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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想休息了,公主。”
卫砚之这话说得气若游丝,昏胀与疲惫占据了他的身体,他搭在尹芃欢肩上,双手将她抱得很紧,似乎生怕她离开似的。
他原本还想质问尹芃欢,她和唐聿究竟是什么关系,以及她是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儿……
但,如今再看,似乎答案已经没有意义……
因为她还是留下了。
他不知道尹芃欢为何会对他忽而这般的殷勤,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若是放开了,绝对绝对会后悔。
所以——哪怕这是假的,他也不想放开!
卫砚之缓缓放下疲惫沉重的眼帘,掩盖住了眸中的一抹亮光。
绝不会放开!
尹芃欢这会儿不仅酸得紧,还勒得紧,就在她被勒得快要喘不上气了的时候,卫砚之便像是突然脱力般地,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
泰山压顶了!
好重!
【宿主,反派伤口发炎,烧也没退,所以晕了。】
“那我怎么把他带出去?”
她边说,边把卫砚之给慢慢靠到墙边去。
【……宿主不如在这儿待上一晚?明日太子就能查到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反派会被放出去,届时宿主就可以和反派一起出去了。】
待上一晚?
尹芃欢嘴角抽搐:“你是想冻死我么?我是因为谁到现在鞋都没穿上?”
【……】
系统又一次十分理亏。
“再说了,我不知道太后对她这个亲孙女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万一唐聿回去复命的时候,那太后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呢?”
“到时候一起嗝屁,哈?”
【宿主放心,系统虽然不能保证太后的态度,但唐聿是绝对不会回去复命的。】
??
说到唐聿,她想起了方才他离开时看她的复杂眼神,那一眼涵盖着太多的情绪,看得她是莫名其妙。
她将卫砚之扶正,抬手覆上他的额头探温度,皱着眉思忖,“你为什么就这么确定唐聿不会?”
【因为他不想宿主你死。】
“……”
深夜的尾巴爬上狱房的小窗,天空中似乎露了一抹鱼肚白,天色微亮,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鸡鸣声。
好烫!
尹芃欢触电般地收回手,转而看着卫砚之妖异俊美的侧脸,以及棱角分明的下颚线,问:“他没上药吧?这么烫都没被烧死,还和人过招?”
【没有。】
行吧,她又扛起了保姆的职责。
尹芃欢捯饬完,揩了把虚汗,盘腿坐在卫砚之对面,把他就要往一旁滑下的身子给扶正了。
“继续说吧,唐聿不想卫欢死的原因。”
【在卫欢任唐聿做夫子的那段时间里,卫欢对唐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宿主也知道卫欢是个什么性子。】
尹芃欢闻言点头:“嗯,强抢民男的性子。”
【卫欢对唐聿表明了心意,疯狂地死缠烂打,但唐聿一心只把她当做学生,不能也不敢对她的心意做出回应。】
“但是他后悔了,我看到了,方才,所以他做了什么让卫欢这么执着的一个人都放弃了?”
【他找来了江湖中的忘忧草,清除了卫欢那段时间的记忆和强烈的情感,所以现在宿主对唐聿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而已。】
尹芃欢抬眉,心中唏嘘:“所以……唐聿对卫欢是有情的?”
她从唐聿的眼神中看出了后悔的伤神和落寞,以及那一丝她没看懂的深深爱意,唐聿的爱藏得太深了。
如果唐聿没有消除尹芃欢的记忆,那可能就不会有遇到暴君,得罪暴君,不仅惹祸上身,而且殃及池鱼,最终导致卫被吞灭的下场。
不过,这就是既定事实,而事实没有如果。
【系统……不太懂。】
尹芃欢“呵呵”笑了两声,内心咂舌道:“本来想着你智商低,情商该高点的吧,没想到双商都是一个水平的,你真厉害。”
【……】
尹芃欢啥都没穿的双脚有些冷了,抬眼看向正昏迷着的卫砚之,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这么烫,而自己的脚又这么冷,何不让暴君替她暖脚?
反正他也不知道……
她这般想,便也这般做了。
尹芃欢顿时有些兴奋,她挪了位置坐到了卫砚之身旁,轻轻地把自己的双脚伸到他的双腿膝盖下。
终于有点温度了……
折腾累了,尹芃欢静下来便不知不觉靠着墙睡着了。
卫砚之一睁开双眼,便听见了一道浅浅的呼吸声,似是睡熟了,他偏头就瞧见了这么一副画面,口中轻喃:“这也能睡着……”
接着才后知后觉自己双腿膝盖下有什么东西嗝着,顺着尹芃欢的裙角往下看,才发现原来是她光着的双脚。
他缓缓移开了自己的双腿,微眯着眼:“谁让你不穿鞋的,那便冷着吧……”
这下,尹芃欢的双脚又直接和冷空气亲密接触去了,半刻后她便皱着眉晃了晃脑袋,双脚给缩了回来。
卫砚之静静地看着她无意识地寻找暖意,不免好笑。
还知道冷的?
维持许久的平衡姿势就这么没了,尹芃欢立马就要往一旁的石泥地上栽去,眼看整个人就要磕到地上时,卫砚之嫌弃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力气不大不小,刚好将她整个人扯回来却又不至于弄醒她。
尹芃欢顺势便靠在了卫砚之的肩上,依旧睡得很死,除了方才皱眉的那一下外,就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身体无意识地贴着那股“暖意”更近。
卫砚之垂眸盯着她露在外面的光洁脚面,似乎有着微微发紫的征兆,大约是冷的。
“这……怎么回事?”
不仅是狱卒,就连狱房里的犯人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狱房里的狱卒们一醒来,便是狱长的斥责,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地愣在原地,随即才慌张起身低头恭敬地又行礼,又支支吾吾地想解释。
但狱长这时却没什么闲工夫听他们解释,他带着身后一群人径直就匆匆往卫砚之所在的那间狱房走去,却发现——门锁是开着的!
“这……”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也来不及匪夷所思了,他如今只想确认一件事——华阳公主究竟在不在狱房内,以及驸马是否有了什么三长两短。
他一大早便发现枕边被人塞了封信,实在是莫名其妙。
他打开信,越往下看便越心惊,那信中竟说什么华阳公主在他的狱房中,而驸马昨夜遭刺杀!
简直是一派胡言,荒唐至极!
他于是将这事儿放在一边,直到太子那儿派人来与他吩咐说好好照看着驸马,言外之意便是这人不会在他这狱中久待……
再想起那封信,他瞬间心中冒冷汗,匆匆离了温柔乡就往大理寺牢狱跑。
此刻他站在门前,咽了口唾沫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推开抬眼,便和正要走出来的卫砚之撞了个对面!
他惊讶地抬头,甚至忘了行礼,目光便移到了卫砚之怀中抱着的那名……似是女子身上。
“公主——?”还活着吧……
这祖宗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可是好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卫砚之冷冷地睖了他一眼,眸中的温度骤降,压低声音道:“她睡了,马车,毛毯有吗?”
狱长被卫砚之看得愣神半天,额间直冒冷汗,弯着腰忙不迭道:“有!有!驸马这边请。”
既是注定要出去的人,早个一时半会出去也不妨事,否则这两人多在他这儿待一刻,他指不定没了小命。
卫砚之淡淡撇了他一眼,便抬脚越过他,稳稳抱着尹芃欢大步走出了大理寺的牢狱,那矮了一截的麻布衣裳被风吹起来,煞是显眼。
林远啊,是他杀的。
韩放的主意是他出的。
唐聿也是他想引蛇出洞的人。
只是令他他没想到的是——尹芃欢,这个人。
还真的来“救”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