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这个操蛋的世界!

卧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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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远的北海中,有一座巍峨的海山。

    山顶有一座巨石宫殿,周围白云流淌,好似天宫。

    夏侯岚盘坐在宫殿内,眼中光影浮动,幻象万千。

    过了许久,眼中光影敛去,恢复了沧桑。

    “苦苦寻觅数百年的一线生机,被我亲手摧毁,果然天命难违!”她叹息道。

    柴世炎出现在宫殿外,躬身施礼:“世炎拜见师尊!”

    “进来吧!”夏侯岚淡淡地说道。

    柴世炎微微弯着腰,低头走了进来。

    “世炎,你的来意我已知晓,师尊无法再帮你了!”

    柴世炎心有不甘,欲言又止。

    女子看着他:“你尚在襁褓中,我便收你为徒,你可知为何?”

    柴世炎一愣,说道:“徒儿不知!”

    夏侯岚:“我前世修炼至天神境,因资质所限,武道走到了尽头!”

    柴世炎震惊地抬起头,自己的师尊是大能转世,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师尊前世竟然是天神境强者,手可摘星辰的存在。

    这种境界的强者,向来只在传说中出现,现实中无人得见。

    夏侯岚声音悠远:“我心有不甘,耗尽数万年修为推算因果,终于觅得打破桎梏的一线生机,于是转世重修!”

    “你是我找到这一线生机的关键所在,因此才寻访多年,收你为徒!”

    “数百年来,我压制修为枯守玄域,就是等这一线生机的出现!”

    “从神道城返回后,以前世毕生修为推算到的生机,感应逐渐模糊,三个月前彻底消失!”

    柴世炎是个聪明人,脸色渐渐发白:“师尊的一线生机,就在那李垣身上?”

    夏侯岚轻轻点头:“这几天,我反复推算,忽然迷障自消,灵台清明!”

    “原来,我打破武道桎梏的契机,是在李垣微末之时与他结下善缘,之后便能生机勃发。”

    “然而造化弄人,我推算并无疏漏,却偏偏忘了干涉因果的凶险,提前收你为徒!”

    柴世炎心神震动,双膝跪倒,匍匐在地。

    夏侯岚说道:“起来吧,这是为师造因得果,与你无关,无须惊恐!”

    柴世炎颤声问道:“难道那李垣将来的成就,还要超过师尊?”

    夏侯岚叹了一口气:“你苦修因果术两百余载,为何还有如此荒唐的论断?”

    柴世炎低下头不敢出声。

    “或是他成就我,或是我成就他,抑或是我俩相辅相成,哪来的定数?”

    “徒儿知错!”柴世炎低声认错。

    夏侯岚忽然秀眉微蹙:“从神道城返回之后,若是发现生机出现变化,便还有机会补救,我却一直灵台蒙昧,未能及时警觉!”

    说到这里,她反应过来,眼神冰冷刺骨。

    “有人动用神通遮掩天机,蒙蔽了我的灵台感应,断了我打破桎梏的可能!”

    “真是好手段,大手笔!”她缓缓站起身,气息徐徐释放。

    刹那间,狂风呼啸,天地变色,雷霆滚滚而来,带着无限的杀机,好像世界末日。

    “你动用一切力量,查探浮光城之战后李垣的行踪,看他跟什么人接触过!”

    “调查清楚之后,通过宫殿的传音阵禀告为师,不得有误!”

    “徒儿遵命!”柴世炎沉声答应,表情有些恋恋不舍。

    “李垣气候已成,且有强者相助,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办完这件事情,早一点离开玄域吧!”

