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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当将至的战争变得清晰起来,迷雾不再后,伯洛戈的内心不再感到不安,相反,如同一片寂静的死海般,没有丝毫的涟漪。
暂且告别耐萨尼尔后,伯洛戈直接动身离开了秩序局,他的步伐不快也不慢,沿着熟悉的道路穿街走巷,用了没多久,他就返回了自己的公寓中。
伯洛戈轻轻一推,房门向内缓缓打开,室内的空气随即迎面扑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仿佛昨夜的欢聚还未完全散去。
他的目光在屋内快速扫过,只见沙发上随意地散落着毯子和抱枕,茶几上,半空的薯条袋和几块未吃完的炸鸡块静静地躺着,厨房的水槽里,堆满了还未清洗的碟碗,水龙头下还残留着几滴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晶莹的光。
伯洛戈的视线不自觉看向身下,脚下的进门垫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双鞋子,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和帕尔默的鞋子,但唯独缺少了艾缪的那一双。
看样子艾缪已经离开了……就在自己离开后。
今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伯洛戈的脸上时,他从温暖的怀抱中缓缓醒来,侧头望去,只见艾缪依旧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那安静的睡颜如同一个孩子般美好。
伯洛戈没有打扰她,于是轻手轻脚地起床,在床边留下了一张纸条和一份自己亲手做的早餐。
离开时,伯洛戈还记得阳光洒在艾缪的脸上,为她的睡颜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他穿上衣服,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便匆匆离开了房间,前往秩序局开始新的一天。
此刻,当伯洛戈再次推开卧室的门,发现餐盘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纸条也被压在了餐盘下。
伯洛戈拿起纸条,只见上面画着一个简约而可爱的小脸,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再看向床铺,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每一个角都工工整整地折好。
艾缪不喜欢叠被子,但她知道自己是一个严谨的家伙,伯洛戈仿佛能看见艾缪那副认真又笨拙的样子。
伯洛戈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拿起餐盘,将它们放进了厨房的水槽里,接着又拿起压起来的纸条。
凝视了片刻后,伯洛戈没有把纸条撕碎,又或是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在伯洛戈那特有的仪式感情结下,此刻,他觉得这张纸条也蛮有意义感的。
就像秋天的第一枚落叶。
伯洛戈拉开了塞进桌子下的椅背,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像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一样,茫然了片刻后,他记起自己要做的事,脸上挂起无奈的笑意。
胸腔微微隆起又下沉,接下来要做的事,对于伯洛戈来讲,似乎极为沉重,反复地深呼吸后,他才像是鼓起了勇气了,恢复了体力,眼神坚定地伸出手,打开了一旁的柜子。
在伯洛戈的房间中,这组不起眼的柜子是伯洛戈仅有的、算的上私人物品的东西,从世俗的角度来讲,里面放置的东西并不金贵,毫无价值。
但它们在伯洛戈的眼中却是独特的,意义非凡。
伯洛戈喃喃自语道,“说来,有段时间没见了啊。”
这些东西虽然对伯洛戈意义非凡,但它们就像一段不愿被记起的回忆,尘封的过去,除非刻意需要,伯洛戈从不会主动去翻阅它们,而且在某些时候,伯洛戈就像完全忘记了它们存在一样,仿佛它们从未在伯洛戈的人生里出现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只有在一些特殊时刻,才会忍不住回去过去,纠缠不清。
伯洛戈以为自己不会这样了,可当听闻今晚自己就要奔赴那最后的战场时,伯洛戈先是感到了一阵不安,而后脑海里就源源不断地浮现起了柜子里的事物……
“仔细想想,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伯洛戈用力地、坚定地将柜子里的盒子取了出来,神情庄重地将它打开,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几本厚厚的日记。
