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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空旷的道具仓库,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古装戏的道具,在中间,是一顶官轿,不停地摇着,里面发出动静,像是有人在里面折腾什么。
胖胖的大忠从仓库门口探出头,他二十出头,短发,透着憨厚劲,他小声朝轿子喊着,“到底好了没有,快来人,再不走,我可走了。”
轿子还在不停地摇着,没有回应。
大忠想了想,还是没走。
终于,轿子平稳下来,唐宋从轿里探出头来,满头大汗,脸上满是污迹。
“喊什么喊,一点都定力都没有,再喊,人就是你招来的”
唐宋从轿里钻出来,拍拍身上的衣服,他装着古代官人府上的家丁服装,看起来瘦高,清秀,有几分英俊,透着机灵劲。
唐宋踢了轿子一脚,“看这回还不摔死你”
大忠又喊:“坏了,真来人了”
大忠跑进来,他也穿着家丁服装,两个人仓皇失措,在仓库里四处乱窜,最后没办法,只得从窗户钻出去,这是大忠最不想做的事,他已经记不清从小到大,他跟着唐宋这小子钻了多少次窗户了,奇怪的是,他的身体一点都不体谅他,总之,他越来越胖,钻的窗户却越来越小的,最惨的一次,是钻女澡堂的小窗户,那一回,大忠真的刮了一层脂肪了。
唐宋却是每一回都利索钻过去,从五岁那年第一次躲他妈妈的棍子开始,他这门逃生技艺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如果他会缩骨术,现在至少他去当特型演员说不定早走红了,只可惜,他就是一个群演,没有台词的群演,他来这山区里的影视城已经快一年了,身份还是没变,一开始是群演,现在也是,只不过,他是一个有资历的群演,至少现在他可以大声地说出来,我他妈的不想演死尸,然后,还真有人会尊重他的意见,今天,他演的是一个家丁,大户人家的,还陪着午、千金小姐,算是有点身份的角色了。
唐宋和大忠跳出窗户,拐过街角,来到大街,这里剧组正在演一场恶少调戏良家小姐的戏,是唐宋他们家的小姐,那个演员叫明清,长得可真漂亮,完全是唐宋的梦中情人,唐宋之前已经无数次在心里把演恶少的那个猥琐男痛骂了祖宗十八代,你妈的,演戏归演戏,你要真敢吃豆腐,看我不把你怎样怎样,总之,唐宋从小到大仇人倒蛮多,但他结得快忘得也快,倒是这个猥琐男他已经惦记着一个月了,从开机开始,听说后面还有床戏,唐宋一想,真的忍不了了,到时候,那场景,看着肥猪把自家的大白菜给糟蹋了,那怎么行!
剧组上上下下准备就绪,副导演这才发现千金小姐的两个跟班不见了。
“混蛋了,那两个混蛋呢”
正气极时,唐宋和大忠喊叫着跑来。
“导演,来了,来了,导演,我们在这呢”
两人过来,副导演就是劈头盖脸几巴掌,唐宋恼怒地想发火,被大忠拉住。
大忠: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中午饭钱还指望这呢。
唐宋一想到吃饭的问题,这才缓下劲来,肚子最重要啊,本来前两天两个人还有点余粮,结果,全被唐宋在网上买了礼物送给明清了,问题是,他还不知道明清收没收到,也不知道明清知不知道是自己送的,大忠说,你傻啊,真当自己是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唐宋不理他,这岂止是好事,给明清送礼物说是好事就太俗了,这是多么神圣的事情啊。
神圣就得花银两,这年头就得这样,三千多块,唐宋现在想着还心疼。总之,为了中午的饭钱,他不能跟副导演干架。这样一想,就通了,心平气和的,我就是一个演员,怎么着,该我上场了。
助导喊着开始,各人各就各位,唐宋和大忠站到明清身后,明清关心地看了唐宋一眼,唐宋装作没看见,那股与生俱来的空吊丝高傲感又出来了,我就是酷,不装也酷,正瑕想,脑袋又被副导演拍了一巴掌。
“想什么呢,当自己是大爷啊,给我笑啊,奴才要有奴才的样”
唐宋这才认识到残酷的现实,在这方面,他永远比不上大忠,他是一个爱做白日梦的吊丝,而大忠是一个根正苗红的正口吊丝,一开始就与相实相熟了,此刻,他正笑得很猥琐,那是奴才的笑吗,别糟蹋奴才了,算了,不管了。
唐宋也装出那种笑容,导演需要的,就是饭票的保证,在这里混的几千个群演都明白这个真理,只有唐宋每次都要提醒,以至于大忠严重怀疑他的智商。
唐宋耻笑大忠,这是理想,懂吗?吊丝纯正的理想,饭钱是一切吗?是!
