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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米为李梦君找到了最好的补习班,每个周末的上午补习三个小时英语,下午补习三个小时数学。
今天是第一天,李米亲自开车送李梦君到了补习班楼下。
李米说:“一开始如果有跟不上的地方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
李梦君点点头:“嗯,我知道。”
李米看着李梦君上了楼,这才准备开车离开。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抬头,她的动作顿时僵下来。
她看见了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人——林学民,她的前夫。
李米不想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她会送女儿在这里补习,又刚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她只想赶紧离开。
林学民赶在李米上车之前拦在了她面前,带着一丝祈求的语气说道:“我们谈谈。”
李米低头不看他:“请你让开,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林学民不由得苦笑:“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恨他。
闻言李米终于抬起头看着他。
眼前这个依旧俊朗的男人曾经是她奋不顾身爱过的人,她以为她找到了自己的爱情。
可是这个男人却背叛了她,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李米看着林学民一字一句地说道:“恭喜你答对了,我就是不想看见你。每当我看见你这张脸,我都会觉得难堪。”
林学民神色微变。
她说的难堪而不是痛苦,足以证明现在的她已经彻底把他从心里剔除。
林学民心里苦涩不已,脸上有几分动容:“阿米,我这次出现是来履行我当初答应过女儿的一个承诺。”
虽然这个承诺女儿不一定会记得。
李米:“什么承诺?”
林学民:“十年前你带着她去顾家的那天,我瞒着你和她见过面。”
十年前李梦君五岁。
当年两人离婚后,在李米嫁到顾家之前,林学民还会经常性地去李家看望女儿,女儿对他也有着深深的感情。
后来李米就不再允许林学民去看望李梦君,她希望他彻底消失在她和女儿的世界里,这样她才能安心开始新的幸福生活。
林学民为了弥补对李米的亏欠,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再打扰李米母女的生活,他选择默默地关心。
女儿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他这个做爸爸的每每远远地看见内心都复杂极了。
林学民没有再婚,李梦君就是他唯一的孩子。李米当初恨极了他,不惜抹了女儿的林姓,随她姓李。
“我当年答应过君君……带她去一次迪斯尼。”林学民顿了顿,“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记得。”
李米微微皱眉,看着他说道:“十年前的事情她肯定不记得了,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还有,她现在已经十五岁,迪斯尼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
林学民:“不,我希望我可以兑现这个承诺。”
李米:“那你想怎么样?君君她也未必想见到你。”
林学民:“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和她单独聊聊,或许她不会拒绝我。”
李米:“……”
林学民:“你放心,只要她不愿意我是不会强迫她的。”
李米:“她的性子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你也勉强不了她。”
林学民:“这么说,你答应……”
李米打断他:“我没有答应你任何事情,她愿不愿意见你不是我说的算,你不要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好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确切地说,李米十分不愿意林学民和女儿见面。但是她现在通过女儿主动发奋图强的改变上意识到女儿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思想和判断,她不能事事替女儿做主,这是她给予女儿的尊重。
李米实在不愿
意再和林学民聊下去,匆匆开车离开。
三个小时后,李梦君结束补习班的学习,在楼下见到了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林学民正靠在车前抽着烟,发现李梦君正在看着他连忙把烟熄灭。
距离上一次见到女儿已经差不多一个半月,女儿似乎又长高了一点,瘦了一点。
或许这都是他的错觉。他每次远远地看见女儿的身影,都觉得女儿又高了,又瘦了。
李梦君看着林学民熄灭烟,对她笑笑说道:“君君,爸爸来接你一起去吃饭。”
语气就像出差几天的爸爸突然出现在校门口想给女儿一个惊喜。
李梦君没有惊喜。
林学民也不是出差几天回来的爸爸。
“我不想去,你回去吧。”李梦君淡淡地说完就要离开。
“君君。”林学民喊了一声,“不要对爸爸这么冷淡,我始终是你爸爸,爸爸是爱你的。”
李梦君停下脚步,然后转身对林学民说道:“你是来履行十年前的承诺么?”
