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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两幅底牌被柯尔柏洛斯接连掀开,蔺航之拿到了红桃3和草花K,和那五张公共牌组不成任何特殊牌面,而莫先生出了一副“两对”,牌面上手持宝剑的骑士J表情愈看愈加诡异,仿佛在嘲笑着蔺航之的不自量力。
他又输了。
下注的那摞筹码全归了莫先生,此时蔺航之面前已然空空如也,在和莫先生进行的三十几局中,他输光了前两天赚来的两亿,一分钱都不剩了。
蔺航之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他掌心一片湿濡,已经快要连东西都抓不稳了,短短一个多小时内,从亿万富翁到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戏剧性的巨大落差摊在谁身上都难以应付得来。
不管他是否使用能力,拿到好的底牌或坏的底牌,最终的结局都由对面的青年掌控着。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那种胸有成竹的自信和云淡风轻看在蔺航之眼里如同针扎,刺目极了。
莫先生肘部搭在扶手上,双手放松地垫在膝头,凝视着蔺航之,问:“怎么样,还要继续吗?”
他说话时语调最后会放的很轻,如同某种引诱,蔺航之盯着莫先生手边都已经快要摞不开的筹码堆,想到这些原本都是属于自己的,心中失控地蔓延开某种情绪。
它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让蔺航之整颗心都要扭成一团,呼吸连带着也开始困难,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道:
“可我已经没有筹码了。”
“并不一定要用钱财当作赌注,这个世界上,可以当筹码的东西有很多。”莫先生目光下移,落在了蔺航之紧张得不断轻敲桌面的食指上,“这样吧,你可以先押上一根手指,如果你赢了,这些筹码就全都归你,我一分不留。”
赌一根手指?
蔺航之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地用左手按住右手,手指蜷缩起来,窝在汗津津的掌心,不安分地动着。
他呼吸困难起来,一根手指和两亿的财富……这是多么让人摇摆挣扎的选择啊!
蔺航之看向夏琼云,试图从她哪里得到一些建议,然而坐在身边的姑娘却根本不看他,她望着窗外飘散的云层,下巴微微抬起,高傲得像个公主,吝啬得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蔺航之。
蔺航之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太对,非常的不太对,但此时此刻,他已经被接连的失败和一无所有中翻涌的情绪淹没,根本无从仔细思考。他低声喊道:“小夏?”
听到蔺航之叫她,夏琼云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她面无表情,看蔺航之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某种脏东西,流露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别狗叫了,什么事情都问我,你是不是脑残?”
这前所未有的反常按理说应该让蔺航之警惕起来了,但蔺航之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那两亿的筹码,就连夏琼云骂他脑残都不足以放在心上。他不再去试探还能从夏琼云嘴里听到怎样的侮辱性言语,重新看向那一堆堆的筹码。
那些东西……本来都是属于他的啊!
要是这次赢了,岂不是就能全都回来了吗?
就算万一输了,他也可以和莫先生商量着再来一局,他相信自己不可能会一直输下去,迟早他会把那些属于他的东西都赢回来的!甚至……甚至还可以得到更多。
乓铛!
迷你吧台的酒柜上,放在最上层的一瓶红酒突然毫无征兆地跌落在地,碎片四散,深红色的酒液无声地扩散流淌,葡萄和酒精的香气很快充斥了整个棋牌室。
但没人注意到这一插曲,更不会有人关心这一意外背后是否预示着某种含义。
“当然,要是蔺先生觉得不合适,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看出了蔺航之的犹豫,莫先生也不逼他,轻轻一挥手,柯尔柏洛斯就要将桌上的筹码全部收起带走。
“等一下!”
蔺航之用力地再次咽了口唾沫,他盯着价值两亿的筹码,看向莫先生,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某种近乎疯狂的偏执,这种偏执,蔺航之曾在赌场大厅中无数赌博成瘾到倾家荡产也要赌的赌徒眼中看到过,但现在,他却未注意到自己的反常,坚定地缓缓道:“我赌。”
“哦?”原本都要站起身的莫先生身形一顿,他缓缓重新坐下,问:“蔺先生想好了?”
“我赌,一根手指。”蔺航之咬着牙道,“要是我赢了,那些筹码都要归我!”
莫先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十指交叉的双手抵在唇边,轻声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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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长长的走廊,打开尽头的一扇门,维克多和董临海走进房间,四周墙壁贴着红色的壁纸,鲜血一样刺激着视网膜,很容易让人心生烦躁。
满目鲜红让董临海只觉浑身上下都逐渐热了起来,仿佛有人在他血管里点了一把火,火星随着血液循环到达全身将每一个细胞都点燃,就连呼吸时都带着火气。
他躁得要命,身体里的火还在不断烧着让他难以忍受,董临海迫切地需要找一个出口发泄,不然……不然他就要爆炸了!
