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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珂打量了一下拦住自己的人,见他一身的褐色底铜钱花色的段子长褂,便知可能是这个茶楼的管事之流,心道:一定是刚才的手镯惹的祸。
她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脸镇定的道:“难道是我们缺了你们的茶钱?”
那老板脸上阴笑一下道:“那道不是,只是,想留下小娘子说句话。”
“说什么话,我们只不过是奴仆,主家还等我们回去办差呢。”柳珂此时脸上有了一丝丝的紧张,“你将我们的玉镯归还,我要走了,这里是茶楼,又不是大牢,难道进来了还不许人出去。”
那老板见柳珂有些慌了,声音了提高了几分,便越发的觉得她心里有鬼,道:“那玉镯不会是你们偷的吧,看你们这样,可不想是有这么贵重的东西的。”
“我什么时候说那东西是我们的了,那是我们家主子的,因可坏了一块,拿到铺子里去修的,你快还给我们,不然我们便要告官了。”柳珂说完此话之后,回身埋怨玉叶道:“都是你这小蹄子闹的,非要看什么处斩,现在处斩没看成,还被人怀疑是偷儿,回去之后,肯定会被夫人惩罚的。说不定还会打板子,你说我们怎么办吧?”
玉叶是个机灵力的丫头,听了柳珂的话之后,便忙分辨道:“这事儿怎么能赖在我一个人的头上,再说了若是说处罚。也应该先处罚嫂子你啊,你可比我大了好几岁呢,到时候嬷嬷问起来,我便说我什么都不懂,是嫂子为了显摆才将玉镯拿出来的,却被贪心的店家看上了。这才惹了这一身的事。”
“你这小蹄子,怎的信口胡说?”柳珂一怒便顺手推了玉叶一把。
正好将玉叶推到那老板的身上,那老板一让,用手扫了扫自己的肩头嫌恶的道:“好了不要在这里争吵了。”
柳珂却不依不饶,遇追打玉叶。
玉叶便顺着楼梯跑到了下面的大厅。柳珂紧追不舍,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停。
那老板此时才醒悟,忙对下面的人道:“拦住她们。”
没等那茶楼的店伙计出面,柳珂便将玉叶拦下了,冲玉叶吼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你这小蹄子是不是想先回府去恶人先告状,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我们先在这里说清楚了,到底是谁要进来的,不然。别想离开。”
玉叶见柳珂拦住自己,便索性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说不进来,是你非要进来的,进来也罢了,还非要跟着店小二稚气,拿出夫人的玉镯。现在玉镯也要不回来了,回去也是个死。索性在这里,你打死我算了。”
说罢便嚎啕大哭起来。
柳珂用脚踢了她一下道:“想什么样子。我们忠勇侯府的连都被你丢光了,还不快起来。”
“我们不过是府上的跑腿的你不说谁知道我们是忠勇侯府的,还说是我丢了府上的脸,明明是你故意给府上丢脸。”玉叶坐在地上,越说越伤心,大声的哭道:“我们不过就是想看看热闹,你这黑心的老板为什么要留下我们的玉镯子,我们回去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原本茶楼是极清幽安宁的坐在,被她两人这样一吵,这里竟比外面还热闹。
这老板一听他们是忠勇侯府的人,忍不住由于起来。
刚才的茶童也怕惹事,便凑过来道:“老板,您看我们怎么办?万一他们真是忠勇侯府的人,我们便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在这时,茶楼里品茶的人不堪其扰,纷纷道:“老板,你们开这么大的茶楼还稀罕什么玉镯子,闹的我们连品茶的心都没有了,你这生意到底要不要做?”
“是啊,你们开这么大的店,怎么能强抢人家的镯子,简直有辱斯文,以后还怎么来你的店品茶。”
“真是没想到这老板竟然是这副德行。”
店老板按耐不住,对差动道:“赶紧让她们拿了镯子走人。”
那茶童听了此话之后,走到柳珂与玉叶的跟前,道:“好了,谁稀罕你们的镯子,不过是怕你们偷了别人节哀的东西,这才拿来问问,快,拿着你们的镯子走人,以后别再来捣乱了。”
玉叶见了茶童递过来的镯子之后,一把便抓了过来,从地上爬起来便朝外走。
柳珂见状,在后面便追边道:“你这小蹄子且站住,这镯子明明是在我身上的,自然由我给夫人送去,你少抢我的功劳。”
两人吵吵嚷嚷的出了茶楼,消失在了街上的人流之中。
茶楼中刚刚的安静下来,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店老板忙出门去看。
见到竟然是自己的主家来了,忙上前施礼。
来人没有理会,径直进了茶楼,“人呢?”
