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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秋水拉回了思绪,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眼睛里泛起红丝。
小男孩儿抱着一张破旧的毯子走了过来,问道:“师父,天气有点儿凉,这个毯子你这在腿上,可以驱寒。”其实女孩儿也有这心思,只是自卑一些,觉得自己面前的薄被有些脏,还带有霉味,不便送予师父,甚至在师父面前,宁肯自己挨冻,也不愿意裹在身上。
庞秋水望着男孩子,笑了笑:“过来,师父和你一起用这张毯子。”庞秋水顿了顿,接着说道:“静放,把火再烧望点儿。”
小男孩六七岁,倒不怕生,依着庞秋水便坐了下来,将一张不大的毯子横着盖在两人的腿上。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庞秋水问着小男孩。
“我没有名字,今年六岁半。”小男孩回答道。
“怎么会没有名字呢,那为师以后怎么称呼你?”庞秋水问道。
“我每天早出晚归,腰间都会带着一把砍柴的砍刀,别人于是都叫我砍刀,师父,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我不介意。”小男孩说道。
庞秋水从回话中的最后四个字听出了,小男孩还是对自己的这个称谓不太满意。
“那师父帮你换一个名字,你可愿意?”庞秋水再次问道。
“嗯!”小男孩儿猛地点了一下头。
“你随师父姓庞,叫宇儿,中不中?”庞秋水故意用一句河南方言意在告诉远处的小女孩,师徒之间其实也不必太拘泥古板。
小男孩儿连忙摇头:“师父,这个不妥,她就叫玉儿姐。,我怎么能和她重名呢?”
“你们是亲姐弟?”庞秋水追问道。
远处的女孩儿开话了:“萍水相逢,互相照顾,亲如姐弟。”
庞秋水发现女孩儿说话不俗,于是问道:“玉儿,你可曾读过书?”
“没有,只是渴望读书,在私塾那里偷学了一些皮毛。”小女孩答道,突然小女孩儿觉得有些不妥,又补了一句,“我还是更愿意跟随师父学习武艺。”
“玉儿,你姓什么?”庞秋水问道。
“我姓冉,叫冉玉儿。”小女孩回答道。
庞秋水心头一震,“冉”和“阮”近似同音,使得他突然想起了已故的阮文隽,再仔细看看面前的姑娘,顿时觉得亲切多了:“好,既然你叫冉玉儿,那么他就不能再叫‘宇儿’了。”
庞秋水捋着胡须,沉思了片刻,然后对小男孩儿说:“师父帮你起一个大气磅礴的名字,庞穹苍,‘穹苍’有高远辽阔的天空之意,这个名字,你可中意?”,其实庞秋水起这个名字,有两层含义,一是对小男孩儿充满了殷切的希望,二是庞秋水把李诗鹤和窦景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庞秋水认为鹏鹤飞得再高,终究飞不出苍天的掌心。可是万物变化,总有东西能撕破穹宇,像雷击前的闪电,万物相生相克,只有正义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师父,我非常喜欢这个名字,来,师父,咱们击掌成交。”说完小男孩庞穹苍举起了小小的右手,“啪”地一声,大手击在了小手上。
“你的姐姐今年多大年纪了?”庞秋水这样问,是在确认冉玉儿的年龄,如果满十五周岁,就可以更名为冉静玉,而他并不想给这个男孩儿改名字,他想让他一辈子和别的徒弟不一样,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给阮文隽改名字一样。
“师父,我今年十三岁了,甲午年生的。”冉玉儿回答了师父。
“师父告诉你,归一派之间的称呼是按照年龄大小排序的,懂了吗?你们两位。”庞秋水看着这个破落的四处透风的土地庙,问道:“你们在这个庙里住了多长时间?这儿附近的土地庙也不少,为什么不换一间?”