林学民一怔,原来女儿一直都记得。
李梦君:“是不是很惊讶我其实还记得你说的那个承诺?我一直都记得,从五岁到十五岁。”
林学民:“……”
李梦君:“只是你现在来兑现不觉得太晚了点么?我已经不需要你兑现任何承诺。”
几个小时前林学民下意识地对李米说了谎,他要兑现的承诺无关迪斯尼。
“十年前,你说过两年就接我和妈妈回家,于是我等到七岁。可是,你没有来。后来你又告诉我说,再过两年一定会接我和妈妈回家,于是我等到十一岁。可是,你还是没有来。而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再来告诉我说再等两年。”
李梦君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一直淡淡的,似乎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面对女儿的质问,林学民愧疚得无话可说。
他又何尝不希望李米能原谅自己,带着女儿回到自己身边一家人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一定会痛改前非不再辜负李米和女儿。
可是李米一去不回头,任他如何乞求挽回都无济于事。哪怕李米再婚,他也没有放弃过对李米的感情。
他甚至阴暗地想过,等哪天李米再次在婚姻里受挫,他就接她回来继续好好地爱她呵护她。
过去他错得太离谱,他后悔莫及。
“是爸爸对不起你。”林学民叹息一声。
“不,你不用说对不起,我承受不起。”李梦君不再多说,越走越远。
林学民久久地站在那里,直到女儿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君君,再等等爸爸。这次爸爸一定会接你和妈妈回家。”他原本犹豫过的决定在这一刻变得坚决。
他拨通一个电话,对电话里听候指使的人说道:“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电话里的人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
李米回家后就一直觉得有点心神不宁,总觉得家里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她给顾准打了通电话,听着顾准安慰的声音才定下心神。
李米没有告诉顾准关于林学民出现的事情,她不希望这个名字出现在自己的口里。
一家人用过晚饭,李米敲开女儿的房门,女儿正在书桌前做作业。
“妈。”李梦君放下手里的笔。
“嗯。”李米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李米问了几句李梦君关于学习当面的事情后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出口。
李梦君这个时候主动说起了林学民。
“我今天下午看见他了,他说一起吃个饭,我拒绝了。”李梦君知道李米想问这个。
“嗯,他告诉我说他要履行对你的一个承诺,你可以告诉妈妈是什么吗?”李米
回家细细一想就觉得林学民的话有点蹊跷,而她内心的不安便是来自这里。
李梦君摇摇头:“我已经忘记了。我告诉他说不需要兑现任何承诺。”
“原来是这样啊。”李米若有所思。
两母女又沉默了一会,李梦君忽然问道:“妈,如果当初你没有遇见爸爸,你……你会重新回到他身边么?”
她说的爸爸是顾准,“他”是指林学民。
李米斩钉截铁地摇头:“不会。”
李梦君:“那,当初你和他为什么会离婚?”
那个时候她还小,不知道真相。在她模糊的记忆里,有一天妈妈突然大哭一场后,就抱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李米神色微变,勉强笑笑说:“简单地说,就是我们性格不合,难以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所以分开。”
李梦君自然是不相信的,她也没有再追问。大人的世界比她想象中来的复杂,她便是懂了也无能为力。
只是她还是会想,如果当初他们没有离婚,那么自己的人生轨迹也会大有不同吧?至少她不会和讨厌的顾贝贝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又也许她已经长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是最好的自己。
最好的自己有大方爽朗的性格,有明媚感人的笑容,有不是最好却优异的成绩。
只是……
她还会遇见新城么?还会在那样一个特别的傍晚遇见那个特别的少年么?
李梦君出神的时候,李米又问道:“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愿意你和他见面,你有没有怪过妈妈?”
“没有。”李梦君回过神来依旧摇摇头。
女儿的回答让李米松口气,她一直担心女儿因为这个而在心里怨怼她。
女儿小时候和林学民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是她硬生生地断了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离婚后,林学民探望女儿的权利被她切断,她是恨极了才如此。
李米曾经以为林学民会是自己的终生伴侣。
21岁那年,李米刚刚进入公司实习就遇见了林学民。当时林学民是她的上司,公司公认的黄金单身汉,不仅才华横溢还生得一副好样貌,是公司所有未婚女性的热门话题和倾慕的对象。
几乎完全符合李米当时对另一半的幻想。
那时的李米不仅仅只是年轻漂亮,她还有着令人信服的工作能力。她骄傲又自信,认为林学民一定会和她一样在心里爱慕着自己。
她不顾所有异样的的目光大胆地追求他。既然是她喜欢的人,她当然有权利主动追求,才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目光。
幸运的是,林学民对她一见钟情。
当林学民知道她的心意后欣喜不已,对她的追求回应得轰轰烈烈,整个公司的人都对她和他之间金童玉女的爱情艳羡不已。
他们的爱情还同时得到双方父母的认可。
仿佛在他们的爱情面前,所有的一切都顺着他们的心意在发展在让步。
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他们在教堂里对着上帝宣誓,无论贫穷富贵亦生老病死,彼此绝对不会背叛爱情。
两年后,他们的女儿林梦君出生。这一年李米23岁,花一样美好的年纪里,她已是为**为人母。
李米以为这辈子都会这么美满幸福下去,可是现实的巴掌来得又狠又厉。
林学民出轨了。
他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告诉她这完全是一场意外,他喝醉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李米心如死灰。
当初她爱得有多么热烈,那一刻她就有多么恨。她决绝地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时至今日,李米再次回想起那不堪的过往依旧难以释怀。
“都过去了……”她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