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小说网 www.44pq.org,最快更新婚久负人心最新章节!
“你回来干什么。”她的语气多少有些咬牙切齿,她现在看到陆子悦仍然不会那么的平静,就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就算她已经爱上了厉北聿,就算她已经不是很在乎了。
他单手撑在一边,身子凑了过来,两人离得有些近,“如果我说,只是想你了所以才回来,你信不信?”
“鬼才信,你离我远点。”昨天貌似深情的陆子悦不见了,恢复了熟悉的吊儿郎当磐。
从别人的方向看,这两个人就像是在亲昵的贴耳私语,温雅看了看,轻声的站了起来,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我颈椎难受,只能维持这个姿势,没法离你远点。”
“陆子悦!”
“哎,我知道我名字好听,你不用老叫我。”
“……”
包间内弥漫着酒精的味道,陆子悦果然就像来时说的一样,一杯一杯的替沈络挡着酒,沈络干脆就不管他,任由他去了,反正自己也是不能喝,他爱喝就喝呗候。
要是放在一前,她最讨厌他喝酒的,而现在,她坐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陆子悦心里沉了沉,周身弥漫着酒精的香气,好像喝的有些高了,脑袋偏在女人身上,唇角离她的耳垂很近,呼着酒气。
察觉到他的动作,沈络下意识的要躲,刚刚没发现,温雅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转了一圈包厢没有找到她后,沈络想出去呼呼气,顺便看一下温雅,转过头去推陆子悦的脑袋,谁知道男人大手一勾,按到了她的肩膀上,面对面的姿势,陆子悦迷雾般的眸子戏谑的看向她好看的眼睛。
包间门打开,沈络偏头,看到来人之后瞬间变了脸色,还未看清楚他的样子,就感觉到身边一空,陆子悦被摔了出去。
陆子悦本来喝的昏昏沉沉,这么一摔之后就清醒了不少,头顶上有猩红的液体留下,瞬间蔓延到耳朵边上。
她的脑袋很慢很慢的转了过去,呆看着那猩红色的液体迷蒙了眼睛,身子有些抖。
“陆子悦,你没事吧。”她急忙的跑到陆子悦那里,手指捂上他的额头,大喊,“还不快叫救护车,都愣着干什么呢!”
厉北聿冷冷的看着她,深邃的眸子不带一丝温度,如黑耀石般的沉眸让人打探不透,薄唇讥讽的划开一丝冷笑。
“沈络,你叫我来就是让我来看你们亲亲我我的吗?”
沈络回头,有些迷茫,“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让你来。”
温雅从厉北聿的身后出来,手指搅着脑袋紧低着,似乎是不敢看向沈络的眼睛,“阿络,对不起,我刚才看到厉总,然后我以为他过来你会高兴的,所以我撒了谎,阿络——我。”
沈络不可置信的看向温雅的方向,她明明知道陆子悦来了,也明明知道陆子悦和她的过去,怎么会!怎么会!
她指责和不可置信的深情落在厉北聿的眼里,深眸像淬了冰。
“清场。”厉北聿四目看向周围一声不敢吭的人,对着在外边等着的裴岩说道。
没一分钟,里面走个干净,受伤的陆子悦被几个人扶走,温雅也随后走了出去,谁也没看到,她脸上浮现的狡黠之意,她无意中从别人那里听说今天有人要请厉北聿出去玩,场地竟然是同学会要去玩的酒吧,正好有人让她想办法把沈络带来,就去找了沈络,原本想让沈络误会她和厉北聿些什么,但是看到陆子悦之后她瞬间改变了想法,这三个人要是凑起来估计会更有趣,现在还不适合和沈络翻脸。
夜风吹在脸上,温雅从没觉得心情会如此的舒畅,所谓的姐妹情,早在许久前就忘到了脑后。
*
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暗紫色的灯光中,迷醉的眼色,他对着沈络笑了笑,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不解释么?”
