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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寒蹲下身,仔细查看着地上被因为践踏而微微杂乱的草丛,伸手摸了摸,这些杂草被踩过后,草汁还留有裂开的痕迹,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踩了不久。
暗卫没有踩过,这里又是荒芜深山,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此,除非白若离她们踩过。
一步步的朝着崖边走去,暗白微微一惊,上前一步,提醒道,“主子,前面是悬崖,不可太近。”
“置之死地而后生。”顾轻寒喃喃自语。
不顾暗白的劝阻,一步步的朝着悬崖而去,立在悬崖边上,久久不动,任凭崖风将她 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众暗卫皆提着一颗心,紧张的看着顾轻寒,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顾轻寒看着底下的云海,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扔了下去。
等了许久,仍然等不到回音,顾轻寒不由砸舌,这么大的一块石头扔下去,一点声响也没有,这座崖到底是有多高。
即便武功再高的人,掉下去后,只怕也粉身碎骨,古国的长老们不可能从这里跳下去的,那会是从哪里走的呢?
锐利的眼睛,四下张望着,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顾轻寒的视线固定在崖边一块松散的泥土上。
走去,看着那块松散的泥土,这块泥土应该是有人碰过,所以掉落一半的,碰过泥土 ,崖边……
顾轻寒眼里陡然一震,蹲下身,将头探到崖壁上。
只见崖壁上,到处都是藤索,密密麻麻,蜿蜒直下。
嘴角一勾,原来是这样。
这座山,倒还真是别有洞天。谁会想到绝路之下的悬崖,竟然还有一条路。又有谁敢探下这万丈悬崖,查看崖壁。
虽然有藤索,但是这座悬崖,深不可测,一不小心,只怕就是坠入崖底,粉身碎骨了,除非轻功尤其厉害的人才可以一试,一般绝对驾驭不了。
顾轻寒起身,对着暗白等人道,“速速回去,保护好众贵君,朕不需要你们保护了。”
暗白略微犹豫,这怎么行,万一主子出了什么事,她们如何担待得起。
顾轻寒严肃,“这座悬崖太陡了,你们过不去,留着也没有意义。放心吧,没有人伤得了我,不是每个人都像若离一样,有那么变态的武功的。”
“那主子小心。”暗白淡淡道。
“嗯,好,全部退下去吧,不必守护了,若是你们留在这里,被人发现,那才叫真正的对我不利。”
顾轻寒说罢,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下悬崖,跃下去的时候,脚上连蹬几下,稳住下坠的身子,顺势拉住藤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垂挂在崖壁上。
抬眼,望了望周围,却见崖壁上遍布都是藤索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顾轻寒蹙眉,慢慢的借着藤索挪移身子,寻找线索。
虽然单手抓藤索,单手在崖壁上上下扒拉,但顾轻寒的身子却尤为矫健,上下翻越,左右飞腾,如走平路。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仍然找不到半丝线索,热汗滑下脸颊,忍不住抹了一把热汗,粗喘一声。
见鬼的入口到底在哪里,累死老娘了。
身子往崖壁一靠,一夜未睡的她,打了一个哈欠,正准备要不要上去歇息一阵喝口水再来继续找的顾轻寒,手臂上突然碰到一个洞穴。
心里一惊,立即低头看向那洞穴,伸手扒了几扒,密密麻麻的藤索直接撩开,露出一个洞口出来。
眼里绽放一抹笑意,张眼望去,只见洞里乌黑一片,看不到底,顾轻寒没有多做犹豫,身子轻轻一跃,直接跃进洞里,摸黑着往里走去。
洞里很长,伸手不见五指,顾轻寒只能扶着山体,一路往前,里面很阴凉,即便走了许久,山风依然能够吹得进来。
顾轻寒一路走着,默数时间,这条洞,起码走了三个时辰了,还没到达底部,这条洞口又是通向哪里的?
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这里的山连绵不尽,一座连着一座,尤其是她现在所处的这座山峰。
难道,难道这整座山都被砸一个洞,通到另一端,就像现代社里的隧道一样吗?
