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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络和张兰因为刚才站的是最前面,这一转身,就成了最后面,形势十分不利,因为她们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应该是大BOSS来了。
人群分成左右两拨,两人也顺着人群排着队站好,张兰举起相机,准备着随时抓拍,沈络则紧握着话筒,心里有些紧张,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腹部,应该不会出问题的磐。
位居中央的黑色奢华加长轿车停在人群中央,典礼的负责人站直身毕恭毕敬走上前去开门,男人起身走出车外,一身黑色的西装衬的他更加的风姿卓越。
棱角分明的眼睛透着沉稳,迈步往台子的方向走去,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站在人群中央犹为显眼。
沈络拿着话筒的手垂下,她的视线随着他的移动而动,而众多目光都移向今天迟到的主人公,英挺的身子包裹在黑色衬衫里,一举一动,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尊贵的气势,让人看了就记忆深刻。
和印象中的他影像错叠,的确是不一样了,从前的陆子悦只是妖孽,现在的陆子悦不仅妖孽,更是多了一些从前没有的狂狷和倨傲。
她怎么也没想到,就算这样,也会遇见陆子悦。
“喂,看傻了,都过来了,等会记得往前挤,一定要采访到。”张兰虽然也沉醉于陆子悦的美色之中,不过很快就自拔出来,怼了怼沈络的胳膊,小声的提醒着。
一时恍惚间,陆子悦已经来到了面前,淡凉的眼神似有似无的滑过她的脸,而后就那么走了过去,张兰抓住他一走而过的时机,拍了几张近照,开心的不得了。
开业典礼随着主人公的到来才算开始候。
开始的环节总是枯燥乏味的,陆子悦站在高高的台子上,嘴角微扬,嗓音醇厚的从琴键上迸发出的音乐声,悦耳香醇。
“欢迎大家来参加盛世的开业典礼,我是盛世的总负责人,陆子悦。”他的声音依旧的清冷,和那挥之不去的笑意,却丝毫印不到心里。
沈络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只祈祷着陆子悦没看见自己,身子愈发的向下缩着。
宣布公司成立并且自我介绍的环节过去后,就到了现场采访的时间了,一瞬间,场面沸腾起来,不少老的新的记者都跃跃欲试。
“好,可以开始提问了。”负责此次典礼的负责人慷慨激昂的说完这句话,就把话筒交到男人的手中。
他修长的手指中十分光洁,没有任何修饰,他没结婚么,沈络想,随即摇了摇头,这不是自己该想的。
“陆总,有传闻你在国外呆了六年之久,为什么会突然回S市并成立这家公司的理由是什么?”
他眼神淡淡的向下瞥了瞥,勾唇,笑的如沐春风十分妖孽。
“因为一个女人。”这句回答让底下顿时炸了锅。
“这是什么情况,天啦撸,简直太帅了。”张兰在一旁开心的要蹦起来了,这是大料,挖到独家绝对的头条啊,“愣着干什么,准备问题,采访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张兰看了旁边一直发呆的沈络,衣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到长得妖孽的男的就走不动道,真没出息,不过,她哪里想得到此时沈络心里想的是什么。
“哦。”她抬头,和陆子悦的距离仅仅是一步之遥,心里倒没什么太大的紧张感,只是不自在,出乎意料的不自在。
“陆总,可以透露一下那个女人是谁么?”这时候,不知道哪家娱记记者大胆的想要深挖。
周围瞬时间鸦雀无声,只有闪光灯不断的闪着,陆子悦眉眼略淡,抿唇,“曾经是交往了四年的恋人。”
“曾经交往四年,那么请问现在是分手状态吗?”
“那请问陆总你此次回来是要重新追求又或者什么原因么?方便透露一些吗?”
