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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鸡还未鸣,外面的天依旧朦朦胧胧时,秦越泽已经起床了。
和往常一样,燃着一盏油灯,可能是由于油脂燃烧的不够充分,时不时的回落一下,明暗不定。
秦越泽到没怎么在意,只是端正的坐着书桌旁,一边看着书,时不时的在旁边写下一些蝇头小楷。
白也其实早就醒了,秦越泽下床时他是知道的,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没看了,也没啥好看的,反正白也不理解那些皱黄的纸上能有什么好看的东西,能顶饭吃吗?
一想到吃饭,白也不由得鼻子一酸,长这么大他从来就没有熬过饿。从昨天昏迷醒来劈完材到现在,一天了就夜里睡觉前吃了点清淡的吃食。他虽然过了最初的第一境——乾境,打磨肉身,换血练骨。但是耐不住修士胃口好,尤其他正处于二境中的——坤境之中,蕴神纳意尤为关键。虽说与吃什么没太大关系,但是每日补充身体血气之需却是必不可少的,退一步来说,白也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而现在正是人一生中生长发育最需养分的时候,养分从哪里来?肯定是吃,切不谈到底如何吃,该吃些什么,每日肉食必不可少,主要是量要足能管饱!
想到这白也心底不由一叹,他虽然小但是也明事理,普通人昏迷刚醒肯定要吃些清淡的东西,尤其他还只是个孩子,所以昨天晚上饭菜其实已经很多了,但那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白也不是,他是修行者,虽然只是第二境的小修士,但也远远不同于普通人,真是放开了吃日啖十牛并不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正所谓壮神养精以蕴先天之气,从而使先天之气反哺肉身,从而洗经伐髓,打开人生小天地,自然而然生成肉身金刚最佳状态,从而使肉身不再泄露丝毫精气神,反而会随着年岁自然增长,体内身机反而会越来越旺盛,恍若大日,对以后第四境——大日境有天大的好处,当然这并不是先天之气最主要作用,只是它附带好处,否则的话,这句流传千古老话“不养先天,无缘长生”,已经成为了各家修士默认的铁则,不就成了笑话不可。
成为肉身金刚,生如大日,这世间种种机缘功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能算难得,不能说有多了不起。西方佛国三千罗汉皆是肉身金刚。
白也,也知道自己作为客人,尤其对于只能算自己小半个的救命恩人秦越泽,于情于理都不能,也不可以去要求什么。
再说,白也从目光打量着的这座居室中也明白,这家主人即使算不上家徒四壁也差不多少。除了一张硬板床外,也就剩下了两张桌子,两个椅子,一张桌子吃饭用,一张当做书桌,然后就是一个大木柜子,分门别类的装满着各类书。除非有贼喜欢看书,否则进来都为主人感到羞愧。
其实昨天用来招待自己的饭菜对于这家主人来说可能已经算的上丰盛的了,白也躺在床上默默的想到。肉食是不可能的了,即使主人真的有,拿出来给自己吃,白也自认为是没那个脸皮的。
人活着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争一口气吗!白也为什么昏迷刚醒视饭菜不顾,先去劈材?因为他娘亲以前尝尝叮嘱他:男儿当自强。所以白也宁愿累得一身伤,也不能丢了自己的心气,有些事很小,看似可做也可不做,尤其在饥饿人面对食物的时候,你做出的决定看似无可厚非,可能未来一辈子的轨迹就发生了偏离。因果循环,皆有定数,何为定数?就是有迹可循。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念起娘亲来了,想念家里的饭菜,想念家族里的兄弟姐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离家远不远,怎么回家,娘亲担不担心自己一个人在外,什么时候可以吃上肉,不再挨饿了,以后修行该怎样走。白也什么都不知道,莫名的恐惧包裹住了白也的身心,“哇的一声”白也哭了。这是白也第二次哭了,短短两天时间白也好像快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似的。
踏入修行这条路,有修士会想过自己有一天自己哇哇大哭的样子吗?大致是没有的,能在修行路上一路走下去的,那一个不是心坚如铁,内心坚韧之辈。白也想过自己会有流泪的那天吗?可能是没有的,即使有也不应当是这样,可事实上白也已经哭了两次了,也许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更多次,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不是活在梦里。
“起床吃饭”秦越泽把饭做好,端上桌子上放好,等白也洗漱完一起吃饭。白也抹了一把眼泪,下了床出门洗漱去了,还是没有和秦越泽打一声招呼。
秦越泽也不介意,依然安静的坐在那,等白也过来。
