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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最初的设定是在附近城郊的山里,选个背景荒凉的地方猫两天,最好中间一马平川,四周再来几座不那么高耸的小山坡,方便剧组设置野外竞技项目。可剧组人员在实地考察的时候,发现离市区二十公里的奇峰山里有个破落的村子遗址。
无人居住的破落村子,配上深秋初冬的萧索氛围,不拍个荒村探险都对不起这天时地利和人和。
“我去,这帮祖宗到底是怎么找到那么个得天独厚的地方的?”捶捶跟灌了铅似的两条腿,舒慕仰着脖子远望仿佛没有尽头的山里,都快给节目组的人跪了。奇峰山山峰高耸,山势延绵数里,山里既没有丰富的山货资源,也没有如画的美景,再加上唯一住在山里的村民也在多年前搬出了大山,所以出山入山的人少之又少,时至今日,山里也没有一条像样的路,所以车辆开到山脚就换成了步行。
舒慕这些节目嘉宾还算好的,行李什么的还有助理和经纪人帮忙搬,可怜剧组那些风餐露宿的大老爷们,当牛做马般扛着昂贵的器材和节目可能用到的道具,走两步就得张着大嘴喝两口凉透骨的山风。那几个负责化妆和造型的妹子更惨了,即使什么都不拿都跟不上大部队的步伐,只能远远缀着,别走丢就行。
“要是累了就去驴车上坐会儿吧。”看舒慕的脸都绿了,穆宽边喘粗气边指指队伍最前面那几辆驴车。这些驴车原本是剧组给几个嘉宾准备的,到底是明星,王斌导演怎么都不好意思让人家跟着他们负重爬山。可四位嘉宾坐了不到十分钟驴车,就纷纷表示他们平时都很注重健身,体能还不错,爬山路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其实他们的潜台词是:腿再累也没见真断了的,可屁股颠成八瓣的确有其事。在如此崎岖的山路上坐驴车,简直是在向往残联的各项福利。
驴车变成了口粮专运车,连那些金贵的器材都没法放车上,更别说大活人了。
“还是算了吧,”舒慕心有余悸地摆摆手,“在上面坐五分钟比步行仨钟头还累,再颠下去别说屁股不保,连早饭都得吐出来。”
提着两个精巧杂物包的覃坈默默将手里的东西塞进经纪人怀里,转手拉着大少爷往前面走,走到队伍最前面那头健壮的驴子旁边,淡定地瞄了驴子一眼,换来驴子重重的喷气声。
覃坈没听懂驴子的内心潜台词,转身将满脸疑惑的舒慕抱起,肩部用力,于众目睽睽之下将百十斤的舒大少举过头顶。
“……”舒慕的心忽悠一下子,下意识抓住覃坈的袖子,没等他问对方要干什么,覃坈已经手臂用力,将舒慕稳稳地放到了驴子背上。
“好好驮着。”覃坈拍拍气哼哼直翻白眼的驴子脑袋,变戏法似的翻出根胡萝卜递到驴子眼前,驴子立马三百六十度大变脸,扭着大长脸刺着大门牙,摆出一副讨好的表情想啃胡萝卜。
覃坈随手扯下一根干枯的树枝,又从兜儿里找出一节不知干嘛用的线绳,将萝卜绑好拴在树枝上交给目瞪口呆的舒慕:“拿着。”
舒慕僵硬地接过树枝,赶在驴子成功咬到胡萝卜前调整好距离,于是消极怠工的驴子立刻马力全开,小步颠颠地往前跑,它就是不会说人话,不然准保会哼一首节奏明快的乡间小调。
平心而论,在这种颠簸的山路上骑驴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这头驴原本的职责是拉车而不是当坐骑,所以连个脚蹬的地方都没有,舒慕左摇右晃,每当彻底是失去平衡,覃坈就会伸手拉一把,确保他始终平平稳稳坐在驴背上。
但驴背到底比板车软乎,屁股不用那么遭罪了。
举目望望依然没有尽头的山路,回头瞧瞧满脸羡慕嫉妒恨的扛包党们,舒大少身心愉悦,好想高歌一曲:你挑着担,我牵着驴……
围观了这一幕的众人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其他三名嘉宾默默地目光移到自家助理身上——你们怎么就没人家助理那智慧?三名助理委屈地低头,他们就算想得到骑驴的法子,也没人家那平地托举的臂力,您这身娇肉贵的,自己上得去么,摔下来不怕毁容么……
于是三名嘉宾纠结地看了眼其余三头优哉游哉晃悠赶路的驴子,继续苦逼的徒步跋涉。
队伍最后,同样以助理身份出场的唐剑文托着毫无存在感的康俊来到另一头驴子旁,先是随意地在驴子脑袋上拍了拍,然后在驴子僵住的瞬间,将康俊举了上去。
这头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路规规矩矩跟在队伍,连习惯性甩来甩去的尾巴都没动过一下。
没驴子骑的众人:“……”
直到天黑,一行人才勉强看到个模糊的村子轮廓,这是个建在山坳里的村落,规模还挺大,三排民房,每排都有二三十户,家家带着大院子,乍一看很有世外桃源与世隔绝的味道。