“陆总,那个女人是不是也在S市。”
“是什么原因而分手的呢?”一个一个问题像炸弹一样接踵而至,沈络的脸色有些发白。
此次负责人看事情发展的有点偏,提的问题都出在陆子悦的私人生活上,虽然陆子悦倒是没什么表情,可是负责人却有些后怕,这陆总看起来表面上人畜无害,实际上却狠得多。
“大家都静一静,只接受有关于公司发展的采访,私人问题就到此为止。”
负责人主持着现场,虽然不少记者不甘作罢,但是大量的保镖都靠近这边走了过来,所以很多都不再提问了。
负责开业的那个男人本来想对陆子悦交代一下流程,却见他眼睛一直看向一个方向,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乌拉拉的人群,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其中的一个清秀的女记者倒是十分的抢眼。
还未等他说话,一阵好听的男生传了出来。
“的确,是为了重新追求。”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安静地说了这句话,看向沈络,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
再也呆不下去,沈络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她扔下话筒,在张兰的一脸错
愕中,钻进人群,没了踪影。
转身回头看,远处陆子悦依旧被众多的记者包围,像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他也看向这边,眼神带着危险的情绪,丝丝入扣,化为一抹妖冶的笑意,随着她开始奔跑而四散开来。
快速的奔进停车场,才记起她来的时候是坐的摄像车,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的情绪,向前往出口方向走。
楼梯处,闪过一个黑影,她嘴被捂住,双脚忽的离地,一阵熟悉的气息钻进了鼻尖。
直到到了楼上一个仓库内,才被放下,她怒目圆睁,转身就要跑。
“你手怎么了。”手被紧紧的攥住,她回头,脸上因为生气晕起红润,因为怀孕皮肤变得更加的好,像是用手一捏就会捏出水来一样。
“陆子悦,我的事情你管不着。”她想不清楚明明她走之前陆子悦还应付着提问呢,是怎么做到转眼间就跟下来的。
像是看懂般的似得,他笑,“你走后我就跟过来了。”旋即手指真的捏上她的脸,晃了晃,“如果我把盛世的独家给你,你还走不走。”
沈络皱眉闪开,陆子悦提出的条件倒是很心动,如果拿到这一单,她的业绩就好的没的说了,只是,她不想跟他多呆一分一秒。
趁着陆子悦放松的瞬间,沈络抓上门把手冲了出去,只是,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的身影让她的身子猛地顿住,脸色有点不自然。
“沈副编,你怎么在这里呀。”张兰拿着相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刚才沈络先跑了,让她十分的惊慌,完不成采访任务会被老煞神干掉的,所以打算寻找一下陆子悦。
随后看到从门里面走出来的男人,心里略过一丝欣喜,“陆总好。”
“恩。”男人单手抄兜,淡淡的应了一声,视线又转向沈络。
“我说的提议你想的怎么样了。”
“我——”
一听到提议,张兰的眼睛都亮了,“什么提议?”
她的视线滑过两人,难道一起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脑中八卦的细胞像一万只草泥马一样奔腾而过,刚才采访的时候,她就看见陆子悦的眼神一直向这边飘,沈络走了之后,他就瞬间结束了采访,在保安的保护下快速的走了,难道这两个人认识?不过随后就否定了脑海中的想法,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两人的身份根本也搭不上边。
“我打算只接受你们公司的采访。”陆子悦神情寡淡,微微地勾唇。
“真的吗?那太好了,等会,这就准备采访。”张兰一听到这话有些兴奋,现场采访第一单就这么重磅,前途无量啊钱途无量。
“不过——”他语气一转,眼神看向沈络,伸手指了指。“得她亲自来。”
“没问题没问题,都好说。”张兰忙不迭的点头,把记事本和笔塞给了沈络。
沈络嘴角抽了抽,她有问题好不好,问题大了去了好不好。
张兰轻轻的拍了几下沈络的肩膀,那眼神的意思像是在说,全靠你了。
而后,来去匆匆,像是风一样的女子,背着沉重的相机消失在了门口。
瞬时间安静地走廊又剩下了两人,沈络收好笔记本放在包里,然后抬脚转身离开,陆子悦跟上。
“你公司刚开业你不去处理事情,跟着我干什么。”他的脚步稳当的一步一步的迈着,声音敲在沈络的耳朵里,一阵心烦意乱,猛地回头说道。
“打算接受你的采访。”
他耸了耸肩,眼神全然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沈络撇头,不去看他,“陆总,我不打算采访你。”
“随你,不过,想必现在盛世的独家在你的手里这个消息,你们公司的高层已经得到消息了。”
沈络恼了恼,这是肯定的,以张兰的速度,肯定通知了老煞神。
径直顺着一层下了停车场,沈络没敢都正门,如果被人看见她单独和盛世总裁在一起就麻烦了。
走了两步后,她叹了一口气,回头,“你车在哪呢?”
