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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围场?叶昭微微蹙眉。
木兰围场南界距离热河行宫不远,本是全龘国最大的封闭式皇家猎场,又称“西围”。此处水草丰美、禽兽繁衍,曾是辽帝狩猎之地,康熙圈地设围场,不但是皇家猎场,实则乃是练兵之所,八旗兵习练骑射之地。
整个围场占地面积一万多平方公里,到六王登基时,则开始放垦,允许闲散旗人开垦围场荒地,因战乱频频,处置不当,使得此次放垦极为混乱,负责丈量之热河裕课总局私授私放,看孝敬银子或量大放小或量小放大,更引起了多方械斗。
到新朝立,叶昭随即令热河巡抚谭钟麟总理放垦事务,又成立木兰围场木械局,设围场大臣管理那“千里松林”及周边草原,同时抓捕趁战乱砍伐树木来敛财的私帮和私人武装。
这片原始森林在清末被砍伐殆尽,后世所见乃是人工森林,何见前朝丰威之万一?
木兰围场木械局将会采用一种比较平衡的砍伐手段来经营林场。
当然,经勘测可以放垦的围城各围仍旧放垦,现今考虑保护大自然未免可笑,在粮食亩产不能得到质的飞跃时,能开垦的农田,自然要开垦。
不过对于林场生态环境的保护,叶昭可说是开了历史先河,真正的世界第一龘人。
围场放垦因为前朝留下的纠纷,叶昭知道是比较混乱的,上个月就发生了械斗,是历史遗留问题,叶昭虽未太过苛责,但也申饬谭钟麟和汪敬有办差不力。
现今听这郑氏女子说,还闹出了灭门惨案?
“你没去按察院?巡抚衙门告状?”叶昭蹙眉问。按察系统即大理院下属的各级法务院,省为按察院,府为按察司,县为按察分司。
郑氏一脸悲戚的道:“官官相护,不成的老爷,求求您,您让我见见皇妃娘娘,求求您我求求您。”泪如雨下,连连磕头,看得出,在她看来,自己已然走投无路,甚至生无可恋,留着这条命,只想为亲人报仇。
叶昭轻轻叹口气回头吩咐宫娥:“带着去洗个澡找身衣服换上。”
春红和另一名小婢应是。
松鹤斋外有青松白鹤,由此得名。
隔着撑起的纸窗,看着那几只纯白的丹顶鹤优哉游哉的在草坪花苑间漫步,叶昭静静站着,皇族,若打小儿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性子总会磨砺吧?可好似历代君王,就没几个真正性情高雅的。
木屐声响起苇月伊织来到了叶昭身边。
“事龘情都打听明白了吧?”叶昭问。
苇月伊织就将一张纸笺呈给他,是郑氏的状子,里面写到郑氏一家和郑三子一家都是石片子人,在前朝时一起从裕课总局丈了地开垦,两年过去,郑氏一家勤勤恳恳开垦出来的良田眼见就到了收获之时,谁知道郑三子强行将其开发的良田占有,又言道前朝的文书全做不得数,新朝有新朝的规矩,新朝布政司衙门,已经将这一龘片围田赁给了他郑三子。
郑氏一家不服,双方发生械斗,郑三子就找来夥伴,动了火器,血洗了郑家,只有郑氏一龘人恰逢串亲戚,逃过一劫。
参与血洗郑家的共二十三人,均是热河高千户的民团团勇。千户,即新朝民众对宣慰使的尊称。
看完状子,叶昭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
“先生,春红她不懂规矩……”苇月伊织知道春红闯了祸,眼里有些担心。
叶昭就是一笑,说:“没关系,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了,就算闯了天大的祸,我还舍得责罚你么?”说完就好笑,自己现在怎么张嘴就花言巧语的,简直快不分对象了,见女孩子就骗,在皇帝这个群体中可谓前无古人。
苇月伊织却是早就知道先生这毛病了,可先生若不喜欢她,自也不会对她口花花,心中一甜,轻轻低下了头。
“走,咱出去走走,去叫上你的新朋友。”叶昭说这话的时候,笑容就没了。
新朋友?苇月伊织一怔,随即就知道是说郑氏。
豪华宽阔的车厢内,叶昭和苇月伊织坐了黄绸垫主位上,右边侧位郑氏满脸疑惑不定,车厢极阔,再坐上几龘人怕也仍是空荡荡的感觉。
鸯驾前后左右,是一队队充满威压的白马重骑,500名皇家骑兵卫队行在承德街头,行人纷纷避入两旁店铺或小巷,又都好奇的观望。
“老爷,您,您是万岁爷的侍卫总管么?”郑氏不安的问,也不敢直视叶昭。
叶昭摆摆手,没说话。郑氏就不敢再问,心里更是惊惶,不知道这是要将自己带去何处。
马车停下,郑氏胆战心惊的下了车,接着就是一怔,前方是一处官署行辕,飞檐上矗立着外饰鎏铜的神兽,獬豸,象征公平公正之神兽,石台下有鸣冤鼓,正是按察院衙门。
獬豸是上古传说的神兽,传说它体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类似麒麟,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通常长一角,俗称独角兽。它懂人言知人性,怒目圆睁,便能辨是非
