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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他的药炼好了?凤妃萱脑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他悲戚的面容,精致的五官一片惨白,嘴角带着鲜红的血珠,那么伤那么痛。
他竟然还记得她身上的毒未除,他还愿意为她送药?
“将他请到正厅等候,本宫这就过去。”赵煜琪侧目,阴郁地说道。他本来想直接将那人请进来的,但不小心看到凤妃萱眉间的纠结和隐隐的期待,他觉得很刺眼。
她以为是七弟吗?她就这么欢喜吗?她甚至愚蠢到以为堂堂七王爷到来,丫鬟会敢用公子相称吗?
凤妃萱低垂着眼帘,并没有看他,更没有要跟出去的意思。
只是她越是这样若无其事,赵煜琪心里越是梗得慌,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像是横着一条河流,道不明,说不清,更是怎么也跨不过去。
正当他打开门想要拂袖离开,那个丫鬟却又折返回来,她被赵煜琪突然开门吓了一跳,慌忙跪了不下去,“殿下,这位公子说要亲自送到萱儿姑娘手中的。不然他不会交出来,也会离开。”
“你说什么?”赵煜琪一听脸色铁青,突然的怒从心来,一脚将那个丫鬟踹到了地上,低吼了一声。
“奴婢该死,请殿下恕罪,奴婢这就去回了那位公子。”那丫鬟花容失色,慌乱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劲地磕头认罪。
凤妃萱拉了拉肩上就要落下的披肩,扶着桌子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对那丫鬟柔声道:“你去回哪位公子,稍作等候,我马上过去。”
她微微喘了口气,很久才顺了气。真是病来如山倒,走几步路也让她喘气不止不说,双脚更是刺骨的痛。虽然当时泡在水中有指环的热气护体,使她不至于冻死,但也不能如同罩子一样将她和河水隔离,双腿依旧难以避免的被冻伤了,加上现在天寒地冻的,穿得再多也举得冰冷无比,让她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冰刀之上。
可是她依旧面无表情,强忍着痛楚,也不看堵在门口的赵煜琪,而是压着门缝,自己吃力地慢慢挪出去。
看她艰难却又不肯服输的样子,赵煜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走过去强势地将她横着抱起,脸色却黑得像锅底一样,抿着唇不说话。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不是说让我多走走路的吗?难道你就想我变成一个瘸子?”凤妃萱揪着他的衣领,气哼哼地道。
赵煜琪半眯着凤眼,淡淡的醋意泛出来,他冷哼道:“本宫不抱着你过去,你又如何能快些见到你的心上人呢?”
“你这个人真真是别扭,我懒得和你计较。一会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的情人。不管是谁,都比你好。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凤妃萱一怒,奋力地挣开他的怀抱,抵死要下来自己走过去。
她不和他计较,何况她还有太多事情要做,身体对她来说太重要的。如果没有了健康,那再是努力活着也没有意思。别到时候十年期限没到,她就病死了,这对铜面人来说固然是个打击,但命是她自己的,最终输得最惨的还是死去的哪一个。
如果说她这几日表现出来的颓败之气,就以为她从此了无生趣的话,那就错了,她不过是挣扎得太久有些累了,想让自己先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一番而已,反正现在在谁的手里都一样。
何况,她本来出逃的目的,就是为了和赵煜琬摘清关系,现在看来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虽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赵煜琪手上,但只要往后不再牵连到他,什么也威胁不了她了。
何况时间可以治愈一切,相信被她造成的那点伤疤很快就会愈合,往后见面,也只能是一笑而过的陌生人。
