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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单羽的草根族不同,叶知秋的家庭背景可是树大根深,所以军统新成立之后,她的家人迅速地走了上层的关系,把之前那些事情都模糊处理了。
就在昨天,叶家的一个老家人五叔专程从武汉赶过来接叶知秋回家。所以说,现在叶知秋随时都可以回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理和休养,叶知秋的腿伤已然好了九成。她已经决定要走了,尽管从内心来说她并不希望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她不得不服从命运的安排。自从上海沦陷之后,父母迁到了武汉,这次听五叔说娘病了,父母都希望她早点回去。
叶知秋担心母亲的病情,心急如焚,本是想等着常凌风回来跟他告个别的,没想到常凌风来说请她和单羽帮忙,这让她感到很是为难。
“叶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常凌风看出叶知秋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大对。
叶知秋轻轻抬起头,咬了咬嘴唇,却是欲言又止。
这时,单羽在一旁看着着急,就将叶知秋的事情和常凌风说了。这段时间以来,单羽和叶知秋相处还算融洽,所以他对叶知秋的事情多少了解一些。
常凌风这才知道,叶知秋是因为在自己正有求于她的时候开不了口,便笑着道:“叶小姐,你就放心回去和家人团聚吧,这里的事情我们可以处理的来的。”
常凌风说这番话时候出自真心实意的,丝毫没有因为叶知秋在关键时刻即将离开表现出不高兴来。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有所人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骨肉分离,一家人能够天天生活在一起是一件多么让人幸福的事。常凌风完全可以理解叶知秋的父母的心情,也理解此时叶知秋内心的挣扎和纠结。
叶知秋对常凌风的态度感到意外,反而觉得更加尴尬了,她缓缓抬起头,伸手捋了一下刘海,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怯生生地道:“常营长,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家母病重,所以不得不……”后面的话竟然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常凌风笑道:“你不必如此想,回去好好照顾父母,没准儿将来我们还能有合作的那一天。”
单羽也劝道:“叶小姐,这里有我呢,放心吧。”
叶知秋看了看他们两个,不管怎么说有单羽在这里,她的心也能稍稍放下一些,毕竟单羽在情报这一行里已经沉浸了多年,比起自己这个菜鸟来说自然是强多了。当然了,要论格斗之类的,就是五个单羽绑起来恐怕也不如一个特战队的人,这点她在山神庙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
这个时候的叶知秋心里五味杂陈,她有心想继续留下来和常凌风等人并肩战斗,但是家里的那份亲情实在是割舍不下,之前好不容易才定下了决心,现在看到常凌风的态度反而再次陷入而来两难。
常凌风见叶知秋依然没能释怀,便道:“叶小姐,你尽可放心地去武汉。不过,有句话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叶知秋目光直视着常凌风,正色道:“常营长,有话请讲!”
常凌风道:“叶小姐在令堂康复之后,不妨劝说令尊令堂举家迁往重庆,那里应该比武汉要安全的多。”
“去重庆?为什么要去重庆?”单羽先问道。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最多再有一个多月,徐州会战即将结束。原来日本企图围歼徐州的中国军队,是一个相当有企图心的战略攻击计划,但是日军仍然犯了低估中国军作战能力的错误,在徐州宽广的地区,投入了25万的日军部队,仍然出现兵力不足的现象,对于当时的日军而言,这已是其动员部队的极限。
同时日军过于自信的判断,认为中国军队只能利用陇海铁路西退,因此,日本将拦截的主力,全都放在截断这条铁路的交通线上,而大部分的中国军队却从日军的背后,向西南方撤走,使得日军在徐州企图围歼中国军队主力的计划再次落空。于是日军又在匆促之中,决定全面深入中国,进行汉口攻略的作战计划。
6月份,国民军的第5、第9战区部队就将在武汉外围沿长江南北两岸展开,战场遍及安徽、河南、江西、湖北4省广大地区,是抗日战争战略防御阶段规模最大、时间最长、歼敌最多的一次战役。当然,其惨烈程度也可想而知。
作为朋友,常凌风是不希望叶知秋和她的家人受到伤害,便提前告诉她,让她早作打算。
叶知秋虽然在战术情报方面的造诣不如单羽,但是在战略情报方面却要略胜一筹,这要归功于她大家族的出身。于是,她马上意识到了常凌风刚才一番话中隐含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日军很可能会攻占武汉?”