幻想着今夜露宿在豪华的乡村大宅里,众人比望了一天胡萝卜已经有点疲倦的驴子还兴奋,相互叫嚷着鼓劲儿往村子里冲。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对于这帮经历了一整天山路折磨的城市人而言,这段看似不长的山路愣是走了三个多钟头,当他们终于站在村口,时间已临近午夜了。
“唉呀妈呀,我怎么记着上次来没走这么长时间呢!”摄像师靠在村口的一棵枯了的大树上,拿手当扇子扇风,别看山里的夜晚逼近零度,可做了一天运动的人全身都在冒热气,一时半会还感受不到寒冷。
“上次咱是轻装上阵,和这次能一样么?”另一个摄像师放下昂贵的摄像器材,翻出矿泉水一口喝干,抹抹嘴,颇有几分意犹未尽。
“今晚委屈大家在村头最大那间房子那挤一宿,明天咱再按照剧本安排住宿。小刘,赶紧生火,烧点热水给大家喝,小赵,把军大衣发给大家,感觉冷就穿上,在山里感冒可不是闹着玩的。”王斌站在村口一声吼,全组人闻风而动,人们搬着自己的东西陆陆续续挤进村头的大宅院。
这座院子应该是村长或村里富庶人家建的,两进院子,仿古的建筑风格,正中有栋二层小楼,可能村子废弃的时间有点长,小楼看上去很破败,纸糊的窗子在夜风里呼呼作响。好在房子的整体结构依然完好,一楼和二楼各有两间卧室,里面有张堪比通铺的大木床,足够剧组这三十多人休息。
前院四周有许多不知作何用处的矮房,大伙挨个查看一遍,发现大部分房子已经迈入危房行列,在房里一抬头,就能看到深蓝色夜空中格外清晰明亮的星星,墙壁上到处都是狰狞的裂痕,仿佛大风一吹,房子就倒了。后院最里面有三间独立的茅草矮房,和前院的砖瓦房格格不入,就像被遗弃在黑暗里的孤魂,发出凄厉的哀嚎。
“我怎么觉得这村子阴风阵阵的?”舒慕抱着肩膀抖了抖,身子习惯性向覃坈靠拢。不怪他疑神疑鬼,就环境而言,这里可比当初那水天一色度假村更像鬼片拍摄现场,连水天一色都闹鬼闹出了人命,这里不出点事都对不起这森森的背景。
“就是个破败的村子而已,”挨个发口粮的王斌嘿嘿笑着凑过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里很有野外生存的氛围,想当初我一看到这里的风景就被迷住了,我有预感,只要这期节目播出,收视冠军妥妥是咱的了。”
舒慕勉强挤出个渗人的笑容,如果杀人不犯法,他早就抡菜刀把这位永远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导演灭口了,拍个真人秀能拍到这种考古队都挖不着的破地方,居然还沾沾自喜?
和舒慕聚在一起烤火的穆宽和康俊听到大少爷磨牙的声音,默默在心里替王导点蜡。
得罪大少爷的人,下场从来都不会太好。
因为山里不通电,所以剧组为了拍摄节目特意运进来两台发电机,这批器材是早他们一天送进来的,眼下正好摆正位置,给众人带来的电暖宝充电。虽说每人都带了大量暖宝宝,但身处大山深处,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突然状况,因而消耗品能省则省。
“来来来,你们吃东西,我们先拍几个镜头。”啃了口冰凉的馒头,王斌指挥着摄像师摆位置拍摄嘉宾们吃入山第一餐的情景。穆宽戳戳毫无乱入镜头自觉的覃坈和唐剑文,三人退到摄像师身后,抱着肩膀看他们找角度拍镜头。
“这种场面有什么好拍的!”见摄像师拍了十分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唐剑文不乐意了,黑灯瞎火的,四个嘉宾围着篝火喝热水就冷馒头,连句台词都没有。就算几乎不看电视,唐剑文也知道如果真人秀都按照这种节奏拍,准保连中年大妈都不会看。
“后期要剪辑,所以前面拍得越多,后期的制作空间就越大,得挑艺人角度都好的镜头播。”穆宽压低声音向身旁两个门外汉解释,话刚说完,眼角余光扫过镜头外的黑暗,可能见鬼次数多了,他总觉得那些随风而动的枯树枝是妖魔鬼怪的触角……
“今天就到这吧,”王斌拍拍手,意味着一整天的忙碌暂告段落,“这里只有四间房,一间留给咱们组的五位女士,其他人自由组合,在通铺上将就一晚。”众人一哄而散,舒慕拉着覃坈,带领着唐剑文、康俊、穆宽以及刘澄和他的助理进了一楼左侧靠楼梯的房间。
“希望明天的住宿条件能比今天好点。”看助理忙活着铺床,刘澄略带委屈地皱了皱鼻子,早知会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的地方取景做节目,他根本不会签这份合同。不过木已成舟,他也不能抱着违约的风险和耍大牌的嫌疑罢录。
“放心吧,村子那么大,总会找到合心意的房子。”舒慕安慰刘澄几句,挨着覃坈倒在通铺上,穆宽睡在大少爷另一边,想想那天早上在酒店看到的一幕,经纪人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保持和大少爷间的距离。
他倒不怕舒慕兽性大发,可他怕覃坈吃起醋来把他碎尸万段。
眼前有个千载难逢的埋尸地,他还不想长眠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