陆子悦指了指那辆来时乘坐的加长轿车。
“我请你喝咖啡,你开车。”
陆子悦挑眉,脸上的喜悦之色尽显,连脚步都比刚才轻快了许多。
两人上车后,沈络低头向着等会要问的问题,而陆子悦则安心的开着车,时不时的看一眼女人的神色,唇角微醺的笑意坦荡,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她还是他的络络。
*
秘书上的茶凉的透底,低沉的眸子藏了一抹愠色。
强行拆了绑在手臂并挂在脖子上的石膏绷带,厉北聿起身站在窗前,像是在等些什么。
“总裁,机票订好了,下午两点三十五分的。”裴岩一身黑色西装,穿着十分利索精神。
“这是最近的一班了么?”
“是的,最早的就是下午的那班飞机,只是,今天还不到那个日子。”裴岩心下奇怪,是不是
记错日子了。
“恩,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厉北聿眼神依旧看向窗外,头有些疼。
刚刚年艺打电-话来,说念念想他了。
念念今年七岁了吧,他想,时间过得真快,当初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还不足月,现在都上小学了。
总是喜欢跟在他后边叫他北聿爸爸,带着他年龄中不符的成熟与懂事。
沈络采访完陆子悦后,破天荒的,他也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做什么动作,就安静地看着她走了,刚走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厉北聿就打来了电-话。
“在忙什么?”男人的声音沉静又优雅,声音如红酒般的香醇。
“哦,今天跑现场,我正在往回走。”沈络虽然现在沉静寡言,看起来什么都不闻不问的样子,实际上,什么都可以看得清,这个时间段,厉北聿绝不是打电-话来唠嗑的,“有什么事吗?”
“恩,下午要飞一趟国外,晚上睡觉记得盖好被子,要是害怕就给我打电-话。”
“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你就放心吧。”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北聿——”
“恩——”
“你别太累了。”她想了想,还是不要说了,万一他要忙好几天呢。
厉北聿薄凉的眸子动了动,划过一丝笑意。
通话结束后,从桌上拿了根烟点上,直到吸完,才缓慢的起身走了出去。
傍晚,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家,进到浴室舒服的泡在浴缸里。
昏昏欲睡中觉得有些冷,才发现浴缸的水已经半凉了,懊恼自己的大意,小心的披上浴袍慢慢的走向卧室。
她不喜欢一个人在家里,没有厉北聿在身边,她总是不安心,总是会做噩梦,梦到一些以前的东西和令人恐惧的场景。
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书房的位置,沈络推开门,暗叹里边舒适的气氛,怪不得厉北聿回家总是爱呆在书房。
兴许是觉得那只有自己的卧室太清冷,一进来这个地方就不想出去了。
书桌原料是南海黄梨花木,昂贵有奢侈,好看的十分配厉北聿的气质。
最索人眼球的便是坐下后书桌正面的抽屉,她伸手拉开最上边的一层,里面是几个黑皮本还有一个白色的厚信封。
她拿出,打开信封,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是一沓照片,不下一百张,每一张上面都是她,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表情,唯一相同的是,为她拍照的都是一个男人。
嘴角噙着倾城的笑,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心里满是甜蜜满足。
没想到厉北聿还收藏着他亲手拿着相机为拍的相片。
按照原位置放好,手指搭上第二层的抽屉,拉动,却怎么也拉不开,细心地看,就可以看到抽屉中央的位置有钥匙孔。
沈络皱眉,是什么样的东西非得锁起来,纤细的手指划过钥匙孔,定住,然后叹了一口气,她不睡觉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呢。
以前还好,现在她总是会胡思乱想,甚至闲下来都会患得患失,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了,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例如,就算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这厉家人错综很复杂的关系,还有,为什么厉北聿会那么的痛恨自己家父亲。
