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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上,人人知道有上个纪元,知道曾经存在过神魔之能,并且追寻或信仰。
但知道还有神魔活着的,寥寥无几。
但凡知道的,往往是因为真正接触到了。否则别人空口白牙告诉你有人经过纪元破灭还长存不灭,谁信?
而一旦接触了,自然会诞生各种关系,想要当对方不存在,自己过自己的,基本不太可能。
人们一路往上修炼到如今的境地,过程之中多少上古缘法,想要斩断也断不了的,甚至大部分人根本就是传承者。
于是要么便是杠上了,要么就是成为神魔在人间的代理人,为了让他们彻底复苏而努力。
前者是夏龙渊,后者是博额。
某种意义上,赵长河也可以算后者,只不过心中存着反骨。
玉虚神色严肃地看着赵长河,心中也在判断赵长河属于哪一种。
按理以赵长河的修行还没到接触这些的时候才对……如果说是神魔从小培养的,可他的传承东一块西一块的,其根本法还是血煞功这种级别很一般的玩意,只能算“够用”。
哪来的神魔代理人传承这么菜的。
是了……他作为辅助的内功应当是六合神功,那是夏龙渊神功大成一统天下之后自创的神功。据说他是皇子……可夏龙渊的其他功夫他怎么不会?
玉虚慢慢道:“莫非是夏龙渊让你来的昆仑?”
赵长河愣了愣,哑然失笑:“与他无关。”
玉虚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对他们是什么看法?”
赵长河道:“其实我对他们没有什么看法……将心比心,如果我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莫名其妙天灾将临,我重伤濒死躲在某处苟且求生,那我想要复苏有什么错呢?”
这话也真心,赵长河气瞎子坑自己,但对瞎子她们想要复苏的意愿却从没觉得那有什么问题,要不是伱坑我我也不会拿美容液侮辱你。
玉虚盯着他半晌,颔首道:“你这话有未完之意,继续。”
赵长河道:“继续以我自己为例的话,假设我重伤濒死躲在某处,有人恰好路过,我希望他去帮我做些能够让我复苏的事情,那我一定是请求,并开足报酬。他若愿意,我会视为恩人永远感谢,他若不愿,我也不能强求。”
玉虚渐渐露出笑意:“不错。但如果这样的事非常麻烦,没有人愿意呢?”
“那我可能也会用一些哄骗的手段……”赵长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而失笑道:“他发现被哄骗了想要揍我,那我也认。”
“揍你……”玉虚哈哈一笑:“你玄关九重,半步秘藏。他只是个初学者,怎么揍你?你愿意站着让他揍一顿么?”
赵长河沉默。
玉虚又道:“而举世都只是初学者。你复苏之后环目四顾,尽是废物,是会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呢,还是会广传道法?还是会……觉得可以统治这一切?”
赵长河想了想,摇头道:“看人吧,如果是我应该就是继续过自己的,看不顺眼的砍了。”
“不错,看人,只能寄望于他们怎么想。”玉虚神色平静:“除非有信仰的代理者,本就为此而奔忙……其余知道的,又有几人愿意把未来交给别人怎么想?”
赵长河终于点头:“是。似乎不可调和。”
当初剑皇之陵,为什么无论唐晚妆还是思思还是他赵长河自己,压根不需要讨论,共识就是继续封着?
谁敢把未来寄托在剑皇复苏之后怎么想?当时陵寝煞气深浓,如果他要屠杀,谁能抵抗?不如继续躺在那里。
剑皇想复苏,他没错,而大家不想他复苏,也没有错。
不可调和。
玉虚看了他半晌,忽然道:“你会说这些,不是代理者。”
赵长河道:“我当然不是。”
玉虚道:“既是如此,你少用他们的传承。”
赵长河问道:“是因为会有亏欠的意思?”
“此其一也……会不会觉得亏欠,也是看人的。”玉虚淡淡道:“关键在于,用了他们的传承,不确定是否会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单纯是招数技巧还好说,功法类的能少用就少用,能自创就自创……”
说到这里,玉虚哈哈一笑:“这么看来你的血神教传承还挺合适,这位上古魔神应该不是特别强的那种,真出了什么岔子,应对起来也没那么麻烦。何况这位大概率是真死了,但凡有点感知,知道自己有传承在世,血神教也不会这么拉胯……”
赵长河:“……”
“老道早年慕上古昆仑玉虚之道,自号玉虚,与崔王等家套名相类,如今想想,也是愚不可及。其实上古神魔,也无玉虚,那也是上古的典籍传说而已,哈哈哈……”玉虚说着又笑起来:“如今醉卧昆仑,云山风月,我即玉虚,谁言不是?”
赵长河拱手相敬:“是。”
心中大致可以捋出一点点,玉虚承了道家传承,他自认是道家意,行的是道,但某些存在可不这么看,认为行的是他们之传。
矛盾不就来了么。
玉虚应该也帮他们做了点事情,可能是补“亏欠”,但极有可能事情有违他自己之意,自己不想做,便忽悠了恶人来做。
入山的恶人未必全死了,应该在做一些事来着,偶尔会有些人出山入城,才能解释为什么大家会觉得恶人是入山隐居被庇护着。
如果这个推理正确,那么还可以顺着推出,那些恶人极有可能正被驱使着探寻天书。
天书应该不在玉虚自己身上,否则瞎子没道理让自己过来,玄关武者找天榜第四讨天书?那除了来找死之外毫无意义。大概率就在此峰之内的某个秘境里,玉虚也没有得到。
并且玉虚未必想得到,真正想得到的是另一存在,玉虚派恶人去送,敷衍的味儿挺浓的。如果他自己得到了,反而烫手呢。
他只想睡觉喝酒。
此前曾猜夏龙渊是反抗者,后来发现不算,那厮算挑战者。
玉虚才是真正的反抗者,只是他的性情或者说“道”的因素,反抗显得较为消极。
自己刚到这里的时候玉虚的态度也完全得到了解释,我这里在干嘛,你别问,没好处,去你自己该去的地方。
赵长河忽然道:“我若想与老丈再约喝酒,何时方便?”
玉虚看了他一阵,笑了笑:“二重秘藏,地榜再来。”
赵长河点点头:“我该去的地方是何处?”
玉虚鼓起了眼珠子,差点没拿碗揍过去:“你欲磨炼血煞功,不去巫山,还去何处?”
赵长河起身行礼:“知道了,将来再找前辈喝酒,那时候我带酒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