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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追到这里的群友们应该还记得我之前放过的动物园守则新书的卫星吧……
虽然那个最后变成了上一卷卷尾的旧日副本,但是实际上我的确有存过相关的稿,还找原作者十六椰子要了版权还过了内投,结果因为种种原因没发成,今天为了省一张请假条发出来,感兴趣的书友可以看一看。
——这里是理不直气也壮的分割线——
深夜,12:30。
海洋馆的内部,
两个身穿红色工作服的人影正一前一后走在鲸鱼区的钢化玻璃穹顶下。黯淡的壁灯光芒难以照透的幽深水域里,隐约有着巨大的身影在浮浮沉沉。
“叶姐,这里的光线这么暗,你就不会害怕吗?”
后面那个圆圆脸的员工有些不安地看着周围深达十多米的海水,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开口问前面的那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员工。
“我白天发给你的文档你没有看吗?”
叶棠停下脚步,轻声问后面的那名员工。
“除和游客必要的交涉之外,尽量避免员工之间的闲聊。只有在我主动和你说话并且允许你回答的时候,
你才能回答。”
水层反射回来的淡淡荧光照在她的脸上,让那张俏丽的瓜子脸显得有些苍白。她沉默地注视着对方,让对方心虚地低下了头。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一点,问题还不是太大。”
叶棠舒了口气,“趁现在,我还是再给你讲一遍我们的要求吧。你是新人,其他的工作暂时不需要你管。只要注意这几条,然后安静地跟着我就可以了。”
“第一,我们是夜班员工,每晚12:30到第二天6:00上班,可以迟到早退,但是千万不要早到或者加班。上岗之后,不要在工作时间离开海洋馆。”
“第二,保持安静,不要随便开灯,
以免惊扰这里的动物,
尤其是在1:15之后。”
“第三,
尽量不要碰货架上的东西,
尤其是标注‘山羊肉’的食品,发现之后单独收进鲸鱼区的收纳箱里。”
叶棠把马尾高高盘起,扎进帽子里。她的帽盔显然是自己改过,可以让她的长发在里面盘成一团。
“留给我们的讲解时间不多,所以我今天只告诉你这三件事。”
叶棠神色有些严厉,“其他的事情,你只需要跟着我做,也只能跟着我做,明白吗?”
“明白了明白了,不要这么凶嘛棠姐……”
圆圆脸的新员工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跟我来吧,我们去检查一下游客们有没有按时关灯。”
叶棠不理对方,独自带头向前走去。随后,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再次转过身对圆脸员工说道:
“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
“我不敢害怕……或者说,不敢被它看到我害怕的样子。”
“他?他是谁啊?能看到你害怕的样子,不会是监控室的小徐吧,这个点他还上班嘛?”
圆脸员工的八卦之火一下熊熊燃起,
立马就忘了规矩,
连珠炮般问道。
“闭嘴。”
叶棠小声说道,然而她的脸上带着的神情却比她的声音要严厉许多,一下子就镇住了圆脸员工。
“今天晚班只有我们两个人。因为监控时好时坏,我们要隔一个小时巡视一次。我们海洋馆的制服是红色的,去前台拿上电击棒,如果遇到穿着黑色工作服的人想混进来,可以用暴力手段把他撵出去。”
叶棠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联排的客房,借着微弱的荧光检查了一下住客登记表。
“今天没有游客入住。”
她又重重念了一遍,似乎有些遗憾。
这里是游客的统一登记点,如果有人进来住宿,一定会在这里留下名字。
“小郭,去看看前面那几间客房。”
叶棠轻声吩咐道。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却控制在恰好能让自己身后的人听见的程度上。
然而,她的身后无人应答。
叶棠沉默了一会,重重叹了口气,小步走到了墙上的水母小夜灯前,将它轻轻关闭。
随后她来到了通往水母区的前台,在那里的墙壁上摸黑摘下了一架造型夸张的十字弓。这是碳快车公司在2013年生产的一款复合弩,译名叫“拦截”,配备了麻醉箭头。
然而,只要是对这款复合弩有一点了解的人就知道,给它配麻醉箭头纯属浪费。售价接近五万元的这款复合弩完完全全地诠释了什么叫一分钱一分货,弩箭的瞬间冲击力甚至达到了3000n,甚至可以击碎大象的头骨。被它击中的目标,大多在被麻醉之前就已经死了。
叶棠沉默着摇动助力绞盘,在压抑的轻响中将弩上好弦。随后她平端弩身,沿着通道向前走去。
人被这种弩箭击中必死无疑,没必要用麻醉箭头。
那么,这架十字弓是用来射什么的?