她呵的笑了一声,站了起来,连那丝唯一的慌乱感也由悲哀感代替。
“只是来参加同学聚会而已,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一把把她推在墙墙上,手指在她的耳朵上磨了磨。
“他受伤了你就那么难受?”厉北聿闭了闭眼睛,胸口有些闷。
她不答,她越沉默,男人的目光就越冷。
“沈络,你真让我失望。”他转身,连自己也没察觉到那种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地感觉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感觉。
沈络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抬头看向厉北聿的背影,“对,我是担心,可是厉北聿,比起陆子悦受伤我更担心的是你,他要是出事了你怎么办,我和孩子怎么办,你想去坐牢吗!”
喊叫声带着哭腔,“我有想好好解释的,可是是你没给我机会,六年前你在现场,你什么都看到了,我沈络再傻,也不会和一个背叛过我的男人在一起。”
她无声的哭,甚至于眼泪流下都没出声,只是哽咽着,厉北聿回头,脸色复杂。
门口一抹黑色的身影,身形猛地一震,正是走到门口就原路返回的陆子悦,那句背叛过我的男人像一根刺似得戳进了他的心窝子,是啊,他在她心里已经毫无信用了,脚步沉重,落寞的转身,走廊中,陆子悦的脚步看起来那么孤肃。
“阿络。”
“你别喊我,这么多年你有相信过我吗?”沈络捂着嘴,使劲儿的擦了擦眼泪,撞开厉北聿的身子往外边走。
沈络走后,厉北聿垂着手站在那里,右手腕处开始向下蜿蜒着红色的液体,刚才摔陆子悦的时候,他撞破的酒瓶正好对着他的右手手腕。
他眸子一轻,扫过之后便抬步追了出去,可是走廊里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沈络一路跑的跌跌撞撞,出了门口后,夜色霓虹灯显得更加的迷乱晃眼,车水马龙的城市中,除了她和厉北聿的家,她根本就毫无去处了。
“阿络,你别乱跑。”身后传来他焦急的声音。
沈络回头看了一眼,咳了两声,在一旁的树底下干呕起来,仿佛可以咳出肺的架势。
没多久,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脸上闪过慌乱。
“你别碰我。”她猛咳了两声,腰伸直把厉北聿推开,脚步起步,向着马路边上跑了过去。
厉北聿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去抓她的手,却抓了个空,愣神的空挡,她已经跑出很远。
沈络向前跑,整个耳膜中都充斥着哔哔的喇叭声音,直到对面的车灯亮的晃眼,她的神智才在凉风的刺激下清醒过来。
可是脚步却一下子都动弹不得,她看见,厉北聿向着这边快速的跑着,再喊些什么,可是她什么都听不见。
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眼睛坏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甚至都可以感受到,车子汹涌行驶过来的架势。
手被人一拽,身子转了个圈,后背被人推了一下,沈络磕在了一旁的地上。
刹车声尖锐的刺耳,还有硬物的碰撞声,“北聿——”
沈络这才慌张的回神,厉北聿呢?厉北聿呢?
“你先别过来。”
是厉北聿的声音,随之而现的是他有些不稳的身形。
走到沈络这边后,她起身,哭着抱住了他的身子,“呜,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叫你别乱跑了,哪里伤着没?”
他离沈络稍微有些距离,细心地检查着,除了手掌心磕破了皮之外好像真的没什么事。
“你们怎么回事,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呢!”奥迪车上下来一个青年男子,刚才情急之下,车头一转,撞到了路沿上,这就是为什么沈络听到了硬物碰撞的声音。
“不好意思,请跟我这边处理。”裴岩从后边跑了过来,就是送人的空挡,怎么就出事了,这车子破损的架势和面前的情况,看得他是胆战心惊。
奥迪车主看厉北聿煞气的眼神,也没敢再说什么,直接跟着裴岩去要维修费去了。
“走吧,去医院。”
“恩恩。”沈络呜呜的哭,使劲儿的点了点头,任由厉北聿拉着她的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沈络才发现厉北聿手上的伤口,下巴出也有一大块血迹。
于是呜咽声音更大,干脆哭出了声,“你手流血了,下巴也流血了。”
厉北聿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的确湿湿的,手指上很快被沾染了红色,他笑了笑,“我没事,你别哭。”
“你傻啊,刚才就那么扑上去了,要是车没刹住怎么办!”她抓住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你不是在那里呢么?”
