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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愈发的急了,渐渐有种天色将倾的感觉,白寂暗运紫绶衣的神通,身体外部形成一层薄薄的隔罩,雨水打在身上,就跟打在荷叶上一样直接滑落。
四下里有许多相同的身形急速掠过,皆是去往耀光山方向,白寂小心翼翼的将灵力聚于双目之中,视线穿破雨帘,远远望见一尊高大百丈的佛像矗立,想必佛像之下,就是耀光山所在了。
一念及此,白寂身形愈发迅速,同时余光扫过四周,赶来的人不知不觉间多了起来,有一些带着强大的气息,神念扫过的时候,令人心生忌惮。
……
耀光山上的大定殿内,一行人急匆匆自外奔入,领头之人正是先前与醒佛长老并肩御敌的长老,法号文雀上人。
撤退的时候,为了抓紧时间,一行人也顾不上运转神通避雨,因此个个都是湿哒哒的,鼻尖上还有雨水滴落。
文雀上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急急忙忙道:“掌门师兄,玉屏峰被魔道攻破,醒佛师弟也死了,剩下还有四百名弟子共两百名长老,正在殿外恭候法旨”。
得此噩耗,灵应上人虽然修静心之道多年,心头却也抑不住的一阵撕痛,尤其是连醒佛师弟都陨落了,更加令他痛不欲生。
掌门虽然还在,但是经此一役,就算本无寺幸免于祸,估计后几百年也难以振作起来,这一脉传承算是毁的差不多了。
须眉皆白的老僧全身颤抖,脚下坚逾金铁的青金石蛛裂开来,半晌之后,伤心人才缓缓抬起头来,双目之间密布血丝。
“盘整一下,门中还有多少幸存者?”灵应上人声音沙哑道。
旁边一个灰袍僧人得令,迅速小跑着出去,没过多久就又跑了进来,神色沉重道:“加上门外的那些长老弟子,一共还有九百人左右”。
灵应上人目光快速扫了扫周围,本无寺一共有五位丹成境的长老,除去陨落的醒佛长老,以及另一位云游方洲,至今未归的阿叶师弟,剩下来就只有三位丹成境了。
寺中有几处极为重要的禁地不得不守,这第一处乃是耀光山后山的藏经阁,那里保存着宗门传承最后一丝希望,断不可有半点闪失。
略一沉吟,灵应上人当即道:“文雀师弟,你且携带三百弟子及一百长老,速速赶往后山藏经阁镇守,记住哪怕是身死道消,也不可令经阁失守”。
文雀深知藏经阁事关重大,面色一毅,双手合十稽首礼别,带着两位长老火速往殿外奔去了。
灵应上人面色凝重,转向另一位丹成境长老道:“若迦师弟,本座给你八十长老一百弟子,速去般若阁镇守,记住阁中诸法宝可随意取用,但是唯独一点,不可落入魔道之手”。
名为若迦的僧人重重颔首,也旋即火急火燎的受命而去,殿中众僧登时去了一大半,灵应上人还有最后一道命令施下。
“虚仪师兄,你带着其余的长老弟子,这就前往祖师祠御守,本无寺遭此浩劫,我等已是愧对历代祖师高僧,你要好好看住哪里,莫让宵小邪魔惊扰了祖师仙灵”。
说完这一通话,灵应上人像是虚脱了一般,原本的矍铄精神消弭无形,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甲子。
虚仪上人得令,随即转身就要离去,殿中仅存的几位长老紧跟其后,可就在踏出殿门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脚下步子顿了一顿,扭头道:“我等既已离去,那掌门师兄又何去何从呢?”
灵应上人慢慢挺起身躯,目光径直穿过殿门,投射了极远的地方,言语之间隐约有一股萧索的意味:“耀光山乃是本无寺开宗之地,自然得有我这个老头子来镇守,你们放心去吧!”
其实严格说来,耀光山上这几座大殿,只是代表着宗门的气派,若说真正的价值远远不及藏经阁等几个去处。
但掌门守在此地,可就不一样了,最起码能吸引绝大部分魔头的注意力,这样的话,其他几处要地的压力自然减轻不少。
不过灵应上人孤身一人独对数万魔道,这不仅需要莫大的气魄,更需要莫大的勇气。
虚仪上人自然明白掌门的良苦用心,心头不禁黯然,鼻子也有些发酸,但他终究还是抑住了波澜的心绪,没有多做无谓的劝解,默默转身,匆匆离去。
暴雨倾盆,大殿之内幽暗如夜,灵应上人收起复杂的心思,重现换上那副不怒自威的样子,脚下轻轻移动,在这一刻,殿内仅剩的光亮似乎都随着他的身形移转,殿外雨幕下,浓密如窒的杀气也正急迫压来。
另一地,白寂穿行于雨幕中,费尽心思的寻找**府弟子的身影,可放眼望去,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都碰见,他暗自纳闷:“难道大家都已经到了耀光山?”