如果是,那她真的很佩服修这么条石洞里人,在半山崖里,修一条这么长的石道,只怕就连现代化的发达社会也不容易做到吧。
一路一直往前,也不知又走了多久,顾轻寒只觉浑身无力,疲惫不堪,腹中饥肠辘辘。
就在她忍不住想休息的时候,一阵阵的山风吹来。
这一阵阵阵凉爽的山风将她的疲惫全部吹去,加快脚步往山洞深处走去。有山风吹进来,就代表快到尽头了。
果然,继续前行不过半个时辰,眼前就豁然开朗。
只不过,顾轻寒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彻底惊呆了。
这是怎样一片天地,四季如春,蝶飞蜂舞,百花争艳,鸟语花香,一阵阵的花香扑鼻而来,一眼望去,百花与绿植布满眼前。
抬目望去,还能看得到袅袅炊烟,以及一间又一间的茅草屋。
外面还是银装素裹,冰雪盖天,这里却如春天般温暖宜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顾轻寒都无法相信,仅仅隔了一座山,竟然是两种不同的天地,这根本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只不过顾轻寒如今还站在洞口,她所处的洞口仍然在崖壁上,距离下面,有数十丈距离。
除非轻功过人,否则一般人,也无法下得了这座石壁。
若离从小就是住在这里吗?这里如此安宁平和,难怪他的性子会那么好,心地那么善良洁净。
凝神,一跃而下,纵身跳下悬崖。
一步步朝着茅草屋走去。
刚刚在石洞里,一眼望去,只不过咫尺,如今在地上走,却一眼望不到边,也不知还要走多久,好在,两边的风景很美,小桥涓流,百花争艳,一阵阵春风,吹散身体的疲惫。
能够在这种地方生活,倒也是一种享受。她身为帝王,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不然,她倒想带着几个夫郎来此隐居。
眼看,前方一间间的屋子陆陆续续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隐约还能看得到人影闪动。
顾轻寒心里一喜,想加快脚步,突然,想到什么,又将脚步放慢,并且将自己的身形隐藏了起来,偷偷摸摸的靠近。
一步步的靠近后,见许多年轻男子有说有笑的在溪边洗衣,还有不少孩童在地上玩耍,奶声奶气的童声传遍了整个村子。
除了这些外,村子里,还能看得到一个一个壮年妇女,这些女人一个个身强体壮,在村子外,集合训练。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数不胜数,连她都不禁砸舌,这个村子里到底住了多少人,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壮年妇女操练兵法呢?难道她们还想着复国吗?难道这里是她们的大本营训练地吗?
再看那些男子孩童对这一切见怪不怪,习以为常,顾轻寒大概也能明白了,敢情这些人天天都在此训练,所以大家才不会觉得奇怪。
那若离呢?若离在哪里?这里屋子这么多,她上哪间去找?
正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有人闯进来了。”
一句话,登时让整个村子沸腾起来,女人纷纷操起家伙,目露凶光,男人们急忙拉着孩子,往自家屋中躲去,整个村子里,霎时,如同战场一般,严肃而谨慎。
“凯子,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咱们百花谷,数百年来,从来都没有外人可以进得来,现在怎么可能会有外人进来呢。”一个操着狼牙棒的魁梧女人,冲着一个年约四十的矮小女人厉吼道。
凯子一个怒眼过去,不满的道,“这种大事能开玩笑的吗?我们的风动铃响了,除了外人进来,咱们村子里的人,有谁会去碰风动铃,又谁碰得到风动铃。”
顾轻寒蹙眉,风动铃?那又是什么东西?敢情才一进来,身份就被暴露了,看来这纯情朴的村子,也是机关重重。
“什么?风动铃动了?那我们赶紧通知长老们去。”长持狼牙棒的人,急忙就想着往村子里的某个角落而去。
凯子直接将她拉了回来,怒吼,“长老早就知道啦,等你这龟速去通知长老,敌人早就逃走了,你个二愣子。”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长老说了,那个人现在就在我们村里,我们留下一部份人,保护村里的老人,男人以及小孩,其他的都去找。”
二愣子傻愣愣的又问了一句,“那我们要调动黑风骑吗?”
