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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十里长亭,玄奘西行
“众位平身!”,太宗皇帝爽朗的声音传来,太宗皇帝、金羿、玄奘三人骑在白色汉血宝马之上,太宗当先前行,金羿、玄奘紧随其后,文武百官,紧跟在后,一千金甲卫士前后拱卫,除去那功勋盖世的开国元老,其余皆是赤足相随,这可苦了那些平素享受惯了的大臣,哀声不断。
“谢陛下!”,御林军、百姓齐齐谢过起身,挂起一道道回声。
当下太宗一干人出得城来,看了看天气,太宗道:“御弟,此番前往天竺佛国,路途十万八千余里,凶险重重,妖魔横行,若是不行,就不用去了,回来吧。”
“陛下,小僧立誓要为大唐求回三藏真经,怎可半路折回。前路就算是阿鼻地狱,玄奘也是要走过去。”玄奘双手合什,决心一定。
太宗见此,也不多劝,当下翻身下得马来,脱去脚上龙纹软鞋,赫然也是赤脚,随手拉起玄奘马缰,大步向前踏去。
玄奘见此大惊,群臣、乡亲、兵士也无不动容,这一国之君亲自为玄奘赤足牵马,心中敬佩更甚没,原本的哎声,倏然安静。
“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玄奘急欲从马上翻下,接连出言阻止太宗所为。
“玄奘法师,你就遵从陛下之意吧。你为大唐,不畏前途艰险,妖魔丛生,立誓取经,所受之苦,罄南山之竹难书,陛下此为也是出于心中对你的感激,你就别拒绝陛下之意了。”金羿下得马来,扶助玄奘出言相劝。
“金羿前辈,这怎么成……”玄奘仍是一片过意不去。
“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金羿也。”太宗拂了一下颚下两寸美须,欣然笑道。和金羿一并转头跨步而去,不再理会玄奘。
十里亭,是长安城南十里官道之旁的一座小亭,亭角颓废,柱梁色失。
秋风吹兮衣轻扬,十里亭兮小乘凉;临行泪兮眼迷茫,送别人兮忆君王。
十里亭内,一名身着华丽的中年女子,伫望长安方向,身后两名男子也是如他一般,其中一名男子身着锦绣胡服,满上上下珠光宝气,刹是耀眼,另外那男子,一身官服打扮,绯色圆领袍,头裹璞头,脚穿长腰靴,腰上一条金色革带,同样也是赤着脚丫子,这两人正是那殷啸天与上官琦云。
“大妹,方才下人来报,玄奘侄子就快来了。”殷啸天看了一眼这多难的堂妹,心中也有点不是滋味,整整十八年来,骨肉分离,受尽了那贼子的虐待,好不容易母子团聚,却又要分离。
再说那西去之路,凶险重重,做为她母亲,能不担心吗?
“殷大哥、殷大姐,你们快看他们来了。”上官琦云指着那前面官道,提醒两人道。
三人望去,只见送行的队伍向着十里亭而来,有兵士、有百官、有长安乡亲,绵延成十余里长的送行队伍。
“快看,陛下亲自为玄奘法师牵马!”上官琦云似乎见到不可想象的事情一般,大声惊呼。
“果然是陛下!”殷温娇、殷啸天齐声道。
队伍慢慢靠近这十里亭,只见太宗皇帝当先牵马,赤足而行。帝王万金之躯,娇贵无比,这赤足行来,十里官道,也是让太宗受敬了苦头,脚底皮已然磨穿,每走一步,微微撒下一块血印。
玄奘、群臣、御医都竞相劝慰,叫他上马而行,但帝王就是不依,坚决要为玄奘牵马十里。
白马之上,玄奘急是不安,但君意如此,自己也无奈何,只得任其牵马,赤足。
“小民殷温娇、殷啸天,参加太宗皇帝陛下!”殷温娇、殷啸天齐齐拜倒。
“微臣上官琦云,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上官琦云合身拜倒,口呼万岁。
“三位请起!”太宗皇帝将手中马缰,递于身边金甲卫士,伸出双手将殷温娇扶起。
金羿、殷啸天、上官琦云三人相见,均是一喜,彼此点头算是招呼,毕竟这个时候不是欢聚的时候。
玄奘翻身下得马来,快步走到殷温娇、殷啸天两人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儿何许如此?”殷温娇伸手护住玄奘,想将他扶起。
“母亲、舅舅请受玄奘三拜,切莫阻我。”当下也不去管殷温娇的双手,俯身磕头而下。
“咚”、“咚”、“咚”,三记响头重重敲下,次次皆是撞在那坚硬的官道石板之上,声声入耳。
那三声实实在在地叩头之声,如三把利锥撞入殷温娇的心中,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再只是自己骨肉那么简单了,他是大唐万人敬仰的护国法师。
