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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擎不知道左逍问出这句话的用意，不过他还是坦言道：“倒不是不善于处理官场是非，而是不愿意将自己卖给某些野心家，才得罪了一些人！”
“说的也是，若赵城主不善于处理官场是非，又怎能在这武风城站稳脚跟，更是能够在江湖上拥有如此好的名声！”说完这句话，左逍微笑着回过头对赵擎说道，“赵城主不是不愿意将自己卖给某些野心家，而是在待价而沽吧？”
说完这些，左逍便静静的看着赵擎，等待着他的回答。
在言语之间，左逍没有流露出任何多余情绪，就如同叙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即便是最后一句的反问，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只是，这一问的字里行间不免显露出字字诛心的意味。
左逍的话音落下，不仅使赵擎露出惊疑的神色，就连魔莺、潭逸也都有些不解的看向左逍。唯独旁边的真缘依旧面带微笑，仿若没有听到左逍所说的话，依旧平心静气的观赏园中风景。
在左逍平静目光的注视下，赵擎感觉自己竟无处藏身，似乎心中所有秘密都已经被对方看到。赵擎谨慎回答道：“赵擎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不过是求自保而已！”
“相比之下，江湖确实要比官场简单许多，江湖人大多性格爽朗率直，义气为重，没有那么多的功利心！赵城主能够利用这一点来自我保护，却也是一个聪明的做法！只是江湖草莽很少会被官场大人们看得起！”说到这里，左逍看了一眼恭敬的站在身后的赵衷以及远处的一众城主府护卫，称赞道，“赵城主眼光不错！”
此时，左逍的意思展露无遗：他是指责赵擎工于心计，不该将心术用在江湖人身上，更不应该利用江湖人应对官场是非。
自古以来，官场与江湖就是并行的两个系统，很少会出现太多交集，却又时时刻刻互相影响。如果不出现亡国灭族的存亡大事，江湖人很少会参与官场是非，官场也不会过多插手江湖恩怨，这是官场与江湖之间的默契。
现在，左逍质疑赵擎的用心，自然也是符合常理。
其实不仅是左逍，江湖上有很多人都曾质疑赵擎刻意结交江湖人的用心，却很少有人会如此直白的将自己的看法表达出来。
“左先生，···！”
听到左逍的诘责之后，赵衷准备替赵擎解释。
城主府一众护卫确实都是从江湖上招募的好手，只不过众人都是自愿接受招募，而且都是受到赵擎重金礼聘的。
只不过，赵衷的话刚出口就被赵擎抬手打断。
赵擎用诚挚的目光看着左逍，郑重的说道：“我承认自己积极结交江湖朋友确实别有目的，但是我赵擎敢保证：我从未做过任何任何一件对不起江湖同道的事情，也从未利用江湖同道对我的信任做过任何苟且之事！”
说实话，赵擎自认从未显露出任何破绽，从未让外人感触到任何别有用心的企图。也正是因此，江湖人才会如此敬重他，才会毫不怀疑的与他结交。
现在，听到左逍的诘难，其实赵擎大可以与以前应对其他人一样，将话说的滴水不漏、大义凌然。可赵擎却没有那么做，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这次自己不说出实话，将会让自己损失掉所有的一切！
“你很聪明！”左逍看向赵擎的目光之中带有欣赏之色，但在这欣赏的目光之中还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只是，有时候聪明的坦诚也并不一定能够带来谅解！”
相比之下，专注于修炼灵魂的魂王强者要比普通灵王强者更加善于伪装自己的内心，凭借明锐的感知力，魂修强者也会更加容易判断出什么样的选择才会对自己更加有利。
这一瞬，无论是魔莺还是潭逸，都有替赵擎辩解几句的想法，只是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相比之下，他们更加相信左逍，相信左逍走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用意。
赵擎无言以对，他不明白为何左逍会如此在意这件事！
看到赵擎沉默无言，左逍微笑着问道：“如果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择江湖还是官场？”
听到左逍的问话，赵擎紧皱着眉抬起头，然而回答却异常坚决：“我会选择继续为官！”
“官场的勾心斗角让人厌烦，终有一日你也要选择寄人篱下，受人指使，又怎么会比得上身在江湖的自由自在？”左逍劝解道。
“江湖的自由自在确实令人向往，只可惜，那不是我赵擎的追求和向往！”赵擎的态度依旧坚定。
左逍有些意外的看着赵擎，轻声说道：“若你愿意远离官场，我逍遥阁内职位任你挑选，财富、地位更是应有尽有！将来，更是可以让你拥有远超在齐国朝廷内的地位！”
得到左逍的如此承诺，赵擎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荣耀之感，毕竟逍遥阁只是东南行省的一个江湖势力。
然而，魔莺、潭逸、蔺惢三人却不由的露出惊讶之色，他们实在是看不出赵擎这样一位文人的身上有什么值得左逍如此青睐！
