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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柳伸手确认了掌中柳树的真实,首先升起的不是欣喜,而是恐惧。
她身体长出植物,她变成怪物了。
她望了一眼倒在床上的周中亥,小心挪上前,试探他的鼻息,感觉到他还有呼吸,并且胸膛还在隐隐的起伏,心口微松了一口气。
她还想保住自己的未来,并不想杀人。
眼眸一厉,叶柳望向远处的弹簧刀,她要把掌心这颗小柳树割下来。
趁着它才刚刚长出来,应该还来得及,她不想变成人人害怕的怪物,更不想上科学家的解剖台。
可叶柳才刚拿刀接近小柳树,小柳树就瑟瑟发抖起来,四根细柳条儿摇摆着,像是在向叶柳可怜兮兮地作揖求饶……
作揖?求饶?
叶柳摇摇头,一株怪异的植物而已,竟然会让她产生这种错觉。
她会不会有朝一日被它吞噬?
看来她绝不能容下它!
叶柳一咬牙,心一狠,就割向掌心的小柳树。
小柳树抖着瘦弱的小身板,见求饶不成,立即钻进叶柳的掌心,彻底隐身不见。
叶柳来回握右手,那颗小柳树不见了,她的掌心只留下四块红斑,这是以前没有的。
叶柳疑心这四块红斑是之前的那四块碎玉,再联想到古玉的造型就是一颗柳树。不由懊恼,家传古玉竟这么邪门……
母亲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母亲知道这古玉会害她女儿变成怪物,她当初还会不会拼死护下?
可母亲已经去世,再想这些也无用。叶柳冲向大门口,这地方是不能再待下去,周中亥不知道什么就会醒来……
但——
叶柳刚跑出两步就又折了回去,她跑回周中亥身边,朝着他的胸口狠踹了两下,人渣,畜生!
叶柳偷偷跑回工厂宿舍,幸好里面没人,她快速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工作好几个月的工厂。
她得罪周中亥,掌心又生出那样一颗怪异的柳树,必须躲起来。
至于躲在哪里……
……
叶柳在S市已经待了好几个月,偶尔跟着史鹿出来逛街时,她就很认真搜集关于S市的信息。
她仍然打工,在一所五星级餐馆找到了一份洗碗工的工作,埋首不停歇地洗碗、洗碗、洗碗……
这份工作不问来历,缩在角落,不需要面对人群,手上还带着塑胶手套,不必害怕右手随时长出柳树吓坏旁人……
这么合叶柳心意的工作,工资却不高,从早干到晚腰酸背痛,一个月只有二千二。
但叶柳已经很满意,在藏身之余还能赚钱,她现在已经存了两万三,等存够三万钱她就回星城专心读书。
回星城,读书,然后考去帝都,然后……
每当畅想未来时,叶柳的嘴角就会情不自禁地向上弯起,身体再痛再累也算不了什么。
至于掌心的小柳树,它察觉到主人的杀意,乖觉得再也不敢露出来。
偶尔一次机会,叶柳在本地电视台上见到了周中亥,他穿着剪裁良好的笔挺西装,头发完全往上梳上去,额头饱满,凤眸斜长如深渊,鼻梁锐利如刀,五官立体俊美,貌似在出席一个什么机场的建成仪式。
再次确认自己摆脱杀人嫌疑,叶柳松了一口气。
而后叶柳把主要心神放在右手掌心的异处上,但她左翻右翻,那颗小柳树也再没冒出来过。
这天,叶柳离开五星级餐馆后,就打算去S市的旧书市场淘几本书。她带过来的那些必考书已经差不多能倒背如流,所以想多看看课外书,现在高考讲究全能多方位发展。
旧书摊就是这点好,书多还便宜,它大多是按厚度算钱,薄的一本三块,厚的一本五块。
叶柳一进了旧书摊就不想再出来,她埋首翻阅,一连选了五六本书。
夕阳斜射进旧书摊,艳红色光芒笼罩着斜倚旧书架的少女,使得那苍白肌肤染上些许艳色,美好得像旧时的日历画,神秘,朦胧,带着谜一般的魔力。
某个落魄少年画家途径时,用速写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当叶柳再次抬头时,夜幕将黑,她怕再晚点不安全,就抱着一叠书去柜台付款。
怀里抱着八本书,有点不方便走路,叶柳就走得很慢。
当右手手心那阵痒意传来时,叶柳心底立即响起了警报。果然,那颗小柳树冒出来了,她手下一个不稳,怀里八本书俱都跌落在地。
叶柳生出怒气,正想着怎么教训它,它就伸出一根细柳条儿,牵引着她的身子走进一家旧瓷器店。
店老板正在收摊,见有客上门立即热情招呼,“小姑娘,你是要什么?我这什么瓷器都有,附近画室都在我这儿买瓷器呢,绝对好。”
叶柳用左手紧紧包住右手,生怕被人看出异常,后背衣裳都被冷汗侵湿了。
“这个双耳瓷壶怎么卖?”叶柳指向引起小柳树躁动的黄壶,黄壶放在最角落里,浑身灰扑扑的,看样子老板自己也没在意。
“那可是好东西,我进货是八块,看小姑娘可爱,你给我十块吧,算我均给你了。”
叶柳急忙把右手背在身后,用左手去兜里掏钱,付完钱抓起壶她就飞一般跑掉了。
好在叶柳一拿起壶,小柳树就老实地缩进掌心,不再冒头。
……
而就在叶柳闪过拐角的那一刹那,萧谷诚正开车驶过旧书摊。
大年三十那夜,叶柳挂了萧谷诚电话,他再拨过去就是关机转态。
萧谷诚心头不安,于是托朋友打听,这才知道叶柳母亲已去世,而她本人也退学。
他返回星城,才知道叶柳破釜沉舟连房子都卖了。
他不过出了一趟国,就发生这么多变故。
多方打听,辗转从史家那里得到零星消息,又找到S市的史鹿,却被告知叶柳被周家周中亥带走了。
萧谷诚这正是开车去周家的路上,车上还有一位他在S市交情颇好的兄长辈,等会负责居中调和。
遇见红灯停下,萧谷诚不禁狠攥住胸口位置,想到叶柳已经被人糟蹋,那儿,莫名的绞痛。
并且,痉`挛一阵强过一阵。
“阿诚,你怎么了?”身侧的兄长探头蹙眉问道。
萧谷诚额头上冷汗直流,他摇头表示没事。
绿灯亮起,萧谷诚踩油门,车子呼啸而去。而叶柳已经紧张地捧着黄壶闪身进地下室。
两个人就这样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