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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强在刀光剑影中走的那叫一个胆战心惊。说实话,他不但是见过刀,而且见过刀山:沐家练兵,他当然是见过那些大军的。
可是和今天所见的刀光来比,那真的不能同日而语。大军的刀白花花的映着日光,再雄壮他也知道那些人的刀不会招呼到他身上来;可是今天的刀光冷冷的,随时都有可能落在他身上。
他现在很后悔,非常的后悔,特别的后悔。如果不是德秀向他说了阿凤等人离府时的威风,还说阿凤等人是如何的洋洋得意,他也不会气冲冲的带着人来找江铭等人的麻烦。
安强可以对天发誓,他只是想把江铭打断了个手啊、脚啊的,教训他一顿也就是了;天地良心啊,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谁的性命。
他的确是雪城有名的公子爷,也经常带着人耀武扬威,可是真动手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见血?还真的没有见过。
要打江铭个断手断脚那也只是他气头上的想法,对于断手断脚倒底是个什么情形,他还真的没有弄明白。
可是,哪里想到他赶到安志常去的小店外,会遇到一群要人性命的小二哥呢?平常个个见了他腰都要弯到地上了,今天看到他却像他抢了人家的媳妇般,上来招呼也不打就是一排箭射了过来。
安强是有几分脑子的,看到箭后他就知道安志等人坏了:肯定被人围在店里了——不过依他推测,按时间来算的话,安志等人应该还活着,至少还有活着的。
所以,他就面临了一个选择,救还是不救?救,他很有可能要搭上自己,因为刀剑无眼啊;不救,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的良心不会答应的。
首先安志是他的手足兄弟,不管平日里和与不和、看得惯与看不惯,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他能看着自家兄弟被人杀而不去救人?
还有,阿凤那也是他亲表妹,还是他唯一姑母的唯一女儿,他能眼睁睁看着阿凤被人杀,而自己去逃命?他感觉那真没有脸再对人说他姓沐了。
至于江铭等人,那可都是他沐家的客人,不论是什么身份,也不论他和江铭等人有什么恩怨,那也是他们之间的私事:现在,当然不是论恩怨的时候。
做为沐家人,当然不能看着他家的客人被人杀死而不管。何况,江铭还是他未来的表妹夫——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但事实不会变,那他又怎么能让表妹未婚而先寡呢?
安强甚至在那么一霎间,脑子里乱糟糟的还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江铭死了阿凤肯定会落个克夫的名儿,那将来还有人敢娶她吗?
总之,他在几个呼吸间就决定了,他不能见死不救。对,他是来教训江铭的,但是却不能看着旁人要了江铭等人的性命。
所以安强压下惊惧,留下两个人来傍身,让其它人冲进去救人后,又想起应该先打发去搬救兵:只好把身边留下来的两人之一打发去搬救兵了。
他在外面急的要死,每一个眨眼的时间对他来说都变得长了,因为他不知道他呼吸间屋里死了几个人:是安志死了,还是阿凤受了伤,或者是江铭先挂了?
他越是不想这样想,脑子就越全是这样的想法,把他等的是抓耳挠腮,可是却又没有胆子闯进去: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很清楚自己冲进去那不是救人而是送死。
终于盼来了救兵,他这才壮起胆子一起闯进来,可是他的手脚有点软,不要说是杀人了,身边不是有人护着,他怕是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不过安强是真的担心安志,所以一进屋就扯开喉咙大叫起来,希望能得到回答;他在心里拜遍了满天的神佛,就是希望安志能平安无事。
江铭等人看着安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离开后,沐家发生的事情呢?所以,对于此时出现在店里的安强,当然是不敢轻易相信的。
安志听清楚了安强的大叫,可是他抿了抿唇紧紧手上的刀:“如果、如果他带着人杀过来,我、我们真要刀剑相向吗?”
他知道沐家有了内鬼,也知道今天很有可能会被人杀死在这里,但是一下子就让他把刀子举向自家兄弟,他还真有点做不到。
安志真的不想向安强出刀。
江铭没有作声,铁瑛也没有作声。江铭是被自己的手足在后背斩了一刀,险些死在了敌国;而铁瑛也是被他的手足——嗯,确切说是他父亲手足的儿子们赶出了孤竹。
至亲之人向他们狠狠的砍了一刀,他们今天看到安强时,却还是无法回答安志的话。他们只是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安强,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傅小天踏上一步:“我来。”如果安强到了,先出手的人肯定是他;而傅小天出手未必非要用刀,也可以用毒的。
用毒可以当时就要其性命,也可以过后再要其性命。他说到这里难得正经的又补上了一句话:“我在这个世上,有几个人是可以让我放心把后背交给他的。”
他看了一眼江铭又看看铁瑛,又扫向阿凤等人:“今天,全在这里了。”
有手足可以对你下杀手,但也有朋友肯为你两胁插刀。
江铭拍了一下傅小天的肩膀:“我知道。都是男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婆妈,我早就不在意了。”是不是真的不在意,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为什么远避出京城后,一直带着阿凤在外面,对回京城的事情从来也不提、更没有计划呢?因为那里有一个他无法回避的存在——江府。
江府里应该全是他的亲人,但是那里却有他的杀身仇人。
阿凤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想起了无双:“安志,你认为安强是不是来杀我们的?”她看着那还有二三十步就到眼前的安强,把身子又缩了缩。
安强没有看到他们,是因为他们不是藏在门后,就是藏在坚起的桌面后面——自外面看,当然看不到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安强的叫声还在继续,哭音也越发的重了:安强喊到现在嗓子都有点哑了,可是却没有得到一声回答,他认为八成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