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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祝阳宠溺地笑笑,亦不揭穿。
二人之间气氛过于旖旎温馨,落入有心人眼中,又不知是何等荒淫无度的场面。幸而二人皆是心宽体胖,目光落雨高墙之下的法场上,不为外物所扰。
那若央被关押在狱中时,待遇自然不能同沈苏和他们相提并论。背上厌胜之名,虽然仅仅在牢房中带了半天,恐怕也是沦为了旁人泄愤的工具。
上京时疫,可是害了不少人呢。
巫祝阳看到她垂着头,昏迷着被绑在木桩上,生死不知。她脚下堆满了淋了油的干燥柴火,只需要一点点火星,便能燃起熊熊烈火。
纵然知道她结局惨烈,纵然将她放在南疆养了一年之久,可而,巫祝阳今心中不曾出现半分怜惜。
欺骗他,甚至想置他亲妹子于死地的恶毒女人,火刑却是便宜了她的。若是放在南疆,定要将她丢到蛊洞中,饱受万蛊噬心之苦,然后再有蛊师制成蛊人,永生永世皆不得超生。
巫祝阳即使外表再如何纯善老实,他都是一国之君,帝王该有的薄凉与狠心,他一个不缺。
沈苏和支身伏在城墙上,目光紧紧地瞪着场上燃起来的火柱,滚滚烈焰裹挟着黑烟翻涌升腾,凄厉的尖叫声同难闻刺鼻的
烟味一起扑面而来。
沈苏和丝毫不为火焰中那人的痛嚎而动容,一双眼睛只紧紧盯着翻滚的红色火焰中的黑影,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城墙上的砖墙。
巫祝阳凑近,随着她目光看去,安抚道:“蛊王脱皮转生皆是如此,代代以来不曾有过任何差池,而且,它的强悍你更应该知道才是,不必担心。”
沈苏和微微颔首:“理智上是清楚的,不过心里却依旧有些惴惴难安。流火帮我许多,可我却不曾善待过它……现在想来,真是有些愧疚。不由得……便紧张了起来。”
“流火?”
“我给蛊王取得名字。”
巫祝阳不禁有些惊讶:“你居然给它取了名字?!”
“怎么?可是有什么忌讳?”
“这倒是没有。只是蛊王同神兽皆是高傲之物,轻易不会同人交好。你先前见过的那小青蛇,便是南疆神兽,归属于大祭司,可是对于那神兽而言,卓然不过是它的一代奴隶而已……蛊王居然容许你给它起名字,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沈苏和想了想,道:“其实,我一开始摘掉蛊王这个东西的时候,它也甚是桀骜不驯,怎得都不臣服于我。甚至在诸多时候扯我后腿。后来是发生了许多事,它才堪堪看上我罢了。”
巫祝阳闻之心情极好地笑开:“世人都说燕国苏和公主残忍嗜杀,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凶煞邪物。可是依我看来,你只是心中看得更清楚,不愿意通旁人虚与委蛇罢了。不然,着高傲的蛊王如何能信服于你?哈哈,这种爱憎分明、重情重义的性子啊,也正是我南疆子民最喜爱的。”
他看向她隐隐含笑的深潭幽瞳,一边夸赞她一边吹捧自己:“嘿,你可真不愧是我妹妹!”
沈苏和被他厚脸皮的话逗笑了,道:“我还没有认你呢,你倒是毫不客气地就自个儿美上了。”
巫祝阳作邪魅狷狂状,微微抬起下巴,露出几分睥睨天下,目中无人的姿态来:“怎得?寡人不和你心意吗?你瞧瞧我,要威严有威严,有老实有老实,上可如堂为天子,下可归家为兄父,只有这世间没有的,倒没有我不会的来,你却说说,我哪一点入不得你的眼?”
垂眼偷偷瞅了她一眼,见她没生气,又接着道:“有我这样一个兄长,乃是你毕生最大的福气啊!”