凯子直接一掌拍在她额头,训道,“黑风骑黑风骑,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吗,还要劳烦黑风骑,黑风骑可是咱们村子不败的神话,日后可是要夺取皇位的,哪能轻易出动。”
顾轻寒一直凝神听着,此时听到她们讲到黑风骑,眼里不禁闪过一抹精光。黑风骑,只怕是古国用来训练到时候上场杀敌的特种兵队吧。
在这种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训练军队,确实够隐蔽,如果不她误打误撞闯进这里,只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这里有人在暗中操控兵马,准备夺取她的江山吧。
“走,我们几个一组,搜,百花谷无非也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我就不相信搜不出来,把风动铃全部开启,哼。”凯子说罢,操着狼牙棒当先带着一队的人开始搜索起来。
顾轻寒将身子低了低,掩入半人高的草丛里。
风动铃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一路小心翼翼,应该没有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吧。
凯子说完后,整个村子的人接二连三,浩浩荡荡,各个操着武器出来巡逻,其中还有许多就在她附近的草丛中查找。
顾轻寒看了看这些人,蹙眉,若论单打独斗,这些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人加在一起后,她也禁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何况这里还有什么长老之类的,只怕那些人的武功不会比她低的吧。
“嗖嗖……”
几个壮年女人举着狼牙棒,将草丛里的杂草弄开,一点一点的开始搜索,顾轻寒又往下蹲了几蹲,暗暗皱眉,这般严密的搜查,她如何能够躲得过去,只怕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吧。
“二愣子,你那到有没有。”凯子在远处大声喊道。
顾轻寒眼看着二愣子就要撩开她这片草丛了,突然间被凯子一喊,撩开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凯子,不满的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二愣子心中经不住怀疑,不会是凯子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开的玩笑吧,百花谷数百年来都没有人进得来,就算进来了,她们这么多人找一个人,难道还找不到吗?何况还有风动铃。
恨恨的举着狼牙棒,转身了朝着其它地方搜去,顾轻寒暗暗松了一口气,将拳上备好的石子松开,额前冒了一层虚汗,只差一点,就只差一点,她就要跟她们大打一场了。
二愣子离开后,陆陆续续还有几拔人,往她这里搜来,每次顾轻寒都以为自己会被搜过查到,却又在最后关头,这些人转身离去,一场场的虚惊让顾轻寒心里提了又松,松了又提。
直到夜幕降临,这些人依然没有找到人,所有人不由脸上带着一抹愤恨,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敢来不敢出,特么的,最好别让她们见到,否则揍得她爹妈都不认识她。
突然,一个身着紧身劲装的精装女子在凯子耳边耳语了几句,凯子眸子陡然绽放一抹寒气,直直的盯着顾轻寒的方向,朝着顾轻寒的方向围陇过去,冷如冰霜的道,“出来,再不出来,别怪我们不客气。”
顾轻寒凝神,没有出去,只是心中又是暗暗砸异,她一动不动的蹲在这里,那些人又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难道又是那个什么风动铃。
没有说话,只是更加小心的将自己的身体藏好来。
凯子以及百花谷的众人见没有人回声,手一挥,立即有人将顾轻寒所处的方向围了一个半圆圈,或举着狼牙棒,或举着木棒,或举着长刀,冷冷的注视着顾轻寒所处的草堆。
“我数一二三,不管你是谁,要是不出来,我们就用手中的武器,直接把你扎成刺猬,让你死无全尸。”
“一”
顾轻寒不动。
“二。”
随着二字出来,围着圆圈的众人一步步的朝着她围拢过来,甚至举着狼牙棒,杀意凛然,仿佛就等着凯子讲到三,她们就全部一拥而上。
“三。”
顾轻寒握了握紧拳头,随着她的三字出来,顾轻寒正欲起身,主动反击,那些村民也正欲将手中狼牙棒扎下去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陡然从草丛里蹦了出来,嚷嚷道,“哈哈哈,好玩好玩,太好玩了,那三个老不死,总算英明了一回,人生就要尽情的玩嘛,总是想着复国做什么呢,哈哈。”
看到白发老人,村民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狼牙棒,惊喜的喊道,“秋长老。”
老人一蹦而起,揪着二愣子的头发气愤的道,“什么秋长老,我才十八岁,别把我叫得那么老。”
二愣子傻呵呵的,只是痛声的哀呼,“轻点轻点,疼死我了,哎唷。”
凯子也是一脸笑容,上前冲着白发老人行了一礼,“晚辈凯子见过秋长老。”
秋长老赏了她一个爆栗,直接跳了起来,“我十八,十八岁,别叫我长老。”
顾轻寒顺着稀松的草丛望去,只见那个矮小的人,自称凯子,这个名字倒有意思,嘿嘿 。
再看向那个白苍苍的老人,眸孔一缩,那个老人不是她白天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个老人吗?
