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醉翁

烟雨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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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小青在云浮山前后共呆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她去过了那座萧云经常练习狙击速she的鹰愁峰,去过了那汪萧云为捡一对鞋子而差点淹死的三千尺潭,去过了那片萧云差点被三头野狼生吞撕咬的松树林,去过了那棵被萧云的小石子砸得千疮百孔像桃花癣一样的参天古树,也去过半山腰那株萧云经常对着练习吉他弹唱的樱桃树,如同崔健《假行僧》唱的那句歌词“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几乎把萧云在此留下的所有足迹都走了个遍,感慨万千,既为自己男人艰辛坎坷的成长历程而唏嘘,也为自己男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瞩目成就而骄傲。

    三天后,大管家赵明渠眼瞧着不对劲,自家大小姐似乎有长住不走的趋势,就绕过萧云,直接找了萧蔷薇,并将老爷沐楚辞的意思婉转地转述给了萧蔷薇,希望她能劝劝大小姐,回去b京。萧蔷薇听了也不含糊,当即给沐楚辞拨了个电话,俩人在谈话中像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一样,让赵明渠巨为惊愕,对于这个寄居深山不知魏晋的女人腾起了莫名的畏惧。

    随后,萧蔷薇就去找沐小青谈心,也不知说了什么,沐小青大哭一场,然后就同意回家了。

    萧云将沐小青送到成都机场,这妮子眼窝浅,在机场又是抱着萧云痛哭流涕,让萧云动容。

    送沐小青离开之后,萧云并没有因此而赋闲下来,因为每天都会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薛子和李影踪是最早到的,这对神仙眷侣在三年前就已经完婚,大胖儿子都已经一岁多了,刚断nai不久,开始屁颠屁颠走路牙牙学语了。所以李影踪这次过来,只是与久未谋面的萧云见见面,第二天就赶回沈阳照顾儿子,薛子则留在了萧云身边。两人在山边面对面把酒夜话时,回想起那段萧云刚刚开始在宁州风生水起,俩人形影不离的ri子,感触良多。

    而苍鹰的到来,则让萧云倍感喜出望外。

    这位九品高手在丁耘死后,开始接手四处黑骑,强悍的实力、老道的资历、超高的人望以及一流的管理,让他在黑骑大头目的位置上实现了无缝对接,四处上下都服他敬他护他。可谁也没想到,当萧云没死的消息传回公子党时,如ri中天的苍鹰第一个反应竟会是向皇甫轻眉提出辞呈,千里迢迢投奔萧云,堪比当年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关圣爷。

    “给大家介绍一下哈,这位是苍蝇。”萧云总是这样把他介绍给其他人认识。

    “苍鹰,一声,鹰隼的鹰。”苍鹰总是在一旁不温不火地纠正道。

    李长谋也把钼矿的事儿甩手丢给了瘦猴跟蝙蝠,一人一箱飞到了成都,整个人黑瘦了一圈。

    见了面之后,他告诉萧云,眼瞅着蛋糕越做越大,黑山矿务局最终还是嘴馋忍不住,插手了杏花村的钼矿开采,这两年开山的炮震得杏花村直颤抖,五六个竖井齐刷刷地立在山坡上,扒开十几米深的岩石,就见到乌黑发亮的矿石了,一辆辆重型装载车拉着这些矿石,呼啸着向百里外矿务局的选矿厂跑去。

    萧云笑着释然,这盆肉本来就是国家的,自己能有幸夹到碗里吃已经很幸运了。

    而且比起捷足先登的苏墨砚来说,黑山矿务局的开采规模还是有点小家碧玉的感觉,这家由萧云全资控股duli于江山集团外的矿业公司有十座矿井,出矿能力为每天1000吨,采矿损失率为12%~15%。此外,钼矿选矿厂已经于前年完工投产,经过加工后的钼矿价格去到了14万/吨,一笔无法估量的巨大财富。前些ri子,刚刚当选为黑山政协常委的苏墨砚跟着管辖黑山的锦州领导出访欧洲,考察卢森堡的钢铁工业和全球最大的小金属集散地荷兰鹿特丹港,准备直接做国际贸易了。

    虞绿衣和墨白紧随其后,从香港来到了成都。

    14k的三大金刚胡须勇潘志勇,及时雨李雨岑,以及贱哥陈宇剑四年前因香港之乱被抓,经过长达一年的起诉与上诉,最终李雨岑考虑到14k整个社团的利益与稳定,把罪名都揽了过去,被判了23年监禁,胡须勇、贱哥则被无罪释放,14k弹冠相庆欢欣鼓舞,而香港jing方则是一脸铁青,心事重重。香港舆论界更是一片哗然,文汇报更直接撰文质问,这难道就是jing方说的正义必定战胜邪恶吗?

