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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刚进入佳境的展纭飞忽而再次听到熟悉的响动声,比之前一次大了些许,一个激灵自梦中惊醒,暗咒哪来的宵小,话的不耐烦了敢上自己这儿撒野。
被搅了好梦的展纭飞坐起身拉着一张黑长的脸瞪向窗口方向当先问了一句:“谁?”语气中的阴翳勃然而出。
“是我。”来者熟练的吹亮火折走到桌前点亮烛火。
“怎么还有个人?”展纭飞耳聪目明一听即知是讨厌鬼故技重施,不过好似身后还有一人的气息,估摸着因是熟人,否则屋中影卫早将两人大卸八块处理干净。
“那是。”被问到的人开口,语气很是随意,大大咧咧的走到桌前坐下。
“我看你们真是疯了。”展纭飞光听声音便知第二人是谁,“大半夜的翻窗,果然是兄弟一样的怪癖。”
“丑话说在前头,今晚上甭想睡我这里。”展纭飞没好气道,“没有下一次了,在翻窗户我叫影卫直接踢你们两个下去。”
“哟,就是你想让我们住也住不开啊。”第二人颇欠扁的耸耸肩。
展纭飞气竭交友不慎反受其害,“有什么事至于大半夜跑来,这里可是沐国的地盘,小心泄露了身份被沐军营抓了去。”
“路上听到点声音挺怪的。”燕苏意坐下来倒茶,茶水是温的可以入口。
“你们不会是问卫军昨日出动兵马围追堵截一只不下千人的骑兵一事?”展纭飞听了个开头就知结尾。
“对,我和我哥正纳闷,卫军追击的人是否沐军?”燕鸿逸开口询问,“听闻此战甚为惨烈,可以说两败俱伤不为过。”
“翼王绝不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此拙劣手段。”是以燕苏意怀疑沐军营中出了大事。怕事情不同寻常带了昨夜刚至的二弟前来一探究竟,本无意吵到展纭飞好眠。
“说来奇了,要说昨日一战损失上是沐军吃亏,到后来未见有援军出现,满地的尸骸让人无言。”展纭飞坐到桌前眉头微紧。
“我的人是在看到军营中放出这个千人以上的队伍出于警惕跟上去探看,就装束来看是刚到营中没两日的沐国禁军。”展纭飞同样不解于心,“我的人不敢靠太近。你也清楚翼王最忌讳被人监视。身边的人不乏高手,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为了点小事撕破脸一拍两散。”
“禁军所走的路线研究了一二,看似是往城内走。却又有意避过云城,走另一条路,刚开始我也认为是诱敌之计,哪想到会是两方厮杀的情况。”展纭飞忽而一笑。“禁军看上去不像是与卫军殊死搏斗,看着到像在逃命。且战且行。”
“奇怪的是对战之地距军营并不远,即遇上大批敌军在相差悬殊的实力面前,派人趁乱回去报信不是来不及,却没有一人有后撤回营的意图。你说这是演的哪一出?”展纭飞猜了有一日没摸着头绪。
“还有出了事第二天,就是今天晨起,沐军前去打扫战场。收获颇丰,有自己人的也有敌军的。”展纭飞解不开的迷在此。“要说翼王是否知情,我敢拿脑袋担保肯定知晓,那是好几千人又非几百人,不是小数目,哦差点忘了说禁军身上有行囊,无论是去别处还是回上京所选择路径挺怪,营中并无坏消息传出。”指的是将士的悲伤情绪。
“一切看似非常平静,暗地里不知在酝酿什么?”展纭飞总觉得昨夜上演的事透着股莫名的诡异。
“像设计好的圈套等人往里钻。”燕苏意思虑片刻,“翼王看上去不像是鲁莽之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不应出现在停歇期。”
“说的就是。”展纭飞无奈,“我正等着明日差阿武走一趟问个明白,谜题解不开总这么悬在心里哪能舒坦。”
“你的人还在跟吗?”燕鸿逸问,“看看所剩不多的禁军所行何处?”以此推断之前的行为异常。
“没跟着,跟也无多用处,不如问翼王本人来的直接。”展纭飞又道,“我身边的人手不多留着有用。”浪费人力是不好的,谁知道两国什么时候开战。
“对了,带来的兵放哪去了?”展纭飞这才想到要紧的事。
“卫军旁边的山丘后面。”身为主帅的燕鸿逸说,“明早递交入宫的帖子商榷结盟的条件。”
“眼看没几个时辰天就该亮了,你二位是不是该回去睡了?”展纭飞自己困意上涌打了个哈欠,开口撵人。
“翼王的事明天多打听一些,兴许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燕苏意直觉事有内情,不查清楚睡不着觉。
“行,我去问问。”展纭飞打算让人靠近沐军先作打探,再行问询翼王,尽可能的不搅扰翼王做事。
“翼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燕鸿逸万分好奇,“把人叫出来见见。”光听别人说不如亲见来的真实直观。
“你想叫就叫。”展纭飞吃过翼王不少瘪,上次见了翼王后心口一团气堵的上上不来下下不去别提了。