那个嘴里一直喊着别人要追杀他,结果武功却比任何人都高的老人。
靠,原来他是古国的人,了个去的,早知道就制住他,让他带着她进来就可以了,哪 需要这么麻烦。
众人都哄堂大笑,似乎对于秋长老这样的行径已经习以为常。
凯子笑了后,忍不住道,“秋长老,您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的?您刚刚一直都躲在这里吗?”
秋长老斜睨了凯子一眼,突然倾身上去,狠狠的一脚踩住凯子的脚,疼得凯子倒吸一口凉气。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秋长老,我才十八岁,十八岁懂不懂。”
凯子哀怨,什么十八,八十一都不止了吧。
他是族中最高贵的四大长老之一,是她们的师祖辈的,不叫他长老难道叫他长孙吗?
“晚辈错了,晚辈以后不敢再叫您秋长老了。”
“砰……”秋长老又赏了她一个爆栗,褶皱的脸上,不满的看着凯子,“我让你再说。”
凯子疼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四大长老中,秋长老的武功最强,也是她们百花谷中武功最强的,随便一个爆栗,都能够让人疼入骨髓,她哪里经得起他的两个爆栗。
忍着疼痛,委屈的道,“晚辈知道啦……”
“你还说。”秋长老弯腰,脱下自己的破旧的鞋子,就想冲着凯子的屁股打过去。
凯子连忙快速的闪到一边,小的时候被打还说得过去,现在都这么大的人了,要是还被他打屁股,那她以后如何在百花谷立足。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起来。
二愣子上前一步,笑着道,“您回来也不说一声,害得我们以为有人闯了进来,搜了整整一天呢。”
秋长老顺势坐在一边的石上,毫无形像的拿起穿在脚上的破鞋子,将鞋子里的泥沙倒掉,再拍了拍满是粉尘的破鞋子。
一阵阵臭味自他鞋子中传出来,熏得众人忍不住捂住鼻子,远远的倒退几步,秋长老到底多少没有换过鞋子,没有洗过澡了,这也太特么的臭了。
顾轻寒也是捏住鼻子,熏得想朝着旁边吐去,尼妹,十年八载没有洗澡也不至于这么臭吧。
偏偏秋长老还一脸欣喜的将鞋子拿到鼻尖闻了闻,乐呵呵的再给自己穿上,然后没形像的开始抠鼻。
一边抠一边道,“要是直接回来多不好玩呐,吓吓你们才好玩,也顺便看看那几个老不死的,什么反应。”
顾轻寒看着他的动作,一阵作呕,却只能憋回去,脏死了,太脏了,太臭了。
一边有少村民,似乎也受不秋长老的动作,直接躲到一边,呕吐起来。
秋长老笑眯眯的看着她们,抠出一个大鼻屎后,将手往身上擦了擦,一脸正色的道,“你们啊,得跟着本帅哥学学,多酷多帅。”说罢,还给自己做了一个自认为很英俊的姿势。
众人齐齐翻了翻白眼,越老越没正经了。
顾轻寒看着秋长老,心里暗暗坚定,一定要将若离带走,上梁不正下梁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是若离跟他学的话,那她实在无法想像,该如何接受若离。
“我家若离亲亲呢?”秋长老冲着凯子道。
凯子脸上的笑容一顿,透着几股无奈,指了指东边一座阁楼。
秋长老眼睛一亮,“我家若离亲亲在练功吗?不知他这些日子武功进步了没。”
秋长老自语自语,看都不看凯子她们,而是拔腿朝着阁楼而去。
凯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挥了挥众人,全部退下。
顾轻寒怔在场中,凯子的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为何会那么凝重,她们对若离做了什么?
