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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客厅中只剩下超市老板说话的声音。
十二号晚，他手下唯一的一名员工，年纪二十二岁的姚恒，向他借走了三轮，说是要替朋友搬家。第二天一早还车之后，离开走动了一下就再没回来，甚至连工资都没结。
原本王老板还以为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但等他看到悬赏信息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员工犯事了。
杀了人！
而那个搬家也只是他的借口，事实上是被拿去运尸体了。
“我记得前不久他还带着那姑娘来店里玩，看上去小两口感情好得很，可谁想到，就这么几天时间，会发生这种事。”
“至于卖那三轮车的事，黎重你也别怪我，我是被逼的没办法，那车我哪敢用？留在身边一天，我这心里头都颤得厉害。”
听着超市王老板的话，杨杰默默点头。
“就说到这吧，至于详细的笔录，你们两位，还是要和我回一趟市局的。”
起身表明身份，杨杰开口道：“虽然姚恒是用你的电三轮运的尸体，但是案发前你并不知情，所以不用对此过多担心。”
对于杨杰的身份，其实在看到草屑的那一刻，王老板就已经猜到了。
他在卖车给胖子黎重之前，就已经把三轮车打扫了一遍，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找出那些碎屑的，不是警察，还能是什么职业？
侦探这东西，在江南，可是一点也不吃香的。
关了店门，再去二手车摊把小三轮开出来，三人便一起回转昌宏分局，当然，走之前杨杰也没忘了给张稀带吃的，顺手就在佳为超市买了一整袋零食。
等众人到了地头，时钟刚好转至正午十二点，而分局厨房烧饭的大爷又站在分局小院中练起嗓子：
“吃饭咯~~”
“呵呵，赶巧了，你们也一起吃饭吧，我们这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听到刘师傅喊吃饭，杨杰笑了笑，并且对身旁两人说道。只是这话传入王、黎两位老板耳朵里，却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试试公安局的伙食？
这不是想把咱们两个给咔嚓一下，关进号子里吧？
两位上了年纪的老板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苦笑神态，奈何自己人都来了，杨杰也开口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硬着头皮去吧！
真在公安局吃顿饭，出去也能和朋友吹个牛，就说公安局长在局里请自己吃饭，还有不少警官作陪。
王、黎二人怎么想的，杨杰没太在意，带着两人走进食堂，便指着一张长桌开口道：“诺，这里有碗筷，自己盛饭，不用太拘束。”
说罢，杨杰就没去管这两人，自己先搞了碗玉米排骨汤喝。
“喏，这两位，谁认识？”
“不清楚，是谁？”
突然多了两张嘴要吃饭，在场的民警也是将目光看向王、黎二人，见他们脸上尴尬，明显很不自在的样子，不由小声交谈。
“张稀啊，政委刚才那句话说的很对，有些事抱怨也没用，你要记在心里。”
“嗯，我知道。”
又是一阵脚步声临近，打头的是齐海，然后跟着的是张稀，还有政委上官璇。
齐海一进来，习惯性的扫视了四周，发现今天吃饭的民警依旧不多，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头，只是在看到王、黎两位陌生面孔时，脸上也是露出几分不解。
“局长，这两位我来介绍一下，这边这位是长河一中‘佳为超市’的王老板，这一位是做二手车销售生意的黎老板。他们两人都和这件案子有点关系，我外出查访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就把他们带回来。”
见到齐海来了，杨杰自然不能让两人傻站着，当下开口：“两位老板，这是我们昌宏分局的局长，齐海。”
“齐局您好。”
“齐局长，您好。”
杨杰都介绍了，王、黎两人自然是伸手向齐海问好，齐海这会也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只能笑呵呵的回礼：“两位，幸会幸会，请坐，一起吃个便饭。”
虽然多了两个人吃饭，但对分局而言并不会造成什么困扰，因为不少民警都在外为案子奔波，根本就没回来吃饭，就算再多来几张嘴巴，也不会出现饭菜不够的问题。
因为是餐便饭，所以在饭桌上也没什么讲究，一边吃一边聊，齐海也算是知道杨杰为什么把这两位请回来了。
同时心底暗赞，杨杰这小子，办事就是有一手能耐。
那么多民警还在四处奔波查访纸箱来源和消息，他就已经把三轮车给找到了，还带来了和案情有所关联的人证。
虽然其中有运气成分，但更多的，还是杨杰自己的能力所致。否则换个人经过二手车摊，说不定就直接离开了，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金梁啊，待会吃完饭，带这两位老板回队里做下笔录。弄好赶紧送到综合科，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好几天，必须要有实质性的进展。”
