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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走没多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喊着:“喂!等等啊!几位等等!”回头一看是一男一女,喊话的人是个四十来岁发福的男人,刮了个有些匪气寸头,腆着肚子,脖子山挂着个闪闪发光金链子手腕上也是,说话的时候露出的金牙也同样闪亮,让人好奇他到底哪里不是金子做的,不停地朝我们照着手,还不忘一停地搀扶旁边一个妖艳的女人。
我们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活人,而且还是两个,也不知道他们是躲在什么地方幸免了这场灾难的。
那女人穿着很短的蓝色紧身连衣裙,高的吓人的高跟鞋,在废墟地一瘸一拐地走着,虽然狼狈,但仍然顾及自己的形象,不停地整着她乱掉的头发,不得不说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年轻二十出头,正是青春无敌的年龄,就是花掉的妆让人感觉有些奇怪,不过这样子的窘态在这里倒是很正常,她正半撒娇半埋怨地掐着那男人说着:“都怪你!许诺的事情从来都不兑现的!你说你跟你老婆离婚,这都多久了?!你又说我带我去马尔代夫玩,这里哪是马尔代夫?你害死人家了!”
“好了,好了,宝贝乖哈,我不也是听别人说这里很漂亮的嘛而且人少嘛,还不是想讨你欢心,你就别闹了,赶紧的,我扶你……”
两个人走到我们面前,那男人赶紧从包里掏出了香烟递给了殁诗说道:“来来来,大师,抽烟,抽烟……还有道长,来来来!”看来平时应该是做生意的习惯,第一次见谁都先散个烟,这次居然散到出家人手里来了,不过这还真对殁诗适用,也算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大师,你们几位是往哪里走啊?”男人问道,殁诗指了指那不远处的堰塞湖说道:“你看那堰塞湖都成那个样子,我们能往哪走?肯定是绕过去啊。”男人疑惑地看了一眼前面的雪山说道:“不是吧,这怎么绕啊?那么远的……”殁诗点燃香烟十分享受地抽了一口说道:“除了在等死之外,只有这一条路了。”
那富态的男人擦了擦汗,然后对殁诗说道:“那……也带上我们吧,你看我们这里也不熟悉,就是来这玩的,大师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这话一说完,那旁边的女人就不干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喊着:“我不走了!还走啊!都累死了!”男人尴尬地看了我一样,然后蹲下去说道:“宝贝啊,都这种时候你就别闹了,我背你好不好?”
这 两个人的说话方式实在让我有些受不了,也又不好发作。
“那你答应我,出去了,你要跟你老婆离婚娶我。”
“娶!一定娶!”
“我还有在蓉城办一百桌的酒席。”
“办!一定办!”
“亲爱的,我要亲亲……”
“……”
殁诗一旁看两个人抱在一起啃了半天实在也受不了:“两位啊……嗨!麻烦两位先停一下好不好?那湖快塌了,能不能先活出去再说啊?”男人不好意思地笑道:“大师,不好意思哈……对了,我叫袁大昌,这位是丽丽。”袁大昌,丽丽……还真是很有特点的两个名字,那丽丽虽然显得有些刁蛮任性,不过教养还是极好,对着几个人有礼地打了招呼。
泉北镇唯一活下来的五个人,居然只有达娃卓玛这么一个是当地的居民,虽然泉北镇不大,但这么多人殒命,几乎只是一瞬间而已,有时候我们可能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重要,只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在它眼里我们跟尘土没什么区别。
五个人开始朝着群山上去,刚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真心是山清水秀,如今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只有山脊上几棵还勉强支持着,那堰塞湖离我们开始远了,从上面看上去仍然觉得震撼。
“亲爱的,我腿疼了,能不能休息一下啊?”丽丽对着袁大昌撒娇着,而袁大昌则赶紧跑到殁诗面前打圆场说道:“大师,你看我们也走了有一会儿了,要不休息一下吧?”殁诗的眼皮只跳道:“不是吧,这才几分钟啊?”袁大昌又赶紧给殁诗点燃香烟,我真心不知道他到底身上有几包香烟,这招还对殁诗特别好用,于是几个人又一次坐了下来,这半个时辰不到,我们已经断断续续地休息了好几次。
达娃卓玛坐到我的旁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精致的绣花小包,我估摸应该就是装她的银针用的,她看上去有些心事,于是我问她怎么了,她听到我说话,仍然还是改不了不敢看我的习惯,低着脑地红着脸说道:“没事,先生……其实也有点事……”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
“那个……那个,如果咱们出去了,俺说的是如果哈,先生……能不能……”她抬起头偷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忽然岔开说道:“先生,俺是很勤劳的人,俺会洗衣服,还会做饭,还会一些医术……”她的话很不连贯,也没什么逻辑,不知道要表达什么,一旁的殁诗笑盈盈地跑过来说道:“你这丫头,不会是看上大仙了吧?”
这下达娃卓玛坐不住了,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说道:“……不是的!不是的!那个……咱们还是赶路吧,等会天就黑了。”旁边的丽丽一听要赶路了,丽丽不情愿地说道:“又要走啦?才休息了多一会儿啊?”
五个人的速度极慢,一座山都没有翻过天空就全黑了,远远地能够看到脚下的堰塞湖,跟早些时候相比,水位又上升了不少,而天空也终于没有再没完没了地下雨了,看来今天就得在这山上过夜了,希望松散的泥土有已经被冲刷完了,否则再来一次泥石流,神仙也得被留在这里。
“亲爱的,我饿了。”丽丽正躺在袁大昌里撒着娇,我倒还真有点期待袁大昌该怎么哄她,只听袁大昌笑道:“要不,你把我给吃了吧。”
旁边三个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只听殁诗小声说道:“真是好身手,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来……我都自叹不如。”不知道黑暗中那袁大昌做了什么,只听丽丽娇笑道:“你真讨厌!都这个时候,还欺负人家。”袁大昌哈哈地回道:“我就是大灰狼啊!”
殁诗从背包里拿出两袋方便面递给了袁大昌,这让袁大昌感激得都快跪下了,殁诗又拿出两袋给了我和达娃卓玛说道:“省着点,一共只有七袋。”这么点干粮,怎么翻那雪山啊?红军长征也好歹能啃个树皮什么的,这山上光秃秃得连树根都没有,这以后可怎么办?
这夜睡得很不安稳,醒来的时候听到殁诗在那里发疯地大叫着,原来已经天亮了,看上去他是相当的兴奋,所有人都被他的声音吵醒,只见他不停对着天空挥动着手臂叫喊着:“这里!我们在这里!”我朝天空看去,一辆军用运输机正从我们上方经过。
“干嘛这么吵啊?”袁大昌也醒了过来,看到之后也加入叫喊的行列之中,而丽丽与达娃卓玛相继醒来,一旁欢呼着得救了,可是那运输机却没有降落下来,当然这里没有任何可以降落的地方,也可能它就根本没有看到我们,它只是投下了许多的挂着降落伞的箱子,便消失在天际,而落下的箱子一个正好离我们不远。
“怎么走了?喂!在这里啊!”丽丽一边生气地跺着脚一边抱怨着,这种大悲大喜的感觉实在太伤人了,袁大昌走到箱子旁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袋压缩饼干说道:“我不要饼干啊!我要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