答案是,非人之物。
叶棠在水母区和走廊的交界处止步,水母区的灯光就洒落在她鞋尖之前,形成一条分割光明与黑暗的线。
然而,光明并不代表安全,黑暗也不象征着危险。
在人类还未站到食物链顶端的时候,人类的祖先们只能蜷缩在黑暗的山洞里或者掩体下,在潮湿温暖的黑暗中瑟缩着,不敢发声。一旦藏身之处的遮蔽被捕食者掀开,就意味着死亡的来临。
叶棠站在黑暗里。
站在光亮中的是,跟在叶棠身后的圆脸员工小郭。
而且,不止小郭。
小郭的身后,有一双红色的鞋子,主人的身体完全被小郭的身体挡住。鞋子与地面接触的地方,有暗红色的液体淅淅沥沥,聚成一个小水洼,叶棠甚至能隐约闻到腥味扑鼻。对方似乎是抓着小郭身体的某个部位,踮着脚站在他的身后。
那是油漆,且只可能是油漆。叶棠的习惯让她这样告诉自己。
“站在那里别动,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叶棠沉默一会,开口问道,声音依旧细小。
“我刚才看到了另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员工……”
小郭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走廊太黑了,我给他打手势他也看不见,我想走过去看看,看看他是正面还是背面对着我,怎么看不见我的手势……”
“棠姐,你可要救救我啊……”
小郭涕泪横流地向叶棠哀求道,不知道是不是流泪的原因,他的眼睛红的好像能流出血来。
嗡。
伴随着弩箭的破空声,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的小郭和他身后的非人之物一起倒了下去,海洋馆里立刻响起了尖锐的哭声。
在弩箭离手的一瞬间,叶棠就闭上了眼睛蹲了下去。在她闭眼前的一瞬间,她弄明白了小郭看到的东西是在用哪面对着他。
不是正面,也不是背面。
而是……里面。
水母。
这是叶棠闭上眼睛之前,脑海里浮现的最后一个词。
小郭看到的,并不是什么红衣员工,也不是黑衣员工。
或者说,已经看不到他穿的是什么衣服了。
他的整个上半身都被像剥香蕉皮一样剥开,裸露出的胸腔里,心脏还在诡异地跳动着。带着褶皱的外翻血肉像是伞盖一样以一个弧度微微垂落。他手脚的骨头似乎都被抽掉,像是水母的触须一样软绵绵地耷拉着,在地上拖动。
至于他为什么在失去了几乎全部的骨头之后还能站着,叶棠没有抬头去看。
反正,不可能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提着他暴露在空气中的半截脊椎就是了。
叶棠闭上眼睛,蹲坐在黑暗里,小幅度向后面挪动了几步,确保自己不会突然被光线照射到。
耳边传来淅淅簌簌的摩擦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明亮处那纠缠在一起的两具尸体。
哀伤的尖锐抽泣声和癫狂的哈哈大笑声在叶棠的耳边回荡,好像夏夜的蝉鸣,忽远忽近,有时声音低微,好像发声者已经穿过走廊离开;有时声音又震耳欲聋,似乎对方就趴在叶棠的耳边,等着叶棠自己睁开眼睛。
叶棠丝毫不理会,只是尽可能地将身体蜷缩进角落里,紧紧闭上眼睛,把头整个埋进膝盖和臂弯里。然后开始数数。
刚才在那个房间看到,现在是半夜1:30。
离下班还有四个半小时,270分钟,秒。
一,二,三……
叶棠的耳边隐隐约约有粗重低沉的呼吸声,类似于沾满铁锈的扶手一样的味道冲进她的鼻腔,刺激的她很想流眼泪。
然而,叶棠没有睁开眼睛,任凭滚烫的泪水顺着指缝辐散开来,把淡妆弄花。
六十,六十一、六十二……
有啪唧啪唧的声音在叶棠的身边响起,像是她小时候在农村赶集的时候,卖肉的屠夫把切好的小块猪肉丢在案板上时,发出的带着黏稠感觉的声音。
那是海洋生物拍击玻璃的声音,绝对不是它把什么东西的碎片丢了过来……
叶棠的嘴唇微微翕动,脑海里像是有烟花一样的东西爆炸了,把本能的恐惧感传递到四肢百骸,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要思考。
