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镜夜)9、我与你是好兄弟

miss_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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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凤镜夜)9、我与你是好兄弟

    说来也怪,凤镜夜原本这样孤傲的性子,竟然在跟小姐打了几个月的架之后,渐渐地竟然也就再也打不起来了。仿佛所有闹意气的缘由都已经吵闹过了,反倒再找不出新的由头来了。

    小姐也是冰雪聪明,几个月里用跟凤镜夜吵架的法子,竟然也一丁一点地将凤镜夜的性子给试探透了,知道何事是他忍耐的底限,又有何事是他欢喜的。

    到盛夏满城的时候,甚至就连岳夫人遇见女儿发脾气的时候,也叫人来找凤镜夜去劝和。小姐和这冷冰冰的小子渐渐地倒成了一对莫逆之友。

    这日岳如期上朝,换了岳麓跟着去,凤镜夜难得地得了一天空闲。他在府里转了一圈儿,小心地不要让自己的目光被人瞧见了去,可是一圈转下来却哪里都没看见兰芽。

    正巧门上的小豆子家里来了信,到书房来寻人帮着念信。平素凤镜夜定然不搭理,可今日却难得地主动上前帮小豆子念了信。小豆子都忘了要听心里写了什么,就只知道直勾勾盯着凤镜夜瞧。

    这么个又好看又冰冷的小书童竟然给他念信了嘿,这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凤镜夜被盯得发毛,咳嗽了声:“我脸上……沾了墨?”

    小豆子嘻嘻一笑:“没有没有,你可白着呢。”

    凤镜夜耐着性子将信折好了递回给小豆子,努力不着痕迹地问:“不知你今日可曾见了眉烟?”

    小豆子便一眨巴眼睛。一帮小子都到十几岁的年纪,眼睛是忍不住朝丫头身上乱瞄的。眉烟一来是小姐身边儿的丫头,二来跟他们也常见,于是很有几个小子是心里十分惦记眉烟的。

    小豆子便鬼兮兮地乐:“原来小镜子你也对眉烟……”

    凤镜夜只能大皱其眉。他只是不方便直接问兰芽而已。

    小豆子看这冷冰冰的小子又冷冰冰了,赶紧实话实说:“呃瞧见了,跟小姐出去了。”

    凤镜夜耐着性子,竟然还主动帮小豆子给家里写了回信,趁机探听着小姐和眉烟平素都朝哪个方向去。

    小豆子揣好了信,欢天喜地回了门房,凤镜夜这才悄然出了府。

    沿着小豆子说的几个方向兜了一圈儿,竟然都没找着。无奈之下往回走,经过勾栏街的时候,他莫名朝里头看了一眼。

    竟然见两道小小身影,正钻在那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丛之中!

    凤镜夜的头一下子就大了。

    因为身在紫府的特殊身份,他虽然年纪不大,对这勾栏街却不陌生。只因为勾栏街上的人最易不设防备,于是容易获取讯息。

    他对这条街上的各色人等均有了解,他便更知道如兰芽那样好看的小公子,若是被这街上的“拍花儿”瞧见了,那就有可能迷晕了拽进勾栏里去,那可就是万劫不复啊!

    他顾不了许多,赶紧跟了进去。

    一路走向那两个傻丫头,果然见她们后头已经跟了两个形迹可疑的男子,目光猥琐,十分可恶。

    他便赶紧上前拍了兰芽肩膀一下:“公子,叫小的好找。快随我回去吧。”

    兰芽瞧见是他来,便满心欢喜,哪里知道危险就在身边。便一把捉住他的手,继续往人群里钻:“……听说前面那家来了会跳舞的胡娘。听说有眼睛蓝得像青金,皮肤白得如美玉……”

    她还没等说完,他更斩钉截铁:“不行。”

    兰芽扁了嘴,“凭什么不行?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样的胡人。今儿既然遇见了,总要看一看的。”

    他面如霜雪,依旧死死攥着她手腕,“不行就是不行。”

    兰芽急得一头的汗,忽地扭头看向眉烟,然后惊慌大叫:“眉烟你怎么了?”

    眉烟也全出意料,伸手指向自己,刚想说:“我没怎么啊。”

    结果凤镜夜下意识向眉烟望过来,兰芽猛地甩脱了手,转身撒腿就跑!

    无辜的眉烟,那一瞬忽然看见凤镜夜脸上飘过森冷的雪,吓得她也不知怎地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袖子央求:“……凤镜夜!她是小姐,你不能打她!”

