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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德庸言:婚姻如同一座危楼,你永远不知道何时会垮,当意识到可能会垮时,它已经垮了。
萧云与林紫竹的婚姻状况就是与此相似,在大厦将倾之际,仅靠着银狐林双木的任xing维持着。
不过这对同林鸟还没有到非得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田地,依旧心照不宣地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萧云在辞去宁州大学讲师工作的第二天,特意提了两瓶飞天茅台,上门向举荐他的俞知堂老人作解释。可老头子执拗,乍听到这个败家消息,气得顿足捶胸,当着孙女俞晴的面,对萧云吹胡子瞪眼。可能也是气昏头了,俞知堂都九十高寿的人了,又是举世闻名的大儒家,在严厉的训斥中竟然还夹杂了几个市井小民才会讲的脏字,让萧云汗颜不已,知道老人家这次是真生气了,像个泄气的皮球,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好在老人家的冲天怒气只是一场过**,在俞晴的帮助下,萧云连哄带骗,总算逃过了一劫。
此后几天,无事一身轻的萧云都破天荒地泡在了公司,全身心投入到江山集团的发展大计中。
端木子路此前在楚河区花了1个多亿拿下的烂尾楼伦敦广场经过大半年的装修,已经完工,楼高23层,外表气势恢弘,远远看去,有着一枝独秀的巍峨感,江山集团也把这座新地标作为总部的所在地,在8月份的时候就搬了进来。目前,大厦的招租情况良好,不少知名公司开始陆续进驻,在二三层也吸引了不少咖啡馆、茶餐厅这类受白领阶层欢迎的餐饮企业。
萧云的办公室就在顶层的23楼,近百平米的空间里,地上铺着猩红的大地毯,毛绒绒,轻绵绵的。房顶装有灯池,中间悬挂一盏巨大的水晶珠吊灯,照明灯代替自然光,柔和又舒适。天花板用木纹细腻的胶合板拼装成粗犷而jing致的棱形图案,隐形灯错落有致地藏在图案中,幽幽地吐放出柔曼的清辉。正面墙壁上,镶着装裱讲究的一幅大气正楷:“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jing神。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
**的《咏蛙》,俞知堂的墨宝。
今天,这间装潢一掷千金的办公室来了几位重要的客人,萧云得亲自当起了众星,拱着明月。
建行宁州分行行长贾伯侯,宁州巨富、锦湖集团董事长柴进士,政协委员、平湖集团石沉海。
石沉海靠在沙发上,取出一支芙蓉王点着,然后将香烟盒随意丢到玻璃矮几上。萧云也馋了,拿起香烟盒,发现里面只剩下一支,朝贾伯侯、柴进士摆了摆,问他们要不要,被老婆勒令戒烟的贾伯侯咽着口水摆了摆手,而柴进士则是自给自足,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素包装、没有标识的香烟,自己拿了一根,也把盒子丢到了玻璃矮几上。[]
“这是武汉中烟出的,你们尝尝,较之市面上的黄鹤楼,口味没那么冲,要淡雅舒适一些。”柴进士点着那根无名之烟后,向几个烟鬼推介道,现在很多巨富官吏,嫌抽雪茄太麻烦,抽市面烟又跌份子,大多喜欢抽特制的香烟,又叫反包装,每地的烟厂都有这种香烟流出,能吸得到非富及贵。
萧云本来想点着那根芙蓉王的,可有了新欢就立即弃了旧爱,抽起了那根没有标签的特制烟。
“咋样?”柴进士似弥勒佛一样笑着问道。
“我擦!柴总,这种烟你那里还有多少?先给我几箱解解馋,太特么纯了!”萧云双眼发光。
“呃,你还真是海龙王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还几箱?你以为中烟我开的?”柴进士无语。
“几条总有了?”萧云立即降低了筹码。
“没有,就这包,爱要不要。”柴进士指了指玻璃矮几上的那包特制烟。
“那也杀!”萧云赶紧放进口袋,笑嘻嘻道,“各位,要是觉着还犯烟瘾,就抽这芙蓉王。”
那一副见财起意贪小便宜的小人模样,比那些无赖流寇还要遭人恨,仨大男人翻尽了白眼。
“听说沈氏地产插足进来宁州了。”柴进士弹了弹烟灰道。
“哦?”萧云一时有些发懵,沈氏地产,那是苏州沈家的一块聚宝盆啊。
