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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哥,要不要找几个兄弟过去问问。”看场子的打手附耳在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跟前说道。
“只要不是来闹事的,一律都是客人。看着点,我上楼跟大哥有事谈。”
“收到,文哥。”
歌女唱完了歌,提早去到后台。那个稍大一点的孩子走去舞台,拿了麦克风便嘶吼着唱着很奇怪的歌。歌声中肆无忌惮的张扬,时不时还夹上两句怪叫,整一个没心没肺的混混。一曲终了,巴掌声、口哨声乱成一团。他得意洋洋,一边夸张地摆手,一边利落地跳下台,跑进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那堆人里,兴奋地高声谈笑。
忽然,一个男人走进酒吧,带着一对小弟挤到那献唱的小伙子面前,顿时围在他身边的人纷纷起身,恭敬地问好:“大丧哥、大丧哥。”
“大丧哥。”献唱的小伙子恭敬地让出座位。
“你小子在台上鬼叫什么,是不是兴奋大哥死的早啊!”大丧瞪道。
“对不起大哥。”
武恩钊同沙文走下楼,酒吧里的音乐停,门口的手下拉闸。大丧看着他们走过来,胆色不减,示意身边的人站到一边。
服务生上了一瓶好酒,武恩钊自斟两杯酒,一杯划向大丧。举起杯子朝他示意,金色的威士忌在杯中微微的晃荡,扬起的笑容有点目中无人。
“外面都传你老大蒋震被人杀了,是不是有这回事儿!” 大丧问道。
“不会是你老大做的吧。”武恩钊坐下,沙文带人围住了出路。
“武哥言重了,我今晚只是来这儿接几个小弟回家的。喝了这杯酒,大家相安无事,依旧如常。”大丧一口饮下杯子里的酒,杯子倒扣在桌上。
“什么意思!酒令未过,你便扣了杯子,想开打吗!”武恩钊手中的杯子微微摇晃着,沙文把手伸进衣怀。
“大家都是打着洪门的旗号做事,你老大的事我会帮忙查清楚,但是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我知道是谁做的,我会帮你一起对付他。”
“先谢了。”武恩钊喝了杯子里的酒,倒扣在桌上。
“总之一句话,我没做过,要是你敢趁机踩线,我一定不会罢手的。”大丧放话。
“明白。那我就不打扰你继续喝东西了,今晚的单全免,我们走。”武恩钊起身,一众小弟纷纷瞪着大丧身边的人,双眼中的怒火足可焚烧了对方。
铁闸打开,沙文便暗示手下人走后门,武恩钊走回二楼,衣衫不整的女子等候在床沿,卖弄着姿色。
长街没有遮拦,大丧带着手下步履稳健的前走。沙文的手下从巷子里冒头,苗头不对劲的盯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程,果然那些跟着的人发起了进攻,抄起家伙便是穷追猛打。喝得醉醺醺的那几个孩子借着酒劲,赤膊空拳的肉搏,身上挨了刀子也不察觉。
大丧身边的两个得力手下被砍,血肉模糊的横尸在街头。眼见那些孩子被人围殴,不得以重回混战中,救一个算一个。
奉命前来办事的彭宝撞见这一幕,眼见武恩钊的手下沙文犯了洪门规矩。但是大丧是前冷佬的得力助手,出手援助无疑是留下活口,打算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孰料恩叔亲自驾车阻拦,下车立在人前。
“恩叔。”
“冷佬的手下犯了洪门什么规矩,你们要替洪门清理门户。”恩叔质问道。
“对不起恩叔,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阿文,叫你的人住手!”恩叔推开身前的小弟,拉住大丧不让别人动他。
“砍死他!”彭宝举起家伙,大声喊道。
黑压压的百余人冲向大丧的手下,恩叔冒着生命危险勇猛无匹的,一路披荆斩棘的吓退沙文的手下及彭宝带来的人。
“大丧!你撑住。”恩叔扶起大丧,彭宝却继续执行着他的命令。
蒋震醒来,床边已经是空荡荡地,身边的位置没有丝毫留存的体温。夏晴留下一只怀表在柜子上,伸手拿来,不知何时被拍下的相片缩放在怀表中。时针分针重叠在时刻上,昏暗的屋子里看不出黑夜白天。走去窗前撩起窗帘,刺眼的光芒照在身上。温暖、刺痛!
