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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迎气始,昨夜伴春回。又近一年立春时,万物复苏,生机勃勃,一年四季自此开始,漫山遍野冒出的新绿仿佛是庄户人家迎接新年农事时满股子旺盛的精气神!立春后,雨水前这大半个月的农事不可谓不多,越冬的作物须得开展许多繁复的田间管理,春耕生产的备耕诸事更是细琐又严密。
去年冬天因雨雪偏多,不少田地都染了不同程度的渍害,是以立春后的三麦、油菜田等须得及早清沟理墒疏通三沟。刘树强回石莲村两年多,早已将记忆中的农家诸事熟练地拣了回来,虽说家里一共雇了二十来个青壮年农工,但他作为一个老农出生的地主老财,打骨子里对田地和庄稼有种热烈的感情。是以,不论虎子和刘娟儿如何劝说他不要劳累,他却依旧成天滚在田泥里,穿着一身粗布衣裤带领工人们挖泥沟,每每干得热火朝天也不觉得累!
清理三沟只是第一步,刘家人重返故土侍弄了两年多的庄稼,全家人都勤学好问,许多农事儿都会请村子里的老人进田指点,而后虎子便会着笔记录,两年下来,到积成了一本厚厚的《四季农事集册》。翻开这书册的第一页,便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记录,明明白白写着“立春后,中耕松土,追施返青肥”等等事务也摆上了章程。因刘家人侍弄的农事精细循理,他们家在两年间添下的一共一百亩良田年年丰收!发展到后来,石莲村家家户户都愿意跟着刘树强家的路数走。
立春前三日。在村长孙厚仁连任的第五年,这个本性吝啬贪婪的老村官一大早就洗漱整齐,亲自驾着驴车赶往村中头的刘宅。他一面“啰啰啰”地吆喝毛驴一面忍不住想着心思,却不知要如何说服刘大虎来祭春牛的典礼上任一个重要的角色!要说这刘大虎,可是全村未婚少女的心中刺,他以一句“发展家业”推拒了不知道多少上门提亲的媒婆,几年眼看就要满十九了,竟连个未婚妻都没有!
但刘大虎如今是石莲村第一乡绅的家中少主。即便脾气怪了些,却依旧又不少人家妄想与之攀亲,好彻底改变自己土里刨食的命运!想着想着,驴车已徐徐来到村中头华丽不减当年的刘宅门口,门子老旺头远远瞧见村长家的驴车,一早便对宅院里传了话。驴车刚刚停稳,就见胡氏穿着一身翠绿的薄夹袄迎了出来。
“哎哟,您家咋这会子就过来了!他爹还在田里呢!”胡氏如同往常一样抿抿头发,展出一个温柔的笑颜。她这两年生活十分舒适,有关家业的杂事,儿女们都不让她亲自动手操劳。是以连下颚都娇养得圆润了几分。趁着雪白如玉的肌肤,窈窕如柳的腰身,若非眼角有些细细的纹路,打眼一瞧,当真就如一个二十出头的媳妇子一般!看得村长也忍不住啧啧惊叹!
“知道你们家忙,若不是为了大事儿。我这会子也不得来打扰!”孙厚仁跳下驴车后,将毛驴的缰绳塞进老旺头手里,对胡氏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点头礼,抬起头讪笑道“这不早不午的,也不知能否讨到一碗热茶?”
“瞧您说的哪儿的话呀?”胡氏捂着口鼻轻轻一笑。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疾步而出,搂住孙厚仁的胳膊就朝院门里让。边走边笑道:“您家可别和咱娘子逗趣儿了!今年的新茶还不得,陈年的老龙井您可稀罕?来来来,快进屋!娘子,小姐从后门儿骑马出去了,她让我给你带个话!”
闻言,胡氏忙蹙着眉头追问:“木头,娟儿是骑着萝卜出去的?豆芽儿可跟着?这个丫头越发不稳重了!我还说正好豆芽儿的爷也上门来了,咋也得让他们祖孙俩亲近亲近!这眼瞅着就该做午膳了,她又跑出去打野风!”
却见那个名为木头的长工呲牙一笑,对胡氏安抚地眨眨眼“豆芽儿可不跟着么?但离午膳还有一小来个时辰呢!娘子莫要担心,小姐如今的骑术也算娴熟了!萝卜又通人性,昨儿晚间豆芽儿就说想坐马,小姐这不也是疼她么?”
