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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星宸学院新生区门口罕见地围了十来个穿一身金衣的人,个个气势汹汹,语气不善。
“姜临岫呢?叫她出来!”为首的那人不顾对象,径直冲着从新生区出来的人嚷道。
星宸学院的学生来自三个州各个地方,不论背景,只看天赋,多的是人天资出众,这样的人,大多数都有一个共性,那便是极重尊严。
不说姜临岫,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被这样叫嚣着名姓,那都是极为不悦的。
这下倒激起不少新生的不满。
“你谁啊?凭什么这么吆五喝六的?”
“就是!再怎么样,也是我们学院的学生,轮得到他来这里叫骂?”
“诶?姜临岫?是不是前两日名声大噪的那位?”
“……”
人群突然一阵骚动,不知是谁,大声喊道:“姜临岫来啦!”
紧接着,人群分开,只见一个穿着银白绣金长袍的少年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手上抱着的银翼狼双目紧闭,看起来睡得安稳极了。
举手投足端的是风姿无双,迷倒众生。
好些个前两日没见到他正觉遗憾的女生,这会儿倒是一饱眼福,心里激动无比,这比传说的还要好看!
那少年抚着银翼狼蓬松的背毛,慢慢悠悠问道:“找我什么事?”
为首的那人眉毛倒竖,瞪着眼睛冲上来,口水恨不得要喷到她脸上,“老子的弟弟死了!你还有没有心!”
姜临岫一脸疑惑,眉头挑起,十分不解,“你弟弟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
“我什么我?难不成谁的弟弟死了都要来问我一句?”
段金地登时气了个倒仰,他堂堂段家二公子,还没被人这么顶过!
“你休想抵赖!无数人看到你和我弟弟起了冲突,要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杀的?”段金地唾沫横飞,神情显然是觉得自己有理有据。
“你在开什么玩笑?先不说我和段三公子的等级差距,这几天我忙得很,不信你问问,我哪有空去杀段三公子?”
姜临岫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避开他的唾沫攻击。
她现在十分有理由怀疑段金玄的草包可能有部分是基因遗传。
要么就是这个段二故作鲁莽,来套她的话。
“这几天没有空,不代表之前没有空!可是有人见到你和金玄一前一后出城的!”
“丰泽城这么大,每天这么多人进进出出,怎么就偏偏我和他一个门出去!晦气!”
围观的人听到这里,一个接一个忍不住笑出声。
可不是么!段三公子轻薄人家,现在又被扯进这种事,可不就是晦气!
段二听了,眼睛气得通红,脖子上青筋凸起,咬着后槽牙问道:“那你说!你出城干什么去了!”
姜临岫把闭目养神的靳厌离收回妖兽空间,清清嗓子,心想,既然话都问到这里了,那就先容我表演一下。
她冷笑一声,理直气壮回道:“你问我去做什么,不如问问你那好弟弟去做什么!”
段金地显然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想也不想就说:“那你说他去干什么了?”
“这么多人,你确定要我说?”
这么一反问,段金地有些不确定了,但转念一想,能有什么事?还能怕这小子?
“给老子说!”他这架势,不像是丰泽城段二公子,倒像是土匪二当家。
“哼,你要我说的!”姜临岫嗤笑,随后语速极快,言简意赅地震惊了围观群众。
“我和同学出城去做佣兵任务,段金玄尾随在后想要强迫我委身于他,我不答应,他恼羞成怒用药引起妖兽发狂要杀我,被路过的大人一剑毙命。”
???
众人头上纷纷冒出问号。
这信息量也太大了!
没想到段三公子竟然是这种人!
傅蓉蓉这会儿也在,举手示意道:“没错,我和岫岫出城去摘蛛网花了。”
“说起这个,前几天我在校门口看见姜同学了,确实是一男一女两个佣兵送她回来的。”
“嚯!那姜同学没有乱说啊!”
“是啊是啊,段三公子居然这样!”
“……”
“你污蔑!”