这样固然遗憾,但只要他好,那就无所谓了。希望她的绝情能让他早些醒悟过来,别再固执地和赵煜琪作对,唯有这样才能自保,做个懒散王爷,活出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至于赵煜琪,对她或许之前是利用,图谋居多,但是这几日观他眼底的情义,对她的纵容,她也并非无所察觉,但先别说他之前多次利用让她心生顾忌,即便是一开始他就对她便是如此,她也不会轻易接受,因为爱这种东西只是一种感觉,不是对谁都可以有的。
所以,她觉得他现在是在玩火**,甚至有些不予乐乎、情难自禁的趋向。就像现在,她即便说话很难听,很暴躁,他再是恼火,也只是默默地顺着她,眼底自始至终带着笑意。
实在难以理解,凤妃萱不想再多做探究,因为这个指环自始至终都是横在他们中间的一道鸿沟。即便只是做朋友,她也不敢再轻易信任。
终于绕过了后院的拱门,进了主屋的客厅,凤妃萱已经满头大汗,或许是习惯了,双脚竟然也没有这么刺骨的痛感传来了。而赵煜琪也没有离去,而是负手默默地跟着她一步之后,直至将这条路走完。
踏进屋内厚实的地毯,凤妃萱终于觉得舒服了点,她举起手背抹抹额上的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时屋内站着一个清瘦的少年,也发现了她,迅速转过身来,上前行礼,“小的琬王府家仆墨容参见太子爷,见过萱儿姑娘。”
眼前的少年,他一身青衣甚是雅致,但粉嫩的脸蛋和身高却由着不一样的稚嫩,红唇微微嘟起,像个小正太一样,萌得让人汗颜。此番下跪,手上托着的紫檀木匣依旧端正的抬着,没有偏离分毫。
“起来回话。”赵煜琪一进屋就恢复了往日的冷艳,他像是示威似的从后面将凤妃萱抱了起来,大步越过地上的少年,往前面的主位走去,见凤妃萱挣扎,他才冷冷地回了一句:“今日走得路也够多了,不差这几步,暂且坐着听吧。”
说完,就这样抱着她坐到了椅子上。凤妃萱被他这么一堵,也懒得再去反驳,安静地坐在他的腿上,一门心思都落在墨容身上,这小男孩有些熟悉,似乎在汉郸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她眼力极好,记忆力也算是上乘,基本上见过的人,都不会轻易忘记,何况是这样一个讨喜的小正太?
墨容起身,却依旧佝着背,半低着头,将手中的木匣子打开,恭敬地道:“主子差小的来,是给萱儿姑娘送药的,这里面有三瓶药丸,作用各不相同,白色瓶子的是给姑娘解毒的,每日一粒,早上起来服用效果最佳;红色这一瓶是补血养气所用,主子说姑娘身寒血气不足,须在用膳后服用一粒,慢慢调理;至于最后这瓶青黛色的是外敷的药汁,姑娘的腿被冻伤,每日睡前和热水一起泡脚,活血养胫,假以时日姑娘的腿便能大好。”
真的是好贴心周到,即便是她这样伤害他,他也不顾一切的为她打点,精心准备。凤妃萱仰着头,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可是,她真的快忍不住了。
她想他,真的好想,想他俊美的脸孔、温热的气息、身上的书墨混着酒香;想他灼热的怀抱、洒脱的英姿、横溢的才华;更想他贴心的呵护、无赖的霸道、风趣的浪漫。那百般的纠缠和不舍,那血脉相容似的抵死依恋,都是对她的。
从一分开,就开始思念,如同着丝丝入骨的寒意,慢慢地渗进她的心肺,环环扣扣,像藤蔓,又似蚕丝,将她的心包裹成了一个蛹。
他为什么要这么好,如果他能对她坏一点,像她这样无情,那该多好。
赵煜琪静静地盯着她,眼底有些嘲弄,似乎等着她的眼泪落下,但更多的却是伤痛,那微红的血丝,一如心脏上的血脉,丝丝缕缕,窒息的无奈和痛不欲生恨意。
凤妃萱吸了吸鼻子,泪水最终没有落下,她只是淡淡地轻笑道:“看来你家王爷是想将我当药罐子处理了。很好,你帮我回去谢谢他。我必定会如他所愿,按时服用的。这药以后不必再送,我不值得他如此。”
墨容上前一步,将木匣子放到凤妃萱的手中,然后又退下去恭敬地跪下,道:“姑娘言重了,主子他只是想姑娘健康快乐的活着,至于谁对谁错,他并未放在心上。他亦不会忘记当日的誓言,那怕终其一生,也要为姑娘找出那一颗永恒之石。”
凤妃萱听罢,睫毛半垂,簌簌而动,眼底犹如千万海浪席卷而来,心脏更是一阵阵发抽,她深深地呼吸想要平复,却不想冷空气入喉,撞得心肺像是裂开一样,越发的胀痛难隐。
“想哭就哭吧。”赵煜琪并不好过,横在他心中的锈迹斑斑的刀刃不知何时变得锋利无比,随着她的神态,一下一下地剜着他的血肉。疼得不知道如何呼吸,他情愿她哭出来,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一些。
内心的黑暗仿佛一下子被牵引出来,如同灌满毒药的蔓藤,侵占了他理智。