又想到那个邋遢的秋长老叫若离为若离亲亲。
瞬间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什么若离亲亲,要叫若离亲亲也是她叫好不好。
看着村民渐渐退出视线后,顾轻寒慢慢挪动脚步,朝着东边的阁楼而去。
这里虽然大多数都是茅屋,但也有不少座华丽的阁楼,气势磅礴的建筑。
顾轻寒一路避开巡逻的侍卫,一路越到阁楼里。
这座阁楼分为两层,第一层顾轻寒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她只看到秋长老径自往第二层而去,便跟偷偷跟在秋长老身后,尾随而去。
整座阁老灯火通明,守夜的人见是秋长老,忍不住又是闲聊谈笑几句。
顾轻寒懒得等秋长老,鬼魅的身子一移,瞬间窜横移数十米,直接来到二楼的阁楼,将身子藏在房梁之上。
透过了昏暗微弱的光线,隐约可以看得到里面有四个人。
而其中,一个跪在地上,将背脊挺得笔直的白衣男子正是白若离。
跪在地上?她的宝贝若离身怀六甲,地上又那么凉,怎能让他跪在地上,心中一股怒火陡然窜了起来。
“若离,你老实说,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钟老温怒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
白若离一动不动,依然跪得笔直,垂着双眸,一声不吭。
夏老也忍不住劝道,“若离啊,你告诉夏老,是不是在外面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夏老后,夏老为你报仇去。”
白若离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张了张嘴巴,“没有人欺负我。”
钟老上前一步,身子因愤怒而颤抖,强自压下心中的怒气,“既然没有人欺负你,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古国的人,尤其是皇姓中人,不可以嫁外人,不可以娶外人,不可以跟外人通姻吗?”
白若离抿唇,将头又低了几分,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春长老见若离痛苦的抿着唇,眼里闪过一抹心痛,起身,用自己褶皱的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白若离,慈祥和悦的道,“孩子啊,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三个老骨头,有什么委屈就跟长老们说好吗?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春老看着着实心疼啊。”
白若离眸子闪过雾气,‘扑通’一声跪在春长老面前,冲着春长老磕了一个响头,“若离对不起长老们。”
春长老上前,还想扶起白若离,白若离却固执的不肯起身。春长老悠悠一叹,“你是我们一手带大的,心性脾气,我们都了解,只怕你腹中的这个孩子,是你心甘情愿要的吧。”
白若离没有反驳,而是将脑袋拉得更低。
钟老跟夏老就没那么淡定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若离。
若离竟然是自愿的,而不是被人欺负的,亏她们一直以为若离心性单纯善良,被人给 欺负了,也不敢吭声。
钟老脾气比较火爆,当场就厉喝,“若离,你今天若是不把事情交待清楚,今天这个孩子你就休想留下来,我们古国可是有规定的,不可以与外人通婚,否则处以火刑,即便你是宗主也不例外。”
不知是不是这三个长老给白若离的压迫感太大,白若离眼角一处晶莹,伸手捂住自己的腹部,无意识的摸着。
“若离,你赶紧说吧,只要你说出这个女人是谁,然后我们去杀了她,再把这个孩子打掉后,我们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了,你还是宗主,还是百花谷的主人,还是古国的宗主。”夏老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
钟老好像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惊讶的道,“那个女人,就是流国的女皇陛下的对不对?”
