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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树带着轻骑军返回獠龙城,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云梦来犯的敌军马匹发挥不了作用,披甲地龙破不了城、被困在城墙附近,所以当真如寒树所说,一个也没跑掉。
但问题是因为这些披甲地龙先是硬碰硬砸了城墙,后被盘匏骑军暴力捶杀,前前后后被杀死三十七头。
对于寒树来说,这无疑是獠龙城的一笔巨大损失。
更让他心疼的是这些来犯的云梦敌人,竟然损伤过半,活着无恙被俘虏的,只有一千三百多人!
好在有胜于无。
能在雨天俘虏这么多人,绝对是意外之喜。
“果然是人无横财不富,大酋长这句话原本我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原来这些俘虏就是獠龙城的财富啊!”寒树感叹。
赶巧现在獠龙城的各项建造缺乏劳力。
得了这一千多的俘虏做奴隶,而且都是精壮的战士,刚好缓解了这个压力。
犀首赶来与他说明斩获。
除了俘虏外,还有活着的披甲地龙六十五头。
寻常马匹两千二百多匹。
铜刀一千一百多把。
铜棒一千五百多把。
其余精制骨刀棍棒也有一千多把,不过对于大姜来说这些都没什么大用,无非是拿到廛市上交易的东西罢了。
而且按照大酋长所说,很快昌黎地界的部落都要被大姜慢慢消化吸收,所以只怕到后面这些骨刀棍棒都只能留在仓库里了。
当然,还有一匹呼雷豹也是斩获。
但按照大酋长最新说的,新获得的宝马可以自己留着。
这就意味着他寒树可以一匹呼雷豹,一匹万里云换乘了!
犀首安排好人清理战场,然后与寒树一起回到土楼,洗了澡去了寒,这才一起过来商议大事。
“头领,这里的事怎么办?”犀首问道。
虽然打了打胜仗,且大姜只有几十人受伤,他却仍旧忧心忡忡。
因为这只有三四千人的战士竟然有两千多把金器!
虽然这些金器不如大姜的金刀、金枪锋利,但是他们也有金器!
这与方雷部、巨熊部这些所谓的大部落有着本质区别!
因为能有如此大规模金器的,肯定不是兑换而来,代价太大。
肯定是他们自己能够打造金器!
不料寒树却拿起俘获的铜刀看了看,咧嘴笑道:“你是担心他们的人足够多,金器也足够多吧?”
犀首点头:“是!”
寒树摇了摇头,把铜刀递给他:“你仔细看看我大姜的金刀与他们的铜刀区别!”
犀首看了看自己的刀,又看了看铜刀,问道:“我们的更锋利?”
寒树哈哈大笑,摇头说道:“是工艺不同!”
“工艺?”
“嗯,大酋长说打造金刀的法子叫工艺。”寒树笑道,“你看他们的金刀明显是捶打而成,刀刃也是有厚有薄,不够锋利。
而我们的金刀是以铁制成,是冶炼、捶打、开刃而成。
所以金刀的硬度、锋利程度,都是我大姜的更强。”
“可他们到底会有金刀啊!”犀首叹道。
寒树摇头:“他们有金刀不错,但应该就是大酋长所说的那种从金器山上切割下来的金器,直接捶打成的金刀,所以你看这些金刀颜色不均,每把刀也大小、长短不一样。
与金刀相比,我对他们的金器山更感兴趣!”