    “徒儿记住了!”柴世炎心中凛然。

    夏侯岚缓缓飘起,越飞越高,最后化作一道光束,飞入了茫茫星空之中。

    转眼间狂风停息,天地晴朗,雷霆消失,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是幻觉。

    柴世炎愣了一会儿,走出宫殿,激活了传送符。

    三天后的清晨。

    贺家客栈大院中,李垣等人牵着踏云兽,排成方队静静等待。

    踏云兽模样像马似鹿,头上长着一对小角,体形高大健硕,奔跑如飞,日行三四千里路轻轻松松。

    此次前往血原,贺家派了八男八女跟随,都是凌云境修为的精锐。

    临时招募的护卫有十六人,十二男四女。

    这十六人中,除了李垣之外,还有三个观星境,十个凌云境。只有骆家姐妹是登山境修为。

    对凌云境武者来说,一百两银子一天的薪酬,其实是很低的。

    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应聘,是因为应聘者大多有事前往血原。

    这一路盗匪众多,凌云境武者长途独行,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加入贺家队伍,人多有个照应,还能挣一点零花钱,何乐而不为!

    李垣站在人群一角,不动声色地打量众人,暗自摇头。

    队伍之中,怀着别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真到了危险时刻,愿意拼命的人有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就在这时,骆家两姐妹中的姐姐,忽然扭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疑惑。

    她第一次看见李垣时,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思来想去,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她以为近来心神不宁,出现幻觉了,但是依旧忍不住,悄悄打量李垣。

    “我都变成这副模样了,她难道还能认出来?”

    李垣察觉到对方的举动,心中无语之极。

    他现在的个子,比救姐妹俩时矮了一个头,容貌眼神气息也完全不同。

    这要是还能认出来,那就真的匪夷所思了。

    李垣并不知道,女人有一种神奇的第六感,没有道理可言,却相当的敏锐和灵验。

    骆家姐妹花,姐姐叫骆婉清,妹妹叫骆婉秀,是凌水城附近一座小城的人。

    两人身边的中年人叫骆文光,是她们的亲二叔。

    这三人姓名没有更改,却全都易容了,模样变得非常普通,想必是为了减少麻烦。

    骆文光是血煞宗外门的一位执事,观星境中期的修为,伪装成了凌云境巅峰。

    他这次带两姐妹回宗门,跟着贺家队伍,是想让两人也趁机历练一下。

    为了避免引起贺家误会,骆文光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和意图。

    贺家自然是求之不得,为了搞好关系,赠送他一瓶价值不菲的丹药。

    这支队伍中,境界最高的人叫马柯,是个头顶扎着辫子,打扮另类的大汉,观星境巅峰的修为。

    他是贺家重金请来的高手,伪装成凌云境修为的临时护卫,暗中保护历练者。

    还有一个观星境的高手叫郭锋。

    此人身材矮小,其貌不扬,观星境后期的修为,伪装成了凌云境后期。

    郭锋敛息能力极强,除了李垣之外,无人看出其真实修为。

    众人等了一小会,一男两女三个年轻人赶来。

    身材高大,剪着齐耳短发的贺巧盈,是三人之首,登山境后期的修为。

    神情腼腆的贺巧仪,神情倨傲的贺良,都是登山境中期的修为。

    三人是贺家的同辈姐弟,腰间各自挂着一枚储物符佩,里面装着不少货物。

    这就是三人的历练之物,如果弄丢了,历练就算失败。

    贺巧盈拱了拱手,说道:“这一路上,有劳诸位了!”

    说完,她按照众人的修为,对队伍进行了编队,确定了职责。性格干练果断,并非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人。

    李垣和另外两个中年男女,负责在前面开路。

    队伍刚刚出城,中年汉子便抱拳拱手:“在下项文磊,见过两位道友!”

    说完,他仔细打量李垣。

    李垣神情平淡:“在下雷武,见过两位道友!”

    中年女子:“在下曲冰艳,见过两位道友!”

