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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散人。
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头发乱蓬蓬不说,连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脚上那对原本是白色的回力鞋早已变得面目全非,鞋面的几个破洞引人瞩目,真的应了那个成语――“空穴来风”。唯一值得称赞的,是他的指甲修剪得相当整齐,杜绝了藏污纳垢的温床,尽管那双手黑不溜秋的,但还是能够给人一种一干二净的好感。
就是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人,却是一位八品上高手,仅用一根甘蔗就轻松震断了一条麻绳。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思想准备的纳兰锦玉三人惊愕得合不拢嘴,愣在那里直傻眼。
这也太他妈戏剧性了吧?
向来冷漠的谢翘楚第一个冷静下来,闪电般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可还没等扣动扳机,枪就落了地。
接着,一颗光润圆滑的小石子也清脆落地,上下颠簸了几下,就因为惯性滚进了书柜底,消失了。
谢翘楚捂着被震得生疼的手腕,冷汗直冒,却没有喊出半点声响,只是死死瞪着始作俑者,萧云。
“云子,他这玩枪的速度,跟那道变态的影子比起来,天壤之别啊。”广陵散人悠闲喝着茶。
“确实有差距,但没那么夸张。”萧云微笑道,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伫立,温润如苍山。
“你是跟他呆久了才会这么说,回想起在云浮山的那一次,我仍然心有余悸。”广陵散人嘀咕道。
萧云笑而不语。
如果许子衿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由于知道真相而大吃一惊的,因为前些日子跟狼屠的信堆在一起的那封信就是这个小老头写的,信的内容无非就是告诉萧云有人要花钱刺杀他,让他做好准备等等。他跟萧云的相识相知可谓陈词滥调,没有一点新意可言――就是在十多年前,他拿了一个神秘人的二十万,潜入云浮山刺杀萧云,结果未遂,还差点被影子点杀,幸好萧云及时推了他一把才幸免于难,穿过手臂而非心脏。他这人,活了大半辈子,偷鸡摸狗杀人偿命的勾当屡见不鲜,没啥值得大书特书的优点,除了知恩图报,他是真的可以做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自那以后,他就跟萧云成了莫逆之交,尽管平时没见过几次面,但感情始终不褪色,不变质,不贬值,而书信鸿雁也成了两人保持联系的坚固桥梁。
萧云走到广陵散人旁边坐下,望向仍然震惊的纳兰锦玉,微笑道:“我有点渴了,想喝杯茶。”
纳兰锦玉这才回了回神,重重深呼吸了一下,示意韩小窗去给萧云倒茶,自己也端起旁边的茶杯,浅酌了一口,觉得犹不解渴,干脆一倾而尽,放下杯子之后,禁不住微微叹息了一声,现在这种垂头丧气的精神状态,也只有小时候被爷爷骂作窝囊废时才出现过,好久没体验到了,真不是滋味。如果被爷爷知道自己设了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局,却处处输人一着,不知道会得到怎么样的负面评价。扶不起的阿斗?很有可能。
萧云接过韩小窗铁青着脸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干涸的喉咙,轻声道:“武夷山大红袍?”
