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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警卫参谋田中一郎正站在特护病房所在大楼的最高层,通过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医院的后门。在前门,他安排了三个步兵小组把守,一个在明,两个在暗,要是有可疑分子混进来,立即就会被包围。
北平的陆军医院要远比张垣的大的多,原本有四个门,为了安全起见,田中一郎命令士兵将东西两个们彻底的堵死,只留下了一南一北两道门。除此之外,宪兵队和特务机关又联合对医院内的工作人员进行了严格的审查,抓捕了三名有嫌疑的人员,辞退了十几名护工。天一黑,往日十分喧闹的医院里,立即安静了下来。医院之中,一棵棵光秃秃的树木在寒风中颤抖着,风夹着落叶打着卷儿,不用说去外面了,就是看一眼院子里景象都觉得冷。
寺内寿一的安全是重中之重,田中一郎这一白天,除了简单地对付了几口饭菜和上厕所的时间,几乎都在钉在这里,才十来个小时,他的双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这副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让田中一郎更加感到棘手的是,今天晚上到底怎么过?两个步兵中队的士兵虽然不少,但是医院中需要布控的点实在是太多了,勉强可以施行两班倒,留给士兵们休息的时间并不多,他们都是血肉之躯,又是在这严寒的冬天,这一晚上注定将十分的难熬。
更加要命的是,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山下奉文亲自打电话交待由原来的双人双岗,全部换成四人四岗,这就意味着今天晚上所有的人都不用睡觉了。
如果是一晚上还好对付,怕的就是明天这种警卫方式成了常态,不消两三天,这些士兵们都会撑不住的,士兵没了精神,战斗力也就无从谈起了。
上面的命令不得不服从,田中一郎有些头疼,他在脑海里想过了十几个警卫方案之后,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将后门的警卫力量减少三分之二。说是减少了这么多,其实也就是匀出来一个步兵小组,让他们临时可以休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放松了后门的警卫,而是让原有的哨兵大部分都变成了暗哨,只留下了两个明哨站在后门的大门口。
田中一郎的内心很是矛盾,一方面,他希望刺客不要打寺内寿一的主意,因为尽管警卫方案已经十分周密了,但是他知道自己面对的将是极其狡猾的刺客,说实话,他心里没有底;另一方面,他又渴望迎接这样的挑战,和刺客过过招,因此才在后门设置了这样一个外松内紧的警卫方案。
总之,田中一郎不希望寺内寿一在自己的手中有任何的意外,这样山下奉文饶不了他,就是他自己也不能放过自己。
通往特护病房的任何一个通道,都有士兵把守,没有特别通行证,即使是司令部的高官们也不能随意进入特护病房区域,当然除了山下奉文,他是可以刷脸的。
在死死地盯着后门近一个多小时之后,田中一郎将望远镜递给一名鬼子大尉,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川口君,你认为刺客还敢来陆军医院吗?”
川口思付有顷,道:“难道长官认为刺客还会来这里打司令官阁下的主意?”在他认为,这样的警卫级别已经很高了,而且是完全可以保证寺内寿一的安全,山下奉文参谋长的想法有些太谨慎了。
田中一郎白了川口一眼,但是也对他的这种想法表示理解,因为一般人都会想刺客既然已经出城了,是不会再回来的。但是田中一郎知道,这些刺客可不是一般人,先不说城里是否还藏着其他的刺客,就说从医院消失的那三个家伙是不是还潜伏在周围就很难说。
田中一郎对川口说道:“川口君,任何时候都不能对你的敌人产生轻敌的心理,特别是面对异常狡猾的敌人,这种想法更加不能有,不然你会后悔的。”
“哈依!”川口重重顿首,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难免腹诽起来,用得着这么紧张吗?真要是有刺客过来,准保让他们有来无回。
田中一郎又道:“马上,去检查一下每个哨位,提醒我们的士兵都打起精神来,顺便告诉他们保护司令官阁下的人身安全是多么神圣的一件事情。”
“哈依!”川口重重顿首,转身刚要走,却被田中一郎叫住了。
“等等。”田中一郎喊住川口,又说道,“再给北平特务机关的中岛一雄打个电话,让他们加派一个行动小队的人手,要快!”