“跟古道集团联合搞了一个泰和房地产,共同开发瓮中鳖那块地。”柴进士解释道。
“长添灯草满添油,看来秋染这女人不蠢啊,居然能把这头大鳄拉下水。”萧云语带讽刺道。
“估计是秋染看到我们三家强强联合了,她耐不住寂寞,就把沈氏请来了。”石沉海打趣道。
“沈氏方面的代表是谁?沈独行?”萧云好奇问道。
“不是,沈独行的表哥,徐元直。”柴进士轻声道,这位大老板掌握的信息还是比较全面的。
“没听说过。”萧云皱了皱眉头。
“徐元直今年三十岁,早年在澳洲留学,09年取得工学硕士学位回国,当年就加入沈氏地产,先后担任沈氏地产政策研究部中级经济师、副经理等职。徐元直的母亲,是沈独行的二姨,沈佳凝,他爸现在是沈氏集团副总裁、地产事业部总裁、沈氏地产董事长徐志军。所以,他这次能来宁州开方拓土,也在情理之中。”柴进士轻声道,他有一个最好的习惯,就是善于收集竞争对手的一切资料。
“居然是沈佳凝的儿子。”萧云低眸嗫嚅道,他曾经有留意过沈家,了解过这个女人。
“没想到?”柴进士淡然道。
“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萧云想了想,又问道,他非常相信这个商界巨擎的独到眼光。
“龙生龙,凤生凤,徐元直有着英俊的外表、不凡的谈吐、高等的学历,被誉为沈氏集团的后起之秀。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他对我一个玩私募的好朋友说过,明年是国家换届年,zhongyang对楼市调控出台的措施会越来越紧密,但他仍认为今后几年的楼市会保持强劲的增长,就算银行收缩银根,对于资金充裕、负债率低的大地产商却是独占市场的绝好机会。单单能有这一份高瞻远瞩的目光,我就已经把他当作一个人物了。”柴进士微笑道。
“后生可畏啊。”石沉海感慨道。
“就算沈氏地产进来,也不会掀起什么波澜?”萧云边思索,边沉吟道。
“你清不清楚徐元直他妈,沈佳凝的身份?”柴进士笑着问道。
“略有耳闻,好像是s市中欧陆家嘴国际金融研究院副院长,跟她有关系?”萧云不解道。
“这是她现在的外衣,你知道在这之前是干什么的?温州炒房团的领军人物,2001年8月18ri,第一个温州购房团共157人浩浩荡荡开赴s市,三天买走了100多套房子,5000多万元现金砸向上海楼市,举国震惊,就是这个沈佳凝的手笔。前几年,沈佳凝底下的一个帮手温州商人曹百万带队炒房炒错了对象,让沈家的二少nainai——也就是沈佳凝的二嫂——亏了几百万,家里出了点纠纷,她才从温州抽身出来,加入了陆家嘴国际金融研究。”柴进士对对手的研究,真是有刨祖坟翻家谱的倾向啊。
“你是说,徐元直会把温州的热钱带进宁州?!”萧云霎时皱眉。
“很有这个可能。”柴进士默默点头。
热钱就像蝗虫一样,掠夺过一个地方,就会给这个地方带来记忆深刻的伤痕。热钱涌入,房产交易激增,房价爆涨,开发商也可以随之提高房价获得高额利益。但对于锦湖控股这样的大型房产开发企业来说,一时的暴利并不能抵消热钱撤出后的损失,一旦热钱撤出,交易量便会锐减,楼市便会转入低迷的周期。对大型房产企业来说,其后期的房产开与销售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这方面的损失将远远过前期房价爆涨带来的利润。
对大型房地产企业来说,维持一个地方楼市稳定的增长,才是获得最大利益的良方。
“秋染不会那么蠢?”贾伯侯笑道,他不搞房地产,所以脸se没有那三位大老板那么凝重。
“对啊,秋染她手里的储备土地也不少,她会引狼入室?”石沉海表示怀疑道。
“这就得问咱们的萧总,到底跟秋染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了。”柴进士微笑着望向萧云。
“估计是为了拖垮我的资金链,毕竟我在房地产这一块砸的钱是最多的。”萧云苦笑道。
“你跟南宫青城到底什么关系,俩人非得不死不休?”柴进士好奇问道。
“太复杂,不好说,不过这次找你们来,也是想请几位兄弟帮个忙。”萧云巧妙转移话题。
“你说。”贾伯侯跟萧云的感情最深,帮起忙来也是来者不拒,当然,他的好处也是不少。
“前两天,南宫青城给我送来了一张邀请函,我可能需要一点资金。”萧云开门见山道。
“多少?”石沉海抽了口烟。
“二十个亿。”萧云缓缓道。
“咳咳咳……”石沉海被烟呛到,睁大眼睛望着萧云,愣愣道,“多……少?”
