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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回来您又要出远门?”赵朗讶然。
“嗯。还得去容城一趟。”赵康点点头应道,“哦,对了。堡主吩咐了,这次也带你几个一同出去。”
赵朗闻言立刻大呼小叫道:“我也能随行?哇!太好了!容城我还没去过呐!”
“咋呼什么!哪里还像个大小子!再者,让你跟着可不是为让你去玩乐的。”
赵朗眼珠一转,低了声音鬼溜溜问道:“这回还是为那臭小子?带上我们,是不是觉得文的不行,要改武的了?”
赵康故意沉下脸喝骂道:“什么臭小子!堡主的口舌你也敢学?他怎么也是赵家的孙少爷,你莫要口无遮拦地乱叫。”又正色道,“堡主为这位上心我倒觉得无碍,毕竟是亲子嫡孙的赵家后人。只是,这背后牵涉什么,会不会弄得后院起火,才是我真正担心的。”
赵朗收了嬉笑,沉吟一刻,应道:“孙儿知道爷爷的心思了。您放心,去给堡主将那个逃家弃祖的绑回来,我义不容辞。这头的事情我也自会安置妥当的。”
赵康点点头。
宅院中。
赵老太爷看着知晓自己又将出行,应讯前来围堵的兄弟,儿孙,媳妇,以及堂房的子侄和族亲等等,一堆的人,眉眼有些不悦。
上回去瀚宇,他的那些亲的、堂的、表的兄弟们,就曾领着众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给他分析了熙阳和瀚宇朝堂之间形势的利弊,强调了作为名声在外的赵家堡,一举一动必是受人关注。最终表达的是,他要关心自个儿的孙子是人之常情,但是,作为赵家家主,当应家族共同利益为上,不该授人以柄,叫人胡乱指摘了。总而言之,言下之意是,他应该关心的是眼皮子底下呱噪不休的人,而不是那个流落在外、千里之遥的亲孙子。
今儿个这些兄弟并侄子们又赶了巧,原是为了接风而来,听说自己又要走,便齐齐坐来跟前。此番倒是没有多话,只那一张张脸,颜色都不是很好看。瞧着就像来静坐示威的。
赵家堡群居而栖,但还是亲疏有别的。这是堡主自个儿的宅子里,他的那些平辈们也都上了年岁,知道顾及几分脸面,不曾贸然开口。何况打了几十年交道,知道彼此脾性,兼之此事经过上回,也知道劝不动。晚辈们见没人带头,也不肯自己失礼做了出头椽子。
亲戚们不说话,自家终于有人耐不住了。
二夫人见众人不开口,上前接过丫头手中的壶,给老太爷续了茶水,规劝道:“爹,您何必亲自去吃这辛苦呢?便是心里舍不得,吩咐底下的人去办就是了。这毕竟不是一两日的路程,少不了颠簸,您该顾惜自己的身子。再说,这赵家堡上上下下又人多事杂,这一来一回再是拼命赶路,也需时日,大家伙儿如何能离了您?”
老太爷不语,端起茶抿了一口。
大老爷见老二朝自己使眼色,濡濡唇舌,也附和道:“是啊,爹。便是再心疼宠爱,那也要有个限度。没有长辈围着小辈转,小辈还不知情识趣的道理。依我说,都是小弟开的好头,他这儿子也是有样学样!自个儿不顾礼仪脸面,擅自跑了,倒要人劳师动众地去请他回来,咱们家又没人撵他!便是他那娘不明事理,拐带了我小弟,无媒苟合,孩子不是依旧入了赵家,上了宗谱?!有些孩子呀,就是惯不得的!”
老二见老爷子神色不悦,用肘顶了顶大哥,止住,朝老爷子哄拍道:“爹,您莫要责怪大哥,大哥也是心疼爹路途辛苦才不择言词的。既是赵家的孩子,没有理由让他流落在外。否则,当年也不会知晓了他的存在,立刻就接他回来了。”
见老爷子淡了眉色没有出声,又道:“只是,那孩子如今不肯回来,可是另有想法?爹也想想,听说那孩子如今也是个有本事的,必也有了胸腹陈算。咱们这么些年查访不着,他莫要以为赵家是故意地不闻不问。只以为他一个小孩子离家,不过是贪玩去了,有谁想到,他这一脚居然跑到了瀚宇皇都去?”
二夫人闻弦知音,立刻给老太爷捶着肩膀,接口道:“嗯,要说咱们赵家的孩子就是有本事。听说,这孩子的能耐,就连熙阳的不少官宦家中也都闻名了。咱们妇人聚到一处,常见那些个官家妇人拿了如意茶庄的茶待客。更有甚者,竟有意同赵家堡攀好,想将自家小姐许了给他的。”说着,捂嘴笑道,“想想小叔当年的样子,这孩子必也是品貌出众,怪不得惹人惦记的。”
老太爷见她扯得邪乎,冷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
二夫人连忙赔罪,笑道:“爹也莫要着恼,责怪媳妇多事。依照孩子的年岁,这事也早该计较了。等接回人来,必是要好好挑选个良配的。他不得爹娘疼爱,这么些叔伯、阿妈和婶娘,还能当作他人闲事不去过问操持么?”
老太爷心里琢磨着苍龙现形之事,惦记家主承继大业,无心听她闲话,哼笑一声,嘲讽道:“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性子,何时倒会关爱起别人来了?也莫要给自己找麻烦了,只将自己份内事做做足就不错了!”顺便扫视了众人一圈,继续端杯饮茶。
底下众人见他指桑骂槐,脸色齐齐变了一下。
二房的两口子是厚黑之人,二夫人是官家内宅出来的,通身的敷衍本事更胜夫君一筹。当下闻言也不觉得难堪,继续温言笑语道:“这原也是家中长辈份内之事,有您在,我们自是不敢擅作主张,越矩了去。媳妇是担心,甭管咱们这么一大家子如何为那孩子操心,只怕是人家不肯领情,咱们不过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
此话倒是说中了老太爷的心思,惹得他立刻垂了眉眼,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