    凤镜夜眯眼盯了她一眼,甩开了她的手,冷冷吩咐:“你自己先回府去。记着,路上不管谁与你搭讪,你也不要理睬。如果有人一直跟着你,你就喊。”

    说完他一个转身,朝着兰芽逃跑的方向便追了下去。

    追踪从来都是他的强项,兰芽还没跑多远,就被他拎住了衣领子给扯了回来。

    兰芽伤心地望着那万花楼前扎起的彩楼……就差一步,她就能跑到那门里去看胡娘了。

    .

    他拎着她往回走,她伸胳膊踢腿却都逃不开,也打不着他。

    她一副哭丧脸:“我以为我们两个是兄弟了,我以为咱们两个终于不用吵架了,可是你怎么还这么对我啊?你倒是说说,我究竟哪儿对你不够好?”

    兄弟?

    他不由得对她这个冷不丁冒出的界定眯了眯眼。

    转眸,冷冷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谁跟你是兄弟?”

    兰芽认真想了想:“我这么说,是为了你着想。反正我也总穿着男装。不然你难道更宁愿与我做姐妹?”

    他又眯眼,拐进路边药店,买了块狗皮膏药,竟然贴在她嘴上!

    兰芽急了,扯掉狗皮膏药上前都想打他。

    怎么了,为什么好不容易成好兄弟了,却又要闹起来了?她做错什么了?

    他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扭头勾了勾唇。

    不是真的狗皮膏药,他悄悄嘱咐掌柜给放的饴糖,总归能粘上嘴就行。

    转回头,他又板起了脸:“总归,你还是个姑娘。看胡娘也无妨,只是不可进勾栏去看。”

    兰芽便盯着他那淡色的眸子,盯着盯着便笑了;“我倒忘了,你就是半个胡人小子。”

    他蹙眉,心下不觉有些不快。

    谁知她随即嫣然而笑:“其实想想,还有什么样的胡娘能胜过你去?就算你是个小子,你也一定都比她们好看!”

    这一句,他便只觉愣在当场,有些摸不到了自己的悲喜。

    他原本还在不快的,不是么?

    她自己说完了,却仿佛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了什么,又无邪自在地沿着街市走下去了。他立在原地,深呼吸数次,才追上她小小的背影去。

    总觉,自己仿佛已经一败涂地。

    从此在她面前的喜怒哀乐,都已无法自主,而全都是被她牵着,随着她的话而喜,而悲。

    这种感觉好可怕。

    .

    行着行着,她忽地捉住了他的手,欢呼一声奔进路边一家店肆里去。

    这家店号为“字画店”,可是却开在这样一条勾栏街上,不免有些矛盾。

    见他立在门口有些犹豫,兰芽低低地笑,暗暗扯他衣袖:“快来,给你看好玩意儿。”

    他心下预感不妙,可是却已晚了,已是被她生拉硬拽地进了门。

    字画店看上去没什么特别,跟普通的字画店陈设别无二致,可是她的笑却有些古怪。

    果然,她将他按在椅子上坐着,她自己钻进柜台去,跟掌柜和伙计叽里咕噜说了半天,然后捧了两样物件儿出来,那眼睛便都是放着光的。

    那两样物件儿,一件就是一根毛笔,另外的则是个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笔洗。

    她伸手向他:“借点钱。”

    他当真想冲她大大翻个白眼。她是小姐,他只是书童,她冲他借钱?

    她也明白他面上那一僵的意思,嘻嘻地笑:“要一两银子哪。我的钱不够。”

    凤镜夜无奈,奉上自己的银角子。

    兰芽大惊小怪地盯着他:“你……你竟然有银子?”

    那银角子少说也有二三两,而以普通小小书童,他每个月只有百十个钱,哪儿来的银子?

    凤镜夜心下只能再暗暗叹息。

    继续对她这么无原则纵容下去,迟早叫她看出他身份的特别来。

    好在她的心思都在那两样物件儿上,看他几眼之后,便喜滋滋去付了账款。

    回府的路上,瞧着她爱惜的样子,他忍不住问:“只是做工粗糙的毛笔,笔洗也看不出是什么窑口的,却要这么贵。亏你还爱若珍宝。”

    她便白了他一眼,一副他不识货的模样。

    看一眼左右无人,她将他扯到路边蹲下,然后诡秘地打开了那笔帽。

    笔帽打开,将笔尖扯掉,笔杆上便能旋转着展开一副小小画面。

    她召唤他凑近了看,他先看见了一只脚。

    柔若无骨,状如莲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