言罢,手中的折扇“刷”的一声打开,不可一世地摇啊摇的。
沈苏和与他对视了一眼,眼角微微露出一丝笑,道:“你确实有万般的好,可是我还是气恼。”
“……气恼?”合上扇子于手心,他身形顿了顿,思虑片刻,道,“这是为何?可是我怎么惹到你?”
沈苏和点点头。
巫祝阳大惊失色,眼睛陡然睁大,骇然道:“我哪里惹到你了?”
沈苏和侧过脸,笑吟吟地看着他滴水不露地脸,心中暗骂了一声“狡猾的狐狸”,面上却依旧是春风化雨般温和浅淡:“当日,我欲带着我哥哥出逃,却在半路为端王所擒。这上京中几乎人人身上皆有一只傀儡蛊,只要我想,比啊能操控他们生死,被他们拦住时,我虽然惊讶,可是心底却是不怕的。……我知道,他们拦不住我。来的人再多,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说到这儿,巫祝阳面上露出几分讪讪的神情,沈苏和笑意更深,接着道:“可是……他们之中居然有人同我哥哥下了鸳鸯蛊,若是那暗中之人有任何损伤,吃苦的却是我哥哥。所以……我不得反抗,只能同凤冷夜回来……”
也因为她并没有出手,所以她会巫蛊之术的事情没有暴露。
这倒也算是福祸相依了。
巫祝阳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定格在满目痛恨上,他恶狠狠地瞪向城墙下那已经无声无息的黑色人形焦黑物体,甚是厌恶道:“我就知道这个若央不怀好意,如果不是为了找出你的踪影,我早就在她拿出血魂珠的那一刻就杀了她了!……没想到,被逼入死局的她居然还有这么大能耐,居然还能沟通的了凤冷夜,真是让人心恨不已!”
说着,他义愤填膺地拍拍她肩膀,手掌大力地落在她肩头,重重拍了几拍,郑重道:“而今她终于是死了,再也不能坏你好事了。妹子别怕,以后有哥哥护着你,定不叫那些虚伪之人伤你半分!那凤冷夜是吧?妹子若是厌恶了他,哥哥立马让人咒杀他,如何?”
如果他眼神丝毫不躲闪的话,那就真的是一副“爱护妹妹的好哥哥”形象了。
沈苏和忍俊不禁,不由抬袖掩唇,扑哧笑出声来。
先前那如同笼着一层阴霾的脸色顿时冰消雪融,露出几分真心的欢喜出来。
“妹子却是笑什么?”
沈苏和摇摇头,并不揭穿。她心中也是理解他这样做到原因的。
正如他们牢里说得,她已经费心筹谋了这么久,怎么能轻易离开?最是精彩的部分还未曾上演,她这个筹谋者,如何可以退场?
她目光转上场上,发场上那黑色的人性物体上还冒着一层火光来,渐渐地,在油腻的脂肪层烧去大半后,微弱的火光渐渐停了下来。然而,就在那尸体上的火苗将要熄灭时,却像是被人兜头叫了一桶油,一层诡异的火光冲天而起,像是染上血煞的,汹涌的火焰泛出猩红的光,顶头火焰直直冲天而起,火焰呈现出圆润的锥形,于火焰最顶处,足有三丈之高!
这一惊变,不仅仅唬到了定睛瞧着的沈苏和,更是让围观的百官百姓吓得花容失色,几个后宫妃嫔更是失态的叫唤出声,几个胆子小的公主贵女更是吓得腿一软,几乎要倒下来!
而那在场围观的的百姓反映则更是惊骇!
尖叫着朝相反的地方跑去!一时间,发场外乱成一锅粥!
