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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荣在太医到来之前彻底地清醒,不在发呆双目不在无神,仅是浑身无力在好不过了。
萧荣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自得意满到真越过了君臣的那道底线,现在好了,报应来了,不知皇上会做何处置,以翼王被受宠爱的当下,自己有了最坏的打算。
翼王虽说是因往昔的事与自己不对付,可翼王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切入要害,直戳自己的心窝,萧荣之所以受到不小的打击,原因多半在于对翼王的小觑,自己输的不冤,问题全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挖坑埋自己,可见自己多么愚蠢。
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压不住私心的衡量,翼王果然是最优秀的,萧荣现在才愿意承认这一点,还是在摔一大跟头之后。
皇上独具慧眼一立培养成才的公主殿下,曾如皇上当初的期望一样成长成应以为傲的明珠,萧荣此时此刻真想痛哭一场来宣泄心底的悲凉。
自己一念之差断送了不仅仅是自己的仕途,兴许慕容家和洛家同样要受到责难,刚刚建立起来的师徒之情恐怕再难维系,萧荣有自知之明,算漏的不是三皇子而是翼王。
萧荣没有想到三皇子与翼王之间的相处不仅是兄妹,而是以共商国士的臂膀,他自教导三皇子十三年,对三皇子的秉性不能说全然知悉,仍旧能看出几分,所以才会兴起那样的念头。
翼王在萧荣的眼里自幼就是刁钻蛮恨,时常反驳圣人之言,对她不喜实在情理之中,试问哪个有学识的人听了翼王对圣人之言的谬论能不火冒三丈,翼王的性格就这样定格在自己的心里,导致自己的私心作祟前途毁于一旦。
萧荣轻叹数声,过往的种种回放历历在目,当时的自己意气奋发,视圣人之言为基准。先皇赏识自己的才能,特意指派给当今做老师,那时是多么的荣光。当今也曾念及自己当初的情分,要求自己好生教导三皇子。自己当时感念圣恩,尽心竭力的教导三皇子,然而有了翼王一切都变的不在相同,三皇子不会只听信自己所教授的东西,三皇子学会将翼王异想天开的话拿来做对比,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当时的自己是何种表情,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老爹太医到了。”管家急急忙忙地跑来打断了萧荣的胡思乱想。
“老爷李公公也来了。”管家说的李公公只能是皇上身边最得用的太监总管李德胜。
萧荣听到李公公三个字浑身上下一颤,该来的终于来了,自己竟是等不到明日。
“扶我起来。”萧荣开口。他不能躺着接旨,他还能动,他还想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老爹你清醒了!”管家上前扶着萧荣坐起来,心里高兴的眼睛微红。
“萧大人。”李德胜与太医一同来的,之所以是自己前来。是为了给萧荣留下最后的颜面。
“李公公。”萧荣想要下地接旨,却未见李公公手里有圣旨,顿时一愣猜不出个所以然。
“萧大人先让太医瞧瞧病情。”李德胜往边上让了让,示意太医上前诊脉。
“有劳太医。”萧荣不好回绝,伸出手来让太医诊脉。
“萧大人客气。”太医两指搭在萧荣的腕间,仔细诊脉。
“萧大人心中积郁之气已散了大半,别的到没什么。只需静心休养,放宽心就会大好。”太医道:“下官开一些温补的汤药,萧大人记得服用。”
“李公公……”萧荣心急如焚迫切的想知悉皇上对自己的裁定。
“萧大人稍安。”李德胜打发了管家和太医出去,有些话不宜太多人听到。
“萧大人可知皇上得知萧大人所为何等难过。”李德胜盯着萧荣的双眼不给对方一丝逃避。
“皇上……”萧荣一阵羞惭难当。
“萧大人是何等的聪明人,皇上信任萧大人,然而萧大人报答皇上的是什么?”李德胜言词凌厉的直指萧荣不该越过君臣那道底线。
“臣有罪。臣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萧荣在坐不住,匆忙下床跪在地上,满脸懊悔眼泪横流。
李德胜深深的唾弃萧荣的行为,轻视小殿下不算,还想假借三皇子的名义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到来装可怜,早干什么去了。
“萧大人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历经两朝的元老级人物,聪明通透深得圣心,有些时候确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轻贱了皇上对萧大人的情宜。”