原本约定好要与雷乐结婚的安雨霞独自坐在教堂里发呆,看着圣母像,修女点燃排排蜡烛。主婚的神父不止一遍的看着腕表,核对着错过的吉时。
“圣母玛利亚,我虔诚的祈福,为什么我还是失去了他,为什么、为什么……”安雨霞十指紧扣在胸前祷告。
陈紫彤面遮黑纱,手里举着一只蜡烛走去圣母像下虔诚的敬奉。坐在她旁边,安雨霞微微侧头看去。
安雨霞误以为是刘倩不安的怔道:“你是人是鬼!”
“你见过这么美的鬼嘛,还是在这样子圣洁的地方。”陈紫彤学着刘倩说话时的口吻说道。
“阿乐他?”
“他很好,谢谢你把他推给了我。如果我不挨你开的两枪,他也不会把我搂在怀里,轻抚我的伤痛。他曾经给过你的,他也给了我。我们也算是姐妹,分沾他恩宠的雨露。”
“无耻!”安雨霞怒道。
陈紫彤微微一笑,起身向门口走去,推开了大门,刺眼的阳光填满暗室。却步道:“我的无耻不过是想报恩,而你却要他娶你,比起你的厚颜无耻,我还真是赶超不急。”
话毕,陈紫彤大步走出教堂。被气坏的安雨霞咽不下这口气,从包里掏出手枪追了出去。教堂外,街巷上人影稀少。拿着枪,一步一步走进狭窄的园路,在树下踩到了一只鞋子。弯下身子正要察看,被人在后一记闷棍打晕。
火拼后的旺角街头留下了斑斑血迹让该管区的员警忙碌不堪,搜证调查,雷乐打了电话要韩琛开车带他去现场。看到的狼藉一片,不由得叹息那几个还未成年的孩子。白布盖过了头,棺车师傅抬走尸体。
“听说死了几个孩子,好像是大丧的手下。”
“大丧人呢?”雷乐抚着额头背靠在后座上说道。
“昨晚有人看见恩叔把人带走了。昨晚还有一件事发生,武恩钊在床上被个妓_女杀了,听说头不见了。”韩琛不寒而栗的说道。
“头不见了!”
“听说是。”
“确认一下。”
“是。”
雷乐看了眼车窗外,后仰在座位上闭目凝神:“去九龙城寨。”
“是,乐哥。”
安澜堂大门紧闭,往日里还有几个家仆迎客。车子泊在门口,雷乐下车。韩琛歪着头看了一眼,觉得有些蹊跷带着枪下车。
上手敲了敲大门,见院里没有动静。韩琛上手一推,大门“吱”的声开了歌缝隙。半开大门,雷乐一脚迈进,后脚就停在门槛外。满院的血迹和横尸,震惊的一幕呈现眼前。
“乐哥,没有活口。”韩琛拔枪冲进院子,在院子里挨个人鼻前查验。
雷乐大步走向清幽的后院,那间安可儿的闺房前立着两个日本兵,奸邪的笑声不断从屋里传出。
“阿琛,给我枪。”
韩琛把腰际掖着的另一把手枪递给雷乐,交替掩护的接近那间房前。
“一会儿我引开那两个日本兵,你进去救人。”雷乐小声道。
“乐哥,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吧。”韩琛走出掩体,对着房前的那两个日本兵就是“砰!砰!砰!”数枪,弹壳弹落一地。
雷乐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向房门上丢掷。见屋内没有回音,便起脚踹门,怎料狡猾的日本兵拿枪等在屋里。枪口指着他,他退步向后。
日本兵持枪的手臂刚刚前出门槛,躲在门边的韩琛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刀子恨恨地一刀划破那士兵的臂腕,雷乐避开枪口,迎前便是连开数枪要了那士兵的命。走进屋子,安可儿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嘴角残留的血迹正凝固在腮边。
雷乐来不及多想褪下身上的大衣走上前盖在安可儿的身上。
“可儿!”