“王爷这边请,容属下细细禀告。”茶楼老板将来人领到了后面一件精致的小书房中,将刚才的情景细细的说了一边。
来人听了之后,一脸阴郁的道:“蠢材,这不过是她们的脱身之计,你见那个侯府的下人会穿着粗布的衣服?”
这老板听了此话之后顿时醒悟,跪在地上求饶道:“晋王饶命,刚才属下被那两人吵得昏了头,不过属下已经派了小厮跟着她们,若她们不是忠勇侯府的人,定然会露出马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刚才跟出去的小厮便回来了。
茶楼老板忙将他叫了进来,问道:“快。你与主家说说,那两名女子到底去了何处?”
这小厮刚才一出门跟着柳珂的身后拐了几拐便看不到她们的身影了,可是若是跟老板说跟丢了定然会吃一顿板子,便低头道:“我看见她们进了忠勇侯府的后门。”
只是,这小厮并不知道眼前这人便是晋王容炐。
容炐是何等人。站在他眼前的人神情紧张,一看说的便不是实话。
不过,容炐没有直接戳破,道:“你出去了多长时间?”
那小厮出去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
听了此话之后,小厮支支吾吾的道:“小的——小的出去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茶楼的老板一抬脚便踢在了他的腿上。厉声道:“忠勇侯府距离我们茶楼足足有四五条街。你这么会儿功夫便走了一个来回?你是飞着去的!”
那小厮见自己的谎言被戳破了,只好实话实说:“那两名女子七拐八拐,街上的人多,小的又怕被她们发现,不敢跟紧了。所以,所以,一不小心便跟丢了。”
茶楼老板听了此话之后,抬手一巴掌便扇了那小厮一记响亮的耳光。
容炐见状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出了门。
“主家,小的办事不利,还望主家惩罚。”茶楼的老板见容炐的面色不善,急忙追了出去。
容炐没工夫理他。摔门而出。
这座茶楼是他出资开的,现在的老板不过是定了一个虚名,容炐说他是老板。他便是老板,说他不是,他便一文钱不值。
这茶楼的收入不菲,这老板暗中得了不少的好处,所以这老板宁可容炐骂他一顿,也不愿被换掉。
他追到门外的时候。容炐已经跨马离开了,追悔晚矣。
柳珂带着玉叶离开了茶楼之后。不敢立马出城,在城中转悠了一段路。这才朝着城门口走去。
她们一面走,一面听着过往老百姓的议论。
两个从城门口方向走来的百姓,边说边摇头叹息。
“没想到楚贼的同党这样厉害,竟然能挟制住万岁爷。”
“就是,起初看着陛下还有股子血性的,可是没想到真的遇到事儿的时候,竟然……”
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旁边的人便伸手握住了他的嘴,小声的道:“你不要命了,竟然敢擅自评价圣上。”
被捂住嘴的人,一脸的气不忿,“这有什么,现在皇帝肯定早就躲进了皇宫,再也不敢出来了,我们怕什么?”
这人说到这里之后,又忍不住神情沮丧,“还以为新帝是多么英明神武,没想到竟然是个怂包,原本还指望新帝能打败燕王,现在看来胜负未定啊。”
他的同伴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了,便赶紧拉着他往家走。
柳珂便也听不清楚他们说的什么了。
不过,通过谈话,可以听出,容熠应该已经脱险了。
柳珂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与玉叶相视一看。
“姐姐,我们现在启程去凉州吧!”玉叶也听到了刚才那两人的谈话,知道容熠已经脱险了,所以神情间也轻松了不少,现在在玉叶看来,最重要的便是去凉州与容熠汇合,只要柳珂与容熠在一起,她便不用这样每天胆战心惊了。
没想到柳珂听了此话之后,却深吸一口气道:“不,我暂时还不能离开,现在父亲和兄长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玉叶听了此话之后,心里忍不住着急,忙上前道:“我的小姐,你不是已经将此事托付给衍戒大师了吗?既然他已经答应了便一定会将老爷和大少爷救出来的,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啊,被人认出来之后还有危险,快跟我出城吧,说不定还能遇到找我们的那帮和尚,若是他们都走了,就我们两个人,怎么去凉州。”
柳珂摇摇头,苦笑道:“虽然衍戒大师答应了,可是他毕竟是外人,与我们柳家无亲无故,我凭什么让人家为父兄去拼命,还是去找我们的人吧,在新帝即位后不久,我与容熠便对别院的人做了安排。他们现在肯定不知道分布在什么地方。”
玉叶此时心里想到了苏立恒与苏浅秋,可是她见柳珂一脸的愁苦,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一句话道:“那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安身?”