“臣万死。”萧荣已经知道错了,大错特错,可惜后悔也已经太晚,皇上命李公公前来的用意在明显不过。
“皇上念在往日的情面上,希望萧大人好好反省过错。”李德胜渐渐步入正题,“萧大人年事已高不宜过多操劳,萧大人已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皇上的意思萧大人可明白?”说得这么明白萧荣要还是不懂或是装不懂,谁都救不了他,有一句话怎么说的,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萧荣愣在那里,嘴唇张张合合,却吐不出一个字,好半晌沙哑的声音响起:“皇上让臣,让臣致仕。”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皇上的话在清楚不过,不让自己参与朝政,只允在家,不就是这个意思。
“萧大人既然明了,明日早朝之上萧大人应该知道怎样做了吧。”李德胜又道:“皇上念及旧情,给萧大人留了颜面,已经是仁至义尽。”
“臣,谢主龙恩。”萧荣无法只能接下圣谕,这已经比他想到的好上几分,至少保住了一家老小的命。
李德胜在走之前特意叮咛了一句,“萧大人知道分寸就好,切勿自作聪明。”提醒萧荣不要玩花样。
“臣不敢。”萧荣苦笑,自己现在的情况,哪能跟皇上唱对台戏,除了找死二字不必做他想。
“如此,萧大人好生修养。”李德胜传达完皇上的圣意,带着太医回宫复命。
萧荣待李德胜走后,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两眼无神的看向门外,久久不能平静的心冰冷一片,圣意难测,真就是难测。自己知道的太多,皇室的秘辛太沉重,压弯了自己的脊梁,在无挺直的可能,煎熬比死去更加难捱。
翌日早朝之上,政事过后萧荣站出来跪下,恳请皇上致仕回家,理由是年老体弱精神不济。
沐昊宇又与萧荣上演了一出挽留恳求君臣相宜的戏码,才同意萧荣的奏请。
萧荣奏请致仕并未引起轩然大波,原因是萧荣的年纪确实大了。八十岁高龄的两朝元老,朝中也就零星几个,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萧荣的致仕给不少人出头的机会,空出来的位置总要有人填补,没有人会怀疑萧荣突然致仕的原因。只除了慕容锐和洛长鹤两人。
萧荣翰林院大学士的时代已经退去,过些年就没有人再记得这位帝师。
慕容锐微微侧首去看洛长鹤,洛长鹤刚巧也往慕容锐所在处看去,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一触即分,眼中的意味均以明了。
散朝后,慕容锐和洛长鹤放慢了步子走在朝臣的后面。两人碰到一起互相递去个眼色,一切尽在不言中,洛长鹤先与慕容锐离开。
慕容锐没有在洛长鹤走后离开,而是候在殿外,翼王与三皇子还在大殿中说事,他要等的就是两人。
沐瑾明和汐朝一同出来。就见慕容锐等候多时,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眼,悉知慕容锐找上来的理由。
“三皇子殿下,翼王。”慕容锐行的是跪礼,宫中多少双眼睛盯着。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落入有心人的耳中,在宫中的行止需格外慎重。
“何事?”沐瑾明随口一问。
“下官代犬子向三皇子殿下、翼王赔罪。”慕容锐又是深深一揖,“还望三皇子殿下、翼王能够赏脸。”本打算邀请翼王一人,三皇子正好也在,不能忽略了去,又得罪三皇子,不若一道相邀,一在赔罪二在观察二人的关系是否真如儿子所言亲密无间。
沐瑾明去看身边的汐朝,询问她的意思。
“何时?”做父母的为了子女本就不易,汐朝非是不尽人情,只要谨守本分,她愿意多给一次机会。
慕容锐没曾想翼王这么快就答应了,回道:“明晚下官家中设宴。”自己没有白等。
“嗯。”汐朝觉得尚可,手头无事去一次无碍。
“行了,你回去吧。”沐瑾明给了准话,就与汐朝一同离开。
慕容锐心中石一落,浑身上下轻松无比,脸带笑意的出了宫回府。
慕容锐回到家中刚坐下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到现在都不知翼王的喜好是什么,至于送礼先放在一边,眼下隔日就是宴请的日子,翼王的喜好尤为重要,若是吃食上不合口,那不更引得翼王猜想,慕容家道歉却心不成,怎生是好。
急得慕容轩满屋子乱转,现在派人出去打听已经晚了,要是被翼王知晓不知道会往哪路上想,一时犯了难,眉头紧的能夹死苍蝇。
正在慕容锐愁眉不展的进修,慕容轩到了,进了门就见父亲面露不安,不解其意,这是怎么了?