阿黛尔的日记。
它们记录了阿黛尔的一生,也因她的一生,这些轻飘飘的纸张变得沉重无比,如同锻打的铁锭般,坚硬无比。
自那场雨夜复仇后,伯洛戈就再也没有翻开过这本日记了,就像怕痛般,不愿再次撕开自己的伤口,重临那一切。
日记之间夹着一张门票,即便伯洛戈已经足够精心收藏它了,但岁月的蹉跎下,门票的边缘早已被时间磨损得参差不齐,如同被岁月无情地撕扯过的记忆碎片,原本鲜艳的色彩也已然褪色,只留下斑驳的印记,低声诉说着曾经的往事。
伯洛戈总说自己的记忆力很出众,但如今回忆起当年的那些事,一些细节上都已变得模糊不清。
然后……然后是一本,厄文的最后之作,被冠以《诗无尽头》的,很遗憾,这本书上并没有厄文的亲笔签名。
伯洛戈继续翻找着,像是贪婪的巨龙寻觅自己深埋在洞穴里的宝藏,在一个又一个具备“意义”的载体后,伯洛戈于众多宝物的最深处,找到了那个最具价值的存在。
那是一条银色的项链,上面挂着一枚精致的圆环十字。
伯洛戈久久地注视着圆环十字,忽然间,他莫名地笑了起来,这条项链贯穿了阿黛尔的一生,又经过她,传递到了伯洛戈的手中,如同某种传承、生命的延续般,就像溪流般,又淌过伯洛戈的人生。
圆环十字寄托着太多太多珍贵的事物。
伯洛戈极为珍重这条项链,生怕它有什么损伤,似乎落在圆环十字上的伤痕,同样也会落在伯洛戈的脑海里,把那段记忆凿的粉碎。
自雨夜复仇后,伯洛戈就把它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起来,直到今天,才被伯洛戈又一次地戴在身上。
“真奇妙啊,阿黛尔。”
伯洛戈低声诉说着,像是在与一个看不见的幽魂对话,并天真地相信,她会听到自己的声音。
在焦土之怒的硝烟中,阿黛尔如同一位英勇的女武神,与伯洛戈并肩作战,共同面对生死,她的存在对伯洛戈而言,既是战友,又是出生入死的挚友。
在那些黑暗而充满恐惧的日子里,阿黛尔的光芒照亮了伯洛戈前行的道路,让他能够在混乱与绝望中找到一丝希望和力量。
当战争的硝烟散去,时隔多年,伯洛戈带着疲惫的身体与死寂的心回归誓言城·欧泊斯时,又是阿黛尔再一次拯救了他。
阿黛尔不再仅仅是那个与他并肩作战的女武神,而是变成了一位温柔、充满母性的存在,如同一位姐姐在看着自己的弟弟,又仿佛是一位圣母在庇护着她的子民。
即便现在,伯洛戈也很难相信,自己居然真能从那黑暗的日子里站起来……他总觉得自己会一蹶不振。
“阿黛尔,我想我确实受到了你的祝福。”
伯洛戈拿起笔,翻开厚重的日记,在它最新的一页上落笔道。
他写的很用心,落笔用力,文字流畅,仿佛这本日记真的能够打破常理的秩序,让他的心声跨越生死,传达到阿黛尔的耳中。
“我有了一群不错的朋友,他们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了我支持和帮助,我们一起面对了许多困难和挑战,也一起分享了许多欢乐和成功。”
伯洛戈回忆起与朋友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幸福,那都是他曾经不敢奢望的。
“我还与邪异疯嚣、与世界的恶意作战,杀了许多人、许多怪物,我不确定我是否是一个世俗意义下的好人、英雄,但我不在乎那些虚名,直到如今,我依旧确信,我是为了公义而挥剑。”
“更重要的是,我似乎真的收获了所谓的幸福。”
伯洛戈的书写停顿了一下,他看向自己的左手,那枚光耀戒指在微光下闪闪发亮。
“这种幸福并不是来自于物质的满足或者权力的欲望,而是来自于内心的平静和满足,与世界的联系。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迷茫与彷徨不在,有的只是舍身的一往无前。”
伯洛戈越写越是感到轻松,仿佛把自身那厚厚的甲片逐一卸去,将自我的内心毫不保留地展现了出来,放置在正午阳光下,精英剔透、闪闪发亮。
“所以,你对我的期待,我都做到了,”伯洛戈感叹着,“就像奇迹一样,哪怕我自己回顾这一切,仍会感到不可思议。”
“谢谢你,阿黛尔,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伯洛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宛如过热的机器从排气孔里宣泄出滚烫的废气。
突然间,伯洛戈的眼神锐利了起来,如果刚刚他是一团柔软的血肉,那么现在的他,就像一把坚硬锐利的剑,锋刃上滴着血。
“阿黛尔,你抚慰了我的灵魂,也是时候履行我对你的承诺了。”
伯洛戈眼中燃起了复仇的怒火,但很快,有更多的杂质被投入火中,但火焰没有因此变得杂乱,相反,它变得越发纯粹。
焰火里燃烧的不止是复仇的狂怒,还有对魔鬼的憎恨、救世的愿景,以及……对美好的捍卫。
“如今的恐戮之王、真正的初封之王,导致了你身死的罪魁祸首,将世界推向末日的帮凶……”
伯洛戈轻轻地合上了日记,像是怕吵醒那安睡的灵魂。
“现在我要去杀他了,作为一名复仇者……一名救世主。”
伯洛戈准备好了,所以他离开了温暖的房间,与过往的一切告别,戴好了十字圆环,神情庄重,如同出征的骑士,受赦的圣徒。
……
“哦,所以你要去科加德尔帝国了?”瑟雷一脸玩味地看着帕尔默,惊叹道,“那可是个危险至极的地方,你说不定会死在那。”
“我知道,我知道!”