柳珂想了想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的楚王府一定已经空了。我们去楚王府看看。”
玉叶听了此话之后忍不住小声道:“主子,现在的楚王府一定被封了,我们怎么进去?”
柳珂一面朝前走,一面道:“我有办法。现在我们先去明水胡同。”
玉叶不解:“我们现在去明水胡同做什么?”
柳珂不解释,只是慢慢朝前走。
明水胡同据此不远,不多时。她们便到了明水胡同。
此时,玉叶才明白过来,明水胡同与柳明和柳峰居住的小院就只有咫尺之遥,站在明水胡同的胡同口,便能望见那边的情景。
柳家的人都已经被皇帝关了起来。不知道柳珂来此有何目的。
就在玉叶纳闷的时候,柳珂已经拐进了明水胡同。
胡同里只有几户人家,柳珂来到最里面的院门前,轻轻叩响了院门,只听里面问道:“何人叩门?”
“柳铁生可在?”
柳珂的话音一落,院门“哐当”一下从里面开了。
开门的正是柳铁生。
他看到眼前的人不由的傻眼了。
柳珂没有理会,侧身进门。
柳铁生忙关了院门跟上:“主子,是你吗?”
跟他并肩而行的玉叶瞪了他一眼道:“你眼瞎了。这不是主子是谁?”
柳铁生忙道:“真的是你,主子,奴才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说着眼圈便红了。
“能不能联系上你们老大?”柳珂边走便道。
柳铁生回道:“能。能联系上老大和五哥,主子要见他们,奴才立马就去将他们找来。”
“不用了,你去着辆马车,我们一起去。”
不等柳铁生说话,玉叶看了看柳珂道:“主子。你的身体受得了吗?从昨天晚上你还没有进食呢?”
“我现在没有心情吃东西,先见到吴仪他们再说吧。”
“主子。还是身体要紧,家里什么都有。让玉叶妹妹先给主子做点吃的,我去将老大找来。”柳铁生也劝道。
玉叶趁机道:“主子,您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大意,况且从昨天晚上您便没有休息,也需要休息了。”
玉叶不说,柳珂尚没有意识到累,被她一说,还还真觉得浑身酸痛。
“也好!”柳珂有些无力的道。
柳铁生忙进屋将自己的被褥全都抱到了别处,从柜子里找出新的被褥交给玉叶,道:“主子,这里就只有这一张床铺,您就委屈一下吧,不过这被褥都是一次没有用过的。”
柳珂不在意的道:“没事,你去办事吧,这里交给玉叶了。”
柳铁生听了此话之后忙应声出门。
出门前不忘告诉玉叶厨房的所在。
玉叶一一答应了。
玉叶铺好床之后,打了水伺候柳珂先净面洗手,道:“主子,您先休息一下,我去给您做些吃的,做好了再叫您起床。”
柳珂点点头,将身上粗重的外衣脱了下来,只穿了中衣躺在了床上。
如今已入浅秋时节,柳珂盖着薄被渐渐入睡。
睡梦中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的博陵侯府。
那年大雪纷飞,鹅毛般在风中翻滚,飘飘洒洒落满了屋顶枝头。
她仿佛又看到了齐思仁,他们一见面除了争吵,便没有别的事情。
柳珂不知道他们为何争吵,可是争吵中那种切肤的心痛,却仿佛是真的一般。
直到齐思仁甩门而去,他们的争吵才算结束。
场景一变,柳珂又站在了河谷胡同柳家老宅的跟前。
柳家门上高高挂着的事两个鲜红的大红灯笼,灯笼上绣着大大的“囍”字。
这是有人要成亲吗,怎么没有人通知她?