    项文磊身材魁梧,模样粗豪,精明干练。

    曲冰艳身材修长,皮肤微黑,扎着马尾辫,不苟言笑。

    两人全是凌云境后期的修为,都伪装成凌云境中期了。

    三人简单地商量几句后,项文磊在前,曲文艳在中,李垣在后,拉开数十步的距离,轰隆隆地向前奔行。

    踏云兽奔行起来好似腾云驾雾,一天就跑出了三千多里路。

    入夜之后,队伍在山林中宿营。

    李垣取出饲料喂过坐骑,然后依靠在树干上,看着远方的山林。

    “果然够混乱的!”他心中感叹道。

    刚刚离开贺家的势力范围,尾随窥探的人就不断出现。

    很多人评估过队伍的实力后,放弃了出手的打算。

    有两拨人却跟了一千多里,看样子不死心。

    马柯、骆文光发现了尾随者,却谁都没有出声。

    历练就是要杀人见血,路上如果太平无事,这次历练还有什么意思?

    项文磊走到李垣跟前,熟稔地打招呼:“雷兄骑术精湛,之前在哪里讨生活?”

    李垣看了他一眼:“我在饮马江一带逗留时间较多,项兄在哪里发财?”

    “我在阳关城给人看家护院!”项文磊笑道。

    “前年我去过猎熊山,那里的千香饼香酥可口,非常有特色,雷兄可曾听说过?”

    “项兄说的可是这个?”李垣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

    项文磊接住打开,很是惊喜:“就是这个,原来雷兄也好这口!”

    李垣又取出一个油纸包:“千香饼久放不坏,口齿留香,我确实喜欢,项兄请!”

    “多谢雷兄!”

    项文磊抓着饼咬了一口,看向边上一个中年人:“楚兄要不要尝点?”

    “不用,谢谢!”中年人表情冷淡。

    “听说楚兄来自凌水城?”项文磊边吃边问。

    中年人奇怪地看着他,说道:“楚某来自江山城!”

    “哦,不好意思,应该是我记错了!”项文磊有些不好意思。

    李垣走到踏云兽旁边,撕了半边千香饼塞进它嘴里,一人一兽吃得有滋有味。

    那三个流寇将千香饼当成主要干粮,买了六七百斤,没想到今天有了意外的用处。

    营地的另一角,骆婉清瞅了一眼李垣的侧影,再次生出奇怪的熟悉感。

    “真是见鬼了!”她有些郁闷和不解,还有点惶恐和羞臊。

    午夜时分,两个凌云境后期的蒙面人,拿着弓箭从远处潜来。

    两人潜行术非常高明,就像两个山间幽灵,悄无声息。

    营地内,贺家的两个护卫取出手弩,潜入了黑暗中。

    两个蒙面人在山头停留下来,缓缓拉开弓箭,瞄准十多里外的营地。

    这是骚扰性的攻击,试探李垣等人的实力和反应。

    蓦然间,微不可闻的弓弦声响起,两支弩箭一闪而至。

    偷袭近在咫尺,两个蒙面人察觉到了危险,却未能躲过偷袭,双双被射翻在地。

    两个护卫一闪而至,禁锢了两人的经脉。

    躲在远处的另外十几个人,速度奇快的飞逃而去,转眼间没了踪影。

    两个蒙面人是潜行高手,却被人潜行到身边而不自知,这吓坏了一帮强盗,根本不管同伴的死活。

    两个受伤的俘虏,被护卫提回了营地。

    贺巧盈没有审问的意思,吩咐贺巧仪和贺良:“你们两个,去砍了他们的脑袋!”

    两人顿时脸色发白,他们天赋不错,一直被当成宝贝呵护,从没有杀过人。

    “去!”贺巧盈冷冷地呵斥道。

    她跟两人年龄相仿,性格却完全不同,显然没少历练。

    贺巧仪、贺良咬咬牙,拔出刀剑走了过去。

    两个俘虏绝望地闭上眼睛,没有求饶。

    抢劫被人抓住,一刀砍死算是幸运了,求饶只会适得其反。

    贺良走到一人身边,神情凶狠地举起长刀,砍下了对方的脑袋,却因为紧张忘记躲闪,被鲜血喷了一身。

    他脸颊抽搐,浑身哆嗦,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

    没有人笑他,大家第一次杀人时,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这是人性尚存表现,等到习惯成自然、麻木不仁时,人性中善良的一面,也就彻底失去了。

    贺巧仪两腿发软,眼神惊恐。

    “你若是被他们抓住,他们会扒光你的衣衫,当众凌辱你!”贺巧盈语气森然。

    “他们会将你卖进窑子,成为最卑贱的女人,任何一个男子付出三五两银子,就可以在你身上恣意作乐!”