听到他这么说,她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又是一阵心痛。
不一会,厉北聿的脑袋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细心看,就可以看得出他紧咬着牙齿,沈络压得力度虽然不大,但是肩膀处像撕裂般的疼。
察觉到男人身子有些颤,沈络这才红肿着眼睛抬头,“北聿,你摔到哪了?”
她秀眉蹙起,手指在男人身上摸了摸,却又不敢使劲。
医院很快就到了,厉北聿先开了一边的车门下了车,随后打开另一边的车门,抱起她的身子,大步的向着医院内部走去。
很快的就进了急诊科,“好好地检查,全身上下都要细心检查一遍。”
厉北聿冷然的说道,看着沈络被推进去,自己坐在外面等候的椅子上。
裴岩很快就赶来了,这家市医院离事发地点很近,不难猜测两人会来这里。
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看到自己总裁熟悉的身影,竟有些五味陈杂。
走近看后,才发现厉北聿的面容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脖子处甚至衬衫领子处都是一片殷红,由于他的脸色不善,一旁站着的护、士想说些什么都不敢向前。
“都看什么,病人在这里,不做处理吗?”
裴
岩冷声开口,对面的几个小护、士连带着医生都吓了一跳,不是不处理,是不敢说话。
“厉总,你受伤了,不进去处理一下吗?”
“没事。”他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沈络坐在检查室紧关着的门,眼神一点都不轻松,裴岩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看了一眼后开口,“我在这里看着,你先进去处理一下伤口什么的,厉总你想啊,要是夫人出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该多心疼啊,会伤心的。”
厉北聿想了想,眼神虽然还是那么冷,却也缓慢的站了起来,跟着进去包扎伤口去了。
裴岩捂住额头,靠在墙上,果然,只有关于放出沈络这个重头宝才能劝动他家倔强固执的总裁。
半晌,到底还是厉北聿先出来了,裴岩看了自家总裁的造型之后,差点在这严肃的气氛中没忍住笑了。
他的右臂吊上了石膏绷带,眉头皱着,配上整体的形象,看起来有些不符。
“你笑什么。”厉北聿低头看了一眼白色的绷带,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都说不包了,不包了,还包,这要是让她看见,该多害怕多担心。
“没,厉总你坐。”裴岩马上变得一脸正经,站起身来,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怎么还不出来。”他叹了一口气,眼神锁住急诊室的方向。
裴岩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对全然焦急的厉北聿没有可以说的上或者安慰的话。
时间越是流逝,男人的神色就越黯淡一分,他以为只是皮外伤,怎么会这么久。
终于,急诊室的门开了个缝,随着里面人的动作,彻底大开于人前,沈络脸色有些不相称的苍白,被扶了出来。
“她怎么样了。”厉北聿接过沈络的手,把她拥在坏了,话却是对着刚出来的医生说的。
医生缓慢的摘下蓝色的无菌口罩,“病人最近是不是时常腹痛?”
厉北聿询问的神色看向沈络,沈络点了点头。
“虽然是正常的生理腹痛,但是要尽量少让病人生气紧张,避免那些负面的情绪和刺激。”
一阵话下来,医生护士都撤走了,裴岩拿着卡去拿了一些药膏和擦抹类的药回来之后,三人就出了医院。
走出去的路上,厉北聿的脚步异常的沉重,脸上更是晕不开的冷厉之色。
“北聿,你是不是疼。”她眼神担心的看向他打着石膏绷带的右手,就在刚刚,她在车里一直压着厉北聿的那只胳膊。
厉北聿没有说话,只是唇角抿了抿,伸手拉开车门,坐在了车子的后排座上。
沈络跟的兢兢战战,她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从她的方向看过去,他的侧脸逆在光线里,看不清楚表情。
她慢慢的上了车,关上车门,视线时不时的看向厉北聿,裴岩拉下后面的挡板,想必,两人会有好多话说的。
“从什么开始有腹痛的症状的。”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看着前面,也不转头,就是那样的说了一句话。
“前几天,没事的,刚才医生不也说了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么。”
厉北聿眉眼中淡淡的透露出一些情绪,“把工作辞了吧,你就老实的呆在家安心的养着,从今以后,我不管你见不见温雅,但是绝对不允许你见陆子悦。”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见陆子悦,可是,工作我不会辞的。”沈络细心的看向他的表情,点了点头,简洁的表达。
“随你,要是再有一次,你就别想着再出去工作了。”他这个再有一次,指的自然是肚子痛。
“真的?”