她站在柳家的大门外,看着门上悬挂的两个双喜红灯笼在风中不停的摇曳,不由得一皱眉头。
“大小姐,您怎么才回来!”一个悠远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声音没落,大门便被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竟然是敬嬷嬷,柳珂顿时吓了一身的冷汗。
敬嬷嬷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又出现在柳家。
“大小姐,还有我的!”柳兰的身影在她跟前一闪而过。
站在大门口的柳珂不由得往后倒了几步。
“大小姐,进来吧。三小姐在里面等着你呢?快进来呀!”敬嬷嬷与柳兰一起向柳珂招手。
柳珂吓得连连后退。
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进了柳家的大门。
只见柳珍正站在正房门口,笑吟吟的看着她。
“长姐,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柳珍脸上带着笑,可是语气却像一把刀一般寒气逼人。
她此话一落下,已经到了柳珂的跟前。
柳珂立在当地。怒视着柳珍,“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柳珍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药瓶,她将瓶盖拔掉,“姐姐,你马上便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来人!”柳珍一声号令。便有人上来,将柳珂的双手反手绑在了后面。
“这是我托前门的胡大夫特意给你配的打胎药,保你喝了之后今生都不能再怀孕了。”柳珍面目狰狞的说完,便一手捏着柳珂的下巴,一手拿着药瓶朝着她的嘴里惯了下去。
柳珂惊叫一声,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厨房准备饭食的玉叶听到喊声,慌忙奔了进来,“主子。您怎么了?”
柳珂抬手擦了擦汗道:“没事,只是做噩梦了。”
玉叶听了此话之后,这才放下心来:“主子。饭马上就好了,我一会儿去厨房给您端过来。”
玉叶下去之后,柳珂细细的将梦中的情景想了一便,心道:怎么会梦到柳珍?不知道现在她是死是活,身在何处。
柳珂正沉吟见,玉叶已经端着饭走了进来。
“主子。铁生哥这里就只有粗茶淡饭,奴婢跟您下了面。弄了两个小菜,您就讲究吃吧。”玉叶说着便将饭先摆在了放在地上的矮桌上。
柳珂见状便要起身。玉叶忙拦着道:“主子不必起身了,就坐在床上吃吧。”她一面说着,一面给柳珂整理了一下被子,将矮桌直接搬到了床上。
柳珂一笑:“你也一起吃吧,从昨天晚上你也没有吃饭呢。我一个人吃着不香甜。”
玉叶便斜着坐在床边,陪着柳珂吃了一顿饭。
饭后不久,柳铁生便回来了。
同时与他来的还有吴仪。
“主子,老大来了。”柳铁生站在门外道。
柳珂听了此话之后,马上披上了外衣下床,玉叶忙将衣服的带子给她系好。
“让吴仪进来吧”柳珂边朝外间走边道。
玉叶给柳珂整理好衣服,便去开了门。
门一开,吴仪便迈进了门,见到柳珂安然无恙的坐在自己的面前,先是愣了一会儿,方跪地行礼。
在他低下头的时候,眼睛忍不住湿润了。
他曾经暗暗发誓,决不让柳珂有任何的意外,可是当楚王府着火的时候,他却鞭长莫及,等他奔到王府,火早就熄灭了,而且还传出了楚王世子妃葬身火海的话。
他起初不相信,可是听说容熠伤心过度,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曾经给容熠问诊,便不得不信了。
当时他的满心愤恨,可是又不知道该恨谁。
听柳铁生道柳珂尚存人间,他激动的一刻也没有停留,便跟着他来了。
此时见柳珂形容消瘦,又忍不住心痛。
“你起身吧!”柳珂一抬手道,“我找你来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我要将父兄从天牢中救出来,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需要你去做些事情。”柳珂没有理会吴仪的神情,一脸平静的道。
吴仪听了此话之后,不由惊得一抬头,瞪大眼睛道:“大小姐,这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现在皇帝还没有做出处置的决定,直接从天牢救人,成功的几率太小了。”
柳珂何尝不知道从天牢救人的几率小,可是若是皇上十年八年不处置他们,那她便要等十年八年吗?
她现在已经等不了了,他们在牢中多呆一天,便多一份危险。
“我知道,不过,我不能等了,而且我的办法未必不行。”柳珂深吸一口气道。
吴仪见柳珂主意已定,便道:“大小姐需要属下做什么只管吩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