安可儿见是雷乐到来,起身双手环住他的颈,痛哭出声。
“别怕,屋外头的坏人都被我杀了。”
“我爹没了……我爹没了……”安可儿呜呜声夹杂着一句话,雷乐只听闻哭声,却想不到她哭声中的那句话。抚着她的背,来不及安慰。把风在门口的韩琛听到院子外有杂沓的脚步声靠近,担心是日本兵迂回,赶忙跑到屋里子告知。
“乐哥,外面有动静。”
“可儿,我带你离开这儿。”
安可儿感激的看着雷乐,但是她的腿已经没了知觉。日本人怕她逃走,挑了她的脚筋。掀开了被子,足下脚踝的位置,早已被鲜血染透了床单。
雷乐捂着嘴,看着她唇角的干涸。安可儿弱弱地说道:“认识你真好,只怨我福薄。”嘴角溢出些新血,拼尽气力又道:“我喜欢你……”
安可儿扑在了雷乐身前,韩琛把枪子弹上膛,抹干了眼泪打算出去和日本人拼了。
“谢谢你喜欢我。”雷乐抚着安可儿凌乱的发丝,安顿好她之后起身打翻梳妆台上煤油灯,划着了洋火落在梳妆台上,火星“噌”的一下燃烧了起来。驻足在门前,回眸道:“安息吧,一切都结束了。”
关上门,大火很快爬上了床沿……
院子里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本人、汉奸等等……
雷乐和韩琛走出屋子,面对着那些人,一张张憎恶的脸孔。他无话可说,更对第一次在安澜堂的宴会时没有杀掉盐帮老 ^看”;!书网玄幻kanshu*com 大青毛虎毛登华而懊悔。
丢掉手枪,日本人恭敬地对雷乐说请。铃木少佐亲自在前头引路,青毛虎毛登华和他的手下在后头收拾着残局。
车轮碾过的痕迹,让往日辉煌过的安澜堂顿显岁月的蹉跎。雷乐不愿相信眼见的这一幕一幕,看着内院里的大火吞噬着宅子,静默地面朝那方哀悼。
司机打开了车门,雷乐上了车,韩琛却被铃木少佐支开丢在了路边。大队日本兵清点了安澜堂内的枪支弹药,车队绝尘而去……
在车上,雷乐一路上只是盯着手里的怀表看,无暇多顾街边的景象。车子泊在一处废宅外,司机拔了车钥匙落跑,原本跟在车后的日本军车调转了车头,去了另一条路上。铃木少佐下车开门,一切看似那么淡定。
落脚在车下,雷乐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地。
“雷桑,里边请。”
雷乐上眼扫了眼废宅,平静地有些诡异。
“雷桑,里边请。”铃木少佐再次有请道。
雷乐推开房门,院落里落了一地的秋叶,鱼池子里溪水上凄凉的漂着几具被水泡涨的尸首。一派荒凉之境。没有止步,而是一步步深入这险地。铃木少佐在其后锁上了房门,匆匆地跑去街口,朝迎面驶来的一辆军车挥手。刺耳的一声急刹车,他头也不回的上车,司机踩足了油门,扬尘而去。
雷乐朝院子里的一间破屋走去,猛地听到正房里有响动。揣起怀表,小心着挪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雷乐耳里,他警惕的攀上院子里的树干上,至高俯视周围的异动。十几个武士打扮的人跳进院子,各个手持武士刀瞻前顾后的像是在寻找什么似地。观察着,伺机而动。
“时间差不多了,黄昏之后就送他们上路。”一个武士看了看腕表,对身后的人说道。
“嗨。”
在树上隐蔽的雷乐听到这些人的对话,得知他们是日本武士,专程派来杀他和一个小姐的。这个小姐是谁?在他的心里泛着嘀咕。噌地的响声再次从正房里传出,武士们踹门进入,拖住里面被捆住手脚,蒙住眼睛的人往院子里拽。
武士摘去了那女人眼前的黑布,雷乐这才将心生的疑窦解开,原来是日本军方特务纯子,怎么会是她,为什么她也会被人捆在这儿,新生的另一困惑油然而生。
“雷乐没有来吗?”武士问道。
“铃木少佐不是说他已经进来了吗?难道是他搞错了。”
透过观察纯子的眼神和跟武士之间的交流,雷乐发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处废宅地处九龙城寨富庶区,也就是说这里很可能就是安澜堂或是十三家老大的其他人拥有的府宅。回想一路进来的情形,这处孤零零的废宅周遭有被战火波及的痕迹。一时间顿悟了这件事的背后会是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院子里的武士们等的有些不耐烦,一个浮躁的武士蹲下身子解开了纯子身上的绳子。站到那武士身前她不但没有谢意,反而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与那个武士。
“你这白痴,你想暴露计划吗!”纯子生气道。
“对不起。”
“雷乐可能就在附近,我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了。你们分头找找,如果找不到,就先退到宅在外蹲守。”
“嗨!”