“恩。”
厉北聿听到答案后就闭上了眼睛,今天本来和一个上市公司的项目达成,出来一起喝酒的,刚从包厢出来透气,就看到了一脸神秘兮兮倚在走廊上的温雅。
然后就遇见了刚才的状况,厉北聿揉着太阳穴,疼的厉害,一只手怎么也不方便,许久,一只温润的小手搁在了他的脑袋上,一下一下的捏着,从中间到两边。
英国伦敦,街区宁静的不像话,伦敦是一个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的地方,即使已经秋季,只有些许的叶子落在地上,天气倒是温和。
医院的后公园内,可以看见不少穿着病号服病人的身影,年艺就是其中一个,她脑袋上带着个小巧的毛线帽子,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白。
她只身坐在长椅上,眼神盯着前面的人,神情有些落寞,不一会,从远处跑来个孩子,大概六七岁的年纪,眼睛大大的,是个漂亮的小男孩,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刚结束手术后过来看她的温言。
“妈妈。”漂亮的小男孩叫着,然后扑进她的怀里,年艺干裂的唇角扬起笑,手臂无力的抱着眼前的孩子,眼神温柔。
“已经在外面很久了,我推你进去吧。”温言穿着白大褂,双手抄着兜,黑色的影子在地上拉得斜长,他长相斯文,在这
昏黄的秋季无疑是一道养眼的风景。
“温医生,我想在外边多呆一会,里面太闷了。”
年艺抬头,目光带着些祈求和期待,温言想了想,点了点头,坐在长椅的另一边,把旁边的轮椅推到自己面前,随时准备着。
“妈妈,北聿爸爸什么时候来啊。”小男孩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年艺,语气中都是期待,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北聿爸爸了。
“北聿爸爸忙,不能经常过来,在等几天就可以看到了。”
柔和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显得更加的柔弱,不堪一击。
又是月末,离五号不远了,现在的年艺下身的力气已经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头发因为化疗掉的精光,厉北聿总是说他有办法,可是,她觉得自己等不到那天了,有时候根本难受的睡不着,而睡着之后就像是再也醒不来。
眼神氤氲的看向身前才七岁的儿子慕念,心里仿佛长了一千根刺,她要是走了,这么小的孩子该怎么办,她舍不得。
“妈妈,你别哭。”慕念小手摸向她的眼角,蹭了蹭。
“妈妈没哭,是风大迷了眼睛。”年艺微笑,淡淡的撇过头,忍住将要涌出来的眼泪,抬手胡乱的擦了擦。
慕念虽然年纪小,但是看得出妈妈是在牵强,不知道北聿爸爸什么时候可以带他们回家。
突然地起风,落在地上的叶子被刮得四处乱跑,年艺呆呆的看着,心里一哽,叶子的结局,没了树的支撑,只能变黄,变枯,最后变成养料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走吧,风大了。”温言起身,把年艺抱到轮椅上,一只手牵起慕念,一只手推着轮椅,向着住院部走了过去。
医院按着厉北聿的要求,给年艺换了病房,自从上次年艺因为同病房的人去世的事情受了打击,对这件事一直都很上心,于是,现在年艺的病房在八层,远离了一起治疗的那些病患。
电梯叮的一声,随之开启,慕念的小身影先出现,随后温言双手抬着轮椅走了出来。
走廊很安静,安静地只有消毒水弥漫的味道,她闭了闭眼,感觉很闷。
“念念,今天在学校学什么了?”她看着前面小短腿急促的迈着步子的儿子,沉闷的嘴角终于有了笑意。
慕念回头,“今天老师教我们唱歌了,妈妈你要不要听念念唱?”
