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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萌放下手里端着的饺子，自顾自地开始烧水，漫不经心地反问，“有什么地方我应该生气吗?”
沈煜安走到她身边，看她要接水，主动接过了她手里头的锅，“我来。”
苏萌顺势把手里头的锅给他，“说吧。”
沈煜安接好水，把锅放到天然气的灶台上。
他握住了苏萌的手。
苏萌垂着眼帘，盯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掌，没吭声。
沈煜安叹口气，柔声道，“老婆，我知道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夏夫人。但今天我看着她一个人拎着一大堆东西站在雪地里，看着太可怜了。”
饶是铁石心肠如沈煜安，看到夏夫人一个半斤半百的女人，穿着单薄的衣服，拎着一堆礼物站在雪地里，被冻得脸色发青，对她想要进门看看苏萌的请求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苏萌咬着嘴唇，不吭声。
她的心情很复杂。
诚然，知道当年她是被亲生母亲丢掉的，她愤怒，她怨恨。
可，到底是亲妈，看到她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她也狠不下心说伤人的话，更加做不出冰天雪地把人赶出去的事情。
这就跟当初他和养母胡杨之间的关系一样。
明明知道，胡杨对她苛刻，只是把她当提款机，但心里总是做不到和她分开。
要一直到真的被伤透心了，她才会觉得，那确实应该断了。
她慢慢地说，“那就当作普通的亲戚来对待吧。”
当成亲戚来对待，过年过节有问候，有联系但是不热络。
这算是她觉得她和夏夫人目前最好的相处方式了。
沈煜安摸了摸苏萌的头，有些心疼地抱住了她。
“萌萌，你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就好，不管你碰到什么事情，你只要记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好。”
苏萌抬手抱住了沈煜安的腰，原本浮躁的内心在听到他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后慢慢恢复了平静。
“嗯，我一直记得。”
夏夫人走在厨房门前，看着里头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人，欣慰地笑了。
萌萌，现在过得很好，老夏在九泉之下看到也会觉得欣慰吧。
即便孩子不是在自己的身边长大，但她还是找到了一个好老公，生了一个好外孙。
苏萌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夏夫人，连忙推开了沈煜安。
她整理下头发和衣服，尽量面无表情地说，“饺子已经下锅了，马上就好了。”
夏夫人放下袖子，“如果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就回家了，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来跟你说一句。”
苏萌一愣，想不到沈夫人竟然要走，她下意识挽留，可嘴巴张了之后，又觉得她找不到理由来挽留。
她咬着嘴唇，不吭声了。
沈煜安看出了苏萌眉目间的纠结，替她把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口，“夏阿姨，你就留下来吃饭吧。反正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吃饭，倒不如跟我一起吃了。”
夏夫人有些意动。
今年这个年，老夏过世了，家里的下人和管家又都放假回家了，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
冷冷清清，真的半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而且今年对她来说，也是特殊的一年。
她找回了分别二十余年的女儿，她内心是极度渴望和苏萌一起过这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年。
可苏萌……
看了偏开脸的苏萌一眼，夏夫人摆摆手，“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吧，我留下来太叨扰你们了。”
苏萌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留下来吧。你中午一直帮着包了饺子，也留下来尝尝你包的饺子。”
说完，她掩饰性地转过身，掀开了锅盖。
夏夫人想不到苏萌会开口挽留她留下来吃饭，一下又惊又喜，脸上多了一抹激动的红晕，“好好，那我就留下来吃饭吧。”
客厅里的沈母也听到了厨房里头苏萌和夏夫人的对话。
她拉着夏夫人说，“你刚刚帮我们包了那么多的饺子，你就留下来吃饭多好，反正你回去也是一个人。”
苏彦凯挺喜欢这个和妈妈长相特别相似的奶奶，看夏夫人眼眶发红，主动往她掌心里放了一颗荔枝。
“奶奶，吃荔枝。”
沈母也招呼道，“对对，吃荔枝。凯凯可爱吃荔枝了。这些荔枝，还是沈煜安找人从南半球寄过来的。味道还不错，特别甜。”
夏夫人抓着手掌心里的荔枝开始剥皮，旁边苏彦凯就盯着她剥皮。
剥好之后，夏夫人看苏彦凯似乎挺想吃的，就递过去，“吃吗？”
苏彦凯点点头，“吃。”
嗷呜一口，把夏夫人剥好的荔枝就吃了。
夏夫人继续剥，苏彦凯就继续盯着。
一个人剥，一个吃，不知觉吃了小一盘。
沈母一看情况不对，连忙阻止夏夫人剥荔枝的动作，“姐，你别剥了。荔枝火气重，凯凯的妈妈不会让他多吃。你自己吃就好。”
夏夫人剥完一个，放进了嘴里。
荔枝真的很甜，甜滋滋的，快要甜到她心坎里去了。
苏彦凯问她，“奶奶，荔枝甜吗？”
夏夫人点点头，“甜。”
“我刚刚吃的不太甜，你要不让我再尝尝？”这话，他板着小脸，说得一本正经，煞有其事。
夏夫人被他这幅机灵鬼的样子给逗笑了。
其实就是苏彦凯想吃荔枝，又不太好意思开口跟夏夫人要，这是变相想让夏夫人喂他呢。
夏夫人偷偷看了沈母一眼，轻轻摇摇头。
苏彦凯脸上划过一丝失落。
她又慢条斯理剥了一颗荔枝，等沈母一转头，立马飞快塞进了苏彦凯的嘴里。
苏彦凯含着嘴里甜甜的荔枝，心里有点美滋滋的，觉得夏奶奶也很不错。
中午，夏夫人和沈煜安一家吃了团圆饭。
饭后，她拿出了两个薄薄的红包，小心翼翼放在了苏萌面前，小声地说，“祝萌萌来年万事顺利，凯凯越长越高。”
苏萌没有拿桌上的红包，反而起身上楼了。
夏夫人脸上顿时失落了下来。
五分钟后，苏萌从楼上下来，给了夏夫人一个红包，“祝你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顺心。”
夏夫人惊喜地捏着这份厚厚的红包，眼眶泛红，激动地说，“好好好，咱们一起万事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