“二十个亿。”萧云微笑着重复道。
“南宫青城送来什么邀请函?”柴进士依然很平静。
萧云泛起一抹苦笑,深深抽了一口烟,吐出来后,无奈道:“他要去香港跟我玩场股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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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里面坐了好些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跺跺脚,估计都会引发一场小规模地震。
南宫青城手里拿着一份资料,望了望在座的各位,轻声道:“从这份材料来看,江山系的资金状况已经非常紧张,尤其是萧云为了这一次的借壳上市,借的都是一个月的短期借款,完全是头寸需要,而且连1000万都需要借,涸泽而渔啊。今年9月初,我就收到信息称,l省壹品律师事务所代表中瀛集团向江山系的一个子公司无锡美邦化工供销有限公司发函要求归还借款,若不履行,要求美邦化工承担违约责任。如果江山真的无力偿还,这将会是这堵千里之堤第一个崩溃的蚁穴。”
“你怎么会有这份报告的?”秋染很讶异南宫青城手里的那份《江山集团资金情况报告》。
“我在江山内部有人。”南宫青城微笑道。
“你让我把沈氏集团引进来,就是为了拖垮他的资金链?”秋染若有所思道。
“嗯,江山系的资金黑洞很多,基本上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而端木子路的“51%控制+49%融资再循环”这一套策略又太过冒险,造成资金流的严重不足。特别是地产这一块,是江山系占有资金量最大的部分,从去年11月份开始,江山系几乎把所有拿到的抵抗都做了信托质押,以融得高昂的土地出让金,而国家宏观调控造成的销售缓慢,也会加剧江山系资金链紧绷的状态。”南宫青城解释道。
“他不是有很多金融机构的股权质押么?”秋染皱着黛眉道。
“没错,能够获得金融机构股权质押的是相对幸运的,但最麻烦的是那种江山系子公司的贷款,是江山集团提供担保的,这种贷款方式,相当于给江山集团放了一个信用贷款,很多银行会产生担忧。现在,江山系以金融机构股权质押的60多亿融资而言,风险敞口较大的,有j省银行、农业银行、大连银行、广发银行等。就拿j省银行为例,j省银行今年5月份为江山系3家企业提供了10亿元贷款,抵押物为3亿股深圳生命人寿股权,相当于每股对应的贷款金额为3.33元,严重对抵押物估值过高。以这部分资金近况来看,江山的整体资金状况,已经到了外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南宫青城侃侃而谈。
“那你的意思是?”秋染还没弄清楚今天这几位贵客登门造访的真正原因。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迟随笔拨了拨额头上的秀发,微笑道:“秋总,青城他前两天已经向萧云发出了股战的邀请函,就江山集团刚刚在香港借壳上市成功、改组为江山矿业资源集团有限公司的控股权进行一场明战,到时候可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所以,希望秋总能够加入我们的队伍当中,一起打垮萧云。”
秋染一怔,望了眼几位贵客,一时接受不了。
“秋总,这位叫田野狐,清华的高材生,现在玩私募,被誉为股神,你放心。”迟随笔笑道。
“不敢当。”田野狐摆摆手,自谦一笑。
“秋染姐,萧云送你的那一盆松虫草,你扔了吗?”南宫青城淡淡微笑道。
秋染闻言又是一怔,那盆花语象征“寡妇的悲哀”的松虫草是她的奇耻大辱,怎么还不扔?
“我也是听小凤她提起过这事。”南宫青城望了一眼坐在远处的秋染专职秘书,苗小凤。
秋染此时端庄秀丽的脸se已然是又青又白,睁大了眼一闪烁,又眯缝了起来,最后冷笑一声。
南宫青城则与一同而来的迟随笔、田野狐互相对视了一眼,会心而笑,因为他们知道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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