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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为何啊?大人,白天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么?即使要和刘策正式撕破脸皮也得等大人在远东稳定脚跟后啊……”
对于姜泽突然做出这种决定,邬思道是万分的不解,何况那汉陵布防已经到手,等于是有了一个和刘策转圜的筹码。
这时却突然出兵攻打汉陵,就不怕刘策将冀北最精锐的部队调回来向总督府动最猛烈的报复么?那可是杀的东部草原闻风丧胆的铁血之师啊……
姜泽说道:“等不了了,思道,你应该了解本督的为人,本督决定的事是不会擅自改变的,何况本督也有不得不出兵的理由。”
邬思道奇道:“总督大人,有什么理由让你做出如此决定呢?”
姜泽说道:“这些时日本督新颁布的律法传往远东各地你应该知晓吧?”
邬思道点点头:“这个自然了……”
姜泽说道:“你也看到了,那印刷术有多么可怕,短短时间内就出现好几本一字不差的书籍,
若他的本源不除去的话,就算再严密的律法都会有漏洞可钻,本督绝对不能让这种危害我大周士族的事生,
何况,前些日子截获的报纸中,就有对本督新法颁布极尽污蔑的内容,更是让各地没落世家和百姓成千上万的向冀州迁徙,你想想,这印刷术如果不彻底毁去能管控的了么?
远州各地也许本督能管,但出了远州呢?路途太远,难道本督要在这件事上陷入泥潭么?而且就算其他各地都被本督掌控,但冀州呢?
近三千万人啊,他们日复一日在报纸上读关于污蔑本督的文章,几个月下来你觉得那些冀州百姓还能对我总督府有尊崇之心么?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杀入汉陵,获取那印刷术的工艺为自己所用,这样本督就不会在舆论之上一直处于被动为止,也能展开反击收获人心啊!”
邬思道闻言,总算明白了为何姜泽会不惜一切代价要与刘策为敌了,完全就是刘策手中掌握着百姓的口舌,而自己却无力反击,因为印刷术的存在彻底让总督府处于被动之中。
何况姜泽所言也没错,只要印刷术存在刘策手中一天,就不可能完全杜绝那些报纸和禁书,这才几天功夫,黑市上都出现了报纸的售价,都已经炒到五两银子一份了。
姜泽继续说道:“还有,本督察探到刘策治下可能有制作大量精盐的工艺,远东各处商人和刘策的交易中就有不少精盐,市面价格都只降到二百二十文一斤,要知道本来都是四百文起价的,
如果刘策完全放开精盐市场的话,本督怀疑光这远州城内靠盐获利的商贾都得破产了,本督必须将这门技术也掌握在手中才行……”
邬思道点点头,确实姜泽所言不差,自到远东后,他也现这盐价相比南方也便宜的太过离谱了,那些掺了沙子的盐都没人去买了,实在让他有些不可思议。
姜泽喝了杯酒,又说道:“还有,那日我们在汉陵探访时,你现没有,汉陵城的百姓都比较富足,逛街走市都能买不少东西,而且花钱也不畏手畏脚的,这也是个不好的现象……”
这下邬思道不解了:“总督大人,属下愚钝,这百姓富足怎么也就不对了?按理说,无论清官还是贪官,只要治下百姓丰衣足食,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政绩啊……”
姜泽重重放下酒杯,对邬思道说道:“你这只看这表面,却不深思一下其中隐藏的风险,
地方官向朝廷禀报百姓丰衣足食,那所谓的丰衣足食先不论真假,就算是真的,那也只是百姓没饿死,闲来有几顿干的吃,冬天没冻死几人而已,哪有什么真正富足之说啊,
再看那汉陵城,各处所遇百姓都红光满面罕有菜色,到街市买的东西都不局限在油盐柴米上了,都是一些点缀的小物件,这说明什么你知道么?”
见邬思道茫然的摇摇头,姜泽指了指说道:“这说明那些百姓眼下根本不用为粮食愁,生活至少都已经富足有余,这百姓一旦有钱了,他们心中那些花花肠子也就多了,
到时他们会有其他想法,会感叹以前的日子为什么这么苦,最后会把这股怨气都撒到我们这些当官的头上,想想吧,到时会生什么?
会现刘策都是对的,而我们,只要稍加挑拨,那些百姓只会对我们恨之入骨啊,这就是民心,明白了么?”
邬思道震惊不已,但还是觉得姜泽这完全就是想太多了,与是劝道:“总督大人,属下觉得没你说的这么严重,难道总督大人意思,百姓只有一直困苦,才对官府有利么?”