    14k可不管你官方怎么跟社会舆论交代,由于与新义安联手锄掉和胜和后,社团不仅揽下了荃湾、油尖旺两块风水宝地,还新得了一支倪坤领衔的原和胜和的一万多人马,需要去重整河山的事情特别多,胡须勇、贱哥两位大佬级人物从赤柱监狱出来之后,很快就转入社团的重建当中。

    因此,虞绿衣跟墨白得以抽身北上。

    萧云看到他们出现在眼前时,背手围着他们踱了不下五个圈,打量来打量去,像审犯人般。

    “你们俩什么时候苟合在一起的?”萧云忽然蹦出了一句。

    “啊……”

    墨白跟虞绿衣同时惊了一下,虞绿衣脸颊绯红,墨白则厚着脸皮顾左右而言他,死不承认。

    “就你们俩这yu盖弥彰的掩饰水平,刚入行的狗仔队都能发现有蹊跷。”萧云撇着嘴不屑道。

    众人大笑而起。

    虞绿衣率先受不了这帮大老爷们灼灼的审视目光,踩了一脚墨白后,飞也似的去厨房帮忙。

    墨白呲牙咧嘴地忍着疼,一脸无奈地看着萧云,其他人的笑声顿时更加肆无忌惮,畜生啊。

    狄绸缪、汤庭和禹墓门这仨人是最后一批赶到成都的,带来了一堆正宗的cq火锅汤料,把这堆人给馋得那个爽啊,明明已经辣得泪流满面麻木不仁了,还逼着自己甩开膀子硬要往锅里夹,比海洛英还让人yu罢不能,这就是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贱骨头,在通往**中年的路上,这群人都特么超速了。

    “别跟我说人都是逼出来的,不吃这套,老子是剖腹产的!”薛子一边擦泪一边涮肉狠狠道。

    一句话,把大家逗得乐不可支。

    萧云施施然坐在上位,不像其他人那样狼吞虎咽,只是偶尔夹一块羊肉,往飘着一层厚厚的红油锅里一转,就蘸点酱油往嘴里送,悠然体会着cq麻辣的快感,然后乐滋滋地看着自己的这群左臂右膀,他们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忽然想起了一千多年前,雄才大略的唐太宗李世民看着一个个赶考的生员手捧纸笔鱼贯进入chun闱考场,喜不自禁地说了一句流传千古的话:“天下英才尽入吾毂矣。”<夜。

    薄薄轻云笼皓月,杏花满地堆似雪。

    萧云让狼屠安排好各人的住宿问题之后,就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睡衣,到老爷子屋下棋。

    “人都住下了?”许重山今天没有去打扰萧云与众心腹相聚的雅致,躲在屋里粗茶淡饭。

    “嗯,住半山腰,跟狼屠他们挤挤,幸好现在不是太热,蚊子也不多。”萧云摆弄着象棋子。

    “这些都是你信得过的人吧?”许重山捧着一个鼻烟壶大小的紫砂茶壶,时不时酌一口茶。

    “嗯。”萧云轻轻点头,已经在楚河汉界两边摆好了阵势,当先走了一步毫无新意的当门炮。

    “挺好。”许重山欣慰一笑,提子上马,然后轻声道,“不过有了自己的班底,还得要懂得学会运用。七,给你讲个挺遭笑的故事。去过庙的人都知道,一进庙门,首先是弥勒佛,每天都是笑脸迎客,而在他的北面,则是另一个极端,黑口黑脸的韦陀。其实相传在很久以前,他们并不在同一个庙里,而是分别掌管不同的庙。弥勒佛热情快乐,所以来的香客非常多,但他什么都不在乎,丢三拉四,没有好好的管理账务,所以依然入不敷出。而韦陀虽然管账是一把好手,但成天yin着个脸,太过严肃,搞得香客越来越少,最后香火断绝。佛祖在检查香火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问题,就将他们俩放在了同一个庙里,由弥勒佛负责公关,笑迎八方客,于是香火大旺。而韦陀铁面无私,锱珠必较,则让他负责财务,严格把关。在两人的分工合作中,庙里一派欣欣向荣景象。这说明啥呢?说明啊在用人大师的眼里,没有废人,正如武功高手,不需名贵宝剑,摘花飞叶即可伤人,关键是看如何运用。”