空调开得温度适合,暖风吹得很舒服,沈络歪倚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那是一条通往陌生方向的路,地面干涸,裂缝像一张张巨大的口子,路的尽头有一个人影,带着一圈迷雾,另她看不真切。。
一夜,无尽的挣扎在陌生的梦境中,无法脱身。
飞机终于要着陆了,厉北聿安静地倚在椅背,手背出奇的凉。
下了飞机后,冷风吹进领口,厉北聿步伐又快了些,终于在出机场半个小时后打车到了喧嚣的市内,街上人不多,只有少数行人在街道上穿行,阴郁沉闷的天气,为这纸醉金迷的城市镀上了一层暗色。
一个转弯,男人步履渐缓,出现在眼前的正是他在伦敦的私人别墅。
而年艺没有生病的时候,是和念念一起在这里住的,他很少过来,一年也就回来一次。
院内的落叶落了一地枯黄,只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拿着扫帚清理着,在看到厉北聿后,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咿咿呀呀的跑了过来。
“哑叔,最近还好吗?”他沉静的脸上闪过悲伤,伸手抱住跑过来的中年男子。
“呜~~呜~~”男子哽咽着,他没法用语言表达出话语。
“念念呢?”厉北聿替哑叔整理了一下褶皱的领子,扶着他的胳膊往里面走。
哑叔双手比划着什么,厉北聿细心地看着,然后点头。
哑叔的意思是,念念去上学了,中午留校吃饭,大概晚上才会回来。
“哑叔,以后这些事情就不要你做了,天这么冷,你好好的在屋内呆着就行了。”他轻拍了男子的背,其实哑叔年纪也不是很大,
只比父亲厉北聿的父亲大两岁,可是像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背已经坨下,脸上带着沧桑的岁月痕迹。
哑叔使劲儿摇了摇头,胡乱的比划了一阵,“这个家太冷清,你也不回来,呆着只会死的更快。”
厉北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心情像天气一样低沉,“不会的,哑叔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进了别墅后,哑叔去给厉北聿倒茶去了。
厉北聿则进了慕念的卧室,正面的那一大面暗金色的墙壁上挂着许多小玩意,其中大多都是他送给他的礼物。
门被敲了敲,哑叔端了茶过来,而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伦敦时间四点钟,稀稀拉拉的秋雨就落了下来,厉北聿决定,去接慕念。
慕念的学校离家里不过是两条街的路城,他撑着伞,锃亮的崭新黑皮鞋踏在柏油路上,路过的男女都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射在这俊美的东方男人的身上,举手投足间,带着尊贵之气,只是很平常的走路,却像极了那些参加戛纳电影节走红毯的巨星。
他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恰逢放学时间,一个老师带着十几个孩子,排着队像门口校车的方向前进。
慕念穿着淡蓝色的毛衫,带着亮黄色的帽子,外加上十分帅气和一众小朋友长得都不一样的黑发,十分的显眼。
而慕念也眼尖的看到了站在门口撑着伞的男人,扯着嗓子喊道:“爸爸。”声音夹杂着无与伦比的兴奋。
瘦小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露在外面的小手被男人紧紧握住,厉北聿单手抱起慕念,受伤的手臂微有些吃力。
“念念我就接回家了,跟老师说再见。”厉北聿面带微笑,看向带着一帮小孩的金黄色发色的老师,标准的英式英语的发音。
“老师再见。”慕念窝在厉北聿的身上向着老师摆了摆手。
年轻的老师也回应着,然后带着小朋友们上了校车,明黄色的校车缓慢的启动,在雨雾蒙蒙中消失在街口。
“北聿爸爸,你什么时候到的,念念都想死你了。”说完,便吧唧一口亲在厉北聿的脸上,他闪过愧疚,的确好久不见念念了,他还小,最需要被人关爱的年纪。
“上午到的,因为想你了,所以就飞过来了,你最近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恩,妈妈不让我老是去医院,北聿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好。”,小小白嫩的脸蛋上纠结着。
“就快了。”他潋滟着眸子,眸中带着心疼之意,“爸爸待会带你去医院看妈妈好不好?”