人挤人人拥人,无数人尖叫着逃跑,却因为腿发软而倒在地上,不等他们爬起来,后头涌上来的人群就将他们淹没。
哭号声,惊慌失措声,怒骂声,不绝于耳。
太后死死捏住扶手,身体微微前倾,面上肃然的神情显出几分狰狞之色:“这……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连忙安抚住太后,细声宽慰着,而后让身边随侍的的太监忙将站在外头的南疆王唤进来。
“南疆王,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也有些急了,声音不禁不禁有些大,“你明明说过的,只要处死了她,便能斩断她所下的厌胜之术,可……可你看!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如此动乱下来,朕上京中的百姓又不知道要损伤多少!”
言罢,他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
怒击攻心,如果他是自己的臣子,此刻他早就令人将他带下去处置了!
南疆王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回头望了望站在外头没有进来的沈苏和,冲随侍身后的卓然抬抬下巴。示意他去解释。
卓然虽然不喜欢卑躬屈膝,不过现在蛊王脱皮转生成功,他也就不介意了,遂,对着堂上的皇帝恭敬行了一礼,道:“王上所说并没有错。上京中被布下的数以万计的蛊虫,单凭个人意志难以尽数清理干净。唯有将施术者杀死,方能以力破巧,永绝后患。此番烈焰起,乃是因为将她身体中的蛊虫尽数杀死,才会有这种异变。并不需要担心。”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笑笑:“上京百姓没见过,有些慌乱也是正常的。”
“我南疆王公私分明,没有丝毫保留,着若央危害上京,我南疆王就将她亲自斩杀了,此乃大义灭亲的高义之举,皇上怎么能怀疑呢?”
他说得条条在理,语气不温不火,甚是和缓,却自有一股铿锵珠玑的意味在其中。
纵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嘲讽他们见识短浅,也不得发泄,唯有忍下。
凤冷夜反应是最为迅速的,呆着一幕发生后,他同皇上对视一眼,紧接着出去控制场面,路过独自站在城墙边上的沈苏和身上,他步伐停了停,口气淡漠冷凝:“你做了什么?”
沈苏和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嘲讽的笑,隔着厚重的城墙将手臂伸出去,衣袖随着顺着城墙冲上来的罡风飒飒作响。
凤冷夜却像是同她耗住了,她不回答,他便不走。
沉默良久,沈苏和才讥笑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凤冷夜上下打量着,抿了抿嘴,硬声道:“没有最好。”
言罢,他转身飞快离开,竟是没有半分留恋的模样!
思及此,沈苏和不由自嘲起来,反手将虚握在手心的东西展在自己眼前。
完成了蜕皮转生的流火浑身都有种耀眼夺目的光晕,也不再拘泥于形态颜色,此时落在她手心的,便是一只挥动着小翅膀的蜂鸟模样的小东西,不过颜色却是比蜂鸟要光鲜亮丽许多。
流火站在她手指上,乍用这个两脚形态,它有些站不住走不稳的,时不时扑棱两下翅膀以调整身姿。
磨磨唧唧了许久,它才看看站稳,蹲在她手心,同她意识交流。
“怎么样怎么样?;小爷这个模样帅气吗?”
不等沈苏和回答,它就有些得意洋洋的显摆道:“嘿嘿嘿……小爷绝对比那头愚蠢的畜生聪慧多了,是吧是吧?比起它,你绝对更喜欢吧。是吧是吧?”
“是是是,我自然是最喜欢你的。”沈苏和莞尔。
你那副“如果敢不同意,小爷就咬死你”的威胁之态,还让我说什么好呢。
流火欢喜雀跃的心情毫无阻挡地传到她心底:“嘿,这话小爷爱听!”
沈苏和正要同他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了不善的脚步声。
她脸上笑意散去,反手将流过收于袖口。
“你说,怎么还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啊?端王殿下都不要她了,她居然还死皮赖脸的出现在端王殿下面前。当真是不知羞!”