犀首知道自己了解的东西还不如寒树的多,只得忧心点头:“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寒树笑道:“简单啊,把这些俘虏送到黑牙、黄风旧地,跟他们换劳力。”
犀首点头。
区域性换劳力是大酋长提出的一个防止奴隶快速潜逃的法子。
比如昌黎地界的俘虏多在这獠龙城做苦力,而方雷部的俘虏则多在昌黎地界、黑熊城一带做苦力。
同样的,这些云梦大部的俘虏,则会通过黑牙、雷泽、黄风这些城池逐步向北、向西转换,最后甚至可能会流转到新建的黑水城、山岛城一带,让他们远离万丈原,真正的让他们“背井离乡”,断了潜逃回去的可能。
“披甲地龙呢?”犀首又问。
寒树深吸一口说道:“披甲地龙估计得暂时留下,防止云梦大部的人再来,我们还得从其他地方抽调重型骑军。”
“好!”犀首点头,“这里的事如何通知大酋长?现在是雨天,信鸽都不传信的。”
寒树沉思一番,点头道:“我写一封信,让人快马递往龙城,看大酋长怎么说。”
犀首又问:“现在不问大头领?”
寒树笑道:“我倒是想问,他不是现在去了魁伟部旧地了吗,等到联系上他了,没准云梦大部又来了!”
犀首这才点头:“还有没有别的事要安排的了?”
寒树想了想说道:“还是让捕雀郎在万丈原一带严加探视,多给他们备些食物、快马,另外,这次的战功多分些给他们。
没有他们及时传信,我们也不能打得这么顺利!”
“好!”犀首点头,“这个应该的……对了,你抓来的那个俘虏怎么办,看上去应该是个头领的!”
寒树咧嘴笑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审他了,多套一些对我大姜有用的消息!
对了,问话的时候不要泄露我们的情况,连部落的名字都不要泄露出去!
有什么不好确定的事,我们商量着来!”
“好!”
于是两人各自忙活起来。
寒树写信说明情况,遣人送往龙城。
而犀首则负责带人去审樗里。
等到寒树写完信之后,犀首还未回来。
寒树有些奇怪,去找犀首。
结果发现犀首正大动肝火地原地跺脚。
因为那个樗里虽然醒过来了,却是个硬骨头,一句话也不肯说。
等到寒树来到跟前,犀首也只是知道他叫“樗里”,别的一概没问出来。
当然,樗里没说云梦部的情况,却在那大骂特骂獠龙部。
寒树示意犀首让他来。
犀首便退到一边,笑眯眯拍了拍樗里:“兄弟,咱们俩好好聊聊?”
樗里死死瞪着寒树。
因为他先前昏倒之前看了一眼,知道是寒树把他擒住的。
寒树笑道:“怎么,就这么瞪着我就能把我看死?”
樗里冷声喝道:“你们獠龙部是不是跟青鸟部联手了?”
“跟青鸟部联手?”寒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犀首。
犀首撇嘴。
寒树反应过来,感情眼前这个叫“樗里”的家伙还没弄清楚他们打的到底是谁!
他心思一动,咧嘴笑道:“怎么,我们獠龙部不能跟青鸟部联手?”
樗里一愣。
他没想到寒树竟然反过来问他。
是呀,獠龙部为什么不能跟青鸟部联手?
但他马上又讥讽道:“你们獠龙部也是个没种的,青鸟部杀了你们那么多族人,你们竟然为了一点盐巴跟他们联手,真是没种!”