白若离身子一紧,哆嗦了一下。
这不自然的动作落在三个长老眼里,忍不住又是一惊,难道真的是她?
钟老接着道,“一个月前,你被那个暴君设计掳进皇宫,出了皇宫后,你就经常发呆发愣,行为举止跟以前都大不一样,寒山之行的时候,你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那个女人,寒山之行后,明明得到紫凤凰,你却不夺回来,反而将紫凤凰拱手让给别人,还跟着那个女人躲避我们,住进姑苏城的别院。其实你在一个月前,就跟她暗通款曲了对不对。”
钟老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简直想扇白若离一巴掌,“好啊你,才出谷多久,才认识那个女人多久,你就怀了她的孽种了,你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被掳去皇宫,也是一个多月前,你腹中的孽种就是那个暴君的。”
钟老讲完后,白若离颓然的闭上眼睛,一幅任由她们处置模样。
夏老震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不,不可能,我们古国跟流国势不两立,尤其是流国的女皇陛下,若离身为古国的宗主,受万各臣民的爱戴,如何会跟仇人暗通款曲,珠胎暗结,这不可能,若离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绝对不可能,若离那么乖巧懂事,怎么可能会如此大逆不道。”
春长老也是一片痛心,骨瘦如柴的手掌握住白若离莹白细嫩的玉手,用她那充满老茧的手心轻轻摩挲着白若离,和蔼的道,“若离,告诉春老,是不是钟老说的这样?”
白若离终于忍不住,一颗晶莹的眼泪滑了下来。
“若离从不说慌话的,春老要听真话,你告诉春老,这个孩子的母亲,是不是流国的女皇?”
白若离低头,微不可闻的道了一声,“是。”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声,但是在场的,哪一个不是高手中的高手,登时将他的话全部听了个清清楚楚。
顾轻寒都忍不住汗颜,他就不会撒个小慌吗?明知道她们知道孩子是她的,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还将事实说出来,这不是找虐吗?真不懂得保护自己。
还好她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她的若离宝贝要被怎样对待呢。
春长老颓然的放开白若离的手,身子无力的坐在一边。
钟老则将手中的拐仗狠狠的一拄,吼道,“我要去杀了那个暴君。”
夏长老出手拦住钟老,冲着钟老使了一个眼色。当先跪在春长老身前,替着白若离求情,“春长老,您看,若离还小,不懂世事,又是第一次出远门,这次肯定是受到蛊惑才会做出如此败坏家国的事,求春长老看在若离还不懂事的份上,饶若离一命。”
夏长老边说,还边扯了扯白若离的衣裳,示意白若离自己也跟春长老求情。
白若离没有理会夏长老的拉扯,只是将身子跪得笔直,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钟老虽然气愤,恨不得马上杀了那个暴君,却也舍不得白若离受罚,白若离从小父亲双亡,是她们几个长老一起带大的,教他读书习字,练武强身,一天天看着长大的,把他当成样儿子般疼爱着,哪里舍得得他受罚。
急忙也跟着跪了下去,求饶道,“春长老,饶了若离吧,若离已经知错了,他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个孩子,若离肯定会打掉的,到时候再杀了那个暴君,夺了她的江山,一切就跟没发生过一样,求求春长老了。”
春长老深呼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白若离,一字一句的道,“你可知错,可悔过,可愿打掉这个孩子,可愿杀了那个暴君,夺取当山?”
