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疼吗?

寒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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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碌在天牢外头将君上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看来君上这一回是来真的了,朝堂之上所说的话,君上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要替上官大人揽了罪责。

    情这个东西,他不知道是否真是毒药,但他看了太多的红尘之人因此而殒命,于此,李元碌暗暗庆幸了一番自己是个去了根的内侍。

    也幸得上官大人是女儿身,这若是传出君上有断袖之癖,这到时候,君上就是不想要砍杀上官大人,那也是不能的了。

    上官淳耳摇头,“臣女不惧怕生死,却惧怕再瞧不到君上一眼,若是君上为了臣女而去顶了朝堂的压力,臣女万死也难赎其罪。”

    君上何尝不知朝堂的压力有多重,但是,他宠爱谁,维护谁,也不是这些个大臣说了算的,祁家的暗线几乎全都浮了上水面,那他拔掉几个又有何不可。

    松开了上官淳耳的肩膀,君上两只手搁放在上官淳耳的手腕间,拿了手指在上头轻轻地摩挲着,除却红晕之外,还微脱了些皮,能见着隐隐的血色。

    “疼么?”疼?她皮糙肉厚的,这伤还能疼么?她以前上山采药之时,小腿的腿肚划开了长长的血口子她都没吭上一声,这样的小磨皮,还能疼么?

    “不疼,有君上念着,疼着,臣女一点也不疼,只是又得可惜了臣女新研制出来的白药去瘀膏了。”她仔细地瞧了一番那伤口,不打紧,洒了些创伤粉在上头,不出得两日就能消了红肿。

    君上有些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可惜了药膏,平常没见着她有这般抠门的,“不过是药膏,用了也就用了,伤口总是好得快一些,本王这硕大的北周之地,有的是药材让你精心挑选,用不着你替本王省这一手。”

    真真是太不顾惜着自己个儿,八成以前在宫家之时,外出行医没少被恩师说,的确是个不省心的主儿。

    “臣女这不是心疼自己的心血么。”她没说是替着君上省银子,是不想让自己在君上的跟前有些窘迫而已,这样抚过她的手腕间,她的心头,肌肤理上头沾满了情愫的痕迹。

    君上叹息了一声,仿佛有些妥协,“来人。”沉默之下,却是君上高唤了一声,唉,来人干嘛?

    上官淳耳不解地看着君上,君上抿了唇线,连眼风都未抬,只等着身后传来李元碌细碎的脚步声。

    李元碌也是一个人精,听得君上的唤起,当下里带着天牢的侍卫立时迎了上来,“君上,奴才在。”

    “将她的手上的锒铛铁链都给本王解了,本王还未有定她的罪,谁人敢这般大胆上了她的刑具。”君上的眼里喷了火焰,吃了许多的苦,眼下里在他的跟前,也就不必受这般的罪了。

    如果不是当时的权益之计,上官淳耳连进天牢的机会也没有,更别提如今还手脚四肢全是铁链脚拷的。

    那侍卫连忙拿了钥匙来将上官淳耳身上的铁链全都打开,他真没见过有这般的犯人的,君上亲自前来也就罢了,连一点的苛责也不能有,这下子连脚拷铁链的全都给去了,得,感情是送了一尊大佛进来啊。

    这种犯人,打不得,骂不得,没瞧着君上心疼得跟什么样儿,他自己的媳妇都没有这般伺候过,如今这便宜给这个犯人占了。

    啊不,侍卫解了铁链退了出去,留了空间出来,心里暗暗地又加了一句,这还不能叫犯人二字,还得称呼上一声,上官大人。

    真他娘的晦气。

    “其实不必这般做的,臣,臣女束着铁链才是像被打入天牢,听候发落的犯人,君上,这会不会太,太过了些。”上官淳耳揉了自己的手腕,去了铁链果然轻松得多,只是,这她哪儿是被打入天牢的啊,傲骨嶙嶙如她,怎么在软硬兼施的软上头就栽了跟头。

    君上哼了一声,“本王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有些多的话也就不必说了,在天牢里在待几日,就几日,本王会尽快让你出来。”

    说着,还捏了一番上官淳耳的红肿,让着上官淳耳嘶了一声,得嘞,君上故意起来,可真会下狠手,这她还是受轻伤的病患呢。

    因着天牢之地,君上不便久留,将重压在上官淳耳的肩膀上头轻轻按了一番,君上又吩咐了上官淳耳几句,这才带着李元碌出了天牢。

    临着君上走了,上官淳耳抬手抚了一番自己的唇线,发觉正在缓缓地上扬着,她不禁有些对自己无言。

    以往着些时候,她出得门去采药草,母亲总会跟在她的后头,追出门去,让着她步子迈得小一些,多些女儿家的风姿出来,她当时还只是侧头微微朝母亲一笑,扭扭捏捏的怎么采药草啊,母亲。