维克多正皱着眉头观察着房间中的摆设,一张同色系的长沙发靠墙摆放,两盏灯立在旁边,对面放置着壁挂液晶电视,没有窗户,四四方方的屋子里简约到了极致,而在来时的门对着的墙上,另一扇门紧闭着,它是白色的,在一片血红中分外显眼。
维克多肚子里发出咕噜一声,他抬手按上胃部,感受到那里蠕动着,饥饿感伴随而来,他还没有吃早饭,也应该饿了。
“到底要怎么出去啊。”董临海啧了一声,他声音里压制着火气,“叔叔你不是身体掌控者吗?不会连区区一个碎片设置的迷宫都没法解开吧?”
“不同元素之间的力量是没有压制关系的,碎片到底代表着一层封印的力量,如果我完全掌控了身体能力还可以应付,但现在还有最后一层封印没有解开,单凭蛮力是没法破解的。”
维克多说着看向董临海,他察觉到了少年的异常,此时临海正紧咬着牙关,下颚的线条绷得极紧,呼吸急促,低头盯着地面上的一点,并不看他。
胃部的饥饿更上一层,已经变成了某种不好形容的难受,仿佛有一双手正捏着它,但仍然在维克多能够忍耐的范围内,他暂时没有管自己,关切问道:
“怎么了临海?”
“我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董临海深呼吸着,试图让微凉的空气降下.体内翻涌的火气。
维克多伸手想要为他检查身体,却在碰到董临海肩膀的前一瞬,被少年狠狠地用力打到了一边:“别碰我!”
董临海终于抬头,那双眼睛里已然充满了令人心惊的怒火,他瞪着比他高上半头的维克多,面对长辈的关切,厉声道:“不要再假惺惺的了!要是你真的对我好,早就带我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等到话脱出口,董临海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愣了下,随即惊慌失措道:“不是叔叔,我根本没那样想过的!”
“我知道。”维克多此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他迅速碰上董临海肩头,净化的力量没入少年身体,霎时间董临海只觉那阵没缘由的暴怒得到了缓解,让他不至于仿佛连理智都在熊熊燃烧了。
“快走。”维克多催促,他快步到房间的另一头,拉开那扇白色的门,拽着董临海冲了进去。
他们进入了橙色的房间。
房间中央的长桌上,摆放着数不清的食物,它们热气腾腾,在灯光的照耀下,撒发着诱人的香气和色泽。
嗅到煮熟肉类味道的那刻,腹中饥饿感已经强烈到变成了一种无法忍耐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催促着维克多:快去吃点东西!
好饿。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但维克多仍然忍耐着,直到现在,这些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并未能撼动这个男人的意志——
然后他看到了酒。
透明的瓶子中装满了透明的酒,维克多瞳孔一缩,VODKA的标识让他瞬间回忆将那冰凉液体咽下时,食道和胃部如同被烈焰般灼烧着的感觉,就算在西伯利亚的暴风雪中行走,只要喝上一口,也能立马暖和过来。
Водка!
维克多上前一步,抓住那来自家乡的烈酒,徒手拔开木塞,仰头灌了一口。
这口酒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激活了全部的味蕾,维克多再也忍不住,撕下盐酥鸡的一条腿,大口地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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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是最致命的毒药。
这一点汪雀在很早之前就深切意识到过,但如今亲身体会了,她才知道,这种“恶”对人到底有怎样的折磨。
她嫉妒崔左荆,嫉妒董征,嫉妒一切比她优秀的人,嫉妒一切她不曾有过的,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到处充斥着得不到的不甘和痛苦,再也不是那样斑斓的模样了。
谈秋雨在当初将她推下天台时,也被这种痛苦紧紧包裹得喘不上气来吗?
不!她才不要变成那样的人!就算死了也不要!谈秋雨内心到底如何,她根本不关心不在乎!
他们此时正在一个深紫色的房间中,崔左荆停下了脚步,他似乎感到累了,打了个哈欠,看向中央的那张沙发——也是这里唯一的陈设。
“好累啊。”少年嘟囔着坐到沙发上,没几秒他似乎觉得坐着也很累,顺势躺下了。
董征紧紧盯着崔左荆领口间露出的一小块皮肤,少年慵懒的神色,放松的身体,鬓边乌黑的碎发……一切都激起灵魂深处最本能的某种欲.望。
汪雀在理智被嫉妒燃烧殆尽之前,跌跌撞撞地独自离开了紫色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