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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茂是厂里放映员，家住后院西厢，跟贾家隔着月亮门相望。
许富贵夫妇搬走，自己一个人住两间房。
靠着下乡放电影的外快，小日子过的在全院算前几名。
进门就见外间一张圆桌上，摆着六个小菜。
猪头肉、花生米 、小肚儿、豆腐干、干香肠、萝卜干。
别看都是小凉菜，这年月能凑齐这点东西也不简单，许大茂这人，交往人的时候还是舍得下本的。当然翻脸时也是丝毫不手软。
对于赵二虎来说，这都不重要，许大茂威胁不到自己。而且今天跟他喝酒也是要观察一些事。
满意的冲他点头，笑道“挺丰盛啊，大茂太客气了！”
许大茂闻言。佯装生气道“赵哥你这是嫌弃了吧。
匆忙之间只能凑几样小菜，怠慢了，等下次，下次我一定弄几样硬菜好好招待赵哥。”
赵二虎笑着摆摆手“这还不叫好菜？大茂好本事。”
“哈哈哈，赵哥别笑话我了。要说本事赵哥才是这个。”说着还比个大拇指。
这倒是真心话，易忠海逼走许富贵，许家不仅不敢报复，还得夹着尾巴做人，生怕惹得易忠海不高兴，再下死手。这令许大茂颇有几分无力感。
今天见赵二虎神龙摆尾让易忠海吃了大亏，才令他找到了希望。
俩人相互恭维几句，场面融洽了不少。
许大茂给俩人斟满酒，一手拿杯一手托着杯底，脸色一肃认真说道
“赵哥，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你这尊真神。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赵哥多多包涵。”
赵二虎也拿起酒杯，随意碰一下口中说道
“那里的话，是我该感谢大茂兄弟的招待。”
说完俩人一仰而尽。
“赵哥太威武了。易忠海这老小子，见我家条件好，没少找茬。
上次坑你不成，这次更是吃了个大亏，脸都丢尽了。想想那老乌龟被你踩在脚下的狼狈样，真他娘的痛快，咱在干一个。”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没营养的废话，有用的一句没说。
人生在世最忌讳交浅言深。
今天这顿酒的目的就是说废话，拉关系。
对于赵二虎来说还有个目的就是观察许大茂酒量。
虽说看原剧也知道他酒量差，可究竟差到什么程度还得喝一次才有数。算计错误可是要出大事嘀。
经过细致观察，半两的酒盅，三杯下肚话就多了，五杯舌头打结。六杯就天老大他老二。七杯大概就断片，八杯不省人事。
慢酒 往高了估，三两的量，半斤就过头。
赵二虎得出结论依然没有走，一瓶西凤喝完，又从空间拿出一瓶汾酒。一个人自斟自饮。
一共喝了四小时，许大茂一小时就躺下了，赵二虎独自守着他喝了三小时。
期间不管是在他耳边大声说话，还是扔到地上，再扶到床上，甚至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都毫无反应。
哈哈哈，许大茂真不错，关键时刻真睡。
这兄弟我交定了！！！
目的达到，赵二虎心满意足的回家睡觉。
……
也许人真的需要有危机感才会有动力。
刚刚搞定住房，舒适的睡了一晚，再看看窗外淅沥沥的小雨，感觉本就不多的意志都被消磨没了。
此刻只想慵懒的躺平。
这要是再有个婆娘暖被窝，那就是从此君王不早朝。
下雨天不上班很爽，看着院子里忙碌且狼狈的身影，下雨也得上班，更爽！！！
什么是快感？
自己生活的舒服是快感，自己舒服的看着别人忙碌快感翻倍！！！
采购任务是道坎，过不了这道坎那就比这些生产工人还苦逼。
可过了这道坎，那就是比八大员还舒服的工作。
想不去上班就可以不去。
等会雨停了，得去采购些东西，吃穿用度都得弄。反正李副厂长给的票还没用呢。
赵二虎这边正被美好生活消磨的只想家长里短。
那边易忠海却斗志昂扬。
尽管一夜没睡，面容略显憔悴，精神却急切而亢奋。
这么多年跟衙门打交道也是有收获的，他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赵二虎是以业务骨干的理由被留下来的。