武士们收起了武士刀,各自朝着目标房间跑去,一顿噼里啪啦的搜查,待在院子里集合时,纯子失望的低着头走出废宅。众人散去,雷乐悄悄地潜入正房。
曾经,雷乐只以为安澜是个江湖老大,面对仇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面对这废宅里疑窦重重又暴露出很多蛛丝马迹,他的理性占据高地,重新审时度势,化零为整的拼凑着从进门到纯子带人离开的经过。
墙上,血迹斑斑。地上,不起眼的桌角旁,安澜咬破了指头写下了血字。“杀马帮”三个字。
安澜拼死写下的血字究竟是何意思,雷乐一时参悟不透。但回想起在做卧底前看过的资料,马世昌因安澜堂一家大小被诛灭的。“杀马帮”会不会是马家的人所为。但也可能是日本人所为。
利益、矛盾。雷乐掏出怀表看了看时刻,抚平了安澜睁得浑圆的眸珠。
“可儿走了,现在你也这样……不管是谁做的这件事,我都会替你讨回公道。安息吧。”雷乐起身,未走远的武士们破门而入。
纯子站在众武士后。
“我就知道你没走。”
“告诉我,这件事是你做的吗!”雷乐指着屋里安澜的尸首,面向纯子质问道。
“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武士首领拔刀冲向雷乐,一阵疾风而过,院子里的树梢上,枝叶沙沙作响,蜷缩在房梁上的武士纷纷献身,纯子冷峻的表情下,藏着一把锋利的刀。杀夫之仇,不得不报。
武士人数众多,雷乐肩伤不敌,只能智取。退到屋内,随手抄起一把古董剑,飞身出门迎敌。只见纯子拔刀跳进武士中的战圈与之周旋,挥刀自如的在武士身上留下一道道、一条条的刀痕。
雷乐不解,但见纯子拼死一战,蒙生谢意,越战越勇。被偷袭的大部分武士想要摆脱她的缠斗,但为时已晚。各自手上的刀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制约,他持剑刺破武士的心脏,剑挑武士们的经脉。
“小心!”雷乐疾呼,纯子回身看去,不防备的被混战中的武士刺中,乘势攻击。眼见躲闪不及,只能迎面出击。“嚓”声不断,迎面的武士皆是一招抹喉,武士首领眼见刺杀无果,纷纷准备撤退。
纯子刀锋向下,跪在院子里。雷乐伏虎降龙的剑势迫残余的武士节节败退,强劲的冲撞,巧妙的躲闪,来袭的武士一个个的倒下,斩首了十数余。
放下剑,雷乐抱起受伤的纯子逃出废宅,不管身后面是否还有日本武士追击,一味地拼命逃窜在棚户区。
“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撑住、撑住……”雷乐抱着纯子一路奔走。
“放下我,我不想你欠我人情。放开……”
“你救了我的命,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雷乐不顾纯子的坚持与执拗,抱紧她,朝无人的冷巷奔走。路过一间木房,踹开了房门。
追逐的武士与日军纷纷从门前跑过,甚至有留下徘徊的,也不曾进到屋子里,转身瞄了瞄又追着大部队的脚步继续追赶。
昏暗的小木屋里早已没了人气,除了雷乐与纯子外,毫无生气可言。环顾屋子里的古董家具,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全家福,凌乱的地上倒着的椅子。狼藉中透着一股浓浓地家的感觉,若不是战争的破坏,这间房子的一家三口必定是最幸福的小老百姓。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拖住那些兵,为什么……为什么……”纯子喃喃道。
“因为我是雷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有事而不管你。虽然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但是我不会乘人之危。”雷乐起身在屋子里找着杯子和水壶。
“我不会让你觉得为难,你走吧。”纯子央求道。
雷乐回身看着还在流血的纯子,心头一紧不管她的那些话,继续在屋子里找着水壶和杯子。
一把白刃刺进了心房,纯子口吐鲜血的看着雷乐,他掉了手里的东西一把抱住她:“不要说我傻,我不想你有事。在日本,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切腹就会被对方原谅。从你那天晚上把我从香山君手里夺走我就注定是你的女人,虽然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也杀了梅子姑娘,我现在只是想你原谅我,不要让我带着遗憾离开你。”