“嗯?”寒树心思急转。
他猛然想起来雷龙在龙城开诚布公的一次谈话,告诉了众人獠龙部与云梦大部的一段“往事”。
当时双黎大战还没开始,大姜的军部一众要员都在场,是以对雷龙所说很是熟悉。
大致情况就是獠龙部受限于盐巴,想要找青鸟部兑换,青鸟部不给,两部交恶,发生大战。
前后持续数年,双方互有损伤。
最严重的一次是双方损失都很重,在青嶂山的那次大战中双方损失了万余人。
而獠龙部也在积极寻找出路,向北号令雷泽、蛮牛部寻找盐巴,向南则是自己去找盐巴的出路。
结果就是蛮牛与雷泽两部一无所获,巴巴地还要从獠龙部那兑换盐巴。
而獠龙部则是在万丈原上遇见了云梦大部,花了大代价兑换了一大批盐巴。
自那以后,雷龙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打通万丈原与云梦大部的通路,所以对云梦大部也算是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
雷龙觉得獠龙部距离云梦大部足够远,也没什么威胁,所以想要与云梦大部建立长期的兑换关系。
然而云梦大部却多了个心眼,派人到獠龙大部实地考察一番之后,提出要獠龙部成为从属部落。
当然,被心高气傲的雷龙拒绝了。
只是后来随着与青鸟部的持续交战,雷龙倍感无奈,只得自己亲自带人重新探寻万丈原,继续找云梦大部兑换盐巴。
可惜在万丈原上遇到了凶兽,雷龙虽然斩杀凶兽,自己也落下了病根,差点死掉。
所以雷龙当着大姜诸多人的面讲出这一段心酸往事,既有袒露心扉的原因,也有大酋长那一句“除了青鸟部之外,其他的獠龙部的一切我大姜都继承,包括獠龙部的仇恨”。
所以雷龙说这话的时候,也有希冀通过大姜报云梦部的仇的意味。
因为他曾经因为探路云梦部而差点死掉!
想到这里,寒树马上反应过来,说到底,獠龙部与云梦部的那些旧仇的根本原因都是因为盐巴。
他随即嗤笑道:“说獠龙部没种的,你也配?倘若你们云梦大部没有盐巴,没准早就成了青鸟部的从属部落了!”
樗里被这一句话起得够呛,涨红了脸又咳嗽了两声,那是背上的伤导致的。
但他仍旧讥讽寒树:“就因为盐巴,你们忘记了自己部落惨死的几千族人了!”
寒树也面露讥讽与嫉恨:“不是你云梦部所迫,我们岂会与青鸟部联手?”
樗里意外。
寒树的神情不似作伪。
他皱眉说道:“你们獠龙部选择从属我云梦,对你们也没什么损失,为什么你们不同意?”
寒树冷声道:“那要你们选择从属獠龙,你们愿意不愿意?”
樗里默不作声。
犀首寒声说道:“这人既然什么都不愿意说,不如杀了吧!”
“不!”寒树摇头道,“他留下来还有用!”
“有用?”犀首诧异。
寒树点头:“不错,留着他去找云梦部换取盐巴。”
“什么!”
犀首惊呼一声。
就连樗里也大为意外。
寒树冷笑道:“云梦大部不是盐巴多吗,那就让他们拿盐巴来兑换!”
说着,他背着樗里冲犀首挤了挤眼。
犀首疑惑不解。
他到底没有与寒树配合过,也不明白寒树意思,只得老实说道:“你抓的他,你说了算!”
说着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他虽然不明白寒树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寒树另有打算。
担心自己配合不好会打乱寒树计划,他索性便走了出去。
寒树诧异。
他自然看出犀首的疑惑,却没想到他在这种情况下做了个最明智的选择——走了!
既然如此,那眼下就由着自己来忽悠,不,是骗这个樗里的憨货了。
于是他转脸笑眯眯看向樗里:“说说看,你自己觉得你值多少盐巴?”
樗里皱眉,满脸警惕:“你不杀我?”
寒树哈哈大笑:“杀了你,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留着你还能换盐巴,岂不是很好?”
“换,换盐巴?”樗里愣住,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不死是因为对方想换盐巴!
他心思瞬间活络起来,试探问道:“你是说,只要我云梦大部拿盐巴来,就可以换我回去?”
“不错!”寒树点头。
“你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
樗里深吸一口气,忍着疼痛,盯着寒树说道:“你说,多少盐巴可以换回我的命!”
寒树哈哈大笑,伸手拍了他一下:“我看你骑着的马很不错,怎么着在部落里也是个头领吧,这盐巴能少了?
你自己说说,多少盐巴能换你回去!”
樗里眉头紧锁,低头思索,而后试探着说道:“二十罐?”
“不行,再说!”
“五十?”
“不行,太少!”
“一百?”