闻言,孙厚仁有意皱起眉,摸着下巴接口道:“当真不像话!到底是个不懂规矩的女娃儿,都把小娟儿给带累了!强子媳妇儿啊,劳烦你再多训她两年,好歹让她也学学那大家闺女的做派!就这么野性乐虎的模样,我哪儿有脸把她给领回去?!嘿嘿,不瞒你说,今儿我确是为大虎来的!”
见他须臾间就扯开了话题,胡氏虽心里不太高兴,也不好就硬逼着这个厚脸皮的村官把他们家孙女儿给领回去!要说这豆芽儿已快满八岁了,同刘娟儿处得越来越好,表面上就和一般的小姐丫鬟也没有两样,但实际上刘娟儿却是将她当做亲妹妹来对待的!啥好吃的好玩儿的都舍得让给她,兴许就因为如此,孙家人越发不想让豆芽儿回去,仿佛就此吃准了刘家人的心善!
唉这像个啥样?这是打算干脆送给我当女儿,还是送给娟儿当丫鬟?若说豆芽儿个男娃儿也就罢了!偏偏又是个小女娃,且养了两年越发长得粉头粉面的,同以前全然不似一个模样!虎子又不肯定亲,若非自家如今在这村子里还算有名望地位,那起嘴碎的婆娘还不知掰扯成啥样呢!胡氏揣着心思打头迈进第一重院落,木头将孙厚仁让进刘家宽敞华丽的外堂,一叠声地叫丫鬟奉茶来!
此时刘家一共有五个伺候人的丫鬟,年龄从十一岁到十三岁不等,另有胡氏得用的两个媳妇子,全都是虎子从乌支县的车马口亲自买回来的。那五个小丫鬟刚一进门,刘娟儿就给赏了名。只因刘树强这个老农不习惯让人伺候。刘娟儿就照着节气叫唤丫鬟们,分名为:立春、雨水、惊蛰、春分,谷雨!她还乐呵呵地说:“以后一准能添满二十四个!这么着爹叫唤起来也不费劲儿了!”
说曹操曹操到,年纪最大立春不久便端着茶盘走进了外堂,一路走到待客的小圆桌边,垂着秀美的头颅给孙厚仁奉茶。她面容清秀,生性稳重,过不了两年越就能掌控大局。被提为刘家第一个大丫鬟了!立春奉茶后,行路无声地走到胡氏身边端然而立,抿着朱唇微微垂下头,看得胡氏越发舒心。
“嘿!好茶好茶!别说是陈茶,我尝着就比去年的新茶还要好!”孙厚仁翻着茶杯盖抿了。茶水,咂咂嘴连声赞叹“唉,强子媳妇,我觉着你们家的伺候人管教的比胡举人家的还要得体!瞧瞧,就是一个待客的小丫鬟。这行事举止,当真是不一般!啧啧!还是大虎这小子有福气!”
闻言,立春脸色微微一白。浓密黝黑的眼睫毛就如展翅欲飞的蝴蝶翅膀一般轻轻颤抖着。胡氏敏感地察觉到她心中不安。忙对孙厚仁摆着手柔声道:“您家可别误会了!立春这丫头乖巧懂事儿,那可不是我的功劳!她原先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家生子,后来主家落魄了,这才被贬到车马口,说起来也是可怜您家可别往旁的事儿上想,我从来不曾打算让她跟着虎子。唉虎子心气儿大,别说收个丫头进房里,便是连个成亲的想法也没有,可真愁人!”
听她这么说,立春和孙厚仁同时松了口气。立春是不愿当少东家的通房丫头。孙厚仁则是觉得虎子一日没成亲,他们家那些旁亲里的女儿家也就还有嫁入刘家的希望!就算虎子一辈子都看不上那些歪瓜裂枣。这不还有个豆芽儿跟在身边么孙厚仁怕胡氏看出他龌蹉的想法,忙打着哈哈扯开了话题。
“既然大虎和强子都不在,我就先把话给你讲明,也省得以后多费口舌了!是这么回事儿,咱们村儿今年祭春牛,全村的人都盼着你家大虎来当扮‘芒神’呢!这可是乡亲们的民意啊,你可万万别推!”孙厚仁拍着大腿连声道“这可是多大的荣耀?乡亲们能看上虎子,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家是咱石莲村头一号地主老财么?这两年大家都看在眼里,强子领人侍弄的那些田地年年大丰收,你说说看,这虎子不当‘芒神”还能有谁够格替上?”