“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我做饭和给你端饭了”说到这里秦越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你也可以想想附近有没有你的家人朋友,尽早还家,免得父母亲人担心”说完秦越泽就开始动筷吃饭了。
白也既没有回话,也没有动筷,一动不动的坐着哪里。
秦越泽想了想“我是小镇上的教书先生,你要是愿意可以每天和我一起去学堂,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回来后在家单独教你,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这里,读书识字则是每天必不可少的课程,你要是愿意留下,那每天就要负责烧饭挑水劈材等琐事,就当做你的学费食费和住宿费了”白也沉默了一会后,点了点头。“吃饭”,“以后我会尽量想办法每日保证三餐有肉”
白也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低着头吃饭,面无表情,只是吃完饭后记得把餐具收拾干净。
收拾好之后,秦越泽把白也带到院子里。“这是今天给你上的第一课”秦越泽顿了顿“就是劈材”“所谓劈材就是要做到心平气和,手眼一致。总的要领是斧子要握牢,关节要放松,气息要匀;要顺着木纹劈,下斧子的点要看准;下劈要果断。掌握自己的节奏,就会提高效率。”
白也,也不说话,没什么表示,只是木然听着秦越泽在讲。
看到这里,秦越泽不由得摇头一笑,起身拿起斧头,对着一排,排列而起的木材,不过三五下尽皆劈落整齐,大小均匀恍若天成,更让白也不可思议的是,整个劈材过程行云流水毫无声息宛若庖丁解牛一般神奇!白也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秦越泽的双手看,既无老皮,也许角质,不可能是长年累月下来的唯手熟尔。要不是知道秦越泽只是一个普通人毫无修为波动,白也都怀疑是那个大能再和他开玩笑!
白也清楚的知道刚刚那一幕是意味着什么,那是在授道!何为授道?从古至今就流传有圣人教化众生,故而传道天下,布道十方,从而使万灵开窍可得修行,而感天地恩德。这是白也家传学问,至于真假白也只是当做故事听父亲讲,可是授道,白也却亲耳听过父亲所讲“传道受业解惑也,可以为师矣”白也不知道父亲修为有多高,只知道有很高很高,通天一般。他只知道父亲常年镇守边城,曾在那边留下名号,白也以为自己以后长大了也会和父亲一样去守边城,虽然白也从来不知道边城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他只见过父亲出手过一次,那一次就是把他扔在了这里。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身在何方,但是白也心底有种强烈的感觉,这里恐怕不是他原本生活的大洲了,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修为才能让他这种弱小的小修士可以跨洲而来还安然无恙。是白也小脑袋里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要他了,把他扔这么远,可能他这一辈子都没法找到回家的路了。
父亲亲口说过他远远比不上授道人,与修为有关但也无关。白也不理解父亲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白也只是知道连父亲这样厉害的大修士都比上的人,自己回家有希望了。
第一次,白也的眼里充满了光,多了一种莫名的神彩!
秦越泽自顾自的演示着,暂时没关注小家伙脸上眼里色彩变换,就是知道了也是一笑尔。
“你可听过一句老话:劈柴不照纹,累死劈柴人”“什么意思?所谓世间万物各有各的运行轨迹,也各有各的属性与天性,木材同样也有,劈材和修行其实是一个道理,必须要找到符合它们的规律才行。为何砍刀砍坏也砍不开一根材,斧头却能轻而易举,这正是由于木材本身生长规律所致,而你修行亦是同理”
说到这里,秦越泽转过身来看了一下白也。
让秦越泽有点高兴的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悟了,看来这一堂课功夫没有白费,认真去学习是好事。秦越泽转身离开了院子,回到书桌旁继续看书去了。留下了白也一个人在这里
眉心先天之气迅速在全身各地流转不断壮大,白也心湖不断震荡扩大直到形成了“听潮入海”心湖大气象才慢慢消失。肉身更加神俊非凡,琉璃剔透,晶莹如玉。
第二境——坤境以彻底圆满,这时白也,也慢慢从顿悟中醒来。
白也望着那个坐在屋子里读书的书生,口张了张,白也似下定决心,不再犹豫,对着秦越泽大声叫道“先生,我叫白也,青天白日的白,读书也行的也”
秦越泽抬头看着书,没有出声,嘴角漏出一丝笑容。把书一合,看着院子里正在劈材的白也,喃喃说到“既然来都来了,先生弟子什么的还是不着急的,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