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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你可真是让咱家失望呀……”狭窄的船舱内气氛很压抑,一个身披灰色罩袍,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端坐在蒲团上,他头上的帽兜压住了大半边脸,令人看不清眉眼,只露出一个略显浑圆的下巴和紧抿的双唇。垂头跪在他面前的薛乾生两鬓微湿,强忍着不安低声道:“是小的没用……”
“哦?你也知道自己没用?那你可知咱家向来对无用之人是从不心慈手软的?!”坐在蒲团上的人啜了口花茶,两道毒蛇般的目光透过帽兜直直射在薛乾生的头顶上。薛乾生如堕冰窖,全身上下都浸满了冷汗,他毫不犹豫地对着厚实木舱板连磕了五个响头,有意将屁股翘得高高的,雪白的额头上一片红紫“厂主饶命!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小的一定将云太后的手谕呈在您面前!”
那人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声音嘶哑难听,就跟正在被宰杀了的老母鸡似的。眼见薛乾生吓得浑身发抖一脸狼狈,围立在两人四周的五六个人却连呼气声都不曾发出,就如一个个无声的鬼影。薛乾生咬紧了牙根,眼泛泪花地哼哼道:“还请厂主责罚!都怪小的无用,竟让您纡尊降贵亲自来这小小的乌支县!”闻言,那人挑了挑眉,一手握着描花瓷杯轻笑道:“那你说该怎么罚?当心点儿说话,若是说到咱家心坎上了,咱家就暂且饶你一条小命!”
该怎么罚……还不是你怎么痛快就怎么罚……薛乾生咽下满心愁苦,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动手脱衣服,随着外衣中衣长裤和亵裤纷纷落地,他很快便赤身裸体地站在那人面前,脸上的表情既麻木又平静。看到眼前的少年那轮廓匀称,肌肤白净的身子,静坐在蒲团上的人忍不住喋喋怪笑,猛地一挥手,围绕着他们的那几个灰色人影瞬间便消失无踪。
那人站起身来,抬手掀开头上的帽兜,露出一张白得有点夸张的圆脸,他的五官还算端正,脸上的皮肤乍一看很光滑,一丝皱纹也无,一对漆黑的眸子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待他伸出略有些发黑发皱的右手,这才暴露了年纪——此人最少也是年近四旬,脸上光洁白净却是因为涂抹了一层厚厚的宫粉。那宫粉显然是极品货,不然也不会牢牢地挂在这人坑坑洼洼的脸上,直教人难辨年纪。
即便需要宫粉掩盖,魏林山如今也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纪,显然很有玩心。
“铃兰,我的铃兰……”魏林山一把挥落矮脚茶桌上的茶具,两眼发光地将薛乾生按在桌面上,一边上下其手地亵玩一边喃喃自语道“多好的身子呀……嗯嗯……瞧这身皮肉,不说还真以为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公子……呵呵……”薛乾生一语不发地任他羞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原本光洁的脊背上已满是红印。
大太监玩起人来是很下作的,即便茶桌上的少年自从三岁时就开始沦为他的玩物,但也挨不过他花样百出,越来越变态的手段!薛乾生强忍着那丝丝入扣的刺痛感,却依旧有些承受不住,很快就皱紧眉头咬破了嘴唇,嘴里满是腥苦。
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魏林山的喘息声逐渐平静,他抽开身子拣起薛乾生脱落的衣物随意擦了擦手,满意地摸摸嘴角,好似刚刚享用过一顿美味的大餐。薛乾生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滑下茶桌,屈着腿,一手捂在自己身后,气如游丝地轻声道:“多些厂主责罚,小的……小的很是得乐!”
魏林山呱呱大笑,整理好腰带和裤子重新坐回蒲团上,翻着眼皮横了他一眼“好了,你们这些宝贝都是咱家一手培养起来的,咱家怎会不懂怜惜?摆着这副苦瓜脸给谁看?说起来,铃兰你的皮相最好,丁香的身子最柔软,水仙的小脸最可人疼,霞草的小嘴最是令人销魂……咱家离了谁也舍不得呀!铃兰你的武艺虽然不是最高强的,但手段毒辣甚合我意,怎么就变得畏首畏尾的了?”