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奸邪的官员,就用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当人们发生冲突或纠纷的时候,独角兽能用角指向无理的一方,甚至会将罪该万死的人用角抵死,令犯法者不寒而栗。
新朝立,獬豸的地位被抬高到前所未有之地位,圣德皇帝封其为“清平公正神君”,大理院、各按察院、按察司、按察分司衙门前雕塑以正“清平公正”之意,又令诸法官穿上官服之第一日,就要记得獬豸之独角,一龘体案件,务须不偏不倚。
前朝都御使用獬豸补服,本朝则为按察系统官员专用。
“击鼓鸣冤。”叶昭淡淡的吩咐。
郑氏一咬牙,就走了上去,虽然不知道这位主子到底是谁,但定然是非同小可的人物,说不定,今日真能报了血海深仇。
鼓声响,叶昭和苇月伊织在任乾、赵开山等数名侍卫簇拥下走入,郑氏则走在了最后。
门前法务巡捕见叶昭气势,竟不敢拦。
虽然北方按察院衙门仍和过去公堂无异,但在下面却也摆了几条长木椅,作为听审之座位。
叶昭和苇月伊织坐上木椅,几名侍卫则小心翼翼在前后左右坐了,他们在南方跟着皇上乔装听过庭审,知道这法庭之上,他们必须守规矩,更不能在听审席矗立扰乱法庭秩序。
大堂上坐着的正是热河按察院按察使乔天行,南朝官员出身,在皇家广州大学法学院进修过,实际上,北方省一级按察院按察使,均是南朝官员,大多经过法学院的简单培训,也有进修三年拿到结业证书的“专业人士”。
乔天行四十出头的年纪,本来是广西按察院按察副使,在法学院进修三个耳后,恰逢北国逐步平定,需要大批官员北上,他随即被任命为热河按察使,两个月前到任。
现今就算南人,也不喜进衙门,何况刚刚平定的北方,加之热河人口不多,是以在城内未设分院按察司,尽管如此,乔天行一天也判不了几个案子。
今日乔天行如往常一样,早早坐衙,正翻看《中华帝国刑法法则》之时,鸣冤鼓响,接着就见一大票人进来,既没经法务巡捕引领,好似也无讼师,一蹙眉,可随即就见到这票人的服饰,立时吃了一惊。
乔天行急忙站起,这时任乾已经走上两步,递上自己腰牌,大声唱道:“皇上驾到!皇上听审石片子郑氏状告郑三子一案!”
乔天行一见腰牌,哪还有怀疑?急忙下来磕头,几名巡捕更吓呆了,都扑通扑通跪倒。乔天行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皇上怎弁突然来听审案件,早听闻皇妃娘娘来了热河行宫,原来却是皇上御驾亲巡。
郑氏如遭雷击,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昭,早忘了见礼。
叶昭摆摆手,道:“都起来吧,在这按察院大堂上,朕只是听众,法庭之中,法官最大。”
“臣,县不敢!”乔天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叶昭微微蹙眉:“非你最大,法官最大,你可懂么?听闻你在法学院成绩尚好,怎如此糊涂?”
乔天行吓得眼冒金星,思维一龘片空白。要说叶昭,在几名妻妾面前或许表现的时常孩子气、爱胡闹,常把妻妾们气得无可奈何,哄的无以复加。但在外界官员眼中,神秘而威泽四海的皇帝陛下,是高高在上的传说,是应天运而生的雄主,莫说这些芝麻小吏,就算几位股肱,在叶昭面前,也莫不战战兢兢。
看着乔天行害怕的样子,叶昭心里叹。气,淡淡道:“好了,起来吧,准备审案子。”
古往今来,国人莫不存在“青天情结”,更期盼的就是天子微服体察民间疾苦,所以才有种种天子微服的戏曲和传说,实际上,这不过是童话故事,天真的幻想。
但今日,叶昭就准备令全龘国子民知道,他们的皇帝,就是会微服私访除恶惩奸,而且,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虽说国体制度才是根本,但今之世,皇室的举动无疑会极快凝聚人心,更会震慑群丑。
何况今天这案子,实际上是现今一个典型案例,如同北京城里一样,又是宣慰使胡作非为制造血案,甚至可能牵涉到原来的北朝官员,自己就是要站出来,狠狠打打他们的气焰,令他们知道新朝的不同。
而且这案子,自己会走正常法律程序,而不是雷霆震怒就去抓人杀人,如此对新朝产生的积极意义,将会影响深远。
……
月票,同志们,参军站在悬崖边上,太危险了……
晚上更新又得零点左右了,这两天事儿多,只能维系正常更新,好像每次关键时刻参军都这么倒霉,晕了。等过去这几天,啊,还有个情人节,过了情人节,我一定连续写几天八千九千字来感谢大家,不然太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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