刑警队余思翔余大队长，现在正带着民警在外面忙活着，留在队里坐镇的是教导员金梁，此刻金梁听着齐海的吩咐，连忙放下筷子点头：“行，争取中午把笔录整理好，下午就送去综合科。”
他也是听说了，这次主办案件的，并不是他们刑警队，而是综合科杨杰。看得出来，大老板是要开始栽培这位年轻后辈了。
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合规矩，但在昌宏分局的一亩三分地上，齐海说的话又有谁反对？谁敢说个不字？
貌似新来的政委也和杨杰关系不一般，作为在公安系统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同志，金梁是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的。案子给杨杰就给杨杰吧，反正破案之后，他一个人也吃不下整块蛋糕，到时分局人人有份，还计较其他的做什么呢。
一顿午饭，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能搞定，杨杰吃完饭之后，便拎着装了不少零食的购物袋直接上楼回了自己办公室。
只是他前脚刚进屋，后面就跟着进来一人。
回过头，见是张稀进来了，杨杰不禁勾起嘴角开口道：“稀姐，今天吃饭这么快啊？”
“是你吃的慢好不好。”
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对于自己在分局民警中吃饭最慢的事实，张稀是很不爽的。不过眼下她没有一直纠结这事，而是带着点神秘与好奇，两眼不停打量杨杰。
“稀姐你想干嘛？”
被张稀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杨杰后退几步，嘴角扯动。
眨了眨眼睛，张稀很直接的回答道：“我看外星人啊！”
“外星人，汗，哥长相虽然比不了那些明星，但至少比肥罗帅气吧，稀姐这么说可是打击到我了。亏得我还买了东西带回来，我看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边说着，杨杰就把手中还没放下购物袋提了起来，打开自己的橱柜，准备放进去。
“诶，诶，这是姐姐我的，你又不吃，放进去会闷坏的！”
眼看杨杰打开橱柜，张稀不淡定了，伸手就想去抢，她这么快跟上了可不是为了别的，在吃饭的时候，她就盯上食品袋了。
“呵~~拿去吧，没人和你抢。”
摇了摇头，张稀那一见到零食便瞬间智商退化成小学生的毛病，天晓得什么时候能改掉。
从杨杰手里‘抢’下食品袋放在桌上，撕开一包薯片，张稀一边夹出薯片，一边开口：“姐刚才说的可是实话，你真的不像地球人。”
“地球人哪有你这么好运，出去一趟就把犯罪嫌疑人用的抛尸工具，还有重要认证带回来了。要是让你多跑个半天，岂不是走街上都能碰上那个杀人犯？”
听着张稀所说，杨杰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他承认，今天能够发现三轮车，是有很大一部分的运气成分在里面。
但是要说杨杰运气好的不像地球人，那也是冤枉人了。
如果运气好，怎么会连续两天查访纹身没有结果，还是晚上接到电话才知道了死者的身份。
如果运气好，这段时间何苦天天在外面压马路？何苦通宵去查监控摄像头？
能够获得案件情报，运气成分或许有，但绝不可能是杨杰一次次的带动案情进展的最直接因素。
试想，如果不是杨杰负责信息情报这块的工作，如果不是他用‘71358’这个五位数调动起了网民积极参与破案的情绪，这个案即便有人关注，也不可能像眼下这么火爆，到处都充斥着‘7.13’抛尸案的信息。
如果不是他从监控摄像中找出了三轮车，齐海会说悬赏吗？肯定不会！毕竟连悬赏目标都没有，还赏个屁赏。
没有悬赏，没有关注度，自然不可能有那么多门户网站转载信息。那么超市王老板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三轮车有问题，卖车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超市老板只要不卖车，杨杰如果按照自己的思路，一家家的居住小区去查，肯定不会像今天这么快找到线索，并且让抛尸者的身份浮出水面。
在这一系列的偶然，或者运气的背后，其实都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所谓‘事出必有因’，就是这个意思。
“说起来就气人，在你手上还顺顺利利的事，到了姐这，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毛病。”
嘎吱嘎吱的咬着薯片，张稀小嘴又嘟囔起来了：“你不是查出来了死者是赣城人吗，今天齐局和市局沟通过后，市局的意思，是让我们直接去找赣城公安帮忙。”
“老板把这事交给我，我电话打过去，好说歹说一大堆，那边就只有几句套话来应付我，根本就没有积极配合破案的意思。”
咔哧一声，嘴里的薯片应声而断，张稀显然是把薯片当做泄愤工具了。
“不配合？”
听到张稀这么说，杨杰眉头一皱：“这案子现在影响范围这么大，他们敢敷衍你？”
“谁说不是呢，我没了办法就只能把这事告诉老板，刚好碰上政委也在办公室。你猜怎么着，政委一个电话过去，那边赣城的人就点头哈腰的说一定配合好咱们寻找死者家属。”
“什么人嘛，明摆着是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