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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聊地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床起初用嘎吱嘎吱的响声来反抗我,最后无法忍受的它选择断掉一节床板让我没办法躺在床上。我从床上跳下来,下楼找到老板,正巧看到索夫坐在吧台前喝着啤酒。
“早啊,索兄。”我朝他打招呼。
他朝我摇摇酒杯,“早啊,奥兄。”
我坐在索夫旁边对老板说:“老板,我房间的床板折了一根,应该是被虫蛀坏的。”
老板擦拭掉吧台的水痕问:“你的房间在哪?”
“三五零。”
“三五零,好,我记下了。一会我就去更换床板。”
“老板,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自从那天欧文率领士兵一举擒获卡兰城的黑帮头目起我一直蜗居在酒馆,我完全不知道这几天中卡兰城发生了什么。
“嗯……我想想。前些天公爵的手下欧文·布朗克抓住本地的黑帮头目们,唯独放过了乞丐王,随后布朗克率领军队先后拔掉多个黑帮地点。公爵大人以教士与贵族的信件为证据,向市民展示正教教会的黑暗,随后派出清教人员取缔本地的正教人员。人们都说新上任的教士还不如原来的会布道,不过他们至少不会强迫我们交繁琐的宗教税务了。”他停下擦拭,思考片刻说,“卡兰城之前那个贪污的市长被绞死了,新市长好像是一个姓法兰福的老男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像之前那个市长一样继续贪污。”
“格林·法兰福嘛……”我小声嘀咕,自信地对老板说,“他应该能把卡兰城治理好,至少贪腐不会那么严重吧。”
“那就好了。”老板拍拍他的腰,“三五零房间吧,我现在就去更换床板。”
我想要叫住老板让他在离开之前,端上一杯热牛奶,但老板先我一步进入后房。我打个哈欠,揉了揉有些困意的双眼,“索兄,你怎么又在喝啤酒,这才是清晨。”
“酒精能够麻痹我的神经。”
索夫一反常态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这时我才发现他平日的欢乐已被忧愁取代。他低下头看向杯中啤酒翻起的酒沫,双眼空洞无神,再加上他平时就很杂乱的长发,一股颓唐之气笼罩在索夫身上。
索夫现在的样子和我记忆中的一个人影逐渐重合。我在龙城与刘结识后,一天我去酒馆找到刘,发现他和一位陌生男人惆怅地坐在吧台前,手中都握着酒杯。他们口中在叨咕一个人的名字,时不时苦笑几声,随后将酒一饮而尽。我走到刘的旁边,他向我介绍这个短发男人,他的名字是索夫。
我面前的索夫与当时的索夫简直一模一样。
“索兄,发生什么了。”
“内战……开始了……”索夫把头深深埋入手臂中,“圣国不再统一了。”
“不再统一,怎么回事?”
索夫抬起头喝尽杯中酒,“皇帝的军队被彻底败了,恼羞成怒的凯斯迪瓦·杜泽在多特兰的皇宫向雅克琳·马丹宣布敌对关系。马丹在清教萨福利主持下加冕成为东王,正式成为王爵。在马丹加冕的第二天,枢纽城宣布脱离圣国回归到自由城邦,并且和马丹签订防御性军事同盟。”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奥特兰的清教暴动到我来到卡兰城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先是皇帝的亲卫军被骑士团击败,随后皇帝的征召军也被击败。
索夫长叹一声继续说:“现在奥特兰已经封锁通往北部与西部的大路,我们不可能返回奥特兰,再前往殖民领了。”
“那我们怎么办?”我不安地问。
“一直向北走,走到辛吉兰,再从辛吉兰坐船通过河运到达殖民领南部。”
“如果辛吉兰封河运了哪……”
索夫晃晃酒杯示意老板倒酒,但老板早就上楼修理床铺了。他把酒杯推向一旁,“那就只能闯过霍恩手里的大草原了,草原总不可能封路吧。我们可以顺着草原与圣国的边境线,走到殖民领。”
“那岂不是要花费很长时间?”