“厂主说的是,小的一定干净利落地铲平刘家!”薛乾生依旧不敢穿衣服,赤身跪在地上沉声道“请厂主放心,小的会将拦在眼前的碍事之人统统连根拔起!您就在此静候佳音吧!”说着,他又朝魏林山身边爬去,抬起颤抖的双手斟了一杯茶。魏林山咧开了嘴,就着他的手吸了口茶水,满意地“嗯”了一声。
等薛乾生迈着蹒跚的步子离开船舱后,那五六个灰色的人影又无声无息地闪现在魏林山身边,从始至终都没发出任何一丁点儿动静。魏林山似是看不见他们,兀自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一个锦轴,翻着手指慢慢拉开平摊在茶桌上。
轴页上描着八朵鲜花,从最左端的霞草开始从左往右看,依次是霞草、铃兰、丁香、水仙、龙胆、海棠、红梅、白昙。魏林山两眼冒着贪婪的水光,抬起手来小心摸过那一排八朵鲜花,就如一个武将正在擦拭自己的宝剑。
摸了片刻,他的手慢慢停在最后一朵白昙上,犹自不甘地剐蹭了两把“白昙……我的白昙……我这八朵鲜花里怎能缺了你?”眼前闪过白奉先俊美无涛的脸庞,魏林山的胸口腾起一股烈焰,突然抬起下巴尖叫道:“你以为去投奔梧州同知就能逃过我的手掌心么?!我的宝贝白昙,我一定要得到你!!!”
听到船舱里传来一阵阵嘶哑难听的呼声,盘腿坐在船头的大卫将军无奈地撇了撇嘴,他身边候着的几个侍卫挤眉弄眼地相互推打着,笑容很是**。适才那个俊美的少年蹩手蹩脚地迈出船舱,他们可都是瞧了个正着,不用想也知道魏林山那个老兔子做了什么腌臜事!大卫将军对此事甚为不屑,却也不会当面去扫魏林山的兴,只把一连窜“老兔子”的骂词憋在了嗓子眼里。
就连大卫将军也没想到魏林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乌支县里来,莫非是龙椅上那位……正想着,却见魏林山戴着帽兜的脑袋突然冒出了船舱“卫将军,听到咱家处置下人,您可得乐了吧?不如进来用一杯好茶?”我呸!你才得乐呢!老子又没有那种癖好!大卫将军满心腹诽,却还是抬起身来步入了船舱。
“……魏厂主,您能笃定云太后的手谕有用么?我折了那么多手下,要的可不是一个未知的赌局!要不然您还是给句实话吧!”
“急什么?咱家都能卑躬屈膝地忍耐这么多年,卫将军怎能沉不住气?呵呵,若咱家算是皇后娘娘面前的一条哈巴狗,卫将军可算是皇上的心腹侍卫!莫非您笃定不了的事儿还得靠咱家稳着心?皇上都糊涂了这么久了,您在皇宫里有那么多眼线,难道就没打听到有价值的消息?”
“嗨呀,魏厂主,您就甭跟我这儿打马虎眼了!咱俩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您以为大卫将军就能手眼通天?当侍卫的是能把耳朵凑到皇上嘴边去听话还是怎么地?自然是不如您在后宫走动来的消息灵通!”
“嘿嘿,成啊,咱家就给您一句直白话吧!那云太后那手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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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魏林山和卫将军压低嗓门交换情报时,刘娟儿正在她自己的小型食材库里清点早秋的收成作物,善如意叽叽喳喳地跟着闹腾,双手各捏了一个煮熟的玉米棒子来来回回地跑,不时停下来咬一口,嚼得喷香。
刘娟儿被她吵得头都大了,扔下手里的豆荚轻声劝道:“我的如意大小姐,你究竟是来看咱家的秋收成果还是来玩儿的?我这有正经事儿呢!要不我让谷雨把石蕊牵过来,你出门去玩抛石子吧!”石蕊和古今中外所有的狗一样喜欢玩抛接的游戏,刘娟儿为此还特意让大夜做了个木质的飞盘!谁知道石蕊并不喜欢接飞盘,专爱接石子!
闻言,善如意不好意思地笑笑,嘴边还挂着几颗玉米粒“娟儿姐姐别赶我,我才不想去抛石子呢!就是觉得新摘的玉米格外好吃,知恩最喜欢吃这种煮玉米了!他一次能吃三个大的玉米棒子呢!有一回连煮玉米的水都喝了个干净!娟儿姐姐,你们家的收成不错呀!我咋觉得你有点儿发愁呢?”