帕尔默不安地猛灌了几杯酒,酒精下肚的感觉真不错,麻痹神经、蛊惑心智。
放在以前,这确实是一种不错的、舒缓压力的方式,可现在帕尔默已经是守垒者了,以太化的躯体足以令他无视掉大多数的毒素与肉体损伤,更不要说酒精这种廉价的东西了。
帕尔默有试着维持醉酒感,可紧绷的神经令他不自主地提起注意力,也因此,无论他喝下多少的酒水,都会在分分钟内被代谢掉。
整个人也喝越精神。
瑟雷拄着下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嗯?所以你来这干嘛,和我们做最后的告别,再交代一下遗嘱什么的吗?”
帕尔默瞄了瑟雷一眼,反复地深呼吸后,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沃西琳走了吗?”
瑟雷说,“没有,她还在客房里。”
昨夜为了给艾缪创造进攻机会,沃西琳想尽办法把帕尔默骗进了不死者俱乐部的客房里,虽然帕尔默很不情愿,但他也确实喜欢和沃西琳相处的时光,只是这美好的时光一结束,帕尔默就迎来了这残酷的消息。
“好。”
帕尔默喝掉杯底仅剩的酒水,扭头朝着楼梯间走去,瑟雷望着他的背影发出嘹亮的口哨声。
踏上楼梯,来到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前,一扇扇大门沿着两侧屹立,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帕尔默循着门牌号前进,作为不死者俱乐部的好朋友,帕尔默虽然不是不死者,但他仍凭借着坚实的友谊,在这里获得了一处客房的居住权。
很快,帕尔默就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室内昏暗一片,能听见缓缓的呼吸声,似乎沃西琳还在睡觉,没有起床。
帕尔默咽了咽口水,沃西琳虽然是他的未婚妻,但沃西琳对于帕尔默而言,实在是太强势了,如同一头狩猎的猛虎,总是藏在自己身后虎视眈眈。
因此通常情况下,帕尔默都习惯性地躲着沃西琳……但他又依恋着对方,这听起来很矛盾,但又好像他们情侣间的某种小游戏。
今早,伯洛戈无声地离开是出于为艾缪考虑,毕竟,昨夜艾缪疯狂灌醉了自己,心智算不上太清醒,以她的性子,一旦醒来,多半会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为了让艾缪更好地处理自己的心情,伯洛戈才会离开,留给艾缪一个独处的空间,让她缓一缓。
帕尔默则不一样了,他一大清早无声地离开,就是为了逃离沃西琳的魔爪,以他先前和沃西琳的相处经验来看,一旦沃西琳醒了,那自己估计就得下午才能到秩序局报道了。
该死啊,自己就该下午去的,大早上勤快什么啊!
帕尔默一边懊恼着一边在床上坐下,种种杂乱的思绪在脑海里横冲直撞,几乎要把他的脑袋撑爆。
突然,温暖的手抚摸着帕尔默的后颈,接着,沃西琳的下巴从后面压在帕尔默的肩膀上,脸贴着脸。
“怎么了?”
帕尔默一愣,勉强地转了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与他对视在了一起,层层倒映,像是在盯着一面镜子。
“你醒了?”
