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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说四妹夫那模样,跟牛村楚傻子的相公一般,不是寻常人,现在仔细一想,可不都是山里成了精的狐妖,而模样清秀的奉书几个,自然就是伺候大狐妖的小狐妖们了。
怎么办?
能怎么办?柳金宝一见朝着他奔跑而来的妞妞,刚才还想找道士的心瞬间融化了:要这么可爱的宝宝被人知道是狐妖的孩子,可不得让人嫌弃?再者,对金蟾也不好啊!
不敢做二想,柳金宝也不敢问其他,抱起妞妞就接替了薛家公公在县衙伺候人的工作,一个人喊来薛红,就跟着他张罗起来,至于奉书提到不想柳家人知道的问题嘛!
柳金宝虽然憨厚实诚,但又不是傻子,明知爹娘是想撵走四妹夫,给金蟾说亲,而四妹夫又有妖术,自己还巴巴地去报信,弄不好信没报上,半夜困在鬼打墙里,活活冻死!
再者,四妹夫心眼儿好,对他和仁儿都好,金蟾打小就喜欢山妖湖怪的,而今她也算如愿以偿,他柳金宝何苦去害他们夫妻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这人与妖啊,没有一辈子的缘分。
柳金宝估摸着这狐妖妹夫,等报恩的日子一过,自然就会走的,不然金蟾都领着他到了家门口,怎得就是只字不提带着男人回门的事儿?妹夫也是问都不问,想来,夫妻二人都是心里明白的。
妖尚且有情有义,他柳金宝还能不从善如流——
就是,心里有点怕啊!
但再怕,老薛家逼着,柳金宝也只能当做什么都发生似的,继续像前儿晚上似的照顾三个孩子。
只是到了夜半吧,柳金宝还是忍不住拿着铜镜,对着烛火,朝着妞妞她们三照啊照啊:
奇了怪了,三个白胖的娃娃,怎么照,铜镜里出现的还是三个胖宝宝,别说变成小白狐了,就是一条狐狸尾巴也没漏出来。
接着,柳金宝又给三个孩子换尿片,这次换时,他又照,还真没看见一条毛茸茸的小尾巴——
柳金宝晕了,暗想这难道不是狐狸,而是鬼魅?
鬼魅可就麻烦了,据说鬼魅身上阴气重,还会吸食人的阳气,柳金宝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庙上走上一遭儿,好歹求个符咒,但……又怕符咒压不住鬼妹夫,最后合家被反噬?这可是戏里常有的事儿了!
柳金宝抱着铜镜一夜难眠。
外面的福叔和奉书也不好眠,二人坐在屋外,满脑袋的疑问:
“哎,你说他一晚上抱着面铜镜对着咱们小小姐她们照啥啊?脑袋没问题吧?”
“我看着是有点问题!明儿爷回来,可得和爷说说,你说他要是半夜发疯,弄伤了咱们小小姐可怎么办?”那都是爷的心头肉啊!
“想着也是,据说他妻主自娶了胡氏进门,就再也没进过他的屋了。”
“哎哟,这可不得发疯?是头公牛都得疯啊!”福叔立刻瞪大了眼儿,顿有立刻进屋抱走小小姐们的冲动。
“可前晚,看他挺正常的啊?”
“前一晚是头一晚,今晚,爷还不在家!怎么办?咱们去赶紧把小小姐们抱出来?不然……咱们今晚就别想睡了!”
咕咕唧唧、叽叽咕咕半日,奉书和福叔终于在挺不住的后半夜,以各种理由抱走了孩子们。
柳金宝就更疑了,顿觉妖法果然厉害,连他干嘛了都知道,后半夜就更是睡不着了。
次日起来,本就精神不怎么好的柳金宝,黑着一双大眼圈,活像一只鬼,吓得刚回来的北堂傲和柳金蟾,只当他昨儿回婆家累成了狗呢!
时间眨巴眨巴就过了年。
再眨巴眨巴就跨过了十五,柳金宝好容易试探着找来了某地的道士,北堂傲合家就上了船,至于薛家嘛,说来也奇怪,明明年前说得好好的婚事,突然年后就只字不提了——
薛槐升官的事儿也就彻底没了着落。
柳红还疑惑是怎么一回事呢?才从野相公家回来不到三日的柳金蟾,就包袱款款地领着雨墨要进京赶考,甚至连知州大人的印都盖好了,这是……
真考中了举人?
柳红神还没回过神来,贼丫头就领着雨墨抱着她预备下“进京吃喝生活差旅费”,悄无声息地坐船跑了,居然还有脸说:
怕进京的人太多,到时没客栈住!
三月才开始春闱,元月就跑,还怕没客栈住?
想借机跟着女儿去京城的柳红,气不打一处来!
柳金蟾欢喜啊,不费吹灰之力,就捞到了又一大笔生活费,待要和雨墨好好精打细算一番,思量思量怎么带着北堂傲和三个娃儿,既划算又舒服地好好游游京城,再挑一处小房舍暂且住下时,北堂傲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话说那日,近二月京城的雪尚未化尽。
京郊的农人们就已经开始了一年的春耕忙碌。
下了船,一路望去,好一派靡丽繁华之景,莫怪是京城,真就是亭台楼阁、飞檐画壁,美不胜收。
宽敞的四车道,平平整整地铺着大青石,街两边的铺子又宽敞又明亮,几乎都是二三层的,各种酒旗迎风招展,各种老字号一字排开,一句话:
真就是一个热闹!
柳金蟾和雨墨二人摩拳擦掌,待要头一日先挑个好住处再毫升游玩吧,一扭头待要说先去看看,头顶着纱幂的北堂傲就戳了戳她的背。
柳金蟾也不在意地顺眼望过去:
哎呀呀——
数辆八宝翠盖的朱轮马车停在码头不说,居然马车中间还不偏不倚停了一顶皁盖,红幨,皁帏云缎八人抬大轿……
柳金蟾眼睛直了,暗想按照大周礼制,就是正一品的大官儿,在外地可八抬,在京城也只能是素缎四人抬……莫不是今儿是有什么国夫人级的大人物来了码头?
柳金蟾赶紧拉着雨墨引颈长盼,无奈脖子都要拉断了,二人除了看见下面的庶民们被许多穿戴周正的某府家仆撵出老远外,无一个像国夫人的女人,甚至家眷出现——
当然人家家眷也不是能随便看见的——
什么《墙头马上》、《西厢记》都是文人杜撰的,不然那崔莺莺的原型真是个相府家的公子,元稹能舍了表弟,巴巴地去做某相家的孙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