“好。”慕念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却很懂事,他每回去看妈妈的时候,总会看见妈妈哭,也许,看到北聿爸爸是不是就会变得开心。
小小的身子依偎在厉北聿怀里,心里如小鹿乱撞般的蹦蹦跳。
厉北聿先带着慕念回了私人别墅,进了属于自己的那间卧室,他虽然不会时常来,但是有时候是会住下的,所以这里有他留下的衣服。
换了身衣服后,就去慕念的卧室看着他做作业,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慕念的小手一笔一划的写字,英文单词个个字母都写的又工整又好看。
他看着慕念,脑海中想到了沈络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他和她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什么样子,对于这些他又太多的好奇。
现在她那边已经是凌晨了吧,他的眸子平淡,没有半点涟漪,这次恐怕要在这里呆三天左右。
他须臾的想起他昨天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想了想,发了一段话过去。
“这次要多呆几天,有事情叫张嫂陪你一起,注意别着凉。”
已经是凌晨,他叹了一口气,她应该早上起来的时候才会看到吧。
可是没有三十秒,那边就单单的回了一个字,“恩。”
厉北聿知道,她一定还没睡,清淡的眉头皱了皱,眸子闪过一丝不悦。
手指快速的打字,快速的点击了发送键,“又熬夜,为什么还不睡?”
“睡不着。”她回了这三个字,过了一会又回道:“没事,我今天请了假。”
“你昨天是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说?”他问。
“恩,只是一时间想不出来了,你在哪?”她躺在床上,举着手机,慢慢的回着。
“在家。”他只是回了这两个字,沈络秒懂,厉北聿是那种不会喜欢麻烦的人,所以经常去的地方都会买一栋别墅,时不时的去休息,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厉北聿虽然在英国这里买了别墅,但是每回去那里几乎都是住酒店的。
“我困了,补会眠,你今天晚上早点睡。”
沈络偏头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她没有拉窗帘,起身下了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S市的夜景车水马龙,往下俯瞰下去,亮丽的灯光排成一道道的风景线,美丽极了。
她手里拿着手机,很快,那边
回复,“晚安。”
她低头看了看,嘴角漾起笑,关了手机。
与此同时,慕念的作业也做的差不多了,仰着头看着一直盯着手机的厉北聿。
“北聿爸爸,你看什么呢?”他问,小小的眸子都是好奇。
“在等一个人的回复。”他笑,笑的如沐春风,就连慕念都觉得自家北聿爸爸帅的太妖孽了。
“北聿爸爸,你不会看上哪个小阿姨了吧。”
厉北聿捏着慕念的脸颊揉了揉,没有作答,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他还未合上的作业本,伸手拿了起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行了,作业都完成了,北聿爸爸带你去医院看妈妈。”厉北聿起身,给慕念换了身红色的小毛衣。
而后牵着慕念的小手去了车库,“念念,告诉北聿爸爸,最喜欢哪一辆。”
他伸手指了指一排停的整齐价值不菲的各种名车。
“那辆。”他小手指向最里面一辆雪佛兰。
厉北聿神色一僵,脑袋中闪过那个人的脸,有些东西,大概都是会遗传的吧,随之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
一大一小上了车后,出发上了街区,去医院之前,厉北聿载着慕念去了花店。
每次去看年艺的时候,总觉得白色的病房看起来太没有人情味,太单调。
“北聿爸爸,你要个妈妈买花吗?”厉北聿弯下身子,和慕念的身高平齐,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而后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是啊。”疼爱的神色,比对别人的还要浓烈。
“爸爸——”慕念仰起小脸,神色有些犹豫,妈妈每次都不会喜欢他问北聿爸爸的事情。
“怎么了?”厉北聿饶有兴致的眸子盯着他好看的大眼睛。
“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住,你什么时候可以接我和妈妈回家。”慕念瘪着嘴,说话的样子十分认真,一双极像厉北聿的眸子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心里咯噔一下。