“这”胡氏想来想去,到底不敢一口应下,忙让立春端来茶点,东拉西扯了半响,直到虎子赶早回家,这才把包袱给推给了正主!
却见那个名为木头的长工呲牙一笑,对胡氏安抚地眨眨眼“豆芽儿可不跟着么?但离午膳还有一小来个时辰呢!娘子莫要担心,小姐如今的骑术也算娴熟了!萝卜又通人性,昨儿晚间豆芽儿就说想坐马,小姐这不也是疼她么?”
闻言,孙厚仁有意皱起眉,摸着下巴接口道:“当真不像话!到底是个不懂规矩的女娃儿,都把小娟儿给带累了!强子媳妇儿啊,劳烦你再多训她两年,好歹让她也学学那大家闺女的做派!就这么野性乐虎的模样,我哪儿有脸把她给领回去?!嘿嘿,不瞒你说,今儿我确是为大虎来的!”
见他须臾间就扯开了话题,胡氏虽心里不太高兴,也不好就硬逼着这个厚脸皮的村官把他们家孙女儿给领回去!要说这豆芽儿已快满八岁了,同刘娟儿处得越来越好,表面上就和一般的小姐丫鬟也没有两样,但实际上刘娟儿却是将她当做亲妹妹来对待的!啥好吃的好玩儿的都舍得让给她,兴许就因为如此,孙家人越发不想让豆芽儿回去,仿佛就此吃准了刘家人的心善!
唉这像个啥样?这是打算干脆送给我当女儿,还是送给娟儿当丫鬟?若说豆芽儿个男娃儿也就罢了!偏偏又是个小女娃,且养了两年越发长得粉头粉面的,同以前全然不似一个模样!虎子又不肯定亲,若非自家如今在这村子里还算有名望地位,那起嘴碎的婆娘还不知掰扯成啥样呢!胡氏揣着心思打头迈进第一重院落,木头将孙厚仁让进刘家宽敞华丽的外堂,一叠声地叫丫鬟奉茶来!
此时刘家一共有五个伺候人的丫鬟,年龄从十一岁到十三岁不等,另有胡氏得用的两个媳妇子,全都是虎子从乌支县的车马口亲自买回来的。那五个小丫鬟刚一进门,刘娟儿就给赏了名。只因刘树强这个老农不习惯让人伺候,刘娟儿就照着节气叫唤丫鬟们,分名为:立春、雨水、惊蛰、春分,谷雨!她还乐呵呵地说:“以后一准能添满二十四个!这么着爹叫唤起来也不费劲儿了!”
说曹操曹操到,年纪最大立春不久便端着茶盘走进了外堂,一路走到待客的小圆桌边,垂着秀美的头颅给孙厚仁奉茶。她面容清秀,生性稳重,过不了两年越就能掌控大局,被提为刘家第一个大丫鬟了!立春奉茶后,行路无声地走到胡氏身边端然而立,抿着朱唇微微垂下头,看得胡氏越发舒心。
“嘿!好茶好茶!别说是陈茶,我尝着就比去年的新茶还要好!”孙厚仁翻着茶杯盖抿了。茶水,咂咂嘴连声赞叹“唉,强子媳妇,我觉着你们家的伺候人管教的比胡举人家的还要得体!瞧瞧,就是一个待客的小丫鬟,这行事举止,当真是不一般!啧啧!还是大虎这小子有福气!”
闻言,立春脸色微微一白,浓密黝黑的眼睫毛就如展翅欲飞的蝴蝶翅膀一般轻轻颤抖着。胡氏敏感地察觉到她心中不安,忙对孙厚仁摆着手柔声道:“您家可别误会了!立春这丫头乖巧懂事儿,那可不是我的功劳!她原先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家生子,后来主家落魄了,这才被贬到车马口,说起来也是可怜您家可别往旁的事儿上想,我从来不曾打算让她跟着虎子,唉虎子心气儿大,别说收个丫头进房里,便是连个成亲的想法也没有,可真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