“那算什么啊……被端王殿下休弃了以后,居然还有脸活着!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在墙上,再不济也是圆了贞烈之意。某些人倒可好,非但不曾有半分悔愧之意,反而有攀上了南疆王。啧啧……真不愧是卑贱商贾出身的女子,可真是不要脸!”
“商人爱财,哪里有半分廉耻之心?”一人掩唇笑道,“这青天白日的,居然就大刺啦啦同南疆王眉目传情,莫不是当端王殿下是死的?”
“我真为端王殿下感到不值,居然取了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怪不得端王殿下会将她休弃了呢!……”
“我瞧着,残害子嗣是假,偷情才是真吧?”一人不怀好意地笑道,“也亏得端王殿下如此宽宏大量,这种该沉塘的女子,就该直接弄死才对,也省得污了咱们的眼!”
“可不是嘛……”一时间,恍若她说得就是真的,围过来的女子们分外不悦,“这种卑贱淫、荡的女人,就该早早弄死,以显端王威仪才对!”
“嗯嗯!……”
一时间,这群女子从阴阳怪气的嘲讽转为讨论该如何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沈苏和听得面色一哂,眼角虽是带笑,却有着浓重的冷意,恍若冰雕雪凝而成,望之大寒。
流火感受到她的不快活,在她侵染冷汗的掌心跳了跳,道:“苏和,放开,让我一个个吃了她们!”她们居然敢惹你不开心,小爷我必然要她们用命来偿!
苏和只有我能肆意欺压打骂,她们算个鸟啊!居然也敢欺负我的苏和?
活腻歪了吧?
沈苏和心头一暖,面上寒霜顿时散去大半,将磨刀霍霍的流火握得更紧了,她笑道:“不必如此,她们也不过是嫉妒而已。因为我得到过她们求而不得,所以心思不平衡罢了。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我们当成个笑话看看就好,左右又伤不到我们,要真是和她们置气,倒显得自己心性不足了。”
流火是个直性子,在她手心横冲直撞,分外不平:“可是她们太气人,我就想弄死她们!”
“死?”她反驳道,“死是一件太过便宜的事情,让人从无尽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是世间之人得到救赎的唯一办法。要她们死,简直是太便宜她们了……”
流火陡然来了兴趣,停下打滚闹腾的动作,眼睛闪闪发光,道:“你要怎么对付她们?”
弄死她们的时候带上我啊!
沈苏和却道:“我根本不需要出手。求而不得乃是一****中痛苦的根源,要想惩罚她们,最好事对着她们一一种上情蛊,让她们从今时今日开始,眼中唯有凤冷夜一人。我虽然不喜凤冷夜,却也是知道的凤冷夜绝对不会随意亲近这里的女子,便叫她们****相思、为情所苦、以泪洗面,这才是最折磨人最很狠毒的方法。”
流火顿时兴奋起来,嗷嗷叫唤道:“这个方法小爷喜欢!”
在沈苏和同流火做下决定的时候吗,那群女子中为首之人瞧着她面无表情的模样,也有些倦怠了,便大发慈悲地饶过她一般,斜睨了她一眼,对着自己的那群姐妹道:“哎哎……不过是一个淫、贱不自爱的女人罢了,我们身为名门闺秀,怎么能用要求我们的德行来要求一个卑贱之人呢?不妥不妥……而且呀……端王殿下明年就会再次选人入府,我们何必同一个卑贱之人说那么多呢?”
“说的是!我们快快远离此地吧!”那人掩着鼻子,眉头紧皱,“这里的气味让我有些眩晕,受不得了……”
“走走走……”
沈苏和看着她们自导自演的这一场戏就如此落幕,心中发笑不已。
抬手展在自己面前,道:“可是做好了?”
流火自信满满地得意轻啼一声:“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法场四周甚是混乱,各处护卫皆有自己的任务,一时间竟然抽掉不出兵力来。
凤冷夜冷着脸,指挥着官兵处处忙碌救治伤员,正当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个用时,远处却突然来了一行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