一个最低等采购员，连续好几个月完不成业务量，还骨干？这不扯淡么。
这里面要是没猫腻，鬼都不信。
易忠海咧咧嘴，刚刚结痂的脸变得狰狞：赵二虎，你老老实实滚回老家不好么？跟最高层指示对着干，你有几条命？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仇恨真的能蒙蔽人的眼睛，此刻亢奋的易忠海只想着怎么让赵二虎倒霉。全然不记得自己接连被坑的事实。
易忠海加快脚步，看赵二虎倒霉这件事，能早一秒是一秒。下雨也阻挡不了他复仇的脚步。
与李副厂长不同，杨厂长走的是艰苦朴素风，衣服浆洗的有些泛白，尽管没有补丁，袖口肘部等位置磨痕严重，宽敞而简陋的办公室没有太多陈设，坑坑洼洼的办公桌，像是东拼西凑的座椅也只是普通木椅子套一层布套，跟李副厂长的办公室属于同一楼层分居东西两端，却犹如两个时代。
要不是同样在小食堂大快朵颐，也同样推杯换盏。很难把他跟李副厂长联想到一块。
此刻杨厂长正眉头深锁颇为烦躁的坐在简陋的办公室内，没有观众也就没有了平易近人的和蔼面具。
忧愁的源头正是手上这份精简通知。
作为一把手他的主要职责自然是抓生产。一万多人的工厂，生产岗位就占七千多。
此刻他看着，裁员计划人数和精简通知细则
58年以后进厂的员工，如果成为生产骨干和技术能手的可以不减。
58年以前进厂的，如果自愿要求离岗返乡的，也可以允许其离职返乡。
自愿离岗？
把58年以后进厂的所有人全都强制离岗，还是完不成裁员计划。
这自愿离岗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这些人要谁不要谁？
得罪人的事只能我干。
姓李的这段时间很活跃，让自己工作开展的很被动，如此大规模的裁员，他肯定又要从中搅风搅雨。必须慎重不能让他抓到把柄。
“笃笃笃”
焦头烂额之际，门口传来敲门声。不待他回话，门就被用力推开。易忠海大步走到办公桌对面，两手扶住桌角，身体前倾大声道
“厂子，我找你有重要事。”
尽管对于易忠海的貌似颇为不满，杨厂长还是换上常用的笑脸
“啊？…哦，易师傅啊，快进来，你脸怎么了？”
轧钢厂一线生产对工人技术要求不高，所有的高级工种都集中在维修方面。易忠海作为八级维修钳工是其中的佼佼者。
全厂也只有5个八级工，杨厂长也得给他点面子。
易忠海哪有心思客套，竹筒倒豆子般的说明来意。
“不小心摔得。杨厂长我有重要事情向你汇报。
我们院有个赵二虎，58年下半年进厂，现在只是个最低级采购员。按规则肯定是在裁员名单内的。可他却以业务骨干的理由留下了。这里面肯定有事。”
采购？后勤？！
杨厂长闻言，眼睛一亮，他正怕李副厂长给他使绊子呢。没想到对手却先出了纰漏。
生产是一把手抓，后勤这一亩三分地自然是副厂长说了算。
如果此事是真的，那李副厂长脱不了干系。
这事还得先调查清楚，杨厂长轻舒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
“易师傅，你从哪得知的？”
“这我们院都知道，赵二虎工作一直马马虎虎，曾经连续几个月都完不成采购任务。本以为这次精简，肯定会被裁。没想到人家根本没事。”
这下杨厂长来了兴趣，起身招呼一声“易师傅先坐一会，我打个电话。”
不一会，劳资科长带着赵二虎的档案匆匆来到办公室。杨厂长电话里要的很急，他也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的送过来。
杨厂长也不废话，接过档案迫不及待的翻看。
果然！！！
正如易忠海所说，赵二虎58年底进厂业绩一般，完全符合被裁条件。
现在不仅没有被裁，而且还连升三级，从7.1日开始，工资调整到42块。
易忠海敏锐的捕捉到，杨厂长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冷笑。
他知道，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