“怎么,脾气大?”燕鸿逸扬起剑眉暗道一个小丫头哪来的架子。
“何止啊,要人命。”展纭飞苦着张脸又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更得见了。”燕鸿逸又眸星光闪烁,好奇心被勾至新一层高度。
“不急,等你自卫国皇宫回来,翼王怕是要来的。”展纭飞想看翼王如何扭转大局。
“好了,各自休息。”燕苏意在上次离开前特意要了间上房,现在派上用场。
“好走不送。”展纭飞送了两个瘟神躺在床上,脑海中时不时飘出些念头,想着想着入了梦。
“哥,翼王此人你怎么看?”回到另一间上房,燕鸿逸睡不着忽而开口。
“直率狡猾心机深沉。”燕苏意说出自己的评价。
“直率与狡猾不搭边啊?”都狡猾了哪来的直率。燕鸿逸听着莫名其妙。
“直率是说话方面,翼王此人不喜拐弯抹角叙述一件事,让别人从中找出隐意,达成结果。”燕苏意视线集中在手上的茶盏上。
“狡猾,你是不知连聪明非凡的展纭飞也被翼王坑过,能不狡猾如狐。”说到此处不禁乐了,看展纭飞吃瘪也是种乐趣。
“哦。说来听听。”燕鸿逸止不住一颗八卦的心。连一向以狐狸著称的展纭飞都吃了亏,这位传说中的翼王不简单。
“翼王身上谜题众多,何时才可得解。”燕苏意与弟弟说起见翼王的那件事。
“秘密?”燕鸿逸的眉间能夹死一只蚊子。一脸的疑惑。
“这事说起来展纭飞帮了大忙。”燕苏意回忆前时有好那么点不一样。
兄弟俩不怎么困,闲聊至深夜,眼看黎明将近,匆匆躺上一小会养养神。一会还的前往卫国同卫国那些朝臣掰扯,想想就头大。
“死了一半。剩下的只要还有脑子定会发现蹊跷之处。”徐勉来到翼王大帐躲懒,不打仗没有伤亡,又懒得看医书,换换脑子就来了。
“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怪不了自己心狠手黑。汐朝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给脸不要脸的那都得另算。
“大约想到你会有杀人灭口之举,所以想到更换路线的事发生。”到底是没有躲过。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徐勉瞄了眼翼王波澜不惊的面容。
“聪明反被聪明误。大摇大摆的示于人前,典型的活靶子,不杀他们都对不起自己。”汐朝吐出无波无澜的话,好整以暇的等待那些背主禁军的下场。
“敌军早想拿沐军出气,碍于两方人马按兵不动不便寻衅滋事,哪料机会来的尽是这么快。”徐勉颇感可乐。
红蕊此时进来道:“亲卫那边有了动作,知悉了真相,好在没有大乱,个自警醒着也不知亲卫是否理解主子的良苦用心。”
“不是大事便由着他们。”汐朝要等的结果不久了。
“你是说小苍山剔除的那些禁军?”徐勉听出点苗头,不确实的问。
“对。”红蕊接话,“无意中知道的,说来也巧最先知道的是那个叫孟舟的亲卫。
“这件事解决了,剩下的事不再棘手。”徐勉脑子转了个圈心中明镜似的。
“奴婢去盯着,一有消息立刻来禀。”红蕊放心不下,亲卫反水对主子的打击实在太大,只盼大家脑子够用,分的清是非黑白。
消息放出去,当然是在亲卫中间流传,用暗语写的普通士兵看不懂,起先不少人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脸上的表情很不好,心里有那么点厌恶,转而思量,翼王所做一切并无伤天害理之嫌,只是忘记罢了,真要灭口哪用的着大费周章。
激愤的心情随之降下,冷静之后对翼王所为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换位思考,自己未必可以做到翼王的宽和大度,各人走的路不同,只要活着管那么多做甚,没有了部分记忆一样活的好好的。
自卫国皇宫回来已经是九日后的傍晚,燕氏兄弟总算从尔虞我诈的地方解脱。
回到展纭飞处,洗漱一新叫了饭菜坐下来边用边聊。
“如何?”展纭飞随口一提,略猜卫国得以给出哪些条件换取燕国将士卖命。
“别提了,一个个老奸巨猾,咬住一半江山不松口,其他条件根本没的谈。”燕鸿逸火气没消,被卫国气的不轻,什么东西,求人办事连点最起码的诚意也无。
“大概是见到燕军到了,心放回了肚子里所以有恃无恐。”展纭飞猜到此行必定不顺。
“大不了按兵不动由关沐卫两方互掐,看卫国能拿我们怎么办。”燕鸿逸目露狠色,做的太绝别怪他反咬一口。
“卫国没有那么蠢,哪能料不到,必会引着沐军绕道前去燕军所在驻地,难不成到时沐军近在眼前,两方和和气气坐下来谈天说地。”展纭飞揶揄道。“卫国就是个卑鄙小人,玩阴的最是得心应手。”
“卫国能我们照样也能,想让我们身先士卒,呸,作他的春秋大梦去吧。”燕鸿逸气得暴粗口,跟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朝臣掰扯利益分配问题,吵的头都大了。