姜泽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百姓只有成日为一日两餐忙碌,才便于教化,才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东西,才会对朝廷对世家有畏惧心态,才会让世家继续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
邬思道叹了口气,对姜泽说道:“看样子,总督大人是铁了心要提前和刘策撕破脸皮了?既然如此,属下这就去把汉陵布防图拟画出来,
只是总督大人,这汉陵主力虽然只有杨帆一个营五千人镇守,但听闻这杨帆也是刘策的嫡系部队,战斗力相当强悍,不输其他各部,
纵使能按照洪应文提供的布防进攻,怕也会损失惨重,而且远东各省大军集结也需要时间,想是来不及吧……”
姜泽笑道:“本督自然知晓精卫营战斗力,所以打算先让步渊这个蠢才当前锋,消耗他们的力量,而后让府兵进攻,最后一击就是洪应文手中三千士兵趁机从后方断掉其退路,
如此一来,只要赶在刘策援军赶到之前拿下汉陵,再固守等候远东各路人马集结,想那刘策怕是自身也难保了……”
邬思道听完姜泽的战术部署,觉得基本没有问题,步渊手中四万人马,再加上远州城六万府兵,足足十万人,打那五千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姜泽又说道:“为了以防万一,本督决定将火神营也压上去,就让这群泥腿子看看,世家的底气究竟有多么雄厚。”
……
汉陵城,戌时时分……
洪应文一家人从远州城回到了汉陵城,虽然天色已漆黑一片,但城里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指定的街市内灯火通明,各处酒肆茶楼依旧灯火通明,总督府颁布的律法对汉陵城的百姓来说根本没有半点影响,夜市照样正常运行。
洪应文坐在车里一路无话,对于妻子王氏问及身上的伤势,他也只是以路遇强盗搏斗造成敷衍了过去。
但王氏嘴上不说,心里却有别样想法。自从跟那“朋友”去拜见长辈回来后,她就现自己丈夫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脸上满是愁容,好几次和他说话都是心不在焉,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在路过学堂的时候,洪应文忽然唤住了车夫:“停下……”
车夫闻言,喝住了马车,洪应文捧起那个装有金子的盒子,对王氏说道:“夫人,你们先回家等我,我有件要事想去办……”说完,不等王氏开口,就跳下了车厢。
王氏也没说什么,只让车夫向家里赶了去,想等洪应文回来后,再仔细问问他到底生了什么事。
洪应文捧着盒子来到“汉陵书院”门口,踌躇了一阵,咬了咬牙,还是踏入了学堂大门。
学堂之内,几处教室里灯火通明,那是“成人扫盲班”,都是一些年龄过了二十以上依旧大字不识的一些百姓前来学习认字,当然是要收费的,一个月六节课,一节课半个时辰,学费只要三十文一人。
这种便宜的价格,哪怕汉陵城里再穷的民户都能上的起,在刘策治下新风气普及,谁不想多认识几个字,也方便自己读报纸,在茶楼酒肆之间向大家朗诵报纸上的最新内容,是件倍有面子的事儿。
洪应文就站在一间教室门口,通过明亮的玻璃窗,望着满堂渴求新鲜知识的百姓,觉得是分外温馨,可惜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否持续多久……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授课时间到了,随着众人齐齐起身对教授学识的院长魏莹作揖行礼后,便都走出教室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学院。
等人都离开后,洪应文才回过神来,紧紧抓了抓手中的木盒,鼓起勇气走入了教室。
“洪营使?你怎么来了?快请坐……”
正在收拾书本的魏莹,一见洪应文,便热情的将他迎了进来。
“不了……”洪应文小声拒绝了魏莹的热情,将手中木盒放到魏莹的桌案前,“魏院长,我想捐助学堂,还请您收下这些钱……”
魏莹闻言,笑道:“洪营使,捐助学堂这是功德无量的好事啊,为什么你吞吞吐吐的呢?我这就拿捐助簿来,稍等……”
“不麻烦了……”洪应文连忙阻止魏莹,“魏院长,我家的孩子多谢你的照顾了,这些是我对学院的一片心意,这主簿就不用记我的名字了,如果真的要记,那就写我妻子的名字吧,告辞了……”
说完,洪应文深深鞠躬行了一礼,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学堂,等魏莹反应过来时,洪应文早就出了学院大门消失不见了。
“洪营使今天可真奇怪……”
魏莹嘀咕了一声,捧起木盒,顿时感觉沉甸甸的,不由眉头一蹙。
“好重,少说也有六七斤重啊,差不多有上百两银子吧?”
魏莹好奇的打开望去,这一望,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盒子里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十锭金子,每锭足重十两,换算银子,那就是三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