正思忖间,远方骤然爆发出一阵冲天气势,白寂心神一震,感应到极为恐怖的气息,他努力守住心神,极目而望。
透过重重雨幕,赫然只见数里开外一道金光闪烁,密密麻麻的人影往金光撞去,金光却翻腾如浪,轻松就将数不清人影拂开。
白寂面露惊骇,他从金光中感应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磅礴气息,比遇见丹成境界时候还要浩大,反过来一说,发出金光者修道者岂不是凌然丹成境之上?
丹成境在他的印象里已经高耸如山,现在又出现更高境界的修道者,白寂瞬间有种渺小如蚁的感觉,自己领略的世界,恐怕在那些强者眼里,只不过是一眼井口而已。
定在虚空足足愣了半晌,直到旁边擦肩而过的人数越来越多,白寂这才恍然过来,目光重新投向远处,仿佛看见了一方新的天地。
他几乎想也没想,身形急速朝着耀光山方向掠去,不为了什么,就为了看一眼那超然于丹成境的修道者也好。
身形冲出数丈之外,忽然之间脑海里传来一句不屑的话语:“不就是化虚境么?井底之蛙。”
熟悉的感觉,白寂又顿了下来,鬼鬼祟祟的向四周望了几眼,哪有什么人对自己说话,难道?
只见他猛然一拍额头,神念缩回泥丸宫中,晋阶照元境之后,已经无需打坐入定便可借助元神进入幽明镜,果不其然说话的正是幽明前辈。
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嘲热讽,白寂却并不反感,自从幽明前辈“死而复生”,一见到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就有种说不出来的熟稔感觉。
“外面那些人都是为何而来?”幽明前辈背对着白寂,淡淡然道。
“传闻本无寺获得了一件天地初生时的灵物,其中关系着隔世间的秘密,大家为了隔世间的宝物而来”,白寂如实相告。
幽明前辈把玩着手中的法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语气一转道:“你也是?”
白寂摆摆手,笑道:“晚辈自知之明还是还是有的,觊觎隔世间宝物的强者数不胜数,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无名小卒,来到这里,纯是奉宗门之命,身不由己呀!”
“鼠目寸光!”一句奚落之语毫不留情面的砸来。
白寂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量力而行难道还做错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让你看一看玉屏峰前堆积的尸骨,估计说的比我还要委婉,宝物好是好,但也得有命去享”,白寂暗自腹诽。
“凡事未曾去做,怎知毫无机会?再则量力而行虽没有错,但做事也需尽力施为,难道你平日做事,都只是得过且过么?”幽明前辈似乎总能洞悉白寂的想法,而且总是一针见血。
白寂悻悻的一耸鼻,光是今日见到那名银袍魔头,就足够杀死自己百次,除此之外不知道还有多少道行高深的妖魔在暗中窥测,自己雄心就是再大,也大不过拳头。
幽明前辈算是说对了,白寂这一会就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隔世间的宝物纵有千万,自己的小命却只有一条,这个买卖做不得。
没有等到前辈说第二句话,白寂直接将元神抽出了幽明镜,两眼睁的老大,努力寻找**府一行人踪迹。
远处惊天气势一波一波传来,白寂心神七上八下,忽地转念一想,耀光山正打的天翻地覆,自己这么急切的找过去,岂不是上赶着送死,到时候说不定人没找到,反倒把小命搭上,那就太不值当了。
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不妙,再说找到了**府的集体又如何样呢?还得处处提防雨端云的险恶用心,还不如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静待这场暴风雨过去。
白寂激动的一拍手,觉得这个隔岸观火的法子好,让你们杀,使劲杀,杀完之后大家各回各家,自己也不用搅这趟浑水。
想到此处,白寂立即做了决定,就在这本无寺中找一去处,不用靠耀光山太近,也不用离得太远,刚好能够清晰的知晓外界变化,但是又不惹灾祸。
打好主意,御风而行的速度自然放慢了下来,一直到耀光山五里处,已经能清晰看见厮杀的人潮,白寂眼珠子一转,纵目扫向四方,但见北面有一处形似盆地的去处,人迹甚少,就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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