    如今在君上的跟前,她却少了那一份洒脱,或许正是如同兄长那一日念叨的那句,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

    值了。当真是值了。即便是她保不住的性命,也就没有了遗憾了,得一人之心,白首不相离,便是百年来都修不着的事,她得了这便宜,也得高兴着一番不是。

    她将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腕间,上头的肤色已瞧不出白皙的光泽,暗暗地沁开一层的红晕,也不知慧美人如何了。

    眼下的北容斋如今却是风光大盛,前头高位的妃嫔娘娘,连同王后在内,禁足的禁足,殒灭的殒灭,已掉了个七七八八,置办司的张掌事向来知其间深意,什么东西专拣上好的往北容斋里送。

    谁不知道这宫内位份最高的便就是慧美人娘娘,就算是张掌事知道在君上的跟前,上官大人那才是正主儿,但这不上官大人被君上打入了天牢,就是她想送,也是有心无力的,所以,北容斋无疑是个最好的地方。

    慧美人娘娘也是常处后宫,暗下里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对于张掌事送上来的东西,她皆皆是亲自亲了,还道了一声谢,打赏了张掌事一些物什。

    上官大人的本事果真是不容小看的,往些时辰她不过是觉着男子的心思要比女子家的还要缜密,如今想来,却是她想错了,同为女子的上官大人,在男子面前,同样毫不逊色。

    所以,对于从朝阳殿,正阳宫传出来有些上官淳耳的消息,她都是让着人仔细着打听了,不敢错漏任何一处。

    女扮男装在君上的跟前都只是被打入天牢,听候发落,这在外人的眼里,也是瞧得出来君上的心思的,唉,到底是宫家的人,骨子里都有一股不服输的气魄。

    在得知君上彻查宫家一案上头,是因着上官淳耳跪求的君上,慧美人便就着人暗暗留心了一番上官淳耳同宫家的关系,果不其然,暗线来报,上官大人是出自薛尚书府邸,至于出自之前,一无所知。

    这便就能够说通了,无缘无故的上官大人何必替宫家求情,就算是宫家与上官大人有恩,上官大人也没有必要做到这般地步,女扮男装入了王后之内,只为求君上彻查,就这份心思,除却与宫家有最直接关系的人,谁会有这份的心思。

    她吐了一口气,幸得她一早就同着上官大人交好,否则她这针对宫家后继之人的举动,就足以让父亲与她断绝了关系。

    宫家与父亲有救命之恩,若非不是宫太傅当年替父亲求情,先君一早便就会因着失职之罪将父亲推出去砍了。

    后头陶家的男儿征战,却也是跟着宫家军,这般的交情,陶家没有理由不帮着宫家说话,至于与着曲家交好,不过是想借着机会同祁家抗衡罢了。

    “娘娘,有消息了。”思忧急促的声线转进了慧美人娘娘的耳里,让她不由得正了正心思,将所有的思绪都落回到思忧的脸上。

    “看来这些个人的确坐不住啊,这上官大人也才闭进去不过两日的光景,怎么着,都赶着场子想要夺了上官大人的性命?”

    慧美人的面上扯起来一股子的嘲讽,那些人做事倒真是有一些雷厉风行,若非不是祁代莹自己个儿做得太狠绝了一些,何故会落到这个地步,祁代莹恼着上官大人的手段,但这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不是祁家陷害了宫家在先,哪有眼下的一幕。

    思忧点了点头,“娘娘说得是,方才那头传来消息,朝臣几乎一致想要致上官大人的性命,只不过,好似君上将事情一并揽了,朝阳殿已全面封了消息,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君上一并揽了?慧美人娘娘唔了一声,上官大人这是犯的死罪,但君上封了朝阳殿内外的消息,莫不是,君上想要学一回先祖那般,替着上官大人受刑?

    “你去多盯着下些,本妃瞧着事情并没有那般的简单,若是有事,立时来回禀本妃。”慧美人娘娘一半喜,一半忧,上官大人的性命兴许就此保住了,但她忧的是,君上向来不喜女色,如今喜爱上一个人,连她都有一些吃味了。

    若是君上喜爱的那个人,是她的话,即便是要丢了这条性命,又有什么可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