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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山丘,忏悔师和蜗牛萨满坐在骨桌前,攻略着一份结构复杂的骨头拼图,这是两口子拿来消遣无聊时间的一种小游戏。
吉吉哼着歌儿,两只触角有规律地摆动,突然他抬起了头,触角抖出一阵波浪,疑惑地说道:
“哦呀!真奇怪,梦境世界好像突然间就沸腾了。”
“哦吼?”
内尔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孵化室,蜗牛一族的孕期很短,他肚子里的蜗牛卵在不久前已经全部排出,现在正存放在灵魂摇篮中温养,纯粹的灵魂能量会渗透外壳,慢慢改善小生命的身体,这可以保证孩子破壳之后身体健壮不易生病,而且对灵魂能量亲和。
这是萨满一族的不传之秘,他们能够在灵魂法术领域有如此高的成就,绝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体内的黑暗本源。
自从知道灵魂和梦境世界的关联之后,他就对和梦境有关的事情十分重视,生怕梦境世界发生点什么意外从而对还未出生的孩子们带来伤害。
“是发生了什么?”他关心道,“法术要不要重新布置一下?”
“呜哩哩~~放心吧内内,梦境世界的波动是很正常的,这也不是一两次了,孩子们很安全,不会受到影响的。”
“咔咔咔!咔咔咔!”
机械傀儡吉恩晃动着沉重且精准的步伐走来,双眼接连闪烁。吉吉惊讶道:“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老黑醒了?”内尔诧异,“哪个?”
“咔咔。”
“是小的那个。”
两人快步来到老黑的休息室,大猫体型缩小了至少一半,正整个浸泡在生命水中呼呼大睡。另一边的仪器上镶嵌这格林护符,一旁透明罩子中来回碰壁飞舞的则是一个小白无比熟悉的身影——小格林。
只是小格林原本猩红的双眼内如今只剩下纯粹的苍白,这个容器体内被填充了大量的能量,用以维持躯壳的行动。
护符核心处则寄存了从老黑聚合的灵魂中分离出来的一份灵魂,内尔本以为率先苏醒的会是老猫,没想到却是老狗更快适应新的身体。
“汪!汪汪!”
小格林看见进来的二人便激动地叫唤起来,嘴里的喵喵无疑也变成了狗叫。内尔饶有兴趣地打量,而吉吉则表情逐渐严肃,接着扭头就往孵化室跑去。
“哦吼?吉吉你去哪?”
“糟了!老黑说它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得去看看孩子们!”
……
和小白分开之后,伊芙和奎若在档案馆逗留了一会方才离开。只是两人都完成了各自的使命,剩下的事情再无能为力,只好顺其自然,于是一时间竟发现自己无事可干。
伊芙给地表布置了一层厚厚的瘟疫防线,并安排了村民们经常去维护,按照女王的说法,地表现在十分安全,所以她暂时还没有回去的必要。
“奎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唔……”小哥下意识想挠头,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他抬头看着酸水湖中那躁动不安的水母们良久,才开口道,“我想去找一片湖,蓝色的湖,嗯,蓝湖。”
“蓝湖?那片湖在另一个世界吗?”伊芙疑惑,自己跟着小白也是游历了不少地方,绿色的湖在苍绿之径随处可见,但蓝色的湖她还真没听说过。
“不,它就在这里,我要去找它。”
“你以前去过?”
“没有,老师从不让我靠近那里,因为虫子不会游泳,落水的唯一结果就是死亡。”奎若解释道,“不过我知道大概的方位,就在都城的上方。”
“泪水之城?”
“嗯,我想去那里看看。你……”奎若迟疑了一会,“要和我一起吗?”
“走!”
……
于是两人便踏上了寻找蓝湖的路。事实证明,即使奎若不受面具影响,他的寻路能力还是和没有指南针的小白不相上下,两人一路磕磕绊绊,花费不少时间,总算是来到了泪水之城的地界,但转眼又被上方那纵横交错的隧道给困住了。
“又是条岔路,唔……我还记得这块石碑,蓝湖就在前面。”奎若站在分岔路口,盯着一块残缺的石碑,半晌才指向一条其中一条通道说道。
“你确定嘛……”伊芙有气无力地回应,对于奎若的判断,她早已不抱希望。
“不会错的,这次绝对不会错了。”
奎若一脸期待地钻了进去,伊芙嘟囔了两句也赶紧跟上。两人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前方的出口传来了淡蓝色的光。
他们加快脚步,冲了出去,哪怕是从小在苍绿之径长大,见惯了自然的伟岸,伊芙还是忍不住轻呼了出来。平静的水面将四周萤石的光芒折射,打在岩壁和顶上,如同贴上了一层由光编织出来的网。滴答的水声不绝于耳,和缝隙中的虫鸣交织出一曲恬静的乐章。
伊芙感觉自己焦躁的心情瞬间就平静了,她缓步走到湖边,在如同镜子般的湖面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也看见了自己眼中的茫然。
“叮咚。”
上方滴落的水滴将画面搅乱,伊芙回过神来,扭头见奎若就随意坐在湖边,目视前方,仿佛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这是最让伊芙感到不安的,因为她感到奎若身上透露出来的垂暮之气,那是历经了岁月的沧桑之后才能具备的气息,仿佛和这片蓝湖一同见证了圣巢的崛起与衰亡,她在山灵那感受过,在奎若这是又一次。
“奎若?奎若?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突然有一些感慨。”奎若轻呼了口气,感慨道:“真好啊,这片湖……我在这终于找到了心中的平静。”
“我见过这个世界两次,但我的使命可能让我忘记了第一次的感觉。真高兴能再一次见证这美丽的世界。”
“圣巢广阔又奇妙,但在它呈现的诸多奇迹中,没有哪一项能像这片湖一般如此的吸引人,一尘不染,纯净无暇,难以置信……”
奎若顿了顿,突然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啊,喜欢。”
“小白如果在这里的话,一定也很喜欢。”
伊芙笑笑不说话,奎若也沉默下来。两人坐在湖边,画面仿佛就此按下了暂停键,一起享受这奇迹般的宁静。
时间缓缓流逝,伊芙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奎若从回忆中抽身而出,开始小声地自言自语:“活了那么久,记得的却那么少……也许我应该心怀感激?”
“老兄弟,你我的使命都完成了,谢谢你陪伴我这么久,是不是也想找一个归宿?”奎若抚摸腰间的骨钉。
“……”
“哈,你用斯多葛学派的沉默来回应我,我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真好啊,我忘记了所有悲剧,看到的都是奇迹……”
……
“不要!”
伊芙猛地惊醒,她梦见奎若抛下她独自离去。梦境世界的活跃使得生灵们重新拥有了做梦的权力。但她讨厌那场梦的内容,怪不得所有人都说做梦不是件好事。
好在事情并没有发生,伊芙松了口气,很快又惊觉身边空无一人,奎若竟真的不在了。
她忙起身寻找,却毫无所获,只发现一把插在湖边的,奎若永不离身的长钉。
伊芙愣了愣,一瞬间仿佛就丢掉了魂。
“奎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