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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一直盯着温歌吟的眼睛,可即便是在听到她这般含沙射影的话,她的眸中神情也一点儿都没变,闻言,反倒是轻轻笑了起来:“后宫之主的位置,自然不是谁都能坐,至少,有些人连边角都没摸到。”她说到这里,忽而便声音一冷,也随了锦言之前的动作,凑近了她,声音如寒霜道,“手下败将,何以言勇?你从前斗不过我,现在以后,你也不会斗过我,你要知道,我与温家,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非,你不顾念旧情,你想让爹娘死无葬身之地!”
锦言呼吸一滞,温歌吟已经退开一步,漫不经心对身后的人吩咐道:“罢了,既然这天下第一的医女都在这里,我们又凑个什么热闹,皇上都能放下,本宫又怎么可能放心不了?把药材留下,我们走。”
她说罢,便要转身,锦言却在这时候突然 喊住她:“等一等!”
温歌吟懒洋洋地回过神来,睨了锦言一眼道:“怎么?秦王妃还有事?”
锦言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凑近她,压低声音道:“这次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温歌吟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掩唇笑了起来,她甚至捧了腹,甚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摇了摇手,却因为笑得太力竭,便显得动作都无力起来,半响,她总算是停住了,那双顾盼生姿的眸子,睨向锦言道:“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好好的秦王妃不当,要去弄什么单干,不错,你的确是做出了一番大事业,可那又如何,你悄悄你现在肚子里的东西,你还不是一样重新回了那个曾经你死活要抛弃的男人的怀里?怎么?越活越回来了吗?”
“你既然一向这么会自己拿主意,那你倒是猜猜,这件事里究竟有什么?是本宫做的也好,不是我做的也罢,你能耐本宫何?”
“比身份,本宫是后宫之主,你不过是一介布商;比男人,本宫的男人是当朝天子,万人之上,而你的男人,只不过是一个小王爷,还得对本宫的男人俯首称臣。你有什么可比的?你比得过本宫吗?”
她蔑视的看着锦言,沉眸下去:“本宫一根手指头,便能把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捏死!你信不信?”
“既然你这么说,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锦言也不再同她打官腔,彻底冷下脸来,“我的确是比不过你,论身份,我不及,论男人,我的非离只是一介王爷,可这又如何?你这么高高在上,你的肚子里有种吗?你的男人*幸你吗?你还不是得靠陷害别人的孩子来换得你舒服安逸的日子?我可是听说,皇上半年去你宫里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皇后娘娘,你何其幸福啊?”
“那又如何?”温歌吟也压低了声音,“只要有权有势,本宫就拥有一切,幸福算什么?幸福是狗屁!它换不来权利换不来低位,本宫要那东西作甚?”
“你是不需要,所以你现在,除了身份地位,一无所有!”锦言怒视着她,“别以为,我就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就算你与温家有牵连又如何?温家并不止你一个女儿,就算我与温家断绝了关系,我身体里流的还是温家的血,不是非得靠你一个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也能!”
“笑话,就凭你?”温歌吟冷眼看着她,“你连给本宫提鞋的资格都不配,还妄想取代本宫?”
“温歌吟。”锦言忽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冷眸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别忘了你今日所得的一切,是从谁的身上抢来的,你既然是抢去的,那我便有足够的理由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若让我查实,雅意公主的事,真与你有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就等你斗得过本宫的那一天,再说这句话。”温歌吟只觉,锦言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锦言冷眸看着她,好半响,忽而就勾唇一笑道:“那边只管试试,看我是否,说、到、做、到!”
“本宫拭目以待!”
温歌吟冷眸扫过她,随即施施然转身,带着一众下人,扬长而去。
锦言目送着她离开,身后,平凡和苏绵绵急忙迎了上来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锦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安然无恙,让她们放心。
苏绵绵随即松了一口气,就要扶锦言回去,却见平凡仍旧看着温歌吟离去的方向发怔。
锦言唤了她一声,他才反应过来,急忙跟来。
锦言瞧了瞧身侧的她,她虽然眉眼低垂着,却明显能够察觉到眸光有些失神,分明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刚刚发生的一幕,她与温歌吟的声音都压得极低,再加上下人都离得远,要听清楚,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平凡是习武之人,向来听力好,刚刚那些,她虽然没有完全听清,却也听了个大概,这才似乎是反应过来。
从前在将军府时,两位小姐的关系极好,常常出入成对成双,而今,从刚刚看来,两位小姐却似吵架了,而且,还吵得挺厉害!