纯子的话不是雷乐不肯听下去,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了结自己的性命,而且是这么极端的方式。白刃拔出的瞬间,她口中的鲜血差不多吐尽,他的浅浅一吻带走了她的最后温存,没人知道这间屋子是什么人住过的,也没人知道这条巷子要过多久才会有人再次路过。
寂静的窄巷,雷乐未免纯子的尸首再被尸虫叮咬,一把火烧了木屋,大火蔓延了整条巷子,空巷中留下一片废墟。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知道安澜堂被灭消息的马世昌亲自带人勘察了现场,现场的惨状足可与二十年前马家被灭时的情形差不多,在找到安澜与安可儿的尸首后,一些个算是可以当证据的东西被收入在一个小小的木盒子里。
“杀马帮”这三个字在安澜死前用指头的血书写,马世昌不相信这会是老家伙的本意。死状、身体被移位的地方,怎么想都无法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回到小洋楼,马世昌一个人带上东西上楼,一把枪抵在了他的后腰。
“朋友,进来坐。”马世昌冷笑道。
进到房间,马世昌在桌上放下手里的小木盒子。
“说吧,是谁让你来杀我的,我想死个明白。”
“你真的想死个明白吗?”畅音放下枪,泪眼汪汪地看着转身的马世昌。
“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如果那晚不是阿乐拼了命救我,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如今安澜堂你的老仇家被人消灭的干干净净,甚至连尸首都不完整。真不知道你除了报仇还会做什么!”
马世昌不甘心的看着那个小木盒子里的东西,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也不知道,只是过了这么多年,报仇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动力。”马世昌坐在椅子上黯然神伤。
“我是你的女人你都能下此毒手,我一直很想问你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马世昌沉默着。
阿七、十四举枪慢慢退到房间,雷乐浑身绑满了炸药,一副赴死的模样。畅音看到一脸惊惧地张开双臂挡在马世昌身前。
“杀马帮究竟是什么意思?”雷乐带着疑问前来,出口便是求解的问道。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段往事,你似乎对我的过去很感兴趣。”马世昌起身把畅音挡在身后,伸手按下阿七、十四手里的枪。“既然你对我的过去这么感兴趣,那我也就破例一回给你讲讲二十年前的那段往事。你在安澜堂后园看到的那三个用血写的字,其实那不是安澜的手笔,我想一定是有人借他的手来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你愿意在相信我一次,你现在可以去一个地方找答案,那个人的脸上有一条不深不浅的一条疤,那个人有点小心眼做事只顾头不顾腚,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眼力一定会找到他的。”
“去寨城的北祥街,那里有间食肆是那个人的家族生意。”畅音大概知道马世昌说的那个人是谁,不点破,告知雷乐大概。
“好,既然畅音姑娘都能回到你的身边,那我也就在相信你一次,不过我身边带着的人不多想跟你借阿七与十四兄弟一块去。”
“我也去,这次就算死我也会跟你死在一块。”
十四一怔,手里的枪恨不得举起打死面前的畅音为自家老大出口气。
一旁的阿七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瞅着年轻气盛的十四心里也暗暗替雷乐与畅音捏了把汗,毕竟在这样的场合下,她说了一句马世昌最忌讳的话,“死在一块”。
在日本人的秘密‘小红楼’里,安澜堂的总管葛利背对着门口喝着咖啡,铃木少佐腋下夹着文件夹来到会客厅驻足。
坐在沙发上,铃木少佐没有多言,只是把一张写有“杀马帮”的字条放在茶几上。葛利拿在手里看了看,自鸣得意的笑着说:“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吧,说把安澜堂连根拔起就绝不推泥带水。”
“难道你没有发现这字条的漏洞吗?”铃木少佐有些恼地看着葛利。
“很能说明问题不是吗?”
