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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之人说完,便在雪冰岚面前显露了身形,真如他自己所言,呈现出来的是一个灵魂体如烟般漂浮在半空中,没有肉身,但即使他已成魂体,也依然透着一种惊才风逸的气质。
“前辈便是方才说话之人吗?”
“正是。你的同门如今还在幻境中砺心,不如与你聊聊我的过去吧,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和人说过话了。
我名柳轩,曾是上古时期,其中一位参与人魔大战的弟子。
那时,人魔经常发生争斗,在它们眼里,人族是低等的,如蝼蚁一般,它们不服人族占据着鸾尘界的修炼资源,怨气越积越深,终于有一天,它们全面向人族开战了。
当时的场面是比较惨烈的,魔族因为天生的体质优势,平均战斗力强于人族,通常死一位魔族之人,人修最少得折损十个,就是这样的陨落比例,人族节节败退。
当年的我,也是年少轻狂,自命不凡,我是木火双十成的灵根,天生的炼丹师,一身修为也达到了大乘初期,在那个时代,虽然不少大乘修士,但是我两百岁便达到了如此修为。
不仅如此,我修习了炼魂之术,神识强度已达半仙,哪怕对上大乘期大圆满的修士,都能轻松取胜,然而是我过于自负了,以为自己凭借着这些就能以一敌百,与之抗衡。
我不顾同门的劝阻,毅然决定一人冲入魔族老巢,试图杀了它们的魔族之主,来为人族取得这场胜利。
哎……终究是我高看了自己,我不仅连魔族之主都没见到,还让自己身受重伤,好不容易从中脱险,逃回了宗门。
但是那时我也已经奄奄一息,被我自己炼制的丹药强行吊着那口气,我的道侣为了寻得救我命所需的天材地宝,不惜以身犯险去取。
她回来的时候,衣服都被她的血和汗浸湿了,着急救我,都不舍得花那么几息时间换衣服,而我那时还在昏迷,对此一无所知。
等我被救醒来之后,只觉得胸口一痛,仿佛失去了对我重要的东西,我四下寻找我的道侣,可无人回应,我的同门告诉我,她去寻找后续让我恢复的药材了。
我信了他们,可直到有一天,我看见师尊一个人去了后山,对着一块无字碑,嘴里喃喃喊着我道侣的名字,那一瞬间,我脑袋里一片空白,直接去质问了师尊,他才告诉了我真相。
原来,我的道侣那天带天材地宝回来以后没过多久,便陨落了……当时她已经脉尽毁,凭着一股信念,强撑着一口气回来救我,没人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们都知道我和我道侣的感情之深,生怕我知道了接受不了,便没有告诉我真相,而我也确实如他们所担心的一样,我接受不了,产生了执念,生了心魔!
我时常责怪自己,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自负,如果我听同门的劝,如果我的道侣不是为了救我,她是不是可以活下去,而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强忍悲痛,努力修炼,将怒火发泄在魔族的身上,每天都去猎杀落单的魔族修士,直到体内灵力消耗殆尽为止,从那时起,我的身上充满了戾气,心魔也在萌生。
我越杀越多,几近走火入魔,终于有一天,在人族和魔族又一次大规模的战斗中,我的体内再也控制不住心魔和杀戮带来的戾气,理智在逐渐丧失,仿佛眼里只剩下了杀戮,我的剑朝着同门出手了。
我杀死了与我相伴多年的师兄和师姐……当我的剑刺向师尊的时候,突然天空被撕裂了一个口子,一位修士出现在了上方。
我不知道他是哪位大能,唯一有的记忆便是他一出手就直接切割了空间,他轻松一挥手,将所有的魔族丢入了那道空间,并下了一道封印,从此,持续多年的人魔大战划上了句号。
而那处地方,任何人无法进出那里,也被称为是鸾尘界封印之地,所有的魔族都被封印在那。
当时我已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人,也是他将我从深渊中拉了回来,他将我的理智唤醒,那一刻,我完全清醒了过来,最终,我也明悟了,放下了那段执念。
看着因我而陨落的师兄和师姐,师尊望向我的目光,夹杂着不解、震惊、担忧,我无颜再继续面对他们,便自散了功力,毁了自己的肉身。
因我修习的功法特殊,我以魂体的形式,带着我和道侣的记忆,寻得此处,度过余生,也在等待有缘人能将我的功法和炼丹术传承下去。”
“前辈的这段往事,让晚辈感慨至深!前辈有记忆可以回忆,其实也是幸福的。”
雪冰岚重生以后,除了和她师尊的些许记忆,别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她有些羡慕柳轩。
“看你不过五六岁的模样,我没想到你竟有特别的经历呢,不过我不会过问,只是不要如我这般便好。
道侣以命救我,而我却又因道侣生心魔,最后落到这般境地,终究还是错付了我道侣的一番深情啊……
身在林中不识树,一念成执,寸寸相思寸寸灰,小姑娘,你明白吗?”
“晚辈谢前辈指点!”雪冰岚知道柳轩的好意,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
“你既与我有缘,我便送你这场机缘吧!这是我的毕生所学,炼魂之术和炼丹术,炼魂之术专修神识,而炼丹术,我观你是单一冰灵根,希望将来你遇到适合炼丹之人,将它传承下去。”
柳轩说完,魂体打出了两道法诀,炼魂之术和炼丹术传入了雪冰岚的脑海中。
“谢前辈传功法之恩!”雪冰岚又一次弯腰拱手,向他郑重行礼。
“你应该是误入了此地吧,待事情结束,你从这里一直走到底,里面有一个传送法阵,用一块下品灵石便可激活将你们传送出去了。”
“晚辈还有一事不明,与我同行、年龄和我相仿的那位,前辈可知他的体质是何缘由如此?”雪冰岚想起了云峰,柳轩是上古时期的修士,也许会知道云峰的情况。
“那位啊,似乎并非是他本身体质的缘故,我在他的体内感受到了一道禁制,此禁制并非后天而成,自他出生起便有了,他经脉如此,是因为他体内蕴含了暴乱之气。
那道禁制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他体内的暴乱之气无法被他所掌控,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吧,连我也无法看透的禁制,他的来历看来也不简单啊!
如今既已寻得有缘人,那我的心愿也了了,你继续往里走,看见一道封闭的石室,他们就在里面,如果能从幻阵中有所悟,便能脱离幻境醒来,你去那等着便是。”
“谢前辈今日的一番指点,晚辈无以回报,必定不辜负前辈的这份传承!”雪冰岚无法回报这份恩情,只能再次向他施以重礼,随后进入深处去寻找斐文和云峰了。
“烟儿、师兄师姐、师尊,我苟活这么多年了,也寻到了传承之人,已无憾,心中唯有愧于你们,孤星碎,离弦断,随尘逝……”
在雪冰岚走了以后,柳轩带着对他们的记忆和相思,自散于这天地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