明明是姐妹,却表现得像仇人,这样的关系,看得她真的乱了。
锦言分明是瞧出了她的疑问来,却没有多说什么,平凡和冷月都是她从将军府里带出来的,与她们而言,昔日的温歌吟也算是她们半个主子,而今,是时候让两个丫头知道一些事情,否则日后,被温歌吟利用了,恐怕都不知道。
不过这一切,她打算回府去再细说。
锦言入殿不久,吕承欢便醒了过来。
这一次,她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不再看见人就掉眼泪,只是怔怔的,坐在*上发呆,直至,她的视线落在锦言挺起的腹上,眼睛直直的,看得出神。
锦言留意到她的视线,随即在她*边坐了下来,吕承欢随即怔忡地伸出手来,似是要抚摸上去,却又有点害怕的将手缩在那里,不敢伸上去,锦言也不动,只是看着她,直至,她终于说出了今晨的第一句话:“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分明已经平复,锦言这才略略挑开外袍,露出圆滚滚的腹部来:“来,摸摸看,他已经会动了。”
“真的?”吕承欢的眸中终究是起了一点光亮,直至手指抚上她的腹部,她才伸手上去,肚子里的小宝宝仿佛是感觉到了一般,狠狠地踢了下,吕承欢顿时猛然缩回手,随即,却是惊喜的笑了出来道:“他踢我了,踢我了!”
她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随即伸手覆上自己小腹道:“意儿这么大的时候……”
她的声音猛然顿住,因为掌心之下的小腹一片平坦,吕承欢忽然就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创一般,整个身子僵持在那里,眼泪“噗通”地往下掉,声音断断续续的道:“意儿……这么大……的时候,她也会……踢我,她……可好动了,总是半夜……踢得我睡不着觉……”
“我可怜的意儿……才三岁不到……她前头……她前头还趴在我怀里喊娘呢,妹妹……”
“环姐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锦言轻抚着她的背,缓缓道,“别难过了,会再有的,你要是实在不舍,等我的孩子生下来,我让他认你做干娘好不好?”
“干娘?”
吕承欢明显怔了下。
锦言点了点头,一边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一字一顿道:“你是我最好的姐妹,自然有资格当他的干娘,好不好?”
吕承欢的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锦言,终究是拼命地点了点头。
一连三天,锦言在宫里陪了她三日,她的情绪,这才算是稳定了下来,只是受了这一次大创,气色终究是差了很多。
第四日,她便不愿意耽搁,开始着手雅意出事的事情来。
她将当日最先发现雅意小鞋子的宫女,还有当日打捞雅意的宫人都找了来,跪了一地,一个一个的开始问,可是,问了一天的结果却是,所有的人,一如之前的下人所告知过的那般,其他的,半点也不知情。
一天的时间,不吃不喝,环妃的身子分明是受不了了,可她却不肯停下,夜里,一个人便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袍,坐在孤灯下想事情的经过,想一切的可能性。
天寒地冻,她的双手都冻得发麻了,还是后来,她想记录点什么,去拿笔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手已经没有知觉到连毛笔都拿不稳了。
锦言是有身子的人,陪了她三四日,身子已然虚弱,吕承欢虽然沉浸在悲痛之中,却到底还是体谅她,她听说了秦非离快回来的事情,便让锦言先行回去,她自己也好一个人想一想,查一查,这件事情,到底是有没有可疑点。
一天的时间,一无所获,环妃只好去了曾经雅意睡觉的房间。
这里自雅意走后,便被秦非墨下令封了起来,所以,一切吃喝用具,都一如雅意生前,哪儿哪儿都没变。
环妃躺在雅意睡觉的小*上,安静的静卧,她没有从这里找到任何的线索,而今锦言已经回去了,回到自己的春喜宫,她又怕长夜漫漫,孤枕难眠,便索性倒在这里,打算睡了去。
可也就是在这时,她发现了视线之内的榻沿,似乎有一道痕迹。
她视线顿时凝住,往那痕迹瞧去,竟发现那痕迹旁似乎是有一零星若有似无的血迹。
她浑身猛然一震,呆呆的看着那个地方,全身无力到一丁点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怔怔的瞧着,脑海里分明什么都有,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很充实又似很空,她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直至,就这么一直,坐到了第二日黎明。
天才刚刚放亮,大门那里,突然传来了动静。
有人将房间门一脚踢开,看到她独自一人,散着头发,惊呼石化一般,坐在*沿,犹如老僧入定。
秦非墨沉眸看了过来,一侧的一个小太监躬身对着秦非墨道:“皇上,环妃娘娘已经这么坐了一个晚上了。”
秦非墨眸光一沉,随即大步上前,二话不说,便直接将吕承欢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吕承欢也不动,任由他动作,只是须臾之后,却将视线缓缓往他脸上移去,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皇上,臣妾可不可以求你件事儿?”
她突然喃喃开了口,声音平静无波,秦非墨脚步一顿,低下头来看她,低沉道:“你还好吗?不要再难过了,我们还会有的。”
吕承欢闻言,没有回答他,却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秦非墨见状,便更紧的抱着她,大步朝春喜宫而去。
吕承欢一路都沉默不语,只是快要到春喜宫的时候,她才似忽然想到一般道:“皇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秦非墨嘴角勾了少许道:“只要能让你好起来,你说什么,朕都答应你。”
“好,那臣妾便来告诉皇上,我要做什么?”
吕承欢缓缓往他颈脖上爬去,贴近他的耳垂,低低道:“我要……开、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