“不清楚,朋友送的。”纳兰锦玉轻声道,他对茶并没有多大的研究,在家也只是陪爷爷才会喝。
“应该是。”萧云自问自答,又尝了一口,在舌间回味无穷,“嗯,茶叶很好,水质就一般。”
韩小窗翻了个白眼,心里暗讽:什么水冲泡不都一样?就他那样,还能品出水质好坏?装逼。
“你们都吃饭了?”萧云将茶杯放下,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就随口问了一句。
“吃了。”韩小窗的白眼翻得更大了,这年轻人真是没心没肺啊,这种场合竟然还能想到吃,服了。
“能整一碗面来吗?实在有点饿,方便面也成,我爱吃红烧牛肉的。”萧云略显抱歉地提出要求。
“我不吃方便面。”纳兰锦玉淡淡道,然后侧过脸去,“小窗,下去让芳姨煮碗龙须面上来。”
“好。”韩小窗起身,走向门口。
广陵散人及时叫住了他,小尾指正掏着耳朵,轻声道:“一碗哪够呀?起码得五碗。”
“我吃不了那么多。”萧云摆摆手,他被吊在半空几个小时,胃难受着呢,吃不了太多东西。
“谁说都给你?你一碗,我四碗。”广陵散人用手指比划了几下,没有半点农村人的淳朴作风。
韩小窗差点晕厥。
半个小时后,一个佣人端着一个瓷碗和一个瓷盆进来,热气腾腾,香飘四溢,让人胃口大开。
一老一少端起各自的餐具,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看着他们俩的吃相,韩小窗鄙夷的神色层出不穷。
经过一番风卷残云,两人几乎同时消灭那些面条,广陵散人还很没礼貌地打了一个饱嗝,很满足。
“纳兰公子……”萧云填饱肚子,拿纸巾擦着嘴,开始要转入正题了。
“叫我锦玉。”纳兰锦玉直接打断了他,那把古朴折扇不知什么时候又合了起来。
萧云也不推诿做作一番,开门见山道:“锦玉,提个小要求,进公子党,我不想从底层做起。”
“你想做什么?”纳兰锦玉微微眯起眼睛,对这个年轻人的口出狂言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因为从某种角度上说,他觉得萧云跟他的爷爷性格很像,都属于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在渊潜龙。他爷爷从陈赓部队起家,久经沙场出生入死,功勋卓著,一直做到总参谋长,建国后,又出任二炮政治部主任,一路走来,都是极为低调,甚至有些默默无闻,平时很少出席什么国宴应酬,也不爱走动,除了偶尔会跟几个死党串串门以外,基本上足不出户,宅在四合院里打理花花草草,教导后代从善如流,有谁会想到在1967年,他会联合叶帅等开国元勋一起大闹怀仁堂,整出轰动全国的大新闻来?
“你先说说公子党的情况。”萧云轻声道。
“公子党一共分成六大处,一处代号向日葵,成员大都是官二代,也有些在要害部门担任要职的高官,负责给公子党充当保护伞的角色,也是明摆在台面上的筹码,接触到外界阳光,因此代号向日葵;二处代号飞鸽,负责各处情报的收集以及传递,起到承上启下的桥梁作用,如果这个环节出错,那么整个运转就会中断,因此地位相当显著;三处代号败家子,成员大都是富二代,主要负责提供资金支持,是公子党得以繁荣昌盛的基石,上次黑龙团跟我们斗钱多,收买人心,结果输得体无完肤,便是三处最光彩的一笔;四处代号黑骑,是公子党作战的主力军,由来自五湖四海的武林高手组成,基本都是六品以上,跟黑龙团进行恶斗,不处下风;五处代号鬼影,是最不出名、也是最恐怖的一个部门,我进来公子党这么久,也没有怎么跟这个部门的成员打过交道,因为五处是专门负责处理暗杀事宜,平时都像鬼影一样,隐藏在暗处,我只知道,每个人的枪法无以伦比;六处代号清道夫,专门负责善后,有负责消灭作案现场证据的专业勘验人员,有负责平息事件的公关人员,有负责走法律渠道强词夺理的律师,等等,不一而足。公子党的最高统帅叫大公子,整个组织都是由他一手创立的,我是这六大处的总负责人,小窗负责一、二、三处,翘楚负责四、五、六处。”纳兰锦玉将详尽资料倾囊而出,没有一丝隐瞒,这样的诚意足以打动任何人。
萧云当然深有感触,感激一笑,然后摸摸鼻子,问道:“大公子是谁?”
“我也不清楚。”纳兰锦玉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作为公子党的二号人物,竟然也不知道。
离谱。
而更多的,是神秘。
萧云震颤,沉默了一会儿,黑亮眸子深邃难测,问道:“他从不出现?”
“从不出现。”纳兰锦玉轻声道。
“那他怎么跟你联系?”萧云锲而不舍问道。
“二处,飞鸽。”纳兰锦玉淡淡道。
萧云明了,挑挑如刀双眉,问道:“如果我想担任一个处的负责人,你能做主吗?”