“你以为你把那件事推到了马世昌那边,实际上你这么做已经是在告诉别人这件事不是马家的人所为而是另有其人,会让香港的江湖中人以为是我们大日本皇军在背后作祟,我们要的是团结黑帮,由黑帮来打理香港的街面和逮捕那些对大日本皇军有威胁的人。你做的这件事让我很失望,我们花费了大量的金钱与人力、物力,可是我们没想到你会比猪还要笨。”铃木少佐起身拂袖而去。
葛利自以为老谋深算,没想到末日转瞬即到,想要在此寻求庇护,可驻守在‘小红楼’里的侍卫无情的将他赶到了街上。
在街头,葛利知道背叛安澜堂的下场,也深知正上门寻仇的人会络绎不绝的踏平他家的门槛,他的家人,他的生意,他的一切都会在一夕之间成为祭旗的祭品,含笑着回眸一眼,只身去往祖业那间食肆,一个人静静地等待那颗审判的子弹打穿自己的胸膛。
这夜静悄悄,无人的长街,仿佛进入了休眠的状态。雷乐带着马世昌手下的人前往,同期而至的还有安澜堂的总兵尼坤带着一队马仔向这长街行进。
路口的食肆还开着灯火,店里的伙计早已散去不见了踪影。店内,仿佛知道死期将至的葛利吃着祖传下来的手艺,品着高汤,嚼着碎肉。
尼坤一脚踹开了门,雷乐带人站到了葛利面前。畅音优雅的走进,十四搬来一把椅子给她。打开手里的荷包取出一张写有“杀马帮”的字条,葛利看了眼全都明白了。
“想不到还是被你们识破了。”葛利抬眼看着畅音说道。
“为什么出卖老板!”尼坤用枪顶住葛利的太阳穴质问道。
“阿坤,你从小就是老板养大的,有这份情谊我能理解。要是你知道是谁杀了你爹娘,你就不会再用枪指着我。”尼坤一怔,葛利又道:“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我历历在目。那时的你不过还是襁褓中的婴孩,要不是我要求安澜那个老东西留你一条性命,恐怕今时的你早在二十年前就死在了乱葬岗。”
雷乐对葛利空中尼坤的身世丝毫不感兴趣,也漠不关心的给了他多说几句话的时间。畅音拉着阿七吩咐了几句,很快便在后厨找到了一些日本人提供的食材以及不该出现在食肆的军火。
“你胡说,安老板是我的义父,他不会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尼坤情绪激动地说,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本有心想要听完他的话,突然扣动扳机打穿他的腿:“不管安老板是不是杀害我父母亲的凶手,这一次我无论如何我都要取了你的性命。”
尼坤追随安澜十几年,私下相处时如同父子一般亲密,若不是雷乐的出现,安可儿的芳心不定,此刻的他早就是安澜堂的堂主,九龙城寨的第一把交椅。可惜无果的爱情终究被扼杀在了萌芽之中,每晚的梦魇不时将他惊醒,可是这一切又能如何重来。对于葛利的说词,他只是将信将疑,毕竟是过去的事情,如果翻出来追问个谁是谁非,那也是片面的。开完了枪与雷乐交还了眼神,带着他的人离开。
“我想此刻已经没人能阻止我向你问话了。”雷乐搬了把椅子坐在葛利身边。
“小子,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找我?老堂主真是慧眼,一眼就看出你并非池中之物,一定是人中之龙。”
“奉承我的话就免了吧,告诉我想知道的。”雷乐拔枪子弹上膛,静候答案。
“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葛利乞求道。
雷乐点了点头。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跟你接下来告诉我的答案有关联吗?”雷乐皮笑着对葛利说道。