常凌风点点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目前来看国民军在武汉正面做了足够的防御,只是背后空虚,如果日军一旦从广州附近登陆,由南向北向武汉发动进攻,粤汉铁路被切断,武汉就更不值得用重兵防守了。”
叶知秋和单羽不住地点头,深以为然。
常凌风接着道:“重庆位于四川盆地东南部,西连三蜀,北通汉沔,南达滇黔,东接荆襄。既是中国西部与中部、东部的结合点,又是联结中国西部地区西南、西北的枢纽。这种‘腹心’位置,既有利于沿海地区工厂、学校、机关、人员向重庆迁移和疏散,也有利于大后方各地兵员、物资等向前方运送。”
叶知秋跟着道:“我听我父亲说过,重庆除了一条长江以及少量的航线相连外,是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可通的。即使是长江,大型船只也只能航行到宜昌。宜昌以上至重庆段的川江,夏季洪峰时波涛汹涌,冬季枯水时暗礁凸现,被人们称为航运中的‘绝地’,航行十分困难和危险。”
常凌风点点头,道:“更为重要的是,重庆以东到湖北宜昌,均为崇山峻岭,其北部、东部及南部分别有大巴山、巫山、武陵山、大娄山环绕,地势特别险要,易守难攻。且无公路、铁路相接,仅有的长江水道,也是水急、弯多、滩险。在目前的条件下,日军要从地面攻到重庆,是根本不可想象的。”
叶知秋道:“我明白了,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国民政府会迁都到重庆的原因。”
常凌风笑着道:“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重庆是有名的雾都,每年秋末至次年春初,大多处于浓雾之中,年平均有雾的日子多达近百天。每逢雾天,满城云缠雾绕,大街小巷缥缈迷离,数百米之外不见人影。”
“那住在这种地方岂不是要天天闷死啊?”单羽在一旁道。
叶知秋眼睛一亮,却道:“雾大虽然对居住多有不便,但是可以避开鬼子的轰炸!”
“对啊,我怎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单羽一拍大腿。
常凌风笑而不语,眼前这个女人冰雪聪明。
叶知秋知道常凌风是替她和家人考虑,便道:“常营长,你这个建议我记下了,我先替父母谢谢你了!”
常凌风道:“叶小姐客气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叶知秋原本亮着的眸子又暗了下去,轻声道:“明天一早就走。”
常凌风道:“明天恐怕是不能送你了,那我提前祝你一路顺风吧。”
叶知秋轻轻颔首。
常凌风从叶知秋那里离开之后,便去了自己的父母那里,他准备让两位老人早点动身去延安。常盛轩和常夫人听了之后立即反对,好不容易刚刚和儿子团聚没多久,又要分开了,老两口心里并不是很乐意。常凌风好说歹说才做通了思想工作,要走干脆也趁早走,不然晚了说不定又赶上鬼子的围剿了。
之后便是和沈雪凝商量秦川的事情,沈雪凝已经知道了秦川被救了出来,这次她对常凌风的看法又发生了改变,没想到一件看似根本不可能的任务真的被他完成了。
“你们是不是在找一支特殊的鬼子部队?”常凌风问。
沈雪凝的眼睛陡然睁大,神情错愕地看着常凌风,心里早就打起了鼓,这个任务是绝对的秘密,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上级告诉他了?
不,这不可能!
很快,沈雪凝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一定是常凌风在鬼子那里发现了什么。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想等着常凌风继续说。
常凌风当然知道人家是不肯告诉自己,保密嘛,理解。组织对自己可保密,但是自己却不能对组织保密,于是他将鬼子的给水防疫部队一部正在赐儿山一带驻扎的事情说了。
常凌风说得风轻云淡,但是沈雪凝听着却是胆战心惊,她不住不觉中握紧了双拳,很快手指被攥的发白了。如果常凌风说得这一切都是真的,这绝对是一个惊天的情报,如果任由鬼子的给水防疫部队在山沟里搞研究,不知道会有多少中国人惨死,小鬼子实在是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