“什么?”韩小窗反应巨大,然后大笑道,“就你还想担任一个处的负责人?没病吧你。”
“我不成吗?”萧云问道。
“一粒尘埃,也想像金子那样熠熠生辉,你觉得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韩小窗反问道。
“没有尘埃,天上的云就很难形成。”萧云翘起一个淡淡微笑。
“放屁。”韩小窗冷声骂道。
“我放不放屁不要紧,要紧的是现在屋里只有我们五个人,二对三,我们胜算大。”萧云微笑道。
“来啊!”韩小窗赫然站起来,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怒气冲冲地瞪着敢在自己地盘撒野的萧云。
谢翘楚虽然右手受伤,但也冷漠起身。
“坐下。”纳兰锦玉闭着双目,两根桃花手指轻轻敲着座椅扶手,依然是稳坐钓鱼台。
号令如山。
这种奇耻大辱,也只有纳兰锦玉能忍得住,韩小窗和谢翘楚只得忿忿不平地坐了下来,余怒难消。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答应你。”纳兰锦玉缓缓睁开眼睛,直视萧云,似乎想把他看透。
“一言为定。”萧云不假思索道。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杀人也好,抢婚也罢,都不能让小花嫁给甄青衫。”纳兰锦玉一字一句道。
萧云一怔,骤然皱起了双眉。
“有得就有失,有失就有得。人生是一定要选择的,你不可能什么都抓在手上,如果这样,到头来,你什么都会失去。”纳兰锦玉轻声道,这个道理是大公子告诉他的,用毛笔写的蝇头小楷,写在一张便笺上,由飞鸽亲自交到他手上,现在成了他的座右铭,为人处世都以这句话为准则。
萧云眉头皱得弥紧,深思熟虑了很长时间,才抬起头,轻声说出两个字:“可以。”
纳兰锦玉嘴角微翘,慢声道:“最好记住你的承诺,如果食言,我倾尽一切,也要杀了你。”
“知道。”萧云点点头。
“说吧,你想做那个处的负责人?”纳兰锦玉又开始转悠那把古朴折扇。
“五处,鬼影。”萧云脱口而出。
“你很会挑。”纳兰锦玉似乎料到他会选这个,并没有惊讶,侧过头,“翘楚,把令牌给他。”
谢翘楚面无表情,那双眼睛冷漠得让人不寒而栗,从内兜里掏出一块白玉,甩手扔给了萧云。
萧云脸色风平浪静,可内心却有些隐隐约约的兴奋与激动,仔细端详着手心这块白玉,玲珑剔透,清莹秀澈,中央雕刻着“五处”两字,简洁,却价值连城,甚至可以说千金难买,因为它就代表了公子党的身份,它就代表了掌握一支神秘之师的权力,意味着从今天起,他有了与一切纸老虎抗衡的力量,不管是黑龙团,还是其他未知的势力,想伤害自己或者身边的人,都不是那么容易了,这算不算非著名相声演员郭班主说的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
想到这,他嘴角处浮起一个黑暗鬼魅的微笑,让纳兰锦玉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苦思冥想之中。
跟这年轻人呆在一起,你会发现很难给他下一个准确定义,就像一缕孤烟,有时苍凉,有时缥缈。
“五处的领头今天恰好不在,安排不了你们见面,改天我跟他交代一下。”纳兰锦玉轻声道。
“好。”萧云微笑道,心里头迫切想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物,才能统领这么一班恐怖人物。
“至于其他各处,我会让飞鸽将消息传达下去,最迟在后天,整个公子党都会知道你这号人物的存在。大公子那里,不用担心,他对我还是很信任的,委任一个头目,不算个事,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现在你是公子党的人了,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得掂量一下组织的利益,我这人很看重功过是非,组织也讲究奖罚分明,如果你是拉虎皮扯大旗,打着公子党的招牌四处招摇撞骗,那该清理门户的时候,就别怪我冷酷无情。”纳兰锦玉叮嘱道,算是给萧云提前打了一针预防针。
“晓得了。”萧云将那个爱不释手的玉牌收好。
“小花的婚礼大概会选在明年的元宵节,你得尽早未雨绸缪一下。”纳兰锦玉不忘提醒道。
“这个时间还很充裕,不急,先干点好玩的事。”萧云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小酌了一口。
“什么好玩的事?”纳兰锦玉好奇问道,他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总是会让人充满探知欲。
萧云习惯性瞥了眼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忽而神秘一笑道:“让宁州古城区鸡飞狗跳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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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工作原因,请假,5.15隆重回归。另,今晚cba总决赛第六场,看广东如何君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