段金地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握拳就要扑上来。
“小子不可猖狂!”一道声音由远至近,伴随着一道土黄色的盾墙拦在段金地面前。
随后,石墩的身影精准地落在人群中。
姜临岫有些意外,惊呼出声,“石墩老师!您不是守塔吗!”
石墩闻言,背影一僵。
“岫岫!石墩老师也负责学院内的治安!”傅蓉蓉及时出声解围,“你该好好了解一下学院里的老师呢,石墩老师可厉害了!”
这番话给了石墩一个绝妙的台阶下,又把他捧得身心舒畅,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小丫头,你叫什么?”
“傅蓉蓉!”
石墩暗暗点头,是个不错的丫头。
他转头看向段金地,厉声质问,“丰泽城内不许斗殴,段家主没有教过你吗!”
见段金地不甘不愿地收起拳头,他继续道:“关于段同学的死,学院会协助段家调查,但是不接受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私自找学生麻烦,这点刚刚已经和你父亲说明了。”
事已至此,段金地再想怎么样也不行了,只得悻悻然回家,临走还不忘狠狠瞪姜临岫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给我等着!”
姜临岫摸摸鼻子,丢下一句,“我去找证人来学校作证”,忙不迭就跑了。
石墩懒得搭理她,对傅蓉蓉招招手,“小丫头过来,我看看你修炼。”
看那架势,竟是要亲自指点她。
其余同学羡慕不已,新生都是统一上课,少有人能得到老师的青眼私下教导,这傅蓉蓉是走了大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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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临岫按照之前青叶青禾兄妹留下的地址找过去,最后的目的地居然是城西一片少有人去的荒地。
青禾见到她很是高兴,连连祝贺她升了三阶,对她是男是女的问题全不在意,待她一如最初,只是把称呼从“岫岫”改成了“阿临”,这让姜临岫安定不少,更加亲近她。
“姐姐,飞云佣兵团怎么……”
见青禾爽朗,她也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姜临岫是真的没想到,奉宸大陆上的佣兵团随意接点任务也不至于这样,排名前几的佣兵团更是富得流油。
青禾娇艳的背影垮下来,叹了口气,无奈道:“飞云是爹爹和叔叔创立的,两个人一个是法圣一个是剑圣,光景好的时候也是能在大陆上排的上名次。”
她笑容有些心酸落寞,“前几年叔叔死在任务中,飞云便散去一部分人;后来父亲也在任务中受重伤经脉被毁,我和哥哥到处寻找治疗方法,也不过就是把父亲的命救了下来,钱用完了,人也散得就剩这么几个。”
顺着她手指的几个人,姜临岫数数,加上兄妹俩统共也不过六个人。
青禾拍拍手,“阿大阿二阿三阿四!来见见客人!”
顺着她的声音,这四个人排排站好,齐齐给姜临岫鞠了个躬,“欢迎光临!”
姜临岫听见这四个名字的时候已经忍不住要笑,现下受了这礼,更是死命憋着,肚子都忍痛了。
这名字起得忒不走心!
不像是佣兵,倒像是上一世饭店门口的迎宾!
“走吧,带你去见见父亲。”
说罢,青禾掀开最大的帐篷引她进去。
帐篷里仅有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很难想象,这曾经是一流的佣兵团团长住的地方。
唯一的床榻上半倚半坐着一个老人,头发花白,精神不振,看到青禾到底高兴了不少,俨然很疼爱这个女儿。
“父亲,这是姜临岫。”
姜临岫上前行了一礼,“青云团长好。”
青云早几日就听女儿讲过这个年轻人,现在一看,暗暗点头,气度风度容貌皆是上佳,果然不错。
姜临岫观察片刻,见青云一点架子都没有,父女二人皆是大气爽朗的人,心里好感更甚,又想到在段金玄的事情上,青禾帮了不少忙,有意要还她的情。
她思忖片刻,径直走上前道:“冒昧问一下,青云团长,刚刚听青禾姐姐讲了您的伤,您能让我看看吗?”