“唱给妈妈听吧,我的念念最乖,都会唱歌了。”
慕念转过身去,蹦蹦哒哒的向前走,稚嫩的声音唱出,“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了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没有妈妈最苦恼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温言缓慢的推着轮椅向前走,年艺看着儿子瘦小的背影,哭得泣不成声。
就连温言一个大男人也不禁有些动容,一开始的时候,他有想过让小孩子抽血去检查,如果配型成功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年艺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第一次化疗完后就直接找他说的很明白,不想自己孩子冒险,毕竟,骨髓移植也不是随便做的。
现在只能期待厉北聿的消息了,阳光从走廊窗户中探出头来,这一条肃静的长廊,好像走也不走不完。
在医生的世界里,好像这些就像是日常事情一般,麻木但又痛苦着。
温言低头看着痛苦的女子,温润的眸子惹上一抹晕湿。
*
“子悦,子悦,我才不要非得嫁给你呢。”模糊的视线中是她青葱稚嫩的笑脸。
他和沈络相识于16岁,像花一样情窦初开的年纪,那时他对沈络说:“因为你是本少爷喜欢的女孩子,所以你以后就要嫁给我。”
男孩子青春期特有的霸道和稚嫩的综合,却依旧像曼陀罗般的美丽,迷了人的心智,遇见过陆子悦,沈络从来不后悔。
那时候,所谓的爱情像是毒,纯洁却最浓烈,从高一到高三,那是他和沈络的小秘密。
昏暗的室内,没有开灯,桌上地上全都是凌乱的酒瓶子,陆子悦坐在地上想到了那些让他又哭又笑的曾经,现在的他,好怀念那种牵个手还要留心着熟人和父母的年纪。
可是沈络结婚了,嫁的不是他。
六年前,他已经做好了毕业后就和沈络结婚的打算,半路家里公司出了状况,父亲气的重病住院,他连夜飞回家。
母亲无力的坐在客厅,像是苍老了十岁。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母亲那样的神色,母亲说:“你和沈络分手吧,这样咱们家才有救。”
而沈络那天去公寓看到的那个女人,是一个名门千金小姐,亦是母亲为他挑选的结婚对象。
他知道他过生日沈络一定会来的,所以准备好了一切。
那天,她在公寓下哭,他就站在窗边,偷偷的透过两扇窗帘间狭小的缝隙向外看着。
直到那男人的出现,陆子悦第一次出现了那种眦裂的神色,因为母亲说,项目出了
问题后,首当其冲要收购公司的便是厉氏集团,提出那个建议的也是厉氏中的高层。
“你和沈络分手吧,这样咱们家才有救。”母亲说完话后,陆子悦神色痛苦。
“公司倒闭和我和阿络交往有什么关系。”
“厉氏说给我们一个机会,如果你和那丫头分手了,就不再强行收购所有,只入股份。”
厉北聿出现在商院之后,对沈络似乎特别的有兴趣,为了得到想要的,做到如此也不是不可能。
他看见厉北聿站在她的身旁,撑着伞的那一刻,他就发誓,等他功成名就,必定让厉北聿也痛失失去所有的滋味。
烈酒一杯一杯的下肚,也不见天明,陆子悦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额头上没处理的伤口已经凝固了,沈络说,她再傻,也不会和背叛过他的男人在一起。
她怀孕了,坏了别人的孩子,陆子悦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胃搅着一般的疼痛,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场景,那是在拿到通知书后,开学的时间,将要去美国的沈络似乎特别的紧张,他牵着她的手在机场,等着登机,具体的记不太清了,只能依稀的记得,有个孩子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男人在前边伸着手,一步一步的引导者孩子走路,女人在旁边笑颜如花。
沈络就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孩子,一脸的喜欢之色,他记得,他对她说:“络络,以后我们要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就算我们不在了,他们还可以作伴,永远都不会孤单,我们的孩子以后也会有好的归宿,像我们一样,永远幸福的生活下去。”