“当然了,而且更加危险。阿提蒂拉一死,霍恩人陷入无休止的内乱之中,在没有选出新的可汗之前,霍恩的战争会一直持续下去。”
“算了,霍恩这个实在是下策。索夫,我们可不可以穿林间小路,不经过城市而到达殖民领。”
“我想想。”索夫用手指在吧台上画来画去,“你提醒我了。我们当然可以选择穿林间小路,不过我们住宿的地方只能是村落了,这个路线并不会花费太长时间到达北部殖民领,不过因为在战争期间,我们可能会亲眼看到获胜方对失败方的屠杀。”
“战争的法则……”我沉默地看向桌子,“无论输赢,权力者都会不快地看着双方签订的条约,而百姓们会快乐地互相庆祝战争结束了。”
“一点都没错。征服者路斯·杜泽在位时期南征北战,从沙平国夺回大片土地,强迫枢纽城归入圣国,对东部霍恩动用武力让可汗称呼他为可汗,利用国际关系与人民需求对联合国施压。他一生穷兵黩武,发动多次战争,贵族们都称呼他为主星帝。但这样一位伟大皇帝在他去世后,街道上的百姓无一人为他默哀,只有几个酒鬼在街道上吹嘘自己参加过主星帝的战争。”
“唉,战争虽然会带来荣耀,但更多的往往是苦难。”
索夫拍拍我的肩站起身,“我有些困了,回房睡觉了。”
“嗯。”我看向墙上的时钟,上面的指针忽闪一下跳到九点,我极小地感叹一句,“现在才九点。”我也站起身,要回房间看看老板修理床板怎样了。
餐厅区域人声鼎沸,倒不是老板特意而为之,而是在不久前一个饥肠辘辘的吟游诗人爬进酒馆。他说自己已经两天没进食,今晚来到这里就是想讨口饭,吃饭完马上离开。好心的老板立刻让厨师为他做了一顿不错的晚宴,他吃完饭后为了感谢老板,忽然弹奏起家乡的小曲。客人们拍手叫好,歌曲也引来不少人来围观。
直到歌声结束,人们才散去。这时我才能看清那个吟游诗人的模样,与其说他是吟游诗人还不如说他是个落魄的音乐家,他的衣着不具有吟游诗人的活泼,而是深沉的深色。他演奏的乐器也并非传统的鲁特琴,而是一种没有见过的特殊乐器。
我正想着这个男人来自何方,结果在我观察他的瞬间,我和他四目相对停顿片刻。他微微一笑朝我走来,很自然地坐在我前面的椅子上,“你好啊,阁下。我叫科。”他的口音很重,但不是沙平国的口音。
“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低头喝汤并不想理会他。
“别这样,先生。抬头看我一眼,你刚才可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我当时只是好奇心害死猫。”
“那让我猜猜你的好奇心是什么?”他把乐器放在一边,手臂拄着桌子看向我,“是不是很好奇我是哪里的人。”
在他没有来烦我之前我确实很好奇,但现在我是一点都不想知道。科没有注意我的反应,反而更加亲近地靠近我,用着轻浮的语气说:“也许你不会相信,我可是霍恩的王子,我身体里流着阿提蒂拉的血液。当时我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用鞭子抽着我的爱马,牠……”
我稍稍抬起头用余光打量他一番,他没有霍恩人粗壮的胳膊,也没有霍恩深色的皮肤,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很大。我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谎话,“好了,先生。你成功让我不怎么吃晚饭就填饱了自己的肚子,我要回房了。”
“那么,先生,祝你好运。”他拿回乐器起身离开酒馆,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随着他的消失,瓦尔雅跨过门槛坐在科刚才做过的椅子上。
“找到了吗?”
瓦尔雅摇摇头说:“我寻找了很长时间,但还是没有找到‘祂’。祂可能真的去卡兰东部矿区了。”
“所以瓦尔雅,你口中的‘祂’究竟是什么,是人还是其他?”
瓦尔雅避开我期待的目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祂不能再活下去了。根据这几天的调查,我发现卡兰城流传的那个杀人犯的传说,大部分都与祂吻合。这并非巧合,而是必然。自从我来到卡兰城,杀人犯的活动几乎停止,我必须要解决掉祂。”
“可就算怎样卡兰城也跟你没关系吧。”我观察着瓦尔雅的表情,她竟露出一丝愧疚。
“不,这事情因我而起。我虽然是个不在乎生命的赏金猎人,但因我而起的事情我一定要解决她。”她倔强地回答我,愧疚也不翼而飞。
“这就是大漠中华之剑士的决意吗?”我闭上一直眼睛俏皮地说,“真是一朵钢铁之花哪。”
她迅速地伸出左手,极快地对我额头来了一记精准的弹击。
“啊!”我的惨叫响彻酒馆,回绕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