赵擎依旧不为所动，态度恭敬的拒绝道：“能够被鼎鼎大名的逍遥公子看中，是赵擎的荣幸！只是，赵擎还是更愿意为朝廷效力！”
自己的邀请被如此毫不留情的拒绝，左逍的目光变得冷了一些，依旧轻声说道：“并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得到我左逍的邀请！你如此断然拒绝，就不担心以后会后悔？”
“我若不想进入官场，早在十几年前就不会去参加科考！”赵擎没有回答左逍的问题，反而坦然的说道，“相比于在江湖上自由自在，我更愿意为自己的国家出一份力！”
“你若能够在我逍遥阁身居高位，大可以利用逍遥阁为国家出力！到时候，你可以做的要比在官场上做的更多、更好！”
赵擎的内心并没有动摇，只是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左逍说的没错，如果他赵擎能够在逍遥阁身居高位，凭借那显赫的地位足以做更多的事情！
但是，赵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想到的，赵擎内心的深处也始终有一个声音在让他绝对不可以放弃仕途而选择进入江湖！
“有些事情，身在江湖是无法做到的！”赵擎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是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这就是自己坚持的根本原因：有些事情只有在官场身居高位才能做得更好！
“何事？”左逍看出赵擎眼神之中的那一丝迷惘，继续追问道。
被左逍如此追问，赵擎开始忍不住皱眉沉思：究竟是什么事情？明明就在心中，明明就是一直以来支持自己在仕途走到现在的一个信念，但赵擎始终无法想清楚！
“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又是什么东西是我逍遥阁不能给你的？”左逍继续问道，“财富？权力？地位？你能在官场得到的这些，我逍遥阁都可以给你，而且不需要你每日卑躬屈膝！”
“我想逍遥公子有些误解！”赵擎眉头依旧紧皱，却固执的开口反驳道，“我赵擎所求的不是这些！”
左逍摇头轻笑道：“恐怕是你误解自己了吧？没有财富、权力、地位，你在官场求的又是什么？你如此竭心尽力的经营，将如此多的江湖好手收拢到自己的手中，又是为了什么？你若不求这些，又怎么会在官场被排挤？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为了自保！若是想要自保，又不求这些名利，你大可以退出！”
“我···！”赵擎无言以对。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的是为了得到这些所谓的名利、地位，自己才如此竭尽心力的经营吗？
“还说什么为国出力？我看你就是为了一己私利，才如此处心积虑的经营谋算，更是不惜利用江湖人为自己增加谋求地位的砝码！”左逍说话的声音依旧很轻，却拥有着极强的穿透力，仿佛能够直接穿过赵擎的心防，“说到底，你赵擎也不过是一个懂得利用江湖力量的官员，一个‘聪明’的野心家！”
“我不是！”赵擎情绪激动，怒目圆瞪的看着左逍反驳道，“我赵擎敢于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利用江湖同道的信任去做那些谋权多利的勾当，否则，必受天地诛灭！”
“弱者，是没有权力做出保证的！”左逍面带怜悯之色的看着赵擎，“弱者的誓言，对于强者来说不过是一个笑话！”
“左先生，您是江湖大能，却也不应该如此折辱与人！”既然已经知道左逍便是逍遥阁主，赵衷说话自然也就异常恭敬，他所说的话并不是一种质问，而更像是谏言。
地位和实力决定一个人的话语权，左逍身为逍遥阁主，确实已经够资格质疑赵擎。只不过，赵衷依旧忍不住要为赵擎开脱：“赵城主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我等追随赵城主皆是因为他值得追随，我们心甘情愿为赵城主驱使！”
“心甘情愿被他驱使？”左逍转过头看向赵衷，又看了看远处的护卫，出言问道，“若赵城主让你与众护卫将我等拿下，或是出手对付江湖同道，你会如何？”
“我···！”赵衷竟在一瞬间哑口无言，不由皱眉思索。
若是赵擎让他对付武奇昶，即便是面对死亡，他与众护卫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然而，如果让他不分情由的贸然对江湖同道出手，他还真是会迟疑。
赵衷以及一众护卫都是因为义气追随赵擎，却不会因为追随赵擎而丧失江湖义气。
仿佛是能够看透赵衷的心思，左逍微笑着轻声问道：“连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你都没有想明白，又何必继续追随赵擎？难道等到赵擎与哪一位江湖同道对立的时候，你也要在中间左右摇摆不定？”
赵衷没有回话，只是将头低的更深。
这确实是一个极其尖锐却极有可能会面对的难题！如果现在不想明白，待到将来面对的时候，就只能摇摆不定，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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