已经走到了阳台上面,外面的风很大,刮得他黑色的短发四处飞扬,到底是他先放手了。
“沈络,我陆子悦回来了,哪怕我在你心里有一丁点的位置——”他大喊,随着最后一个音发出,身子应声倒地,醉的无可奈何,冷风依旧呼呼地刮,他蜷着身子,知道冷,却睁不开眼睛。
每个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卑劣,陆子悦也是,为了救家族企业,为了不让父亲气死,他亲手赶走了沈络,以前的事情,像是缺了角的片段,只要她回来,就可以一片一片的补齐,完美如初,可是陆子悦忘了,破了的镜子怎么会重圆,碎了的花瓶就算粘贴好也会有虽不起眼但是却会永远有无法磨灭的裂痕存在。
有些事情,做了就无法回头,有些人,错过了就注定错过一生。
这个道理他不懂,沈络却都明白。
不知道是谁说过,十六七岁年纪爱过的人是这一辈子最无法忘怀的,他和沈络的故事,还在叙写。
——
厉家,沈络疲惫的睡着,厉北聿撑着身子半躺在一侧,神色迷茫。
第一次见面,她实在是像极了年艺,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接触后发现,虽然面貌一模一样,性格却是截然不相同。
一个温一个火,一个沉静一个热情,这些年,她由一个爱哭爱闹的小丫头,变成了现在沉静不喜欢说话的样子。
陆子悦无疑是她心上抹不去的一道疤,商院有风云二少,完美男神厉北聿,妖孽无双陆子悦,貌似从那时候两人就是死对头,虽然他从来不在意那些所谓的虚名,可是偏偏沈络就那么毫无预兆的闯入了他的视线,而他陆子悦是她的正牌男朋友。
陆氏破产是他从国内父亲那里知道的消息,而父亲早也有了收购陆氏的意思,所以他才推波助澜出了这个主意,虽然他把接手两年的厉氏又交到了父亲手上,但是厉氏的股权一大半还是在他手上的,厉正南也没问缘由,由着他去了。
他眼色微眯,手指拨开她落下来的头发,点了点她的脸颊。
当初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最后却没想到陆子悦真的放弃了沈络,他那个时候心疼大过于欣喜,那之后,陆子悦退学,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后来有一次康律无意中说起陆子悦,好像是在米兰做些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是功成名就了,可是沈络是他的,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天色依旧黑暗,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看了下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五分。
给睡熟的女人掖了掖被角,拿了一盒烟去了阳台处,顺手拉上阳台和卧室之间的门,点燃了一根香烟,指尖星星点点的亮色烟火忽明忽灭,烟雾沉静了他幽深的眸子。
陆子悦,还有他,像两条平行没有一丝褶皱的直线,因为沈络这个点的出现,被吸引,所以靠近,纠结成绳,缠绕在一起,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虽然他不担心陆子悦和他抗衡。
吸完烟后,拿了今天开的那些药膏,掀开她身上的被子,用左手一点一点细心地在她的伤口上涂抹。
*
沈络起来的时候,厉北聿不在身边,她呆呆的坐在床上,望着窗外。
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发现有两个张兰的未接来电,沈络才知出大事了,今天要跑现场的。
身上和手掌上擦伤的地方都擦了药膏并已经包扎好。
来不及想,下床急忙的冲进卫生间,一阵快速的
洗漱,湿着脸从衣柜中掏出上班穿的职业装,随意的套在了身上。
“吃饭了,你这是干什么呢。”厉北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蹙眉看向动作奇怪的女人。
“北聿,你怎么不叫我,我上班要晚了。”她回答的有些急,已经拿上了包。
他大手撑在门上,受伤的那半边身子则倚在门框上,完全挡住了沈络的去处,挑了挑眉,“晚了就晚了,怀孕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你忘记昨天医生说什么了吗?”