    “明白。”萧云趁着老爷子对他进行思想教育的这个时机,已经吃掉了他一个马和两个卒。

    “小兔崽子,真不手下留情啊!”许重山看着萧云快刀斩乱麻似的吃子,啐了一口。

    萧云咧嘴笑笑,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让老爷子吃了一个炮,才稍稍平复老爷子的心情。

    老爷子心里舒坦,又继续长篇大论,轻声道:“我呢,认为孔老夫子有一个说法很赞,叫因材施教。用人也是这样,要因材施用,是根檀子就不能当柁用,是片瓦就不能放在根脚下面。各安其位,天下太平,不安其位,鸡犬不宁。当领袖,要有识人的眼睛。用人要用人的长处,如果能说,就让他搞推销,不要让他搞研,比如赵括是个军事理论家,就应该让人家在家里搞搞课题研究,写写论文什么的,就不要推人家上前线,赵括的败不是赵括,在赵王,这是我的观点。”

    “老爷子,我发现你挺适合搞政治的,怎么当初就没出仕呢?”萧云把玩着两枚棋子,纳闷。

    “政治这两字,比打仗可高深多了,一沾着,你就别想身子干净。我有一个战友,名字是谁我就不说了,反正他杀的鬼子比我杀的还多,打仗是一把公认的好手,新华国成立之后,他历任军政治部主任、军副政委,成都军区副政委、第三政委、政委等职,参加了gx剿匪,也参加了抗美援朝,为国家为人民做的贡献不小吧?可庐山会议之后,就被划了右派,从此一蹶不振,什么荣耀都被剥夺了,就剩下那堆挂在将军服上一文不值的勋章,到特殊时期的时候郁郁寡欢,上吊了,多可惜啊。”许重山叹息道。

    “宁州三将军都跟你一样的想法么?”萧云用一只炮,诱了许重山一只车,让他顿足捶胸。

    “他们不一样,人各有志,像你燕爷爷,他原来是国民党投诚过来的,本身成分就不好,国家给了他很高的军职,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啊,作刘伯承元帅的副手,他也没说任何感恩戴德的话就去上任了,后来特殊时期的二月逆流受到冲击,要不是靠着他小姨宋庆龄的庇护,他早没命了,他的腿和脊椎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病根儿,痛了他后半辈子,可他也是没说半句抱怨的话,他太能忍了。”许重山摇头苦笑道。

    “其他两位呢?”萧云的一车一炮一马及两卒子都过了河,准备对许重山的帅棋进行围攻。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专心下棋,轻声道:“其他两位你又不认识,说了不等于白说?”

    “张河殇,肖醉翁,谁说我不认识?”萧云捻着一枚棋子,敲了敲棋盘,发出清脆声响。

    “真想听?”老爷子眼瞅着自己要输了,手胡拉了一把棋盘上的棋子,很没棋品地搅了局。

    “想。”萧云郑重点头。

    “河殇,上将,南京军区司令,替**镇守南大门,没啥好讲的,没病没痛走的,也算是善始善终了。”许重山有所侧重,对于张河殇一笔带过,继续道,“至于醉翁吧,讲起来故事就多喽,他14岁就参加革命军北伐,算是我们四个当中最早走上革命道路的。然后又参加过南昌会战、进军闽北、攻克南京等战役,1927年,国共合作破裂,他又去苏联进入列宁格勒托尔马乔夫军政学院学习,1930年毕业回国后,就在闽赣一带活动,1933年被任命为闽赣省军区司令员,1934年被诬为“罗明路线”,受到撤职、开除党籍、判刑五年,但2月初,监禁就解除了。1936年达到陕北之后,就任了z围困战,然后率东北野战军四个纵队,进入山海关参加平津战役,随后率第四野战军先遣兵团攻占武汉、长沙,并在衡宝战役中,指挥六个军全歼了国民党军白崇禧部四个主力师,从此解放军部队挺入了华南。解放之后,他又跟着彭老总奔赴了朝鲜,1955年回国,获二级八一勋章、一级duliziyou勋章、一级解放勋章。一生参加战斗无数,从来没有负过枪伤或者刀伤,被**称为福将。后来他离开了军队,去了sh经商,谁也没想到他的商业知识比军事思想要丰富多了,几年不到,他就成了举国闻名的巨商,现在张家的昊天集团,就是他留下的。”

    萧云听得仔细,扬了扬眉毛,问道:“怎么肖醉翁给我讲得这么详尽?”

    许重山直盯着他,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因为肖醉翁,也叫萧醉翁,他,是你亲爷爷。”

    萧云霎时灵魂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