钟老见白若离不说话,急忙拉了拉了他的衣摆,小声道,“春长老在问你话呢,赶紧说你愿意。”
白若离终于如她们所愿,抬起了头颅,定定看着春长老,那眸中,没有犹豫,没有闪躲,没有害怕,有的只是坚定。
钟长老与夏长老齐齐松了一口气,若离想通了就好了,她们就怕若离这倔强的性子一来,直接拒绝。
然而未等她们松口气时,白若离就讲了一句话让她们震惊而绝望的话。
“我不愿,我不悔,也不想打掉这个孩子,更不想杀顾轻寒,夺取流国江山。”
顾轻寒藏在屋檐上的身子不由重重一震,眼里尽是那袭白衣如雪,傲然跪立,眸子坚定不移的白衣男子。
明明只是那么瘦弱的一道背影,明明现在天色是黑的,莫名的,顾轻寒就感觉,这个男子就像踱一层神圣的神辉般光芒绽放,照亮整个屋子,照亮人的内心。
他明明可以顺着她们的意,打掉这个孩子。
只要顺着她们的意,他仍然是古国高贵的宗主,仍然受万人敬仰。
而拒绝的话,只怕迎接他的,只有全谷人的唾弃谩骂,以及遭受火刑而亡。
以前她喜欢白若离,但那种喜欢却有些被动。第一次,只不过是看中了他的美貌,以及如玉的躯体,曼妙的身姿,不知不觉被吸引过去,以致于强行跟他发生了关系。
在寒山,白若离舍命相救,她记在心里,但也只是欣赏感动罢了。
后来,知道白若离有身孕,她说不出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要对他负责,而她对他印像也不坏。
虽然不坏,却也没有爱到刻骨缠绵。
如今,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却带着坚定的信念,以及坦荡的胸怀,让她重重一震。
心里某个地方不断轰塌,心里眼里脑里,全部都是白若离的身影,或温和浅笑,或抿唇淡然,或坚定不移……
还有他的每一个动作,看书时的神情,惊讶时的表情……
不知不觉,脑海中,竟然有这么多白若离的影子。
唇角高高勾起,白若离,这辈子你既是我的人,便别再想逃走了,此生,我要定你了。
“你说什么,你要留下这个孽种,你要放弃整个古国,你别忘记了自己使命。”钟老大声提醒。
白若离凄凉笑了笑,含泪的眸子看着春老,冲着三个长老连磕三个响头,哽咽道,“三位长老,若离从小就是你们带大的,你们对若离的恩情,若离永生永世都无法报答。 若离,从来都没求过您什么,今天若离斗胆求三位长老饶过这个孩子吧。”
白若离咽下眼角即将要流出的眼泪继续道,“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求三位长老发发善心,饶了这个孩子吧,等生下这个孩子后,若离任凭三位长老处置。”
“砰砰砰……”白若离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夏老最心疼白若离,连忙将他虚扶起来。
“若离知道罪该万死,若离不敢求生,只留三位长老,饶了孩子一命,若离永生永世感激三位长老的大恩大德。”
“若离啊,你告诉钟老,是那个残暴女皇给你下了什么药吗?你怎么那么单纯,人心险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百花谷的人一样善良,无邪,你别再天真了,那个残暴女皇身边那么多男人,她根本不会在乎你的,更不会在乎这个孩子的,她根本就是想玩弄你啊。”钟老苦口婆心,白家只有这一条血脉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再断了。
白若离垂下手,坚定的道,“她不会,即便天下女人都负了男人,她也不会负了我,我相信她。”
这次不仅钟老怒了,连春老夏老都怒火朝天,冥顽不灵,无药可救了。
“若离,春老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否还要坚持已见,生下这个孩子,放弃古国?”
白若离悲哀,眸子却异常坚定,“我想生下孩子。”
春老冷笑一声,“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这个孩子便由我来替你决定了,钟老,你去把堕胎药端上来,让若离把药喝下去。”
谁都能够听得出来,那句把药喝下去,是想强行逼他喝下去。
钟老松了一口气,连忙去端药,先把那个孽种打掉,以后再慢慢规劝他也不迟,果然还是春长老厉害啊。
白若离身子一颤,有些哆嗦的看着钟老端着一碗药阴森林而来。
而夏老与春老则无动于衷,盯着他,势要亲眼看他亲口喝下那碗堕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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