    贺巧仪颤抖着举起长刀。

    “杀了他!”贺巧盈突然厉声喝道。

    贺巧仪骤然一惊,一刀砍掉俘虏半边脑袋,然后扔掉长刀,哇地吐了出来。

    贺巧盈搂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去了血煞宗,你不敢杀人,下场会很惨的!”

    “这个操蛋的世界!”

    李垣目睹了这一切,暗自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骆家姐妹表情平淡,默不作声。

    她们这几个月经历坎坷,挣扎求生,心早已经变硬了。

    等到贺巧仪、贺良的情绪稳定下来,贺巧盈又逼着两人,用溶尸符处理掉尸体。

    亲眼看见尸体一点点的化为尸水,对人的心理冲击,不亚于第一次杀人。

    贺巧盈性格冷酷坚硬,强迫两人看完,不许移开视线。

    将人变成嗜血的豺狼,这就是历练的意义所在。

    心狠手辣,是在残酷的环境中生存,所必须具备的性格,接受不了的人,很快就会被淘汰掉。

    凌晨时分,一个黑衣人出现在营地旁边,逐一审视众人,之后无声地消失。

    马柯、郭锋和骆文光三人发现了黑衣人,却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混在贺家的队伍,这个计策果然很管用!”李垣盘坐树根下,心中很是得意。

    来的黑衣人,曾在神道城附近设局埋伏他,虚空境中期的修为。

    李垣没有去追踪此人。

    修炼了大因果神通后,只要见过一次,对方就很难再逃过追索,用不着急着去找他。

    第二天黎明时分,队伍继续上路。

    接下来的三天里,众人又遭遇了几次伏击。

    贺良、贺巧仪连续砍了十几颗脑袋后,终于完成了蜕变,性格变得冷酷起来。

    二人面对痛哭流泪、苦苦哀求的男女,也能毫不犹豫地举起长刀,之后熟练地处理尸体和战利品。

    骆家姐妹表现低调,战斗时却非常勇猛,斩杀对手干净利落,跟李垣初见她们时判若两人。

    第四天下午,一行人进入了连绵不绝的连云山区。

    这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盗贼多如牛毛,是最为危险的一段路。

    进入山区之后,就连马柯、郭锋和骆文光,都暗自提高了警惕。

    第二天黄昏,众人在见龙峡的入口处停了下来,早早建立了宿营地。

    见龙峡长三千多里,地形险要,道路崎岖难行,是强人打劫的理想之地。

    贺巧盈决定第二天早上出发,一口气通过峡谷,赶到出口处的千山湖休整。

    天黑很快暗了下来,众人伺候好坐骑,分散在各处休息。

    郭锋盘坐在山头,周围布设了屏蔽阵法,遮掩了自己的身影。

    午夜时分,他缓缓睁开眼睛,掌心出现了一枚黑色金属球。

    他的视线透过阵法,看向对面山头的马柯。

    马柯盘坐在一块岩石旁,双手放在腿上,周围未做任何布置。

    贺氏三兄妹坐在其右侧山林中,大约十几丈远的地方。

    郭锋视线缓缓转动,看向下方的山冈。

    骆文光带着骆家姐妹,盘坐山冈上修炼,周围还分散着七八个人。

    郭锋表情阴冷,扬手就要扔出金属球,一丝可怕的杀机忽然锁定了他。

    一个苍老而森然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你敢坏老夫的好事,老夫将你抽魂炼魄,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