“好!”
寒树大笑道:“一百罐才配得上你头领的身份!”
“那我的那匹马?”樗里试探问道。
“它是我的了!”寒树冷声道,“这个不换!”
“我的那些族人……”樗里只得再问,“也能用盐巴兑换?”
寒树冷笑讥讽:“你想把剩下的一千多人都换回去,然后来报仇?”
随即他放肆大笑,抽出身上金刀,一刀砍在绑着樗里的木头上,刀身入木一寸有余。
“我獠龙部现在有金刀,怕你报仇?”寒树冷声笑道,“你刚才问为什么我们愿意跟青鸟部联手,你错了,是你该问青鸟部为什么愿意跟我们联手!”
“为,为什么?”樗里忽然觉得自己脑筋不够用了。
因为对方一会要用盐巴兑换人,一会又狂叫“不怕报仇”的,他实在弄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所以他只能老实询问……
“为什么?”寒树冷哼,一脸鄙夷,“有这样的金刀,你觉得他们不会考虑跟我们死磕的下场?
哪怕是有死仇?”
“这……”樗里心底一惊,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啊,整个獠龙部一万多人,数千的战士,有这样锋利的金刀,青鸟部如何不头疼?
再加上云梦大部在南方不断给青鸟部压力,如果这个时候不放下仇怨,继续与獠龙部死磕到底,那么青鸟部就会死更多的人。
与其这样,他们不如联手,送出盐巴,暂缓獠龙部的仇视……
自以为想通其中关键的樗里心神一紧。
如果青鸟部跟獠龙部就此长期联手的话,一旦给他们达成一致意见,联手越过万丈原攻打云梦部,岂不是要大大的麻烦?
而说到底,獠龙部所求,不过是盐巴而已!
“金刀、攻不破的土墙、数千战士……”樗里在心底快速盘算,“他们与青鸟部缠斗多年,死伤没有一万也有数千。
而我云梦大部只是这一次偷袭而已,没有给他们造成实质损伤。
这个仇,只要云梦不提,就有转圜余地……
若是我能说服大酋长,联手獠龙部灭了青鸟部,不仅能解决云梦大部的潜在隐患,还能获得青鸟部的广袤领地,更有无数的盐巴!
到时候我云梦大部无论是再想法子灭獠龙,还是真的与其联手,相信都能获得他们这些锋利的金刀。
毕竟,他们的人没有我云梦大部的人多!”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讥讽与愤懑,正色看向寒树:“我有个提议与你说说,如何?”
“提议?”寒树心底一动,暗道,“上钩了!”
不过他面上却是皱眉,一脸警惕:“什么提议?”
樗里满脸真诚,认真看向寒树:“你们獠龙部与我云梦部联手,怎么样?”
“跟你们联手?”寒树面露讥讽,“你们才偷袭我獠龙部!”
“不!”樗里摇头道,“是我们偷袭你们没错,但是你们没有实质性的死亡吧,就算有,也不会很多?”
寒树“下意识”点了点头,却赶忙冷哼:“你问这个干什么!”
樗里心底雪亮,点头道:“既然你们没有实质性的伤亡,那就说明我们两部没有结下不可调节的死仇,对不对?”
“没结死仇?”寒树冷笑,“我们可是杀了你们一两千人呐,这样的仇你们能放下?”
樗里面皮猛跳。
他这才知道原来云梦大部这次损伤如此惨重!
而对方却无人死亡!
“杀了两千多,俘虏一千多……”樗里整个人心底都在颤抖,他愈发确定了不能与獠龙部继续为敌的想法。
“一定得把他们争取过来!”樗里心底暗下决心。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此番偷袭你们獠龙部,是我云梦大部过错在先,所以有所伤亡,也……再所难免!
但你们没有伤亡,所以只要我云梦大部选择不报仇,那我们两部就有联手的可能!”
“我们联手?”寒树“意外”,“你们不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