“醒了好久了,”沃西琳松开帕尔默,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只是不想起来而已。”
“哦……这样啊。”
帕尔默猜,自己偷偷摸摸离开时,沃西琳就醒了,自己居然还得意洋洋。
“怎么了?帕尔默,离开时还高高兴兴的,怎么回来就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
沃西琳挽住帕尔默的脖子,手肘交叉,包裹感十足,力度适中就是一次温暖的怀抱,力度过大,就是一次致命的锁喉了。
帕尔默十分顺从地按着沃西琳的力道倒下,两人躺倒在软绵绵的大床上,被子和身体纠缠在了一起。
“今晚,我将踏上一段可能是最后的旅程……通过以太界,深入科加德尔帝国的腹地,去打那场决定性的战役。”
帕尔默的眼神空洞,凝视着上方那深邃且无尽黑暗的天花板,他的思绪仿佛随着目光一同漂浮在那无垠的黑暗中,寻找着未知的答案。
沃西琳默默地拥抱着他,她的存在像是一道温暖的光芒,试图照亮帕尔默内心的角落。
“如果我成功了,我将成为克莱克斯家族历史上最伟大的英雄,我的名字将被后世传颂,成为救世的象征。”
帕尔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如果我失败了……一切就都结束了,所有的努力、牺牲和希望都将化为泡影。”
沃西琳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所以你害怕了吗?就像过去那样,面对未知的恐惧。”
她的呼吸带着一丝丝暖意,轻轻地拂过帕尔默的脸颊,像是在安慰他内心的恐惧。
帕尔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开口,“是的,我很害怕……我从未如此害怕过。”
他的声音颤抖着,透露出深深的恐惧和不安,但在沃西琳的怀抱中,帕尔默似乎找到了一丝勇气,坦白地面对自己的恐惧。
“我所害怕的并不是战争本身。”
帕尔默的话语断断续续地传来,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道路,“经历了那么多生死考验,即使再胆小的人也会对危机感到麻木,”
“伯洛戈曾经担心过这样的事情,”帕尔默继续说道,“他害怕自己找回记忆后,发现过去的说自己其实是一个懦弱的人……一个因为恐惧死亡而成为不死者的胆小鬼。”
“但他后来释然了。”
帕尔默轻轻地笑了笑,“他说,人类是活在当下的生物,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他不再在乎过去的自己到底是胆小鬼还是别的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眼下勇气依旧,不畏生死。”
说到这里,帕尔默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的很羡慕他那种能探究本心的能力,我就看不清我的内心,混沌一片。”
“嗯。”
沃西琳温柔地回应着,双臂紧紧环绕着帕尔默,仿佛一条柔软的蟒蛇将他紧紧缠绕,然而,她的拥抱并非冰冷,反而透着一股温暖的力量,仿佛要将帕尔默内心的恐惧和不安统统融化。
“所以,你到底在担忧什么呢?”
沃西琳轻声问道,声音充满了柔和与关怀。
帕尔默的眼神变得深邃而迷茫,仿佛陷入了内心的深渊。
他苦笑着,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我担心,在生死的边缘,我无法成为那个挺身而出的英雄。你知道,沃西琳,我有很多缺点,远远称不上完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伯洛戈他们总是称赞我,说我是个鲜活的人类,有血有肉,比他们那些极端的怪物要强得多。
但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正因为我是人,所以我会有恐惧、会有犹豫、会受到诱惑,甚至可能会……堕落。”
帕尔默的声音充满了迷茫和无助,渴求着某种支撑和指引。
机器永远不会出错,但人类却充满了不确定性和脆弱性。正因为如此,帕尔默时常会羡慕伯洛戈那样的存在,渴望自己也能变得完美无缺,以承担起那份沉重的责任。
是的,责任。
帕尔默并不害怕死亡、战争或魔鬼,真正让他感到恐惧的是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帕尔默害怕自己无法胜任,害怕辜负了他人的期望,害怕最终一切都会化为虚无。
沃西琳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挣扎和不安,轻轻地在帕尔默耳边低语:“别担心,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说不定你才是真正的救世主呢?”
她的话语像是一缕清风,轻轻吹散了帕尔默心头的阴霾,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既温暖又复杂。
“我?救世主?”帕尔默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冷笑话。”
……
浑浊的黑暗内,耐萨尼尔对着那高耸巨大的阴影问道,“所以贝尔芬格确实是出局了吗?”
“是的。”
巨大的阴影下,玛利亚的身影现象了出来,以这虚幻的个体,代表着众者那狰狞可怖的完整躯骸。
“那她呢?既然贝尔芬格已经死了,作为选中者的她,还具备威胁吗?”
耐萨尼尔的声音紧张了起来,如今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这样紧张了,而这算是其一。
“你是指现任局长吗?”
玛利亚脸上浮现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柔和、美好,似乎能让每个与其对视的放下警惕。
“当然,她安全了,但仍需要一段时间进行检查与净化,虽然贝尔芬格死了,可他的力量仍存在于世,只是换了个主人罢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耐萨尼尔的内心一片空白,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在翻涌,令他那木然的脸庞多了几分颤抖、失控的情绪。
秘密战争时期,现任局长、耐萨尼尔的爱人,她为了打赢战争,与贝尔芬格血契在了一起,最终她虽然赢过了国王秘剑,但也趋近于死亡,被作为一个独立的外置系统,与众者联系在了一起。
耐萨尼尔问,“她……她什么时候能接入众者?”