“既然你喜欢打哑谜的说话,那我也就按照你的思路来回答你想知道的。”
“好,说吧,我洗耳恭听。”
“如果你告诉我你的身份是百乐门幕后老板、九龙城寨十三家档口的当家老板,我会回答是我罪有应得,我愿意用我的命来偿还这一切。如果你告诉我你的身份是马世昌的兄弟、安澜堂未来的少堂主,我会回答你我不甘心,我混了二十几年,我为的就是坐上老大的位子。”葛利情绪有些激动,挥手将桌上的碗碟推到地上摔个细碎,怒视雷乐又道:“如果你告诉我你是……”他笑了笑,欲言又止。
“你怎么不说了,废话那么多,让我一枪干掉他算了。”十四冲动道。
“住手!这里谁是老大,没规矩。”雷乐喝道。
一旁冷眼观望的畅音似乎猜到了葛利吞下的那些未说出口的话大概,看着雷乐那副一切了然的样子,有点意外,揣测着他的另一种身份。
“二十年前的安澜堂不是安澜当家而是马家帮马世昌当家,当时的我跟着安澜反了马世昌的水,也正是同一时间日本人找到了我,跟我秘密约定想在若干年后帮助日本人打通内陆连接香港的要道。我想后来的事你都清楚,我也就不多嗦什么了。”
“这么说,是你勾结了日本人杀害了安澜堂主和安可儿是不是?”雷乐冷冷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
雷乐起身踢掉坐下的椅子,用枪指着葛利的额头:“这一枪下去可能会让日本人很开心,因为他们希望看到我们这样。自相残杀不是我的个性,我要留着你的命做一件事,帮我约矶谷廉介,我要跟他做一次清算。”
“年轻人,口气不要这么大,以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跟强大的日本皇军作对。想想你最关心的人,想想那些跟着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在想想那些所谓投身革命事业的人,有哪一个会有好下场。希望我的提醒会让你明白,时势造英雄,只有顺应了时势你才有可能有反击的一天。”
“谢谢大叔的提醒,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给我一句痛快话,约不约!”
“你真就这么想去送死吗?”
雷乐看着葛利,四目相持之下谁也没有想要退让的意思,十四再次冲动的用枪指着这个即将赴死的国家叛徒。
“好小子,能死在你的枪下我无怨无悔,但是你没有你爹的风范,马家帮日后的复兴堪忧。”
“少废话!”十四用枪指着葛利,丝毫没有把雷乐的话放在心上。
雷乐眼神中一闪锐芒,侧踢一脚将十四踹倒,用枪在背后指向他:“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阿七用枪指着雷乐,畅音张开双臂用身子挡住枪口。正当四个人对阵神经绷得很紧时,一旁坐着的葛利仿佛看了一出好戏,拍了拍手。
“都这个时候你们还自己人打自己人。十四,你真的没有你爹的那种本事驾驭事态的发展,就算你跟日本人私下定了的事,恐怕以你的资质下场会比我还要惨。二十年前我把你送去马世昌身边一块跑路,为了就是让你们父子有朝一日针锋相对,死在彼此的枪下。可惜,被雷乐看穿了这一切,我的人生就算在他的手上毁了。”
“为什么说他是马世昌的儿子?有什么证据。”雷乐收枪,阿七慢慢放下枪。
“我跟了马世昌与安澜先后三十年,他们两个老东西的那些私事我都知道,甚至安澜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的女儿是仇家马世昌的次女!”葛利一抹阴险的笑容挂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