“懂!我和砍刀弟弟,哦,不,是穹苍师弟,在这里已经住了近一年的时间了,我们不能选择好一点的庙,别的乞丐会抢,只有这间土地庙,没有人抢。”冉玉儿回答道。
下半夜会更凉,但是捡来的干柴快要烧光了,虽然湿柴也能烧,不过烟气太重,有些熏人,所以静放就不再添加湿柴了。
第二天早晨,冉玉儿和庞穹苍早早地起来了,因为习惯了,一般人会认为,乞丐之所以是乞丐,就是因为太懒了,不爱劳动,才会没有收入,每天乞食为生,其实这句话只适用于健康的成人乞丐,对小孩子并不适合,小乞丐都是很勤劳的,每天要早起抢地点,占位置,有的还需要在乞讨所在地的地面上画上一些自己学来的图案,预祝施舍人福寿安康,财运有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乞丐得到的施舍也最多,只有靠着足够的施舍才能活下去。
庞秋水师徒近二十人被冉玉儿和庞穹苍惊醒了,但没有抱怨二人,庞秋水甚至还有些高兴,因为他们要赶往李家庄,找姓唐的老刀客。
静放从包裹里拿出许多米饼,这是师娘烙的,香酥可口,分了一些给两个新收的师妹和师弟,冉玉儿和庞穹苍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米饼,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庞秋水只一个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和自己第一次去阴山,吃到白米饭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师徒二十人吃饱饭之后,继续赶路,由于带着一个七岁的孩子,半天的脚程二十人才找到了唐渊,唐渊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唐渊年纪很大,早已退出江湖多年,在他眼里,庞秋水也只能算是江湖新人,所以对庞秋水并不认识,就问道:“你们找我,所谓何事呀。”
庞秋水看出老刀客并不认识自己,非常高兴,如果刀客知道自己是来寻仇的,事情反而很棘手,于是庞秋水决定骗一骗眼前的老头:“老先生……”
“慢着!”唐渊打断了庞秋水的话,“请叫我刀客,我半生江湖,以刀为武器,刀法上略有小成,又行侠仗义,算得上一名合格的刀客,好了,你接着说吧!”
“这位刀客。”
“姓唐!”
“唐刀客,我以前做过李诗鹤的师父,教过他几天剑法,如今帮中事务繁芜,我想让他做我的左右手,辅佐我成就大事。”庞秋水尽量压住怒火,做到彬彬有礼。
“那你可就……”唐渊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找错了人。”
唐渊是一位老人,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庞秋水对自己的不满,慢悠悠地说道:“鹤儿有父有母,你不找他们反而找我,实在荒唐可笑。”此时的唐渊还是不知道庞秋水的真正意图。
庞秋水心想,老刀客说的没错,自己只为了寻找李诗鹤,因此撞上南墙也不回头,却忘了李诗鹤还有父母,只要束住父母,李诗鹤必然会送上门来。
庞秋水偷瞄了老刀客一眼,此时的老刀客仍旧埋在鼓里,于是尽量虚心地问道:“唐刀客,他们的父母住在什么地方?”
“不远,距此三里地,一直南走,门前有一条河,岸上种有许多桃树,门前有两座石狮子,嗯……还有,大门最高最宽最豪华的,上面写有李府的就是他家。”唐渊说道。
“多谢唐刀客,在下感激不尽。”庞秋水眼里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邪恶的光,尤其是话语的最后四个字暗藏杀机。
于是师徒二十人离开了唐渊的处所,浩浩荡荡地前往李诗鹤的家,庞秋水心想就算是富贵人家,家丁再多,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况且此次只是认门,不动干戈。
到了李诗鹤的家门,唐刀客没有说谎,这是他自刀客家走来,一路上见到的最繁华的住所,镇宅辟邪的石狮子高贵威严,院落的围墙也甚是宽敞,可是大门紧闭,一把上了锈的大锁将他们二十人拒之门外。一经打听,才知道,李诗鹤父亲两年前已经辞官归隐了,有人说是得罪了人,还有人说李父洁身自好,不愿同流合污,趟如今朝廷这汪浑水,众说纷纭。
事实是李诗鹤三年前没有告诉父母缘由,独自一人去了扶桑,此事伤透了父母的心,于是李父在两年前辞官,遣散家仆,和夫人一起隐居塞外,不问世事,李父自尊心很强,不愿意和这个儿子保持联系,李诗鹤本人也只是知道父母二人定居塞外,但是至于在何处就无从知晓了,母亲也想给李诗鹤一个教训,让喜欢漂泊在外的他明白一个道理,当自己在外受了一身伤的时候,只有家才是疗伤的圣地,到时候他定会千方百计地寻到父母居住的地方,这既是一次教训,也是他成长的一次阅历。
庞秋水一行人吃了一次闭门羹,天下之大,何处寻找李诗鹤的父母,还是只能从老刀客下手,于是师徒又怏怏不乐地返回了唐渊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