“玉米算个啥呀?你不懂,咱家今年的收成可真不能说是不错!”刘娟儿无奈地晃了晃脑袋,抓起一把脱了粒的碎高粱米摆在善如意眼前“瞧见没,这收上来的高粱米粒儿又小又碎,摸着一把粉!今年入夏的时候,咱们这一带的十里八乡都遇到了大旱天,好在高粱原本就抗旱,若不是夏末开始连下了许多天的雨,能不能收这么多高粱米都不一定呢!好在衙门的粮税只计量不计成色好坏……”
“真的呀?这不是还收了这么多玉米么?”善如意好奇地凑近几步,举起一个啃了一半的玉米轴子朝食材库门外的空地上指了指“若是小麦和高粱的收成抵不了粮税,娟儿姐姐就让刘叔把这些玉米给顶上吧!就是……就是别忘了给知恩留一点儿,我哄他少吃点就行了!”闻言,刘娟儿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拧了善如意黏糊糊的脸蛋一把“傻妮子!玉米又不是五谷,哪儿能顶粮税?”
“恩,也是呢!”善如意懵懵懂懂地摸了摸被刘娟儿捏红的脸蛋“玉米这玩意儿好吃是好吃,但没有粮食顶饿呢!我一口气吃下两个玉米棒子会觉得撑得慌,但过两个时辰一准饿!娟儿姐姐,你不是说要在家里开宴席,请好多夫人小姐来赴宴吃农家菜么?那你们家的菜园子今年收成咋样?”
“还成,反正菜园子里的菜都是自己吃的……”刘娟儿躬身翻弄着几样菜蔬,打算分拣一些让人挪腾到菜窖里去,善如意一边和她拉话一边蹲下身子帮忙,手里没吃完的玉米棒子被她小心地收进了衣襟里。这一段知恩的病情开始有了起色,有一回刘娟儿带着善如意和善高翔一起去古郎中家探望知恩,发现他竟然和普通的小孩一样蹲在地上拿树枝掏蚂蚁窝,一边掏弄一边喃喃自语道:“瞧瞧我的本事吧……你们不吃我落的饭粒儿,那就别想回家睡个安生觉!”
刘娟儿和善高翔大喜过望,善如意却皱着小脸哼哼道:“咋还是这么个傻模样?知恩,你掏了蚂蚁的窝有啥用?蚂蚁转头就能钻进土缝里呢!”她是不懂,行为幼稚和迷糊犯傻相比,不能不说是一大进步!过后哥姐儿三个隔三差五就想来探望知恩,有好几都被方氏劝了回去。据说善知恩在见不到亲人的情况下清醒的次数更多,或许是因为见到亲人会忍不住产生依赖感吧!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虎子激动得变了调的声音——“娟儿!!!娟儿!!!你快出来!!!”刘娟儿刚抬起半边身子,又听到惊蛰和雨水两人的声音 —— 一个说“少爷,您有话就让奴婢们去通传吧!”一个说“小姐如今大了,少爷不好再这么随随便便地闯进后宅了!哎呀,少爷您就听奴婢一声劝吧!”
虎子置若罔闻,一阵风似地冲进小食材库里拉住刘娟儿就朝外走,他黝黑的脸庞涨的通红,眼中的喜色几乎要溢出眼眶!刘娟儿一脸茫然地被拉着走了一段,发现她哥的步子越迈越大,脚头也越来越快,逼得她只好小步跟着跑!眼见外堂的通道口近在咫尺,刘娟儿忍不住反手拽了虎子一把“哥,究竟是谁来了?你咋激动成这样?难道是善娘?”既然要去外堂,那说明虎子哥是想带她去见外人。
虎子顾不上回答,几乎是把刘娟儿提起来扯进了外堂!但当刘娟儿看清客位上坐着的女子时,瞬间就明白了虎子为何如此激动!
胡氏正候在花想容身边抹眼泪,花想容一抬头看到满脸惊喜的刘娟儿,一向目无表情的脸上微微泛起几丝动容。虎子退开了几步,胡氏一直垂着头小声啜泣。
花想容抬起身来轻轻走到刘娟儿面前,发现她殷红的双唇正在一张一合地嘟囔着什么,又凑近了些,花想容两眼一亮,原来刘娟儿是在低声叫她“姐姐。”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