不要害怕。
不要试着理解。
叶棠回想起自己刚到这间海洋馆工作的时候,那个已经记不得什么样子的前辈对自己说的话。
“记住这三个不要,一个必须,尤其是出现了不在手册描述中的场景的时候。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在心里反复默念这几句话,不要让自己静下来思考自己看到的现象。”
前辈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叶棠开始默默在心中重复起这几句话。
不要思考。
不要害怕。
不要试着理解。
不要思考,不要害怕,不要试着理解。
不要思考不要害怕不要试着理解不要思考不要害怕不要试着理解不要思考不要害怕不要试着理解……
最后,记住自己是个正常的人。
记住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记住你还有人要等,记住还有人在等着你。
记住,团结、勇气和绝不动摇的忠诚是人类最大的优点。
叶棠感觉到自己的狂跳不止的心脏逐渐安定下来,手指不再打颤。有什么更加强烈的情感从她的心中涌出,将恐惧压了下去。
她伸手小幅度四处摸索了一下,摸到了水族馆的墙壁。随后她扶着墙壁,缓慢地站起身来。即使闭着眼睛,她也能察觉到前面水母馆的光源。
读秒已经没有意义了。从叶棠开始在心中默念守则的时候开始,她就忘了自己数到了哪里。叶棠揉了揉因为紧张有些酸痛的眼部肌肉,辐散开来的微妙感觉让她忍不住咝了口气。
她在口袋里摸出了今天新拿到的员工守则,依靠灵活的手指摸到了最后一页的虚线部分,小心翼翼地把它撕下来握在手里。
随后,叶棠睁开了眼睛。
它就站在叶棠面前的光源里,与叶棠贴面而立。
……
叶棠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即使不看也知道它在狂笑。
它的身高和小孩差不多,所以只有站在某种垫脚的东西上才能和叶棠同高。
叶棠努力不去想那些穿着红色工作服的脚垫是什么。
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拾起落在地上的十字弓。她的身体从它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就好像它并不存在。
叶棠动作缓慢地把十字弓背在了背上,随后,把目光移向地上那两个流淌着红色刺鼻液体的脚垫,其中的一个上面还挂着熟悉的工牌。
哦,原来是水母。
叶棠沉默着抓住了水母柔软粘腻的触须,拖着它们的身体一步一步走进水母区的光里,同时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两只有点重的水母。
而那个大笑的生物没有移动,叶棠拖动它的脚垫,它也没有掉下来,而是就那样悬浮在空中,呆呆地看着叶棠的举动,咬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手指。
它没有攻击叶棠。
叶棠沉默着把那两只“水母”拖到走廊的另一头,然后动作轻柔地把它们抱起来放进专门用来处理这些的箱子里。
尽管水母的身体已经有些干瘪,但是入手依然沉重。叶棠试了几次才成功,身上沾满了水母的猩红体液。
幸好自己的工作服也是红色的。叶棠庆幸地想着。
随后,叶棠又回到前台,拿起拖把,把水族馆地面上那些滑腻腻的液体清理掉,一次又一次地巡视水族馆。
这段时间,它一直蹲坐在水母区和休息区的交界处,看着叶棠忙来忙去,直到早上五点半的时候,它才从海洋馆的大门走了出去,还对叶棠挥了挥手,好像它才是叶棠的同事。
等到它离开几分钟之后,叶棠才缓缓地瘫软在椅子上,眼泪滂沱,如同开闸的洪水。她无力地倒在椅子上,又过了将近十分钟,她才重新从劫后余生的强烈情感中抢回身体的控制权。
叶棠迅速换好衣服,在六点钟的钟声敲响之前离开了水族馆。
今天,它又来了。
或许他也来了,但是叶棠执拗地不愿相信。
今天,他还是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