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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微醺,微风拂面,美好校园内绿意盎然,无处不欢声笑语。
而此刻的401教学楼,正在进行着高三摸底考试。
把数学题都答出来后,叶柳放下笔,凝视窗外的欢声笑语,嘴边绽出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迷人笑意。
能重回校园,真好。
摸底考试很顺利,叶柳厚积薄发,以全校第一名荣获榜首。学校看到成绩很满意,每月按时给她发放生活补助。
经历过黑色高三的人都明白,其实高三就是一个不断炒冷饭的过程,枯燥乏味,那些知识你都学过,偏偏还要反复学。
埋头苦读的日子,萧谷诚是叶柳唯一的念想,也是她的动力。
他说,等他……
他说,回来有话和她说……
她孜孜不倦地吸收知识,让自己更优秀,想要配得上他。
以前萧谷诚曾在星城时,考试成绩多是零蛋。最开始叶柳同大多数人一样,以为他只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满脑子草包。
可在照顾萧谷诚起居后,她慢慢深入了解他,才明白那种偏见多么狭隘。
她曾撞见他给国外朋友打电话,流畅优雅的伦敦腔舌头微微上卷,说得自然如母语,他不仅会英语,还会日语、法语、德语。可这样的他,却连高中英语考试都常得零分,或许是不屑。
叶柳英语成绩常拿满分,可她很明白自己的不足,考试有余,实践却不足,说一个英式长句,还得在脑海里略作思考。
这就是自小教育环境所造成的差异,他有毕业于牛津大学的私教,她有的只是照本宣科的老师和一台录音机。
在他们交谈时,这种差异更加明显。他会说起他在澳大利亚的探险,他会告诉她丹麦的空气有多好,他会说起冰岛的鱼有多嫩……
他可以为了喜欢的球星而特意跑到西班牙观看现场比赛……
而她能说的却陈乏可缺,她只有学习、母亲、学习……
但即使差距这样大,她还是渴望靠近他。
有次晚自习,萧谷诚斜倚在教室窗边吸烟,刷漆般的黑眸凝视窗外夜色,班上女生小声兴奋地议论他,她却为他眸底那一闪而过的忧郁和孤寂而感到心疼。
也是在那瞬间,叶柳明白,自己完了。
日子在考试做题中渡过,叶柳把各门功课的复习安排得有条不紊。
高考前一天,叶柳心底特别踏实,连书都没再翻。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时,叶柳放下笔,缓缓吁出一口气,有种肩上担子突然松下来的感觉。
她尽力了,她问心无愧。
叶柳回学校宿舍,边整理东西,边思索着在等待通知书的这段时间内该住哪里。
宿舍住了八个女生,等其他七个女生也陆续回来后,唉声叹气之声四起,这个抱怨我明明知道做的,但就是解不出来,那个抱怨英语听力不清晰……
“嗳,叶柳,你都会吧?是不是帝大稳操胜券?”同宿一个女生突然偏头问向叠衣服的叶柳。
“也有不会做的,其实今年这套题比我们一检要难。”
“哇哇,你们听你们听,连叶柳都说难,那一定是真的难了,求菩萨保佑啊,分数线到时候划低点。”
叶柳失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把她的话当准则。
整理好东西,叶柳向宿舍其他人道别,可却在迈出门的那刹那被寝室长拉住纤细的手腕。
“喂,叶柳你太不够意思了,同宿一年从没和我们聚餐过。我们以前看你要念书,就没去打扰你,可现在考完了,总该嗨皮一下吧。走走,今天你们宿舍长我请客,咱去吃烧烤……”
……
油渍斑斑的烧烤店里,黄油嗞地一声滴在火上,细小的爆炸声,喷香的烧肉味激得人口水直分泌,叶柳和其他七个女生围坐着一张小桌,桌上还摆着几瓶青海纯啤。
大家兴致这么好,就算叶柳这个不喝酒的人,也浅抿了几口。
叶柳不是个多话的人,其他人说,她就听。但桌上话题不知怎么的就转到叶柳身上。
“叶柳呀,今天以后大家就分道扬镳了,我就说几句话。要是觉得有道理你就听,要是觉得不喜欢你就当我放屁。你知道我们宿舍在外面为你辩解了多少次吗?你知道其他人是怎么说你的吗?”寝室长东北人,灌了两瓶纯啤酒,舌头也大起来。
“高岭之花!看不起人!班上其他同学都这么说。我跟人说叶柳性格不错,请教你题目的时候你解释的特别清楚,但其他人就是不信。其实我们一个寝室相处久了就知道你的为人,叶柳,要是我能考上武大,我还得谢谢你,真的,你教我的学习技巧特别有用。”
叶柳默默放下手中的羊肉竹签,心绷着,有些复杂。一是没想到在别人眼里自己是那副模样,二是没想到寝室长会感谢她。
她从没看不起人,那些举手之劳也不值得感谢。
“其实大家都那么想你,一定是有原因的,你天天冷着脸,还不合群,在别人眼里你那就是不屑。叶柳,你学习成绩好,人又长得这么漂亮,想要和你交朋友的人特别多,可你从没给过别人机会。你这个傻瓜,大学比高中更复杂,你要多放开自己的心,多交些朋友,那样在你有难的时候才会有人拉你一把。”
“叶柳,我知道这些话不好听,但你曾在学习上帮过我,这些话我不说不痛快。希望你今后过得好。”寝室长敬了叶柳一杯酒,一口全干了,而后捂着眼睛呜呜哭起来。
临别之际,桌上有三四个敏感的女生也掉起了金豆。
叶柳心有所伤,不由跟着拿起酒杯。
“……没,我知道你这番话都是为我好,谢谢。”
她以前因为没朋友,吃过不少暗亏。
可交朋友……对她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
……
和宿舍其他七人挥手致别之后,叶柳孤身一人,提着一个简单朴素的行李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寂寥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长,清冷孤单。
行李里,只有两本书和几件换洗衣服。
这天,叶柳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里坐了一夜。第二天,她找到一份超市收银员的短时工,租了间老旧的小房子住下,月租四百。
在炎热的夏日里,叶柳领到成绩单,以全省第一的完美成绩报考帝大医学院。英才高中的校长曾带着记者找到叶柳,希望叶柳把自己的悲惨遭遇述说出来,并且向媒体强调学校对她的“无私”帮助。
叶柳拒绝了。她不想把伤口血淋淋的揭开,成为人们茶钱饭后的闲谈。
八月中,叶柳领到帝大医学院的成绩单。
九月初,叶柳结束打工,退了小房子,去帝大报到。
火车在咕隆隆地行驶,叶柳凝望窗外绿油油的稻田,看到的是希望。
……
在等待帝大录取通知书的期间,叶柳有次看到手机里有两通未接电话,同一个号码,从美国打过来的,她回拨过去,没接通。
有时错过就是错过,并不是谁都会等在原地。
叶柳也就不知道,萧谷诚为了偷打那两个电话,被教官施以惨无人道的酷刑,睡眠时间从四个小时减缩到两个小时,别人负重长跑是二十公斤,他是四十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