“哈依。”川口再次顿首,转身匆匆去了。
中岛一雄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正在发愁,奈良家爆炸案和松室孝良被刺案都没有任何的进展,从陆军医院消失的三个家伙仿佛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根据居酒屋的老板和伙计描述画出的年轻男子的画像已经张贴到全城各处了,但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中岛一雄心里也很清楚,对方一定是乔装打扮过了,不然总能有人见过他吧。
中岛一雄本想直接打电话找千田英男,但是随后想到这个家伙被赶走搜查全城的各个黑诊所去了,只要缓缓地放下了电话,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中岛一雄接起电话,那头正是千田英男。
只听千田英男焦急地说道:“长官,我有紧急情况要向您汇报。”
中岛一雄顿时坐直了身体,道:“别急,慢慢说。”
“我让郭二飞秘密地跟踪了义和拳的人,发现他们昨天晚上在爆炸发生的前后有行动,很多人都出了城,应该就是负责城外接应刺客的人。”
中岛一雄眉头紧皱,问千田英男:“消息确切吗?”
“绝对可靠!”千田英男道,“这些人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呦西!”中岛一雄点点头,义和拳和刺客联手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坐实了,只是要想抓住这些人恐怕是不容易。
果然,随后千田英男说道:“卑职已经让人秘密地摸排过了,这些人都没有家小,其中就包括上次应丰年提到过的叶大龙。”
“叶大龙?”中岛一雄的眉头一挑,上次应丰年和麻四的事情闹得是一地鸡毛,说是为了麻天宝,恐怕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应丰年抓了叶大龙,叶大龙是个绝佳的突破口,但是却被人救走了。
“正是此人!”千田英男道,“听说此人还有个大哥,名字叫罗冀,具有29旧部和义和拳拳民的双重身份。”
“罗冀?”中岛一雄倒是对这个罗冀有点印象,在之前的情报中也曾出现过,但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十分的神秘。
千田英男道:“郭二飞倒是知道义和拳在城外的几个秘密据点,我想让他去给步兵联队当向导,也许能够找打他们在山里的老巢。”
中岛一雄想了下说道:“可以,他对义和拳的人比较熟悉,让他去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挂断了千田英男的电话,中岛一雄立即派了一个行动小队去支援陆军医院的田中一郎。
但是,这支行动小队在即将到达陆军医院的时候,遭到了突然袭击,有四名特务当场被打死,带队的鬼子特务快气疯了,这叫什么事,自己支援人家,半路上却被打了埋伏,伤亡了五分之一,说出去都丢人。
对方开了四枪,立即消失在黑暗之中。手下强烈要求去追击刺客,但是带队的鬼子特务还是比较冷静的,这次是去执行支援任务,不宜横生枝节,于是只好让人背上那四具同伴的尸体往陆军医院赶。
田中一郎也听到了外面的枪声,但是并没有命令手下追出去,他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等鬼特务们到了陆军医院,将刚才路上遇袭的事情跟他说了,田中一郎大吃一惊,特别是他看了那被打死的四个鬼子特务的尸体,都是一枪毙命。
“看到是什么人没有?”田中一郎问道。
那鬼子特务苦着脸摇摇头,要是看见倒是好了,这些家伙打完黑抢就跑了,跑得简直比兔子还快。
田中一郎顿时陷入了沉思,杀手又来了,他们就在外面!
这时,川口也刚刚检查完各个哨位回来,正要和田中一郎报告,田中一郎豁然说道:“走,再跟我去转一转!”
川口十分不理解地看着田中一郎:“卑职刚刚检查过了,士兵们都忠于职守,并没有打瞌睡和开小差的。”他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难道是田中一郎对自己的能力不信任?
“赶紧跟我走。”田中一郎不耐烦地道,“还有你,也跟我们一起走。”
带队的鬼子特务连忙顿首。
在田中一郎的带领下,这些鬼子又开始了再一次的检查,站岗的鬼子士兵们刚刚迎接完一波检查,正准备稍微地放松一下,没想到了又来了一大波,一个偷着抽烟的鬼子军曹立即挨了川口一记耳光。
“八嘎,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刺客就在我们的周围!”田中一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