只要她能接入众者,众者便可以复制她的记忆、人格,虽然是虚拟的,但能再一次看见她,对于耐萨尼尔而言,也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慰藉了。
玛利亚回应,“我们不打算接纳她。”
耐萨尼尔愣了一下,声音低沉了起来,带着怒意,“为什么?她明明牺牲了那么多……”
“正因牺牲了那么多,才不能让她与我们同行。”
玛利亚的声音严厉了起来,令耐萨尼尔冷静了几分后,她又说道,“别忘了,耐萨尼尔,之后我们将出现在最终的战场上。”
“让她现在接入众者,无异于带她走向更彻底的死亡,而你……同样也难以与她重逢,不是吗?”
耐萨尼尔沉默了下来,默默地攥紧了拳头,他想反驳什么,但又说不出什么道理。
一股莫名的绝望感萦绕在他的身上,直到玛利亚再次开口道,“我们打算把她交给芙丽雅。”
耐萨尼尔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决策室、众者、第一组……我们打算奔赴那最终的战场,给予我们的敌人迎头痛击。”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黑暗里响起,在玛利亚的身后,一名高大的男人向耐萨尼尔走来,但他却没有发出丝毫的脚步声,仿佛是一头无实质的幽魂。
“我们有信心赢下这场战争,但我们没有信心能全身而退,一旦众者如果在那最终的战场上陨灭,那么我们需要确保,当新时代来临时,你们有能力维系起一个新的世界秩序。”
男人站在耐萨尼尔的眼前,阐述着他的计划,“那么芙丽雅就是另一个崭新的、更为先进的众者,而她也将是第一个接入芙丽雅的意识。”
“所以……她不会死,相反,她会继续活下去,去见证新时代的降临。”
秩序局初代局长、艾伯特站在耐萨尼尔的眼前,即便是虚幻之身,可他说的话依旧坚定有力。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耐萨尼尔,也是对你一直以来的牺牲,作出的嘉奖。”
耐萨尼尔一言不发,默默地向后退去了几步,黑暗里传来了压抑的啜泣声,仿佛有情绪决堤。
渐渐的,那声音远去了,耐萨尼尔不再多言,在黑暗明灭中,自决策室离开,降临至了学者殿堂的花园中。
耐萨尼尔就像一颗枯朽的死树,而众者这番话,则像是落下的星火。
野火爆燃,烧起了耐萨尼尔最后的柴薪。
耐萨尼尔的眼神坚定,带着隐隐的杀意,看向花园的高台之上,伯洛戈与帕尔默居然已经就位了。
帕尔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手腕间系着他的幸运骰子,腰间插着匕首与细剑,他没有穿着秩序局的制服,而是换上了克莱克斯家的服装,墨绿色的披肩如同展开的双翼,轻轻地垂在了他的身后。
伯洛戈严肃地站在他身边,笔挺的制服勾勒起他那如钢铁般的身躯,他佩戴的武器并不多,唯有怨咬与伐虐锯斧,与平常仅有的不同是,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脖颈间多了一条项链。
其余的工作人员早已在此准备就绪,需要的实界锚钉、不朽长钉,也早早就被拜莉运送了过来。
艾缪和沃西琳站在一边,沃西琳是来送行的,艾缪则是负责之后两界通道的维护,以及协助后续部队进入。
控制好激动的情绪后,艾缪又变回了那副严谨的工作姿态,最多是在看向伯洛戈时,神色会有些闪躲。
她也想通过心叠影与伯洛戈一同行动,但这一次她被伯洛戈严词拒绝,与其跟随伯洛戈一起冒险,留在升华炉芯,艾缪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伯洛戈对着耐萨尼尔喊道,“可以开始了吗?”
耐萨尼尔深呼吸,脸上露出猖狂的笑意。
“当然,还等什么呢,救世主们!”
炽白的强光从伯洛戈的眼底爆发,海量的以太从四面八方强行征召而来,掀起惊涛骇浪,压垮现实。
刺耳的玻璃碎裂声中,一道惊人的裂隙从伯洛戈的身后绽放,幽蓝无垠的以太界撕裂出了一角。
自此,现实破碎,两界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