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凝尘掩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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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衣云行至半道,突然又迟疑了。

    万一刚刚那人不是骗子,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若不幸遇到了那群把他扔湖里的人,怕是会必死无疑。

    她就这样将他扔在这荒郊野岭不管,好像有点良心不安。

    想着想着,她决定还是回去看一看,她一扯缰绳,又向来路赶去。

    待她赶到镜湖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林中喧嚣的蝉鸣和鸟叫。

    她估摸着,那人大概已经走远了。她突然倒希望那人是装的,这样遇上了危险好歹能机灵点保住性命。

    如此这般想着,她唏嘘的叹了口气,叹完又为自己感到好笑,人各有命,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替谁瞎操心。

    这样一想,她心情突然就放晴了,抬手拍了拍马背,轻快的说:“踏雪,咱们该上路了!”

    话落,马儿似乎听懂了似的,昂首嘶吼了一声,就拔腿冲了出去。

    傍晚时分,霞光笼罩大地,她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天黑前遇到了一处设在路边的一处客栈,不然今晚只有露宿荒野了。

    这家店已经称得上破旧,瓦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苔,破败的木门此刻虚掩着,屋内豆大的烛光从门缝中透出。

    她翻身下马,摸了摸踏雪的脑袋,然后走到门前。

    敲了敲门,虚掩的房门发出了刺耳的咯吱声,“请问有人在吗?”

    等了半响,也没人应答,正当她转身欲走的时候,门吱吖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位精神饱满的古稀老人站在门口,头发胡子都已是花白,他穿着最普通不过的麻衣布衫,眼睛却炯炯有神。

    他打量了她片刻,随即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

    “住店二两银子,饭钱另付。”

    老人的声音听着也很精神,莫名令她心情愉悦起来。

    “对了,老人家,这儿有马厩吗?”她随手付了银钱,然后问出了眼下最担心的问题,她刚刚并没有看见。

    “自然是有的,走,老头子带你过去。”老人说着便率先便出了门。聂衣云将踏雪牵在身后,也更了上去。

    “看姑娘的打扮,姑娘是北漠那边的人?眼下到中原来,莫不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老人一边带着路,一边好奇的问。

    “老人家好眼力,我曾听闻每年中原的武林大会都热闹非凡。因为还从未见识过,今年得空,便想着去凑凑热闹。”

    她半真半假的说,她确实有兴趣不假,不过却不是因为这个才来的,她并不想太过招摇。

    聂家庄虽然在武林正道中备受推崇,但是那些邪门歪道的魔教残党却是前仆后继的上来找打。

    她起初还很乐意教训他们,可是一直和他们打打杀杀的,她也不耐烦了,索性低调点,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原来如此。”老人说完,仿佛想起了什么,情绪也变得低落起来。

    一路无言,两人从屋侧的草地上走过,进入后院就出现了一个马厩,旧是旧了点,但遮风蔽雨还是不成问题。

    老人从一旁的杂物间抱出一捆草料放上,又装上了水。看着马儿亲昵的蹭着女孩的衣角,他脸上出现了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

    “踏雪,今晚就在这歇了,好好休息。“拍了拍它的头,她将马牵入马厩,又喂了它一些草料,才跟着老人回到了客栈。

    她简单用过晚饭后,就向老人要了热水,洗了个澡后,奔波了一天的她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夜半时分,突然下起了雨,林间起了雾,客栈也被笼罩其中,渐渐消失在雾中。

    清晨,楼下的公鸡开始打鸣,聂衣云推开窗,窗外雾蒙蒙的,风里夹杂着雨水吹到脸上,倒是有些凉了。

    她从包裹中取出了一件红色的带着薄绒的披风系上,她从小体质畏寒,最是喜欢这种自带暖意的红色和毛绒绒的东西。

    下楼要了一份简单的清粥小菜,老人笑着问她:“瞧这雨下的,姑娘大概是走不了了吧?”

    她凝眉想了想,然后问道:“老人家,这里到出云山庄大概需要几天的路程?”

    “最迟四日便可到达,现在距大会举办还有七天,姑娘不必忧心。”

    “那我今日就不走了,这里依山傍水,远离喧嚣,倒是难得清净。”

    她感慨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歪了歪头,好奇的问。

    “老人家,您连每年的武林大会时间都记得这么清楚,您年轻时是不是也是江湖中人啊?”

    她好奇的问,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这位老爷爷年轻时威震四方的模样,毕竟高手在民间,不是吗?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注意到老人一瞬间讶异的眼神。

    “老夫我当年啊,也是想去武林中闯荡一番,干一番大事业的。”

    “不过江湖险恶,老夫闯荡半生也没闯个名堂出来,不过好歹攒了些积蓄。”

    “江湖风雨几十年,我也累了,索性拿着积蓄在这开家客栈,看看走南闯北的江湖侠客,也不算无聊。”

    她支着头看着老头手舞足蹈,声情并茂的演说。不知怎的,她有些想笑,她努了努嘴,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才没笑出来。

    不过还是被老头子发现了,他一瞪眼。

    “你笑什么!老头子也算是见识过的江湖险恶的。”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脸都涨红了。

    “没没没,我不是那意思。”她连忙摆手解释道:“不过见您老讲起往事来,异常精神,晚辈觉得新奇罢了。”

    “这还差不多。”老头精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傲娇的神色,显然刚刚的马屁拍得他很是受用。

    “不过小丫头,你也不用一直老人家、老人家的叫,你可以叫我老傅。”

    “被你一直老人家老人家的叫,我都觉得自己一只脚踏入棺材板了。”

    “好的,知道了!老傅。”她从善如流的道,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整个人也有了少女该有的灵动劲。

    这一天的雨果然断断续续下个不停,可能因为下雨的缘故,店里一整天都不见有客人来。

    就这样歇了一天,晚上她给老傅露了一手。她这些年跟着师傅习武,不仅武学的不错,连厨艺也修的很有一手。

    在雨势稍歇的时候,她出门采了些荷叶和鲜菇回来,又挖了些黏土。

    明天她就要走了,从她今天的接触下来,她打心眼里喜欢老傅的性格。

    明日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她决定做个她的拿手菜就当饯行了。

    她利落的将鸡腹剖开,将鸡肉里里外外刷满了一层调料后,又反复的揉。再将香菇和野菜塞进鸡肚中,最后用荷叶仔细的包好,裹上黏土后放入火堆中烤着。

    这个过程中,老傅眼睛有多亮,怕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丫头,你还会做叫花鸡啊。果然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他一面盯着火堆里的那一坨,一面吹着她的彩虹屁。

    那样子,要多狗腿有多狗腿。聂衣云看着他这幅馋样,脸上不知觉就露出了笑,两个梨涡浮现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