他舍弃红尘万千事,一心只向菩提门。当初与自己母子团圆,也曾多番劝他还俗,为陈家延续香火,但是玄奘却只是一心向佛,此心不改。
如今自己这孩儿见识了俗世诸多苦难,立誓去西方天竺佛国求取三藏真经,已此渡化世间万恶,洗涤苍生凡心,如此弘愿,作为母亲的自己,又岂能阻碍她啦。
“母亲、舅舅大人在上,请恕玄奘不孝,暂时不能侍奉您们,外公年事已高,还得麻烦二位老人家照顾,玄奘实在是又愧亡父。”玄奘匍匐在地,声音哽咽的说完这些,抬起头来,赫然额头之皮已然被石板敲破,鲜红一片,微微渗出几缕血丝。
殷温娇见此,心下大痛,但还是极力任住,伸出一双玉臂,双臂因激动而略微颤抖,艰难的将玄奘从官道之上扶起。
“我儿,此去西方天竺佛国,为我大唐求取真经,你能担此大任,是乃祖上之德也,切莫挂念为娘,你快去快回。”殷温娇颤声训道。
“母亲放心,孩儿行的,此去天竺佛国佛国,三年便回,母亲务须挂念。”
殷温娇微微点头,自殷啸天手中接过一袋包裹,递与玄奘,道:“我儿,你是佛门之人,四大皆空,为娘也不知道该为你筹备什么,这包裹里有三套僧衣乃是为娘这几日熬夜为你所缝制的,希望这僧衣能为我儿遮雨御寒,防风挡雾。”
“孩儿……,谢过母亲!”玄奘声音业已哽塞,眼中已然有夺眶而出的趋势。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御弟此去天竺佛国可曾有雅号?”太宗皇帝出言问道。
“贫僧乃是一介出家之人,不曾有雅号?”玄奘回神,合什答复太宗。
“哦,那日菩萨说,天竺佛国有真经三藏。御弟可指经取号,号作三藏怎样?况且御帝乃我当朝国师,有此雅号,显我大唐声威。”太宗皇帝道。
玄奘躬身谢道:“如此,玄奘谢过陛下赐号!”
太宗右手一挥,只见一名太监端着一盘,盘上平放一只黄金酒壶、三把玉盏,丝丝酒香飘出,传入众人鼻中,浓浓酒香当是美酒无疑。
太宗掌起那黄金酒壶,一一斟满三盏,道:“来!金羿兄弟,今朝与寡人一道,为御弟饯行,祝愿御弟早日回归我大唐。”
“好!”金羿大步跨上,与太宗一道,端起玉盏,但见那玄奘迟迟不动。
“陛下,金前辈,酒乃僧家头一戒,贫僧自为人起,不会饮酒。”玄奘叹道。
“御弟,此酒乃是素酒佳酿,只饮此一杯,以尽朕与金兄弟奉饯之意;再说只要心中有佛,那便是真,何必完全居于这些个清规戒律。”太宗诚然道,金羿点头赞赏。
如此一来,玄奘再也不号推受,掌过玉盏,方待要饮,但见金羿低头,用两指与地上,夹起一撮尘土,弹入三人酒中。
太宗,玄奘不明其意,茫然看向金羿,不似明白。
金羿微微一笑,道:“玄奘法师,此去天竺佛国,三年能回?”
玄奘一顿,微微点头,道:“三年能回!”
金羿道:“三年乃是一路平安,不受险阻方可,昨夜守成卦师,专程为你算了一卦,卦像显示,你若能回,当是九载之后。”
太宗问道:“这与兄弟捻土入杯何干?”
金羿看了看玄奘,再看看太宗,叹道:“日久年深,山遥路远,法师可进此酒,一则是希望法师尽早回长安,看望君王及亲人;二则希望法师能抵住诱惑,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三则是希望法师取回真经,渡化世界万恶,以解世人诸般疾苦!”
太宗、玄奘听此,恍然大悟,欣然与太宗、金羿二人一饮而尽。
酒罢言收,整理行李,接过金羿相赠的九叶金丹,贴身藏好,收好取经文碟,紫金钵盂,盖好通行宝印章,俯身向送行的众人叩礼道谢,含泪道别母亲及亲友,与两从行的两名行者,一并翻身上马,远去!
马行三步一回头,离乡游子誓不留;十里亭前人翘首,几何年后会君侯。
“我儿……”,殷温娇目送玄奘远去,本已堵满眼眶的泪水,如决堤春洪,奔腾而下,‘唰唰’而落,刹那之间,梨花带雨,香喉润湿。
仿佛感受母亲心中的不舍,玄奘勒紧马头,回头一探,道:“娘亲,切勿挂念孩儿,免得伤了身子。”顿了一顿,玄奘继续说道:“金羿神君,你对我玄奘的恩情,玄奘毕生不忘,他朝若有机会,玄奘定然报答你老!”说完,连夹三下马肚,汉血宝马奋力狂奔,片刻便已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呃……”,金羿微微一楞,似乎没想到玄奘临走之前,还记挂着自己对他的恩情,还说要报恩自己,看来这和尚不错,知恩不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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