对于此,厉北聿竟然说不出话来,许久,嗓子有些哑。
“等你妈妈好了,就接你们回家。”
“真的吗?”慕念眼神闪着光,小手抓住厉北聿的袖子,有些紧。
“真的。”
“北聿爸爸,我爱你。”慕念在厉北聿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笑的十分开心。
这一刻,厉北聿的心里有些乱,而放在兜里的手机,一直再没消息传来,他在等沈络的那一句晚安。
医院内,静悄悄的,知道温言利索的给年艺换了病房后,厉北聿担心的心思才放下不少,走廊里,只有一大一小两个十分相像的人往病房的方向走,而厉北聿手里还捧了一大束百合。
就连慕念也知道,在医院不能吵,不能大声,所以很乖巧的跟着厉北聿,也不出声。
“是这里吗?”厉北聿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单独的房间,慕念点了点头,上次他跟着温言叔叔来过,所以他知道。
病房内,温言站在床头,拿着一个本和一支笔在记着些什么。
年艺安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只是听着他的话微微地点头。
“下次化疗定在后天,别太紧张,一切都会过去的。”温言微笑着说道,在本子上记了记需要注意的。
“哦,对了,这两天就别吃刺激性的东西了,尽量喝粥吃蔬菜,吃一些好消化的东西,如果之前身体出现了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年艺听到后,依旧点了点头,只是神情有些苦,每次做化疗后就会翻江倒海的难受,好几天也吃不下东西,而且会像彻底瘫痪了一样没有气力。
整个身体的血液都躁动着,仿佛时刻会变得干涸,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温言总是对她说,她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寻找血型配对合适的移植者,只要有信心,尽量保持乐观就好了。
不知道看到什么,她的神色变得清明,就连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些,温言回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赫然出现了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厉先生,小念。”
跟厉北聿打招呼的时候只是淡淡的神色,看到慕念后,温言脸上浮现笑意,叫的很亲切。
厉北聿对着温言笑了笑,厉先生这三个字真是久违了,他清晰地记得,在S市的时候,温言总是生疏的叫他厉总,倒像是生怕沈络会误会两人认识很久一样。
“北聿,你怎么来了。”年艺虽然非常欣喜,却也非常惊讶,他怎么会来,不是该过几天再来吗,他和她约定好的。
“想念念了,就过来了。”他走到床边,把花放在床上,细心地看了看年艺的气色,还好,只是有些苍白,依旧有精神,她的脑袋上戴着小毛帽子,厉北聿心里清楚,她之前是个非常在意自己面貌的女孩,一头柔顺的头发现在一点都没有了,她应该会很难受的。
“哦。”年艺眼眸低垂,她记得迷糊的时候给厉北聿打了
个电-话,原来是因为说念念想他了才会来。
“厉先生,方便出来一下吗?”温言已经合上本子,看向厉北聿,淡淡的扬起一抹笑。
厉北聿点头,眼神向着慕念。
“念念,你跟妈妈好好地呆在这里,我等会就回来。”厉北聿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而后把慕念抱到了病床边上的椅子上,看了一眼年艺,走在了温言的前面,温言无奈的挑了挑眉,步伐矫健的跟在后边,一起出去,然后关上了病房的门。
“说吧,什么事。”厉北聿挑眉,要是他没猜错的话是骨髓移植的事情。
“想必厉先生你清楚,年小姐的病情不再适合拖着了,化疗虽然可以缓解一时的癌细胞扩散,但是却不是所有,如果可以尽快做手术的话,希望不要再拖延,所以我想问问,沈小姐那边到底沟通的怎么样了。”
厉北聿皱眉,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眼眸深邃的不见底,“温医生,我怎么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你比我还要着急。”
“我是一名医生,关心病人不是很正常吗,不关心才是冷血。”温言唇角微扬,温润的笑,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如果这样,那是最好不过了,希望你可以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对于温言,厉北聿不是很熟悉,但是因为温雅的缘故,对温言无半点好感,唯一有交集的话题便是年艺的病情,温言的城府,不浅!