你妈逼,唐宋在心里咒骂一顿,当看到猥琐的男主角摇摇晃晃走过来时,他差点就想大声骂出来了。
猥琐男一副纨绔公子哥打扮,一上来就用手撩拔明清的头发和脸蛋,嘴角流下口水,不像是演的,倒像是本质流露。
“我靠,什么玩意,演个流氓都这么没素质,哪有上来就动手动脚的,说点台词啊,这猴急的。”唐宋心里想着,狠不得上去扇他两巴掌,自己冲上去演。
猥琐动手动脚,上来要搂明清,按剧情需要,这时候,唐宋和大忠要上前去阻拦,然后被公子哥叫手下痛打一顿,不能还手。
唐宋这下可管不了那么多,上去就把猥琐男推开,差点摔倒,正想发火,一想正演戏了,这小子哪来的,想表现啊,导演一看,还挺逼真,就不叫卡了,继续演。
唐宋一看来劲了,眼看猥琐男上来要继续调戏,他突然一巴掌就扇过去,把个猥琐男扇得晕头转向,旁边的导演也蒙了,赶紧翻剧本,我靠,没有这段啊,这小子乱加戏,唐宋正高兴着了,干脆对着猥琐男就是一顿猛打,还招呼大忠帮忙,大忠傻掉了,这唱的哪出戏啊,其他人也都傻眼了,就看着猥琐男和唐宋扭打在一起,摄像师还继续录着,被导演拍头,导演说:“录什么录啊,停了,停了,他妈的,这小子是谁啊,哪来的,副导演,副导演”
副导演这才回过神来,冲上前把猥琐男拉出来,唐宋打得正起劲,还不肯罢休。
唐宋说,“来啊,来啊,我忍你很久了,上次演那戏,就是你踢我的,真踢啊,知道哥们回去躺了几天吗,三天,三天,没干活,没饭吃,知道吗?”
唐宋骂得起戏,还想冲上前,不料被旁边的明清一把推开。
“你干什么啊,发什么神经啊”明清怒斥。唐宋一下子傻掉了,忘了女神还在身旁。
副导演上来就是一脚把发愣的唐宋踹倒在地,唐宋看着生气的明清,还发蒙,大忠赶紧过去把他拉起来,拉着就跑。
大忠说:“走啦,快点走”
两人仓皇地跑掉。
导演喊继续开始“好了,好了,各就各位,开始,拍上轿那一段”。
两个下人抬着轿子过来,正是刚才在仓库的那一顶,猥琐男进入状态很快,真是够职业,面带得意的微笑上了轿,下人起轿,走不了两步,轿子底部崩裂,猥琐男重重摔在地上,猥琐男痛得呲牙咧嘴,“导演,一定是那混蛋干的!”
大忠拉着唐宋在影视城里到处乱窜,唐宋边跑还边笑着,他在心里想着猥琐男从轿子里掉出来的那一幕。
“一定摔死你这混蛋,敢调戏我的女神。”唐宋心里想。
大忠:“哎呀,大哥,那是演戏,你较什么真啊。”
“怎么不能较真,你看他那□□的眼”
“人家可是专业演员,得过奖的”
“我不管,敢调戏明清,我就不放过他”
“你算人家什么人啊?喜欢又不敢说,就知道吹牛”
“谁不敢说了,我在等机会”
“那等到了没有,大哥?”
“再等等”
“别等了,大哥,再等人家真成女神了,影视圈的女神,我早说明清会红的,你啊,还是个穷吊丝,你等不起的。”
唐宋突然神情黯淡,他知道大忠说的是事实,默默地走开了,大忠赶紧追上去,“哎呀,我说重了?”
“没有”
“还好,还好,我是有话直说啊,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有放在心上,它已经捅进去了”
大忠愣住:“还说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