“盟约没谈成。该急的是卫国。除非卫国真不要脸放出风去。”一旦做了,哼哼等着瞧,保管让卫国尝次深刻的教训。燕鸿逸一路上已经打好了腹稿,只待和兄长细致商量拟定。
“不说这些糟心的事。”燕鸿逸吐出口浊气平复翻涌的愤怒,觉得自己没必要大动干戈,为卫国那帮龟孙子实在不值。
“说说都查到了哪些?”燕鸿逸心系走之前说起的事。勾起了心中的兴味。
“唉,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展纭飞一脸的愁色说不上来的郁闷。
“快说,怎么回事?”一听展纭飞如此神情燕鸿逸脑中划过精彩的念头。
“翼王收拢军心的手段令人有仰天长叹的冲动。”展纭飞不在卖关子诉说打听到的一些情况。
“好手段,好魄力!”燕鸿逸赞道,未见其人对翼王的兴趣与日俱增。
燕苏意没说什么。眼中浮出许多内容,指尖叩击桌沿示意展纭飞继续。
“禁军不归翼王统辖,又仗着身份高看不起翼王。闹出神祸事,让翼王好一顿收拾。”展纭飞光是听都觉得当时的场面惊心动魄。
“杀伐果断是个狠人。”燕鸿逸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夸赞。真心的不含水分。
“能说出杀尽一万禁军的人可不就是个狠人。”展纭飞同样佩服翼王不惧威胁宁愿舍弃不愿留存的心境。
“理由正当合适。”燕苏意再次认识到翼王的独特,行事手段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换作自己未必有翼王做的出色。
“打一棒给颗甜枣的手段常用来对付不听话的人,翼王可好直接利器下去,也不管后果不后果的,听着都渗人。”凶残程度又有上升,展纭飞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凸。
“不光是恐吓,最后照着自己说出来的话办的,啧啧,难怪人言常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最毒女人心。”展纭飞要为生存在翼王手底下的人掬一把同情泪,太不容易了。
“整件事的起因是为了肃清军营中不听话的反叛者,即使有幸逃出生天,恐怕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以我对沐国新皇的了解程度,那位也不是个善茬。”逃过了翼王躲不开帝王,到头来还是要死的,连带着一家老小,呵呵,你说值也不值?反正展纭飞觉得不值。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与翼王搭上界的,承受力不行唯恐没几年就被翼王诡奇的手段吓死了。”展纭飞一肚子闲话抖出来,“对了,除去这前的事,卫军那边不知是何原因窝里反了一回,死伤一部分。”
“看着不多,要是多来几次恐怕用不着燕国出手,卫国自己就把自己搞死了。”展纭飞不禁咋舌,“卫军到底在想什么,这个节骨眼上闹内讧,不怕沐军趁机一锅端,扫平障碍。”
“卫军那边乱,我没派人仔细去探。”展纭飞看出两人要问什么,先一步回了。
“我怀疑是有人搞鬼。”燕鸿逸一瞬间脑子里闪现特别感。
“那还用你说。”展纭飞笑道,“保不齐是翼王设的计,卫军如果内乱得益的只会是沐军,想都不用想。”没有第二个人选。
“与翼王接触不少,却从未看清摸透过翼王的心思。”展纭飞为此不知懊恼过多少回,自己也没有跨度到蠢笨的行列,怎么就对一个年纪小的小丫头折了腰。
“翼王现年十五岁,眼看过了年十六,你说她怎么就有那么多心思算计。”展纭飞都要怀疑自己是否遇上了妖孽,“我有一段时间曾想过自己十五岁时是什么样。”
“你好意思拿你自己跟一个小丫头做比,男人与女人的眼界不同。”燕鸿逸想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来着,不过这句话用在翼王身上实在不怎么贴合。
“翼王打哪冒出来的,谁教的她懂得这么多?”这些疑问燕苏意百思不得其解,哪怕拿在手中的消息从中推测仍不得其关窍。
“如果翼王是男儿身,怕是早已将沐国权势掌控在手。”燕鸿逸思及忆起以往看到的消息,“手握户部工部现又掌兵可谓大权独揽权势滔天盛极一时,我都要怀疑翼王有能力坐上皇位。”
“不可能,翼王若为男儿,沐国先皇会去抬爱,失了沐国先皇这个人翼王难成如今气候。”展纭飞反驳燕鸿逸不切实际的幻想。
“因为是女儿家才能有此登高一呼的殊荣。”燕苏意低喃一句,“沐国先皇当初选择翼王应是别有深意。”
“不怕翼王贪心不足?”女人对于权力的执着同样不输于男子,燕鸿逸曾见过,只不过没有这位翼王身份尊贵手腕高杆。
“沐国新皇与翼王亲密无间,很容易解决夺权的问题。”女人之于男人的关系,不就是那么回事,展纭飞轻浅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