“可是我今天要跑外景,第一次就晚,我会被炒的。”沈络有些急。
“你要是想在那个公司的话,我完全可以买下来给你。”
沈络听到他的话后,翻了个白眼,太特么的任性了。
“先吃饭,吃完饭我送你过去。”
“北聿——”她想试着商量,可是厉北聿已经转身走了,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打通了张兰的号码,那边接通后,就是一阵大声。
“沈副编你在哪啊,八点半就要出发了,现在都八点了,你怎么还没到,我们准备的东西要非常多。”张兰已经收拾好,站在公司门口许久了,先前给沈络打了两通电-话是想通知她快点来,熟悉一下流程,以免又出差错,谁知道根本就没人接。
沈络的声音有些抱歉,“张姐,我马上就过去,你再等我一会。”
“好吧,那你千万快点,等会老煞神要是出来看我们还没出发,就都完蛋了。”
“知道了,谢谢。”结束通话后,沈络小跑过去坐在厉北聿的对面,看见他一脸探究的看着自己,沈络努了努嘴。
“我自己开车去就行了。”她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提议道。
“我送你。”
“你的手能开车嘛。”
“能。”
“厉北聿你咋这么倔呢。”沈络一些急,他整个手臂都挂在脖子上,还说要开车,不是开玩笑呢嘛。
“不用我送也可以,那你别去了。”
“……”
出了门后,沈络知道他倔强的原因了,因为裴岩一身正装的站在车前。
上车后,沈络虽然面上平静,但是心里早问候过厉北聿这只老狐狸了。
“不是都说可以送你了嘛,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厉北聿转头,就看着沈络眼睛奇怪的看着他,随即摸了摸脸说道,“有那么好看吗?”
沈络噗的笑出声,“裴助理来你倒是告诉我一声呀,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多忐忑。”
“他每天都来,我以为你知道。”厉北聿笑了笑。
沈络嗤了一声,“你每天走的都比我早,我哪里会知道。”
“就你倔。”
沈络,“……”
只是嬉笑中的两人眼底都带着些什么。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处,沈络让裴岩把车子停住,准备在这里下车。
“我就在这里下了,反正转弯再走几步就到公司了,要是被她们看见你就不好了。”
沈络看厉北聿神色幽深,解释道。
厉北聿抬眸,目光优雅淡漠地扫过她,轻声说道:“恩,小心点。”
沈络一张小脸笑的阳光灿烂,快速的拿着包下了车,飞奔着向前跑,转弯之后就不见了。
他抬眸,眸子里的光芒在她消失的拐角处流转着,魅惑逼人。
好一会,他才说道:“开车吧。”
公司门口,摄像车也已经到位,张兰焦急的踱步在左右,终于看见从远处跑过来的人影,眼神中闪过惊喜。
对着还未到身前的沈络喊道,“沈副编,快上车。”
沈络动作极快,张兰上车之后,身子迅速钻了进去,碰的关上车门出发。
她边整理头发边问,“这是要去哪啊?”
张兰拿着ipad翻着行程表,头也不抬的说道:“今天有一个盛世开业,据说来头不小,我们是去跟踪报道的,如果能挖出什么重大新闻就更好,不过,难啊。”
沈络点了点头,这些她都了解,那些大人物,就拿厉北聿来说吧,要是真想隐藏什么事不会被人知道的。
“你手怎么了?”张兰撇头,看见她手上包的白色纱布。
“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磕破了。”她笑笑。
第一次跟现场还是很激动,怀着激动的心情,车子一路奔驰着,十五分钟后终于到了目的地,不过还是比预定时间晚了五分钟。
令人庆幸的是,本来是八点半该开始的开业典礼,主人却没有露面,所有的工作人员都非常忙,要忙着安抚记者和联系自家大BOSS。
上面也站了许多知名企业的代表,可见这家新上市公司的总裁面子实属不小。
沈络和张兰好不容易拿着话筒挤到前边的
位置,公司门口的只有一众保安和工作人员。
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张兰一阵子抱怨,“怎么这么不靠谱,我觉得他家BOSS一定是个秃头啤酒肚的男人。”
“哈哈。”沈络大笑,有时候觉得这张兰也挺可爱的。
门口处一阵***动,原本候在门口安排的保安朝车队快步跑去,站在他们身后的记者都拿着摄像机话筒之类的回头向后涌了过去,闪光灯一阵哗啦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