温言神色依旧平静,淡淡的开口,“厉先生,年小姐的化疗在后天,如果,您不忙的话,可以在这里陪一陪她,毕竟,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化学治疗有多么的痛苦。”
血癌化疗的话就要用大量的药物来达到杀死病变白细胞的目的,其中的过程不必多说,虽然不会产生疼痛,但是事后的不良反应也是常人难以忍受,严重的时候会呕吐甚至腹泻,每一次都是一次新的考验。
厉北聿笑了笑,不作回答,随之说道:“那麻烦温医生了。”
他转身,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把温言和一切都隔绝在了外面。
慕念乖乖的坐在床边,小手抓在妈妈的手上,讲着故事,“狼知道后诱骗小红帽去采野花,自己跑到林中小屋去把小红帽的外婆吃了。并装成外婆,等小红帽来找外婆时,狼一口把她吃掉了。后来一个猎人把小红帽和外婆从狼肚里救了出来。”
稚嫩的声音不大,却字正腔圆的用汉语讲着童话故事,厉北聿笑了笑,本以为在这里,汉语会说不好呢。
“讲什么呢,这么开心。”厉北聿走了过去,拿起刚才放在床柜上的百合花,打开,而后把已经变黄的那束玫瑰扔进了垃圾桶,换上了百合。
“我在给妈妈讲小红帽的故事。”
慕念乖巧的回答,年艺连多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厉北聿苍白的笑,她现在下肢已经完全无力了,不靠轮椅和温言的帮助根本无法四处走动。
“念念真是长大了。”似是感叹,似是自言自语说给谁听。
“是啊,你们也长得越来越像了。”年艺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都是满足,还好她还有这个孩子,真的很庆幸,她一开始还会想,要是当初自己跟着一起消失该有多好,可是生下慕念后,并且随着他一天一天的长大,她就愈加的留恋这个世界,可是她没想到,上天的报应来的这么快。
厉北聿听到她的话后,眼神闪了闪,默不作声,年艺觉得气氛尴尬,撑起力气,问道:“你这么匆忙的来了,那孩子不会担心吗?”
年艺说的那孩子,自然是指的沈络。
厉北聿眸色一深,唇角淡然:“她叫沈络。”
“名字,真好。”年艺闭了闭眼睛,轻轻地笑了笑,她可以想象的到那是一个多么开朗又幸运的女孩子。
“你休息吧,我带念念回家,明天再过来。”
年艺依旧闭着眼,厉北聿牵着慕念的手往外走,慕念一步三回头,“妈妈再见,以后我再来看你。”
年艺睁眼,转过头,病床上的她,皮肤接近透明,外边的雨已经停了,只是天色依旧暗沉,想来,也快要天黑了。
“宝贝再见。”她迟缓的答。
“北聿——”她叫住已经打开病房门的厉北聿,眼神有些模糊,两人明明离得这么近,却为何感觉好像中间隔了千山万水那么远呢。
厉北聿回头,一双凤眸深邃似海,他静静地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明天你还在这里吗?”
“我在。”他答的认真。
“后天呢?”她笑的有些虚无。
“后天我会来医院陪你。”
他唇角勾起笑,年艺好像看到了青葱时期的他,一模一样的笑,一模一样的回答。
“可是,那天就别带念念过来了。”她最不想让儿子看到的就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好,我答应你。”男人笑了笑,转身,抱起孩子
,消失在年艺的视线中,她久久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不能回神。
厉北聿对她,真是的仁至义尽了,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愧疚,他和她之间,隔得不仅是一个城市,还有一条跨不过去的沟横,那是她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记忆。
一个足以让她死一千字都不足惜的记忆,记忆中的那人也有着谜一样的性格,俊朗的面貌,温润的面孔,他常常叫她念念。
是她,害死了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