“你……”慕容锐看到儿子瞬间面色转喜,自己怎么就忘了,自己的儿子是见过翼王用饭的,没准能从这上面找到办法。
“嗯?”慕容轩看不明白,之前还苦着一张脸的父亲怎么突然间兴奋起来。
“你那次在凤阳楼可注意到翼王桌上的菜式?”慕容锐一口气问出心里的话。
“菜式?翼王?”慕容轩刹那间了然,父亲这是为了宴请翼王而发愁。
“对,对就是菜式,你,可有注意到别的?”慕容锐急切询问。
“菜式没有过多注意。”慕容轩哪能在当时看得那般细致。
“明晚翼王会与三皇子一同一府上赴宴。”慕容锐一大难题道出,“总要宾主尽欢方为上选,菜色合不合口最为重要。”
慕容轩微讶,“翼王答应了?”不是自己幻听吧,总觉得过于轻易心里不踏实。
“你那是什么表情?”慕容锐怒其不争道:“想的太多延误判断,早就告诫过你戒骄戒躁,凡事分析透彻,不能偏向好与坏两个极端。”
“爹教训的是。”慕容轩当即认错,认错态度良好。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慕容锐烦躁地挥了挥手,又问,“你真不记得当时翼王桌上都点了哪些菜,哪怕一样也行。”
“我想想。”慕容轩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
慕容锐不敢催促。怕惊扰到儿子回忆,一连倒了两次茶,到不是真觉得有多渴。
“有了。”慕容轩笑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桌上好像大多是素菜。”
“素菜?”慕容锐大为不解,翼王这个年纪不应该喜欢吃素才对,沉思片刻恍然大悟,真笨,当时不正是寒食节,不吃素吃什么。
“爹?”慕容轩看到父亲一忧一喜的脸奇怪无比,这算好还是坏呀。到底有没有用。
“看我,问的不是时候。”慕容锐唉叹一声,“寒食节呀,多好的日子。”
慕容轩听了这话顿时莫名其妙,忽然想来彻底明白。颇为可乐道:“爹,你这是病疾乱投医,我们只要拿出诚意,好与不好自由翼王本人来做评断,岂能真为了菜色不合口就对我们心怀不满,那她也别当翼王了。”
慕容锐刚想训斥儿子大逆不道,转念一想。也对,是这么个理,要都能了解到喜好那还是神秘莫测的翼王吗?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钻了牛角尖。”慕容锐不是个死不认账的人,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遮掩的。况且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有什么可值得丢人的。
“依我之见,菜式偏清淡一些为好,谁家里没有大鱼大肉山珍野味,时常吃。光是看着都没胃口,大晚上的油腻之物当是少用为佳,姑娘家不都注重饮食。”慕容轩道出自己的想法。
“就按你说的来。”慕容锐最后拍板,儿子果然聪明,见解独道。
“对了,你千万要记住,不能把翼王看作姑娘。”慕容锐正色道:“翼王就是翼王,与她女子的身份无关。”
慕容轩不理解父亲为何这般强调,难道其中有什么隐密,翼王本身不就是女子,即是女子又有何忌讳的。
“爹,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慕容轩下意识的想到几种可能性。
“告诉你也无妨,只让你多长个心眼。”慕容锐没有瞒着,“宫里的宫女太监有次谈及翼王,传到皇上耳中,只因一句不男不女,当时在场的所有宫人全被拔了舌头,送去了冷宫做杂役。”
“真的?”慕容轩头一次听说这种事,皇上对翼王也太维护有佳,单单一句话便定下了别人的生死。
“知道的人不在少数,有可能是宫中哪位主子故意让宫人说的,至于目的在明显不过。”慕容锐不会只看事情的表面,宫中发生的事,很少有真正单纯的。
“皇上对翼王的宠爱引起了后宫各位娘娘的嫉妒,我就不明白皇上为何不能收敛一些,这不就将翼王推到风浪尖上,到底是宠爱尤胜还是吸引视线。”慕容轩的话慕容锐同样想到过,直到现在仍不得其解。
翻过一篇,太阳东升西落,慕容府上上下下警醒万分,贵客即将临门,不能出丝毫差错。
三皇子的马车到了门口管家匆忙禀报,慕容锐父子前去迎接,就只见到三皇子的马车未见翼王的车驾或是轿子,心里一阵发沉,怀疑翼王有可能不至。
当三皇子下车后,并未上前,而是转过身去,伸了手扶车上的另一人下来,可不正是慕容锐父子期盼以久的翼王。慕容锐父子心里奇怪,翼王怎么坐三皇子的马车前来,两人真就是顺路还是有那么一层关系。
无论真实情况如何,慕容锐父子二人将神色掩饰的滴水不漏,恭恭敬敬的迎二位贵客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