青禾惊讶地看向她,“阿临,这伤我们找过水系法圣医治的,就是这样才勉强保住性命,你也是水系,如今不过是七阶法师,这……”
青云打断她,“无妨,让临岫看看吧,也是她的心意。”
他已经看开了,左右不过是这样,小伙子想看就看看,全了人的心愿也是好事。
姜临岫闻言,分出一缕元力探入青云的经脉。
这一看,扎扎实实把她吓得不轻。
这位法圣的经脉现下竟然枯竭到比最废物的人还要不堪入目,甚至在几处关键的节点上,还有一团团小小的火焰正在燃烧!
青云长叹了一口气,对她说:“你也看到了,我的经脉现在被烧成这样,也不瞒你,是几年前荒州的一只四翼丹火兽留下的。”
四翼丹火兽是稀少的火系妖兽之一,品阶颇高,传说其火焰可烧万物,引得许多火系强者竞相收服,又都铩羽而归。
姜临岫沉吟许久,用心念与靳厌离讨论治疗的可行与否,靳厌离对她这个尝试十分支持 ,“光明诀可以治,但是你还需要提升实力才行,若是能治好,飞云从此就是你的拥护者了。”
她沉默太久,久到父女二人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说道:“并非不可为。现在我实力不够,只能做一些温养的准备,等再提高一些,就可以尝试为青云团长治疗了。”
“不可为就不为……等等!你说什么?!”
青禾还想着宽慰一下,猛地反应过来,不由得惊叫出声。
青云颤抖着手,嘴唇翕动,“真的?”
姜临岫重重点头,“之前那位水系法圣前辈做的已经很好了,我是在他的基础上,帮助您重新稳定经脉。”
见二人还是一脸不敢相信,她补充道:“不瞒二位,我修炼方法略有不同,当年家里知道我是水系的时候,特地为我寻来了独特的修炼功法,现在或可治愈这伤。”
青云此刻如坠梦中,担心是空欢喜一场,又忍不住去期待。
万一是真的有用呢?阿叶阿禾都还没有成家!他不能把飞云这烂摊子丢给两个孩子!
想到这里,他不顾青禾的迟疑,斩钉截铁对姜临岫说:“如果你真的能治好……不,能帮我经脉恢复正常,能略微修炼就好,从此你便是我青云的再生恩人,飞云佣兵团的座上宾!”
姜临岫欣赏他的果决,但对他的话不敢苟同,“青云团长,我帮您疗伤是我的事情,并非要您回报什么。”
青云大手一挥,“别这么生疏了,既然阿禾把你当弟弟,你就叫我叔叔吧!”
姜临岫也不推辞,双手搭上他手腕,“青云叔叔,我现在为您温养一次,您感受一下。”
话音刚落,蓝色的水元素包裹着一星乳白的光明系元素一点一点探入青云的经脉。
青云只觉得元力所过之处灼烧感立刻减轻不少,可惜还没等他感悟更多,手腕上的手便耷拉了下去。
姜临岫苍白着脸瘫倒在地,显然是精疲力尽,青禾扶着她坐到一旁。
还没怎么开始就结束了,姜临岫窘迫不已,摸摸鼻子不好意思解释道:“修复您的经脉需要的能量极多,可惜我现在修为还不够,只能一寸一寸慢慢来了……”
青云感受到那一点点的变化,已经很满足,连连安慰她,“无妨无妨,慢慢来,慢慢来!”
青禾看到父亲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次说不准是真的有希望了!
得到过无数次希望,又失望过无数次,她以为父亲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这潭死水竟然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再也按捺不住,青禾激动地一把抱住姜临岫,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阿临!”
然后抑制不住地痛哭出声,父亲的伤,飞云的衰败,都给了她莫大的压力,这次终于迎来了转机。
她如释重负,一点形象也不顾地伏在姜临岫肩膀上哭得歇斯底里,哭声里满是发泄和后怕,又夹杂着一丝庆幸。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